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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蟄存先生曾經有過一個十分生動的比喻,說他一生開了四扇窗戶,東窗是文學創作,南窗是古典文學研究,西窗是外國文學翻譯和研究,北窗則是碑版整理。事實也確實如此,在長達七十餘年的文字生涯中,施先生「東南西北」全方位出擊,無論在哪個方面都取得了令中外注目,令後學欽慕的成就。然而,就施先生所說的「東窗」而言,長期以來人們所津津樂道的是他的心理分析小說,探討他的小說在中國現代文學史上的特殊地位的論文已經連篇累牘,這無疑是對的,但卻忽視了「東窗」之中還有半扇,那就是同樣精彩如行雲流水的散文創作。近年有部洋洋五十萬言的《中國現代散文史》,竟然隻字不提施先生的眾多散文,實在是不公正和不應有的疏漏。 邀我們編選,正可趁此機會向讀者展示施先生「東窗」之中又一面燦爛的風景,在當今不斷升溫的「散文熱」中增添一部真正可以稱得上是「精品」的散文佳作,何樂而不為?於是不揣淺陋,在施先生親自指點下,費時半載,終於編竣交卷,了卻了一樁心願。 施先生的散文創作雖然略晚於小說,卻也早在二十年代後期就已起步,佳作紛陳。一九四九年以前他已出版了《燈下集》(一九三七年一月上海開明書店初版)和《待旦錄》(一九四七年五月上海懷正文化社初版)二本散文集。近年來他的散文創作更如汩汩的湧泉,大獲豐收,接連出版了《施蟄存散文選集》(一九八六年八月天津百花文藝出版社初版)、《文藝百話》(一九九四年四月華東師範大學出版社初版)和《沙上的腳跡》(一九九五年三月遼寧教育出版社初版)三本散文集。這部文選首先就從這五本集子中遴選。當然,更注意發掘施先生各個時期未曾收集的散文「遺珠」,收在這裡的首次收集的散文作品約佔整部文選的一半以上,相信會給讀者帶來許多新的驚喜。此外,還從膾炙人口的《唐詩百話》中酌選了數篇,聊備一格,因為依我們之見,施先生這些寫得文采斐然的詩詞賞析文字也完全可以作為散文來讀的。 文選分散文、雜文、詩話詞話書話、序跋和書信日記五大類,這是大致的分類,以示醒目,有些篇章其實是兩可的。按照出版社所規定的統一的體例,選文篇末不再註明出處,好在選文大致按發表時間先後編排,許多選文結尾作者已自標明寫作時間,讀者也就不會不明所以了。遺憾的是,限於時間和條件,書信部分未能廣泛徵集,施先生自己比較滿意的作品,如作於抗戰初期的《路南日記》等文也未及編入,只能俟來日再作增補。 施先生在《〈燈下集〉序》中說:「我羨慕弗朗思的《文學生活》那樣精勁的批評散文,也羨慕蘭姆及史蒂芬孫那樣從容的絮語散文,我想我恐怕永遠不能寫出有他們的文章之一半好的東西來。」這一方面說明了施先生的謙虛,另一方面也體現了施先生的追求。施先生雖不以散文名,更確切地說,施先生的散文文名雖為小說所掩,但施先生的散文中確實不乏可以傳世的名篇,精勁的批評散文和從容的絮語散文均已有之,像早年的《雨的滋味》、《寓言三則》、《畫師洪野》,中年惹禍的《才與德》,近年的《紀念傅雷》、《論老年》等等,都是能夠當之無愧的躋身現當代優秀散文之列的。對自然、人生、社會和中外文藝,施先生都有自己獨特的深刻的見解,他的散文其實是「智者」的散文,他擅於描繪芸芸眾生中的一段溫情,風雲變幻中的一點憬悟,心靈世界中的一星爝火,既平易雋永,又情意酣暢,字裡行間閃爍著的機智幽默,更是引人入勝,發人深省,這就是我們讀施先生散文的一點粗淺的體會,不知讀者諸君以為然否? 是為編後記。 一九九六年一月二十日於上海 ------------------ 一鳴掃瞄,雪兒校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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