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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疑什麼?小賊?」領隊的侍衛反應遲鈍,毫無戒心:「捉小賊,那是你的事。但目下你的公務必須擱下,我們的事要緊。」
  「小的意思是……」
   「是什麼?」
   「可能是沖諸位來的。」
  什麼?狗屁。」侍衛嗤之以鼻。
   談說間,距亭已至甘步內。
  也許是……是天斬邪刀。」捕快不安他說。
  「你是活見鬼了。」
   「將爺……」
   一聲狂笑,亭中黑影暴起,眼一花,黑衣人已黑袍飄飄,擋住了去路。
  「哈哈哈……」狂笑聲繼續:「來得好,在下已久候多時。」
   「天斬邪刀!」認識桂星寒的侍衛駭然驚呼。
  十一個人反應十分迅疾,熟練地列陣。畢竟是訓練有素的軍人,刀出鞘氣勢極為磅葡。
  「你們是來找我的?」桂星寒不敢大意,天斬邪刀也出鞘。
  一比十一,他怎敢大意?那位捕快雖然沒有侍衛們了得,但必定是安慶府身手最高明的名捕,激鬥中多了那麼一個高手捕快,仍然是頗為危險的威脅。
  「不錯,閣下必須為屠殺咱們的袍澤償命。」為首的特衛咬牙切齒:「咱們是軍人,不會和你用武林人的規矩,作無聊的個人英雄式決鬥,你必須死!」
  「我不會怪你們倚眾群毆,這是你們的職責。」桂星寒泰然他說:「面對眾多的強敵,武林人也有搏鬥的不同方式。這是殊霎啞的搏鬥,那就各顯神通各展手段吧!」
  「納命!」十個人分為三組,前面兩組四象陣,後一組兩人珍負責策應,刀光似海又似山,兇猛地衝進,勢如排山倒海。
  「留兩個活口!」桂星寒高叫,在刀陣前後退,保持與對方鄉忡進的速度相等。
  陣後路旁的草叢中,月白的身影電射而出,兩支劍有如奔衫雷掣電,射向陣後劍下絕情。
  首先遭殃的,是那位跟在陣後推進的捕快,被身後遞來的豹劍拍中右耳門,立即昏厥摔倒。
  一聲長嘯,天斬邪刀幻發烙烙光華,在對方陣勢因陣後受
  到攻擊,陣腳一亂的剎那間,人刀渾如一體,閃電似的貫陣而
  人,刀光過處血肉橫飛。
  好一陣慘烈的搏殺,三方衝陣,陣勢大亂,僅支撐了片刻,
  死掉一半陣勢便瓦解了。
  僅逃走了一名侍衛。捕快也被飛天夜叉弄醒,趕狗似的趕陡了。
  九具屍體拖到涼亭堆放,留待錦衣衛派人來收屍。
  桂星寒不時察看屍體,不住沉思,背著手在亭口往復走,劍眉攢得緊緊的。
  「大寒,你在想什麼?」飛天夜叉對他的舉止大感困惑:「該走了吧,等他們大批人馬湧到,豈不等於被他趕走的?我建立的聲威便隨之失去。們。」飛天夜叉自以為是,分析眼前的情勢,當然也有幾分道理。
  於方世傑那混蛋工放心計,陰狠機詐城府甚深,他事實上比冷劍功曹更能幹,比陳百戶的武功更高明。他知道我的刀可怕,再加上你們兩把劍,不啻如虎添翼,怎會愚蠢得只派十個人前來送死?」
  「會不會這十個人急功心切,自以為了不起奮勇爭先?」葛春燕說:「我與他們打過交道,多少瞭解他們的性情,似乎每個』人都驕做、自負、急躁、不馴。事實上他們長官與部屬之間,經常意見相左,不折不扣的驕兵悍將,一個個榮騖不馱,很難以軍令約束。」
  「我知道,連他們的指揮使,也管束不了他們J侍衛固然名義上隸屬放錦衣衛。其實事權不一,侍衛須直接由皇帝指揮行事,另有軍令系統,軍令是不能牴觸皇命的。問題是,方世傑該已知道我們佔據了許家大院,知道我們要引誘他們出城決戰,只派十個人來,想做什麼?去許家大院叫我們出來投案?」桂星寒指指堆放的屍體:一這些人中,沒有一個稱得上超等高手,沒有=個可以獨當=面,居然由一名捕快率領;浩洽蕩蕩前往許家大院示威,活得不耐煩了?」
  一這……」兩位姑娘發怔。
  「晚上到懷寧老店去找他,就知道他們到底在弄些什麼玄虛了。」
  「喬惠傳來信息,說下江他們又來了三船人,人手倍增,咱們前往風險太大。」飛天夜叉有點不安,對方人多勢眾的確危險:「又說曾經發現一些來歷不明的人、卻只查不出可疑線索。畢竟喬惠熊海對安慶不熱,無法追查這些人的底細,要我們特剔小心。。會不會是他們從甫京調來的密諜?」
  飛天夜叉是心細型的人,思慮比較周到些:。葛春燕卻相反,反應是直覺的。
  今晚我去走一趟,先鬧他個雞飛狗走。」葛春燕磨拳擦學,躍然欲動:一我們既然正式展開反擊,必須一鼓作氣,給他們幾分顏色塗臉,不怕他們玩陰的。要打,就拚命打;他們就是這樣對付我們的,被他們一追千里,想起來就冒火。
  「誰都不能去。」桂星寒說:「這一定是陷餅,要讓我們認為他們不堪一擊,讓我們放心大膽去找他們,布下明暗的陷餅等我們上當。」
  「有此可能。」飛天夜叉鄭重他說:「小燕,他們一定會等候我們的,人手增加一倍,碼頭區附近再布下扮快丁勇,四面一諸,我們可能插翅難飛。」
  他們實力增加,甚至可能主動出擊呢!我們不能操之過急,四面一堵,我們可能插翅難飛。」
  「他們實力增加,甚至可能主動出擊呢!我們不能操之過急,有的是時間。回去再商量,謀而後動才是上策。」桂星寒開胎往回走:「他們不能等,錦衣衛的人,豈能長期在京都以外鬼舊?時間對我們有利,急不得。」
  許家大院在江湖朋友口中,稱之為霸王莊,院牆的建築格同有如城牆,房舍的建築堅固古樸,整座莊院,有如一座城堡。
  那些食客和魔道朋友,樹倒猢猻散,霸王許威一死,各奔防程走避一空。
  這就是世情,人在人情在,人死兩丟開.
  一些莊了奴僕,也大多數作鳥獸汛。團1p,已吧羽川孺,全躲在院後面的房舍裡,他們哪有能力驅趕暴客?任由桂星寒三個人佔據主宅。
  主宅房舍甚多,一連七進,兩側也大院套小院,層層重疊,連廂並棟,裡面的雨道迴廊;大白天走在裡面,也感到幽暗陰森。重要的建築皆有重門復壁,夜間重門加鎖,便成為許多隔絕的地區,生息其間的人便不相往來,天不亮彼此不可能見面。膽小的人住在這種地方,大白天也會疑神疑鬼嚇得半死。
  桂星寒三個人,佔據這麼大的一座莊院,用意就是引錦衣衛出城來找他們。在這種地方和大群高手決戰,到處都可以藏身,百十個高手名宿,=闖進來就會星散在各處,失去群毆圍攻的優勢,正好逐一殲除,按理應該是好主意。
  如果錦衣衛不出城,好主意也成了餿主意啦!
  桂星寒所擔心的,就是錦衣衛的人不來,以逸待勞在客店,布下天羅地網等他。
  錦衣衛派了十個人出城,就表示有出城搜尋他們的決心,但為何僅派十個,就令他困惑不解了。
  那些人應該蜂湧而至,仗人多的優勢,一勞永逸行致命一擊,實在沒有零星將人投入的理由。
   回到許家大院,在空洞洞的巨大宅院內,巡視了一遍,天色就炔黑了,由兩位姑娘下廚準備晚膳,備妥住宿的房間,準備膳罷進行下一步行動。
   飛天夜叉不許她的人將信息送來大院,怕被眼線所發現,要瞭解情勢,必須進城,因此消息不靈通,沒能掌握最新情勢的變化。
   他們不是強盜,不能將躲在各處的老少婦孺趕走,只好再三警告那些人,不許接近主宅兔生意外,因此天一黑,有些房合仍可看到燈光。其他各處鬼影俱無,黑沉沉有如鬼域。
  主宅在第二進,堂深院奧,房舍甚多,三個人住在裡面,實在大大了。晚膳設在一座小花廳內,主人使用的那間膳堂太大,點起兩支燭台,比鬼火亮不了多少。在小花廳,至少在氣氛上不那麼陰冷。
  「大寒哥,你估計他們今晚會來嗎屍葛春燕是急性子,急於知道當前的情勢。
  「他們如果有所動靜,熊海會趕在前面示警的,不要擔心好不好?」飛天夜叉顯得無憂無慮:「我希望他們放勤快些,蜂桶而至早作了斷。」
  「我總認為等他們來,不如前往宰他們來得實際些」葛春燕一直就是主戰派,主張主動出擊控制變局:「挨打的滋味我受夠了,想起來就不甘心。」
  「問題是,雙方實力懸殊。」桂星寒苦笑:「別忘了在新鄭的故事,我和小冷都曾經險遭不測。那時,他們有所顧忌,必須以決帝的安全為首要,所以不敢遠離,被迫採取守勢,備多力分,可以任由我飄忽不定,自由選擇目標出入。目下主客易勢,他幻已無顧忌,可以任意所之,任意主動向我們行致命的攻擊,一旦落入他們的陷講,那就大勢去矣!」
  「安慶的地方龍蛇,已經不受他們脅迫,作消極的應付,所以他必須親自應付我們的襲擊。我不會冒失地去闖他們的餡井,讓他們等空歡喜一場吧!」
  飛天夜叉的十四名屬下深具信心,認為足以監視錦衣衛的動靜,對方發動大規模行動之前,就會有信息傳來,因此並不贊成向懷寧老店展開行動。
  「我擔心暗中的一批人。」桂星寒對所發生的反常事故,仍然難以釋懷:「如果是來官南鎮撫司的密諜,這些人在暗處活動,委實防不勝防;那些人都是陰謀活動的專家。「
  摹地,他倏然放碗而起,似有所覺。
  「怎麼啦?」歎天夜叉一驚。
  葛春燕叵應更為敏感,跳起來迅速將佩劍改繫在背上,表示即將有行動,劍繫於背劍鞘不會礙手礙腳,夜間更是靈活方便。
  「他們來了!桂星寒一口吹熄了兩座燭台:「咱們低估了方世傑這混蛋。」
  銳嘯劃空而至,砰啪啪數聲暴響,有物擊毀門窗,有物隨後跟入;爆炸聲震耳,火光與青煙湧騰,屋頂人影飄忽,不知底來了多少人?
  「屏住呼吸快走。」黑暗中傳來桂星寒的叱喝:「是毒煙與青磷毒火。」
  在屋內縱火施放毒煙,毒上加毒。
  「只有他們這間小花廳有燈火,難怪這些人能準確地找到他們。
  到處都傳出擊破門窗進入的聲音,對方果然傾巢而至大舉襲擊了。
  「我斷後,快退入密室。」桂星寒向在前面摸索的兩位姑娘叮嚀:「不可浪費精力接鬥,敵勢不明」
  兩聲爆震,綠火青煙湧騰,有人從已先擊破的窗戶,投入兩枚青磷毒火彈。
  他們已退入另一處內間,豈知道這裡已被人擊破了窗戶,在外面潛伏。
  火光一閃之下,跳人兩個以口罩蒙住口鼻的,見人就擊。
  一聲輕嗟,架住一把劍,反手極力劃開了對方的肚腹。人化驚電,斜截住一劍走空的另一個兒挫身側掠,刀過腿斷。
  「哎……」這人狂叫,仰面便倒。」
  桂星寒快速地斃了兩個人,但已耽誤了一殺那,等他追出過道,前面已失去兩位姑娘的蹤跡。
  過道黑得伸手不見五指,事實上無法看到走在前面的人。他以為兩位姑娘已先走一步,也就腳下一緊,向原定脫身的密室急奔,黑暗並不妨礙他的活動,這條甭道他早已熟悉,距密室不遠。
  糟了,前面火光連閃,有人從雨道對面沖粑青磷毒。火彈連續爆炸。
  青煙已嗆得他呼吸困難,這玩意摀住口鼻,也阻止不了肺部受至例激,而且南道中濃度稻決地增,淚水模糊影響視覺。
  另憂抉擇,他揮刀向前急衝,劈面碰上幾個睫隴的。冬影,生死關頭到了。
  兩位姑娘摸索著奔向密室,沒留意桂星寒是否跟在身後,事先已走熟了這條兩段式南道,黑暗中仍可摸索著牆壁急走。他倆並不知道,對方已把許家大院房舍的格局摸清了。在這期間,她們只知道錦衣衛捨經派人,前來找許大爺求證徽消息,侍衛們並沒在大院逗留,根本不可能瞭解大院房舍的格局。
  剛繞過第二段南道,以牆壁作掩護的密室門,被人撞破了,砰然大震聲中,一個黑影兇猛地撞上了走在前面的飛天夜叉。
  黑暗中相撞劍貫入黑影的胸口,但也被兇猛的撞力所震倒,兩人跌成一團。
  青磷毒火彈恰好爆炸,火光一閃。
  第二個黑影,毫不遲疑地一刀向剛起的飛天夜叉砍落,生死間不容緩。
  葛春燕也反應出乎本能,飛身超越,一劍崩開黑影的刀,一腳踢中對方的鼻部。
  靴尖前包鐵,這是女性練武人常用的防衛性武器之一,既可保護腳趾,也可增加小蠻靴的壽命,用來進攻,比用手攻擊的威力強三倍。
  黑影挨一靴尖,腦袋幾乎爆裂,大羅天仙也無法挽救,被踢得仰面便倒。
  「林姐··…·」葛春燕勢盡飄落,扭頭急叫。
  可是,飛天夜叉不見了。
  她心中大急,想回頭找尋,但已經沒有機會了,一劍一刀已狂野地攻到。
  一聲嬌叱,她用上了吳天神劍的殺著,身劍合一崩開劍,掌拍偏了刀,幾乎在同一剎那楔人、衝出,削掉了使劍人的半邊腦袋,再貫入使刀人的右肋,身形飛躍而起,撞破了大排窗,躍入一座小院子。
  糟了,淡霧一湧,她感到眼前發黑,雙腳不聽指揮,向前摔出。
  一個黑影從霧影中鑽出,按住了她。
  「我完了!她心中狂叫「
  「擒住一個…」按住她的人欣然高叫。
  「你去死吧!」她已陷入半昏迷境界,突然聽到頗為熟悉的語音。
  按住她的人向前一仆,伏倒在她身上掙扎。
  她感覺出被人背起,便失去知覺。
  桂星寒像是瘋了,被兩位姑娘失蹤的事所激瘋的。
  他已經弄不清身在何處,本能地見人就揮刀,殺開一條血路,有路就走,見人就揮刀,瘋狂地奔東逐北,希望能看到兩位姑娘的身影。
  青磷毒火的煙,實在令人受不了。這玩意正確的說,並並真正的毒物,江湖朋友甚少使用,也沒有專用的解藥,只能用布帛沾水掩住口鼻,減少吸人的濃度,但也支持不了多久。
  不但嗆得難受,呼吸困難,眼睛也刺得雙目難睜,眼淚鼻涕一齊流。
  襲擊的人中,都是薄蟬紗扎眼,戴了掩口鼻的罩,因此並不受煙毒的威脅。
  他必須出去,不然可能會被困死在內。可是,兩位姑娘下落不明,是否仍困在屋內?
  衝入一座大聽,毒煙瀰漫,磷火光芒漸弱,視界模糊,兩把刀卻排煙而至。
  雙方接觸,已經近在颶尺,貼身發招,刀長的人就不夠靈活了。
  兩位姑娘都用劍,身材也嬌小,打扮也不同,一瞥之下敵我已分。
  刀一上一下,兩面齊至急如電耀霆擊,他身旋刀轉,軀體收縮上旋,猙一聲擋住了攻上盤的刀,攻下盤的刀,則間不容髮地掠靴底而過。
  天薪器刀光華暴射,一旋之下砍掉右面攻上盤那人的半個腦袋。翻騰急轉,刀再發似雷霆:光華掠過左面那人的右肩,右臂以及肩胸的一段軀體,離休飛跌而出,刀的勁道駭人聽聞。
  他心中焦躁,刀的勁道當然可怕。
  不能再逗留了,屋內己無法找尋兩位姑娘。
  砰然大震中,他撞毀了大窗,沖人余煙裊集的大院子,猛地騰空直上,躍登瓦面。
  一陣嗆咳,他幾乎踩碎屋瓦摔倒,淚水如泉視界模糊,吃足了苦頭。
  幸好屋上沒有毒煙,煙比空氣沉重。
  伏在屋脊的鎮火塔旁,好半晌才止嗆收淚。
  他感到奇怪,怎麼沒有聲息了?
  整個莊院黑沉沉,連後莊許家的老少婦孺住處,也看不到燈火,更不可能有人在外走動。一陣寒顫通過全身,他機伶伶直打寒嘩。
  「小冷,小燕……」他厲聲狂叫,縱向另一座屋頂。
  沒有任何回音,好靜好靜,血腥味隨風飄散。
  他發狂般逐屋飛躍,竄上跳下不住狂叫。
  「小冷!小燕……」
  「小冷!小燕…」
  葛春燕被一陣劇烈的震動所驚醒,神智仍然模模糊糊,逐漸眼前清明,只是渾身乏力,昏眩感也令她無法恢復精力。
  嗅入的淡霧,顯然具有毒性,她嗅入不少,短期間發生的虛脫感控制了她。
  她終於知道劇烈震動的原因了,背著她的人,正以一根手杖,擊倒了兩個人,利用屋角牆垣竄逃,後面有人窮追不捨。
  「誰往外跑?滾回來!該死的東西,貪生怕死須受剮刑處決,站住!站……」
  叱聲震耳,顯然在後面狂追的人,誤以為背她的人是同伴,誤以為同伴貪生怕死逃離鬥場。
  相距在二十步外,天色黑沉沉,看錯人並不足怪,因此大呼小叫追趕。
  貪生怕死逃離現場,當然得追究。
  側方屋角突然鑽出一個人,距背她的人身後不足十步。
  「不是我們的人,快追!」鑽出的人大叫,飛躍而進速度驚人
  背她的人猛地鑽入一條長廊,腳下一緊。
  後面追的人愈追愈多,不時發出追逐的信號。
  這就是桂星寒躍登屋頂,發現人已撤走的原因所在,人都循信號發出處狂追,愈追愈遠。
  背她的人終於跳越院牆而出,往山林中一鑽無影無蹤。林中黝黑,草木森森,人往裡面一鑽,除非有獵犬,不然決難將人搜出來。
  飛天夜叉從昏昏沉沉中醒來,感到渾身虛脫,而且雙手動彈不得,似乎天在動地在搖。
  燈籠的光也在搖,但可以看清景物。
  是一處船艙,她對船舶不陌生。
  她被丟在艙角,雙手被反綁,牛筋索韌性奇大,綁得她雙手酸麻。
  體內顯然受到藥物所控制,氣海根本無法聚氣)她是行家,知道並非是制大責制經術所造成。
  艙內有兩個人,正在喝茶。她的輕虹寶劍,就擱在兩人的身側。
  她倒抽了一口涼氣,心中暗暗叫苦。
  她認識這兩個人:李鳳和侍女丁香。
  講武功,一比一,這兩個鬼女人,並不一定能勝得了她。但兩個妖女的邪術,可以不費吹灰之力便擺平她。她雖然從桂星寒處練了辟邪心法,概略地知道一些有關妖術的技巧、法器、藥物,但畢竟修為有限,碰上道行高如李鳳這種人,仍然相差大遠了。
  「該死的妖婦,原來是你們在槁鬼。」她氣憤地咒罵:「你到底是彌勒教的什麼人?」
  李鳳兩人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你真想知道?」侍女了香陰笑著反問。
  這位侍女了香·平時商孔陰森,冷冰冰不想多說話,任何時候的神色,都令人看了反胃,似乎這世間欠了她大多,她有理由仇世。
  「當然。干飛天夜叉當然想,至少該知道是死在什麼人手中的。
  「現在告訴你已沒有多少關係了,我是……」
  「你是那妖婦的侍女了香,我要知道她…」
  「我不是恃女。」
  「那是…"
  「護法冷面魔女歐天香。」
  飛天夜叉大吃一驚,有毛骨驚然的感覺。
  冷面魔女歐天香,名列天下七怪人之一,與病陰判樊不平列名七怪人,輩分也相同,已經是中年女人了,竟然像一個十五六歲的小侍女。
  天下七怪人年歲相差不遠,但武功卻相差懸殊。病陰判的武功不怎麼樣、全憑判官筆中的奪魂毒針,任意殺人而威震江湖。
  據江湖朋友所知,冷面魔女的武功,在天下七怪人中坐三望二,舉手投足皆可置人放死地,心狠手辣,殺人時臉上神色絲毫不變,冷森的面孔,是綽號的由來,黑白兩道朋友,把她看成沒有人性的魔女。
  能榮任彌勒教的護法,必定是功臻化境威震江湖的高手名宿。
  「我算是服了你。」飛天夜叉由衷他說:「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你這個一代高手名宿,居然扮侍女以接近天斬邪刀,計算一個晚輩。」
  「我算不了什麼。她。」冷面魔女指指李鳳:「你應該更佩服她。」
  「她又是什麼嚇死人的高手名宿?」
  「她是教主的女兒,第三位千金,所以稱三宮主李天鳳,化名為吳娥。她是千面靈狐范媚的得意門人,你所看到的李鳳,也不是她的真面目.
  飛天夜叉真的心驚了,驚然大駭。
  她記得,桂星寒曾經在新鄭,直搗錦衣衛指揮中心,與陳百戶打交道。當時,彌勒教的專使恰好在座,那位叫吳娥的女人,曾經與桂星寒雷霆一搏。
  而這妖女以李鳳面目接近桂星寒,桂星寒居然不知道妖女是曾經交過手的吳娥,可知道妖女的易容術,是如何高明可怕了。
  「在本教,我叫三宮主靈幻仙姑。」李天風嫣然媚笑,十分得意:「教中的弟子,知道我叫李天鳳的人沒有幾個。你現在知道了,是十分光榮的事.所以你也將死得十分光榮。嘻嘻!當然我」〕對米蘋的看法和解釋,與你們世俗的看法和解釋不同。」
  「如何不同?」飛天夜叉硬著頭皮間。
  「比方說,我們在祭壇赤身露體禮拜,公然在弟子們面前,向德高望重的法師獻身,是無上光榮的事。
  「呸!無恥。」飛天夜叉咒罵。
  冷面魔女歪身伸手,一耳光打得她眼冒金星。
  「你知道我把你捉來,而且是瞞著自己人,偷偷把你捉來的原因嗎?」靈幻仙姑李天鳳笑向;
  「不知道。」
  「我要桂星寒。」
  「你去死好了,他要殺你。」
  「我已經接到信息,他沒死。」
  「你就要死/
  本教要將他剝皮抽筋,但我捨不得,我要他, 他是我所遇見的佳子弟中,最佳的一個,我……」
  「他會一刀宰了你。」飛天夜又咬牙大叫。
  「他不會,因為我將以你飛天夜叉的身份接近她,嘻嘻……」李天鳳笑得花枝亂抖。
  「什麼?你……,飛天夜叉大驚!當然笑不出來。
  「我要留住你,模仿你的音容笑貌,然後粑你送回香壇,用你作獻牲。」
  「你這天殺的妖婦……」飛天夜叉扭身伸腿飛掃,居然可用上半分勁。
  半分勁派不上用場,被冷面魔女抓住她的粉腿,又給了她兩個耳光,砰一聲摔摜在艙窗下。
  第一次感到孤單,他覺得把這一生最重要的東西失落了。
   當然,兩位姑娘不是東西,也不是屬放他的,但在感覺中,似乎卻像是他身上的某一重要部分,而不是外物。外物是可以失去的,身上的某一部分可不能失去。
  他就有失去身上某一部分的感覺,絕對不能失去。
  相處這段時日裡,千里逃亡其實算不了辛苦,但也處身在緊張中,從來也沒想到兒女私情。
   兩位姑娘皆是女英雌,個性爽朗、活潑、外向,都不是多愁善感的人,在緊張忙碌、隨時皆可能發生凶險中,哪有花前月下培養親密感情的機會?因此他們相處,只能算是親密的朋友而已。
  一旦分離,而且在凶險中分離,感情立即強烈地改變,打破了親密朋友的界限,邁入關切、思念的境界。再加上分離在生死不測的凶險情勢中,那生死的恐懼、憤怒、憎恨、報復等等錯綜複雜的情緒影響,就會把他們緊密地結合成一體,就會激發出暴烈的情緒,去找尋失落的一部分。
  「在全莊院窮找了半個更次,他已經確定兩位姑娘,已經落在錦衣衛手中了,屍堆裡沒有她們。
  兩位姑娘如被活擒,只要他堅強地活著,能不斷增加壓力,對方才不至於毫無顧忌地將兩位姑娘處死。
  他不會想及其他的問題,唯一的念頭是壓迫錦衣上和他結算。
  救人如救火,他立即奔向府城。
  神熊熊海那些人,直接與飛天夜叉聯繫,他無法與那些人取得聯絡,不知飛天夜叉是否已逃至腑城,與他訂:會合了?
  半然他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飛天夜叉不可能獨自脫險逃入府城。
  到達碼頭區,已經是五更初。
  有些人命苦,人惜了行,注定了勞碌命,三更燈火五更雞,別人睡覺他得忙碌。
  辛勤苦讀想功成名就的讀書人,以及想出人頭地有所成就的練武人,也會三更燈火五更雞,埋頭苦讀辛勤苦練,但都是自發性。
  碼頭的船夫,以及一些供應夜間活動人士吃食的小店,卻是不得不在夜間活動的人,他」庫此營生,不得不三更燈火五更雞夜間活動。
  有兩艘上江來的客貨船靠上碼頭。碼頭本來還有一些人活動,距懷寧老店不遠的一家食店,原來僅有三個食客,立反」湧入十餘名客人,店伙立即全部出動,店堂中人聲嘈雜,顯得活躍起來。
  附近一些旅店,也有些人隱隱走動,那是一些準備一早趕船的旅客或貨主,準備離店以便上船動身。離埠的客船,通常在曉色膝隴中啟航。
  店堂中已有二十餘名食客,夜間食客們總算不再喧嘩,一個個埋首進食,沒有時間吩叨。
  桂星寒那一身怪異的黑,出現在店堂,並沒引起多少人注意,僅店伙略感驚訝而已。
  沿江各大埠,往來的旅客形形色色,經常可以看到各種行徑怪異的人,見怪不怪:
  奔波搏殺,他一夜未眠,在懷寧老店附近進食,等於是在天羅地網邊緣徘徊。
  這裡,應該有外圍的眼線活動。
  這表示他要蠻幹了,直接向錦衣衛挑戰。距天亮還有一個時辰,他活動的時間不多。
  不久,過來兩位中年食客。看穿著打扮,不像是水客,短衫內藏有匕首一類短兵刃,不是好路數,流露在外的江湖氣質,明眼人一看即心中瞭然。
  「老兄,早。」那位生了一個朝天鼻的中年人,在他的右首拖出長凳坐下:「在下姓錢,錢財的錢,天下人人都愛的錢。請教。」
  另一位中年人,在他的左首落坐。大木桌可坐八個人,一左一右權充陪客。
  「在下姓桂。錢老哥,有何指教。」他心中雖然急怒交加,但仍可穩定地控制情緒,在沒摸清對方意圖底細之前,他的態度是良好的。
  「在下料中了。」錢老兄頗為得意。
   「老兄料中什麼?」
  「你是他們要捉的欽犯,天斬邪刀。」
  「沒錯,那就是我,我並沒打算隱姓埋名逃災避禍,公然和他們刀對刀劍對劍。」
  「所以你老兄獲得江湖朋友的尊敬喝彩,天斬邪刀已成大名動江湖的英雄好漢。桂兄,安慶沒有可以擔當的人物,廟丈小,容不下你這尊大菩薩。」
  「什麼意思?」他一怔,口吻不對。
  「桂兄,你已經是風雲人物,固然是各方爭取的對象,但也樹大招鳳,一些地方小廟,不敢收容接納,必須強而有力,敢擔當的組合,才敢與閣下打交道,才配與尊駕平起平坐。」
  他恍然,原來是作說客的人。
  「我知道,安慶的龍蛇成不了事,在下也無意在此久留,辦完事另有打算。
  「在下代表某一個組合,竭誠歡迎桂兄前往小聚,交你這位朋友,絕對可以保證桂兄的安全。錦衣衛南鎮撫司那些人,有名的欺善怕惡,能力有限,只能欺負一些地方小龍蛇。」
  「沒錯,安慶群豪被他們整慘了。老兄的抬愛,在下心領了,一方面在下有私務不克分身,另一方面是在下不希望被江湖朋友誤解,誤以為在下像被追急了的蛇鼠,情急求庇於某些人。再就是咱們素昧平生,連累諸位於心難安。」
   「這個……」
  「錢兄、也許貴組合真有龐大的實力,不畏錦衣衛作威作福,無奈你們何。」桂墾寒誠懇他說:「但為了在下一個人的私事,貴組合有多少人肯同意,與錦衣衛為敵?他們會有多少人送命?據在下所知,大江上下游,幫、派、會、社等等多如牛毛,真敢和錦衣衛為敵的會社,至少在下還數不出幾個。」
  鄰座一位年約花甲的食客,突然格格怪笑。
  「敢和錦衣衛為敵的幫會教派不可能有,替錦衣衛辦事出賣同道的人卻多。」老食客用筷子向錢老兄一指:「他就是…
  咦!小伙子,你知道了?」
  錢兄兩個人,一左一右仰面便倒,倒下便動彈不得,瞪著流露出驚恐神色的怪眼。
  「我一眼便看出這兩個混蛋不是東西。」桂星寒的手,從桌上伸至桌面,丟下兩個袖箭筒:「前輩的笑聲,促使他們情急下手,其實他們應該坐下來就出手的,膽氣畢竟不足。」
  「他們是南京來的,黑龍會的名殺手。」老食客說:「天斬邪刀的綽號,給予他們心理上的威脅甚大,所以下手有所顧忌,難怪有不少江湖朋友,喜歡取一些嚇死人的綽號。小伙子,你怎樣處置他們?」
  「已經斷了他們的任脈,丹田已毀。」桂星寒站起拍拍肚皮,表示五臟廟已經填滿,該結賬了,放下一兩碎銀:
  「現在,該前往懷寧老店走走」
  老食客離座走近,拈起兩具袖箭筒。
  不邀我做伴?」老食客笑問。
  「老前輩……」
  鬼手無常施不常。」
  「哦!施前輩,久仰久仰。」
  「銀扇勾魂客楊其昌,稱我一聲施者哥。
  「咦!前輩知道在下與楊老哥的交情?
  「他來了。「
  「他在河南養傷……」
  「來了。"
  「他在此地?」
  「昨天傍晚他失了蹤,不知道溜到何處去了。我們是昨天午間,乘船從九江來的,沿江逐埠停留,打聽你的消息。一落店,就知道錦衣衛在這裡要捉你。」
  「哎呀!他……這裡的錦衣衛高手,有許多人認識他,他.。。。。。」
  「不必擔心他,他精得很呢!我們是來助你的,水裡火裡都算我們一份。」
  「施老哥……」
  別婆婆媽媽,我們幫你是無條件的。老弟,自助人助,如果你沒出息,沒有人會幫你。楊老弟把你說得非常了不起,希望他不要言過其實。你怎麼說?」
  「哦!看來兩位老哥,都不知道入暮時分,集賢嶺許家大院所發生的事故了。」
  「不知道,只知道錦衣衛的人,以懷寧老店作指揮中心,傾全力對付你。老弟,你不打他們,他們就會毫無顧忌拚命打你,我贊成打上門去,干啦!」
  「我正有此打算。」
  「那就走呀!」
  「好,先謝謝老哥襄助的盛情。」
  「別客氣。我助你;因為你是有理的一方。」鬼手無常手中的一具袖箭筒一伸,崩簧響處,晉出筒貫入錢老兄的咽喉,丟下筒又使用另一具,把另一人也斃了……「打蛇不死,報怨三肚,這些殺手如不斃了,後患無窮,走闌!懷寧老店。
  方世傑到達安慶時,來了三艘俠船;另外三艘快船是昨天午後到達的,晚到了三天,領隊的人是陳百戶,以及冷劍天曹病陰判一些高手名宿。
  人手倍增,懷寧老店被包下了,不再接待其他旅客,可以避免閒雜旅客礙事,便於佈置埋伏,他們是訓練有紊的勁旅,佈防設伏學有專精。
  夜間的警戒非常嚴密,天一黑就嚴禁有人走動,所有的店伙,天不亮不許出房。
  五更正,即將破曉。枯候了一夜,天快亮了,擔任警戒的人,難免有點鬆懈,夜行人活動的時間已過,不會有人前來送死啦!
  隱伏在最外側房舍的兩個警衛,大意地離開瓦溝,跨坐在脊角的飛簷上,伸伸懶腰向前面房舍的屋頂眺望,星光下一無所見。
  「那個王八不會來了。」一名警衛向同伴說:「長上的膽子愈來愈小,可把咱們累慘啦!天亮以後可能會很快地出動,咱們哪有精神辦事擠老命?那狗王八綽號唬人,我不信他的刀真有那麼厲害,我倒要鬥他一鬥,看什麼狗屁天斬邪刀是啥玩意。」
  「你最好不要逞英雄鬥他一鬥,他那把怪刀,決不是咱們三五個人應付得了的,免得在送性命。」另一名警衛好意他說:「派出做誘餌的十個人,三兩下衝錯便死了九個,嚇得長上那種目空一切的人,也心中發毛停止一切行動,寄望在這裡張網布羅等他,你敢不要命鬥他一鬥?」
  「你……」
  「有所發現,你我唯一可做的事,是發出警號立即撤走,千萬不要誤事,知道嗎?
  「我仍然想鬥他)鬥,哎.....
  瓦片飛旋而至,擊中人體的爆裂聲,與飛行的破風聲同發,可知瓦片的速度十分驚人。
  兩個警衛發出可怕的叫號,摔落屋上再往下滾。他們頗為稱職,叫號聲代表警號。
  不遠處的懷寧老店,似乎聲息全無,毫無動靜,沒有人聞警現身。
  毫無動靜,表示叫號聲並沒引起注意。
  屋脊上,桂星寒與鬼手無常,取代了兩警衛的位置,向四十步外,相隔五家房舍的懷寧老店張望。視界僅可及高低差距並不大的屋頂,不可能看到屋下的情形,但應該可以聽到屋下的人聲)卻毫無聲息。
  「知道他們的部署嗎?」鬼手無常問。
  鬼手無常與銀扇勾魂客,同時名列江湖怪傑,他的手非常厲害,所以平時不帶兵刃。
  「飽饗之前,我曾經接近偵察了片刻。」桂星寒說,「是到船上偵察的,留在船上的人招了供。」
  「船上人的口供不可靠,他們怎知道客店的部署?」鬼手無常對口供存疑。
  「不需知道部署,知道所用的兵刃,憑常識判斷,便可知概兄了。
  「他們使用繡春刀,一部分人用劍……」
  他們從甫鎮撫司,弄來三十具三彎。」桂星寒冷冷一笑:
  在下面佈陣,等候來人往下跳。三彎每發三支勁矢,下去的人會變成刺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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