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目錄 |
李輝同志: 二十一日函收到。你為我「捧捧場」,甚感關切。這對我並不是多餘的,而且是需要的,梅蘭芳也非有人「捧場」不可。寫文章的人,最怕是一文發表,如石沉大海無人批評,也無人挑剔,更無人捧場,這才寂寞可憐了。 近年來不出門,不知世事,全靠青年中年朋友來訪問聊天,得到啟發,才有文章可寫,所以我並不杜門謝客。你有機會來上海,可以來談談,也許你會供應我幾篇題材。 關於《社中日記》那篇大作已見到,不壞,謝謝! 北山 一九九一.三.二十六 李輝同志: 函悉。一九五三年版的《軛下》我已不存一本,以後如見到,請代買一本。你的這一本不要給我,不過,請你查一查,這是第幾版?我要做個記錄,已忘記此書初版在哪一年。又此書後有一篇《譯後記》,可否請你複印一份給我,因為此書轉給人民文學出版社後,新版就沒有用這篇後記。 還有,你如果看這本《軛下》,請注意其中有一句譯文,大意是說「革命必須由知識分子領導」(非原文)。這一句,在人民文學出版社的新印本上沒有用上。後來,保加利亞出版的英譯本中也沒有這一句。此事大可作為譯文掌故,你注意一下,如找到這樣一句,請告我在第幾章內。 又,我想拜託你一件事,我要看一份《中國文物報》,上海沒有,你可否每期為我買一份惠寄?從四月下旬起到六月底,以後我可以定閱了,款請墊付到六月底,我一起寄還你,費神,謝謝。 你在做什麼研究課題?為什麼搜集書的廣告? 草復,即問好。 北山施(一九九一.四) 李輝同志: 四月十六日來函收到後,似未復,又好像你還有一信,案頭不見,不知如何遺失了。 《軛下》收到,謝謝。 《中國文物報》五月份未寄來,恐怕要查一查。現在報刊發行也很多問題,上海人只能定上海出版物,如果定外地出版物,往往不能按期收到,或很遲才到。文化服務工作做得很不滿人意。 近日常見你的文字,想筆下甚勤,精銳可喜。我希望你編一本《二十年間中國知識分子的遭遇》,從一九五二年的思想改造運動到十年浩劫,其間不少知識分子被整得慘酷萬狀,應該有一本總的記實文學。有些人已有現成資料,可以採用編入,例如你的《胡風集團》,可以另外節錄編用。有些人的情況,我還未見記錄,如李長之、穆木天、吳□,這些人當時的被迫害情況如何?如果約幾個人合作,半編半寫印一大本,也可以成為一種重要文獻。 我的二本小說集,你取來沒有?我自己還沒有收到。真怪! 施蟄存 六.四(一九九一年) 我的倔強故事多得很,豈止睡地板一事! 最近看到一本《宗岱與我》,記梁宗岱甚詳,他在一解放就吃了二年官司。 李輝同志: 信及照片都收到,謝謝。 這張照片距離太近,四隻眼睛好像怒目而視,有些嚇人。 我家大門(實是後門)日夜開著,無法像柯靈那樣貼一個條子,謝絕來訪客人,而近來客人不斷,十月中你和趙麗雅來,未及多談,十分遺憾。 在《現代》第二卷的《社中日記》中,有一篇郭沫若的題記,你發現了沒有?這是郭老的佚文,你可以寫一篇小文,給它曝光。 此復,便問好 北山 一九九一.十一.二十六 李輝同志: 十月二十三日手書及複印件收到,未及早復,甚歉。近年來,每日收到許多書信,無法一一作復,如果沒有什麼要說的,就不復了。這一情況,如有人怪我,請為解釋。 《讀書》我有,你不必寄複印件來。 沈從文記丁玲一文,當年我就覺得不好。他是兩面開弓,兩面不討好。一面諷刺左聯,一面批評國民黨,兩方面的措詞,也並非半斤八兩。 不過,我不相信丁玲到八十年代才見到從文此書。她在南京時,肯定已見到了。早有人傳言,丁玲對從文不滿。 近來關於我的文章常見,昨天《文匯報》增刊又見了一篇。這一類文章,我都有點「受寵若驚」,甚至不是「若」驚,而是「大」驚。你從《社中日記》中做文章,方法倒是很新穎,但求你說得客觀些,千萬不要「抬捧」我。現在的「文風」有點反常,是非、好歹、美醜都在做翻案文章,連我這個老人,也覺得四十年來無是非了,怎麼辦?我希望不要推波助瀾! 此問好 施蟄存 十一.十五(一九九二年) 李輝同志: 信及《恩怨滄桑》一冊收到多日,謝謝。 關於我得獎事,你信中一段話說得很好,深得我心,你可說我的知己。 書看了三天,已看完,寫得不壞。從文有許多事,我不知道,得此書,才明白。 三十年代,從文寫了幾篇文章,反共氣息濃厚,這是他後來大吃虧的原因。 你到瑞典,見到馬悅然沒有? 我近來體氣甚衰,正在絕對休息,不多述。如來上海,可以來談談,這機會怕不多了。 問好 施蟄存 一九九三.七.二十三 ------------------ 一鳴掃瞄,雪兒校對 |
回目錄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