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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內容概要
「文化大革命」中「清隊」初期,某歷史研究所受上級指示,要開展「大揭發、大檢舉、大批判、大鬥爭的階級鬥爭的新高潮」。整個研究所裡氣氛緊張,人人自危。地方史組的吳仲義以前還一直未受到過衝擊,他的歷史如同一張白紙。平時言行又相當謹慎,無懈可擊。為人軟弱平和,不肯多事。從不參加派係爭鬥,只埋頭業務。他年紀不大,三十多歲,學識相當扎實,工作認真肯干,研究上經常出成果。他是專門研究地方農民運動史的。這一內容始終受重視,他因此也受重視。他的成績是領導和上級治所有方的力證。誰都認為,這是他在所裡平時受優待、運動中受保護的資本……然而,這一次卻出人意料。一天,吳仲義接到他哥哥的來信,得知一件不祥之事:十年前,他正在本地大學歷史系讀書,他是畢業班,隨助教和同學們去郊縣收集農民起義的素材,以補充他畢業論文的內容。不久,他們接到學校通知,讓盡快回校參加鳴放活動。這時的吳仲義,熱情純樸,容易激動和受感動;對一切事物都好奇、敏感,喜歡發問,相信自己獨立思考的結論,也相信別人與自己一樣坦白,心裡的話只有吐盡了才痛快,並以人誠實而引為自豪……他從郊縣回來,對鳴放一事還不大瞭解。易於激動而非常活躍的哥哥便帶他去他們的讀書會。這是幾個喜好文學、藝術及哲學的年輕人龔雲、泰山、何玉霞和陳乃智自發組成的一個小集體,過一段時間,他們便聚在一起發表各自的讀書心得,瓦相啟發。這一天,幾個人正在陳乃智家激動地討論文藝和哲學問題。吳仲義受大家的熱情所感染,也說了自己對國家體制的看法。他認為國家還沒有一整套科學、嚴謹和健全的體制;中間有許多弊病,還有不少封建色彩的東西。這樣就會滋生種種不合理、不平等的現象,形成時弊,扼殺民主。那樣,國家的權力分到一些人手中就會成為個人權勢,階級專政有可能變為個人獨裁……他的深刻驚人之見得到大家的一致讚賞。第二天,吳仲義到了學校。學校裡像開了鍋一般熱鬧,同學們激烈地辯論著、爭吵著,混成一團。吳仲義預備把昨晚那一席精彩的話發表出來,但一直插不上嘴,最終也沒找著機會。他很是悵然。不料,風雲驟變,抓右派的運動突然開始。他哥哥、龔雲、何玉霞及陳乃智,由於昨天都把前天那些激情與話語帶到各自的單位,一律被定為右派。陳乃智因虛榮心而聲明這些見解是自己獨立思考的果實,使他的罪證無法推脫。他卻挺義氣,重壓之下,沒有暴露出這些思想的出處。哥哥、龔雲、何玉霞他們,誰與誰也沒再見面,但誰也沒提到他們之間的「讀書會」和那晚在真摯的情感和思想的篝火前的聚會。因此吳仲義倖免了。這些人都被放逐到天南地北。哥哥被送到北部邊疆的一座勞改場,伐木採石。母親積鬱成疾,病死了。此後兩年,哥哥由於為了妻兒的前途,在勞動對付出驚人的辛勞,並在一次撲救森林大火時,燒壞了半張臉,才被摘去右派帽子,由勞改場留用,成為囚犯中一名有公民權的人。美麗善良的嫂嫂便帶著兩個孩子去找哥哥,撫慰那顆孤獨的心。從此,吳仲義就一下子變成了另一個人:怕事,拘謹,不愛說話,不輕信於人,脆弱而缺少主見,直到三十多歲,還沒結婚。新近經人介紹,才交上一個三十多歲的老姑娘,在市圖書館做管理員,為人老實得近乎古板,但竟對他有些好感。這事似乎有希望。但哥哥信中說,陳乃智因為一句什麼話被人揭發,成為重點審查對象。問題要重新折騰一番。如果陳乃智受不住高壓,把當初給他定罪的那些話的來由招出來,那他吳仲義就要大難臨頭。吳仲義當時就覺得如晴天霹靂,不知如何是好。他花了整整一夜給哥哥寫信。一會兒,他覺得非把心裡話給哥哥寫得明明白白不可;一會兒,又擔心這信落到別人手中惹禍,便改換成隱語。反反覆覆,到第二天清晨才寫完。朦朦懵懵去發信,突然發現口袋中的信不見了,怎麼找也找不著。他意識到,那封信叫不知名姓的路人拾去了。要命的是,他為了不叫哥哥那裡的人知道是一封私信,而用了印有單位名稱的公事信封。信封上又沒署他的姓名地址。拾到信的人肯定很快地就會把信送到他單位。這等於他把自己送入虎口。他一連幾天心神不安,失魂落魄,如坐針氈,把別人的介紹信和自己對象的情書都當成了自己那封事關重大的信,弄得他女朋友很生氣。他的失態引起了所工作組組長賈大真的懷疑。賈是所裡的一位鐵腕人物,非常精明、銳利,能從別人的細微表情窺見人心,還能想方設法迫使人把藏在心裡的東西給掏出來。他一面指令地方史組長趙昌隨時觀察吳仲義的表現,一面又精心設計了一個揪斗大會,「殺雞給猴看」,以欺詐和恐嚇手段,從心理上對吳仲義施加壓力。趙昌雖然平時和吳仲義關係不錯,常常還關照吳的生活,但過去曾貼過吳的大字報,還頂掉了他地方史組長之職,並且有一次喝醉酒的時候向吳仲義吐露過真情,表示了對現實的不滿。他怕吳仲義萬一去揭發和告密,就會使他身敗名裂。而且,自己的短處在人家手中不能不防。為保全自身,把工作組的注意力引向吳仲義,趙昌便協同賈大真引誘吳仲義坦白。在強大的心理壓力下,吳仲義經過慘烈的思想鬥爭後徹底垮了,終於「自首」。他被定為「漏網右派、現行反革命分子」,女朋友與他分手了。由於他的揭發,哥哥一家再次遭受慘重打擊;又引來當年「讀書會」的人的反揭發。他連日被提去質詢審問,有時拖到後半夜。賈大真為了給他增加壓力還配合了大會批鬥,弄得他精疲力竭。半年之後,電閃雷嗚、風橫雨狂的日子過去了,吳仲義被寬大處理。當他獲釋回到家裡,端起臉盆要洗手時,突然發現盆底兒粘著一封信!揭下來一看,竟然就是他曾經丟掉的、幾乎要了他的命的那封信!原來他當初寫好這封信後,胡亂地在信封背上抹上漿糊,貼上郵票,封了信口。洗臉時,他曾把臉盆放在桌上過,盆底兒有水,加上信封上沒抹乾淨的漿糊,就粘在盆底兒上了。他驚叫一聲:「啊!」呆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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