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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力闖妖窟


  金門山是這一帶的群山中,最高的一座山峰,所以也是永寧縣的望山。所以在東魏天年間,一度改名為金門縣與金門邵。
  一條小徑向南伸展,經過凝真觀前的山坡,通向群山深處的幾座巖堡形山村。
  偶或有幾個至縣城的山民往來,但十天半月難得看到三五個山民走動。因此任何一個陌生人入山,皆難逃過負責膝望的人眼下。
  王若愚四個人,從三岔路折入小徑之後,便捨棄了道路,攀山越嶺以金門山為目標,繞山南而走,不會迷失方向,事前他已經把地勢打聽得一清二楚了。
  因此,他失去了與至縣城找他的一群男女,在小徑半途接觸的機會,不知道凝真觀已高手齊出,趕到縣城去對付他,不然在半途接觸中。他可以從俘虜中,瞭解凝真觀的底細。
  縣城沒有人知道凝真觀的秘辛,只知道有些被稱為聖女的美貌女人在內修真,那地方早已不許外人接近進香,列為禁地,神秘萬分。
  他只有靠自己了,向一無所知的凝真觀挑戰。
  其實,他向凝真觀挑戰的原因,並不完全是為了曾經是敵人的張姑娘,他的確有意摸清凝真觀的底細,這些聖女,到底受問人所指使而計算他。
  救助張姑娘,正好給予他挑戰的借口。
  如果是金門聖女靈飛奼女,料想必定有一場苦鬥。他一點也不害怕這個淫魔。
  即使靈飛奼女的情夫,七煞真人仍在世問,他也不介意,他自信有拼的實力,兩個老魔豈奈他何?
  入侵的三個妖艷女人,已經練成玄天攝魂劍,而且陰氣的火候不差,已可御發玄天七煞七妖劍殺人,顯然繼承了七煞真入的遺世絕技。
  三個妖女已具有七煞真人的絕技,以及靈飛奼女的毒物迷香,是兩老魔的門人弟子已無疑問,問題是靈飛奼女的修為,到底臻於何種境界,他並不知道。
  靈飛奼女如果仍然在世,當已年過花甲了。
  而他,卻是二十四五歲猛獅般的年齡,在一步步走向巔峰,精力每一天部在增加的無畏鬥士。
  妖女們不會甘心承認失敗,早晚會在江湖找他的。她們不來,他只好去找她們。
  現在,他又多了一個去找她們的借口。
  他有他的行事宗旨,所以他要按他的計劃硬闖凝真觀龍潭虎穴。
  繞道潛行接近,就是他的計劃。
  出其不意的現身,足以收震懾對手的聲勢先機,快速現身直搗黃龍,強猛的氣勢雷霆萬鈞,當他獨自出現在凝真觀內時,引起的慌亂是可想而知的。
  引發警鐘的入並非王若愚,而是百了泉婆與恃女小春小秋。
  三人突然出現在觀外的廣場,在觀外擔任守望的人大吃一驚,怎麼可能青天白日在毫無警兆下,門口出現了三個不懷好意的陌生女人?
  相貌獰猛的百了果婆,手中有一根棗木棍。、兩侍女有佩劍!
  沒錯,是打上門來的。
  三個陌生女人像瘋子,不由分說,現身便狂衝而進,首先打破了觀前廣場的天壇,亭台花架土崩瓦解,見物就毀有如風掃殘雲。
  兩個道婆搶出意圖阻止她們破壞,被老梟婆一杖一個打掉半條命。老梟婆是老一輩的魔道人物,雖則聲威比不上七煞真人和靈飛奼女,但依然是大名鼎鼎的凶魔,武功當然了不起。
  等觀內的大批人手湧出,三女已見好即收隨即退走,吸引一群男女窮追,追入山林捉迷藏。
  凝真觀內其實沒有幾個人,本來是在深山苦修的地方,距城四十餘里,附近罕見人煙,沒有田地生產,沒有香客上門,日常補給,往返縣城來回需要一天,能養活多少人?
  而且,已派了一半人手,偕同兩個青衫客進城,去對付王若愚。強敵訂上門來,能有幾個人派出追逐,已經難能可貴了,剩下的人手哪能防守整座宮觀?留在觀內,大半是重要人物。
  打了就跑的人,引走了十餘名男女。前面的人剛離開,觀內仍在亂,大殿前的大院子,已出現王若愚的身影,像是平空幻化出來的。
  他右手輕佛著一根兩尺二寸長手棍,粗如鴨卵堅硬似金屬,輕拍著左掌心,像一個觀賞風景古跡,卻又缺乏風雅氣質的遊客。
  大殿內立即搶出一位道婆,一位梳道譬但穿了綵衣裙的持劍年輕女郎。
  「該死的男人,你是怎麼來的?」道婆年近古稀,手中的青鋼劍光華閃爍,迎面擋住揚劍喝問:「凝真觀不許任何人撒野,你是什麼人?」
  年輕女郎則堵住了他的後方,揚劍詩發。
  「我是走來的呀!沒用馬沒有車。」他臉上湧現流里流氣的邪笑、不像是打上門的暴客:「昨晚我與你們這裡三位風流美麗的姑娘有約,今天特地來造訪好好聚一聚。喂!女神仙,你這裡的觀主,是不是叫靈飛奼女程飛瓊的人?她該已真的修成飛仙了吧?」
  靈飛奼女四個字,讓道婆臉色一變:「你與本觀的人有約?」道婆強忍住乘機發劍的衝動,保持出劍姿勢沉聲間。
  「沒錯,三位姑娘,叫她們出來迎客好不好?半夜不見,思念殷切,所以迫不及待,來找她們敘舊快活風流,她們很對我的胃口。」
  「狂徒胡說八道,你是……」
  「我叫王若愚。」他截斷道婆的話:「她們自己毛遂自薦找上我,風流了半夜……」
  一聽他是王若愚,道婆大吃一驚,心中一急,不假思索衝上就是一劍,劍發狠招射星貫鬥,搶制機先,出其不意劍指心坎,手下絕情。
  女郎也狂野地撲上了,劍攻他的背心。
  噹一聲暴響,劍被手棍撥中,劍向側蕩空門大開,反擊急似雷霆,巨爪已排空探入,道婆已失去反抗的力道。
  身後攻擊的女郎眼一花,一劍落空,劍勢還來不及收,卻看到劍尖前,突然出現同伴道婆的身影,只覺得心膽俱寒,斷然丟劍以阻止誤傷同伴的慘劇發生,無法看出道婆是如何出現在劍尖前的。
  砰一聲大震。她與道婆兇猛地撞上了。
  眼前一黑,耳門挨了手棍不輕也不重的一擊。
  觀門人影湧出,主事的人現身了。
  把兩個昏迷的女人,拖至一旁崩毀的花台下,從腰帶上取出手棍,這才慢吞吞抬頭察看。
  觀門外只有兩個女人,堵住出觀的退路。
  前面大殿的階下,排列著三十餘名男女。男左女右,男女的人數概略相等。男的英俊魁偉,女的美麗妖媚,但有三四名道婆,當然不可能美麗妖媚。
  中間是四男四女擁簇著的高貴女人。九個人算是最英俊,最美麗出色的精華人物。
  高貴女人當然最美麗妖媚,可是卻不怎麼年輕了,換穿了玉色寬道裝,卻梳了宮譬,珠翠滿頭不倫不類。腰間的百寶乾坤袋尤其可笑,不符合高貴的身份,倒添加了幾分仙女的氣韶,另有一份媚態,十分動人。
  「啊!好壯觀。」他流里流氣怪叫:「他娘的!靈飛奼女淫蕩十生,老來依然喜歡男人,樂此不疲。我以為她在此收女弟子清修呢!沒料到仍然養了一大群男人面首,在這裡大享風流老福,真令人羨煞呢!呵呵!你真是靈飛奼女嗎!他娘的!你真的練成長春之術了,愈老愈美愈妖媚風騷,比你昨晚派去的三妖女品流要高些。很好,我喜歡你。」
  他口中在說,腳下也向大群怒目相向的男女接近,嘻皮笑臉,說的話百無禁忌,膽氣之佳,把三十餘名男女唬得一愣愣地,不知如何是好。
  「你過來。」高貴女人居然沉得住氣,雖則被他的狂放不雅的話激怒得快要爆炸了,招手要他走近,語氣透露出煞氣:「我第一次看到你這忡不知死活,輕狂可惡的痞棍形男人,我要看清你。」
  他在丈外止步,邪笑更濃了。
  「你看吧,看清了。」他用手棍輕拍自己壯實的胸膛:「夠健壯,夠英俊吧,我敢保證,一定比你身邊那幾個重形的繡花忱頭強。」
  「真的嗎?」
  「如假包換,你看我像一個假人嗎?」他故意曲解對方的話意,對付女淫妖他用不著扮斯文:「你派去的那三個美嬌娘,就被我整治得伏伏貼貼。喂!你真是早年大名鼎鼎的靈飛奼女?」
  「那是我的恩師。」
  「哦!難怪你不像一個老太婆。」他嘻皮笑臉,笑得曖昧;「長清修習太苦,放蕩的生活會影響成效。呵呵!能否請教芳名?」
  「我姓許,閨名冠芳。目下主持凝真觀。」
  「好名字,果然名實相符,艷冠群芳,人如其名。」他的話總算不再粗鄙:「在下姓王,王若愚,又蠢又愚,大笨蛋的意思。」
  「你就是王若愚?」
  「你那三個美麗姑娘呢?她們該知道我是如假包換的王若愚。」
  「我派她們帶了七金童與七玉女,到縣城去找你,沒想到你卻找來了。」
  「可能在路上錯過了,可惜,縣裡的人說,貴觀有不少仙女,大概他們口中的金門聖女就是你了。」
  「不錯,那就是我,凝真觀的觀主……」
  「那我就找你。」他擄抽拂棍,痞棍的形象又流露出來了:「他娘的!你住金門山,做你的金門聖女;我做我的江湖玩命客,各處天南地北,井水不犯河水。我問你,你我紊不相識,我也不是江湖名流,不認識你是老幾,你憑什麼派人謀害我。是誰唆使你的?說不出道理來,我把你這鬼地方,連地皮都翻轉過三遍。把你這些賊淫婦,賣入青樓教坊活現世。」
  他所面對的刀劍,有三十把之多。而他的手中,只有一根手棍。
  道婆與年輕女郎的兩支劍,就遺留在不遠處的地面上,自始至終他不曾瞥過兩支劍一眼,可知他對劍不屑一顧,憑一根手棍他就敢無畏地向這些人挑戰。
  「該死的潑棍!你撒野撤到我這裡來了,我要剝你的皮,把你剁碎了餵狗。」金門聖女實在受不了啦!憤怒地尖叫:「拿下他!拿下……他……」
  兩個健壯男人,兩個美麗女郎,衣飄裙舉飛躍而出,四支劍風起雷發,幻化漫天金蛇,以他為中心匯聚,攻勢猛烈絕倫。
  這哪能叫「擒、應該說下毒手「殺」,劍集中匯合,他身上將在剎那間穿四個創洞。
  他人化狂風,風是看不見的,快速地貫入湧來的劍山,真像風一洋無孔不入。
  四支劍不可能形成不透風的劍牆,中間的空隙擋不住風,傳出手棍打擊的急劇怪響,那恨手棍已看不清形影,掄動之快、幾乎可用電耀霆擊來形容,激發的氣旋有若幾天風雷殷殷,破風的嘯鳴渾雄震耳。
  砰匍!一名壯男倒了,劍扔出兩丈外,摔倒在地急劇滾動。
  然後是第二個,第三個……
  猛地一聲狂笑,人影重回原地。
  兩男兩女摔跌在四方,似乎像在比賽誰倒得最快,倒下便昏迷不醒,分別被手棍擊中耳門或後腦,下手並不重,一擊便昏,乾淨俐落。
  一照面而已,四個人一上便倒,假使他下手略加一分勁,四個男女的頭顱,毫無疑問會成了破雞蛋,一擊即破送掉老命。
  「我不會辣手摧花剝你們的皮,也沒有狗好喂。」他的手棍輕拍左手掌,臉上含笑自若:「我要把你們一一擺平在這裡,逐一拷問逼供,直至我滿意為止,再廢了你們,賣給峭山的山賊。」
  雷霆一擊,不費吹灰之力,可把所有的人,嚇了個花容失色,心膽俱寒。
  這次,出來了六個人,六個心中已虛的男女,瞬即形成合圍。
  他不加理睬,任由六男女完全包圍。六支劍遙指,劍氣以他為中心湧發、匯聚。
  「七煞真人與靈飛奼女,都是老一輩的超絕高手,人人害怕的惡魔,功臻化境的名宿。」他任由對方佈陣合圍,輕鬆地諷刺嘲弄:「設想到所調教出來的徒子徒孫,如此稀鬆平常,果真是一代不如一代,難怪擺不出什麼局面來,只能躲在深山裡,嚇唬窮鄉僻壤的愚夫愚婦。許觀主,不要讓你這些心愛的婪童蕩女,搏鬥我這種如龍似虎的伏魔金剛,你該和我公平地玩命。」
  「斃了他……」金門聖女狂叫。
  這次,他搶制機先發動搶攻,一聲狂笑,人再次化為狂風,猛虎回頭先攻擊後方的兩男女,然後自右至左席捲,險之又險地貼對方的劍切人,棍當劍改用左掌攻擊,掌出必定有入倒下,棍撥掌飛有如風掃殘雲,也像如湯沃雪,湯到雪融。
  故事重演,三兩盤旋劍陣瓦解。最後一個人倒下,白影一閃即至。
  驀地風吼雷鳴,風起霧湧,七道金虹夭矯破空,挾隱隱殷雷滿空飛射。七道金虹盤旋飛射中·白虹隨後經天而至。
  是袍袂飄飄的金門聖女,劍化白虹挾風雷糜臨。七道金虹宛如活物,漫夭飛舞寒濤徹骨。
  可是,王若愚的身影,此隱彼現幻化萬干,七道飛騰白金虹大亂,似乎找不到目際,反而自相糾纏,在五丈方圓內團團轉。
  金虹剛飛向一個人影,入影已消失出現在另一方,吸引另一道金虹,然後又一閃即逝,金虹始終抓不住一擊的機會。
  白虹更糟糕,白虹在東,人影在西幻現,白虹一動即至,但入影消逝幻沒得更快。
  無望的追逐,誰也弄不清到底有多少個人影幻現隱沒,有時甚至有六七個人影,同時幻現或隱沒,與七道金虹一道白虹大作迷藏。
  以陰氣御劍,與以神御劍的性質相差不遠,只是層次底得多,所以有人稱陰氣御劍是邪魔外道,陰毒有餘,氣勢不足。
  不論哪一種神功御劍,缺點是相同的,那就是支持不了多久,所耗的精力甚巨,拖延片刻,便會神昏力竭,賊去樓空,有自行體內崩潰的可怕後果。
  「不和你玩了,你如此而已。」風吼雷鳴,電光閃爍中,傳出王若愚的震耳嗓音。
  「錚」一聲脆響,第一道金虹在手棍下崩飛、碎斷,幻化為一叢黑氣,迎風一飄而散。
  然後是第二道金虹爆散,第三道崩潰……
  白虹流瀉而出,渾身已被大汗濕透的金門聖女重現,嬌喘聲急促,劍無力下垂支地。
  月白袍被汗水濕透,裡面卻又什麼都沒穿,那光景真夠瞧的,真會讓身心正常的大男人發瘋。
  金門聖女以劍支地喘息,搖謠欲倒,與裸體美人相差無幾,身體幾乎一覽無遺。
  十名男女快速地湧出,圍住了金門聖女,十支劍遙指著王若愚,阻止他接近。
  王若愚也渾身大汗,但猛悍的神情十分嚇人。
  「我要口供。」他揚棍一步步逼進,獰猛的神情象怒獅:「不然擺平所有的人,火化凝真觀,說一不二,你們最好相信在下不是虛言恫嚇。」
  「你……你敢?」金門聖女大驚,但口氣仍硬。
  另幾個男女,也左右佈陣。
  「在下不是成名人物,沒有什麼不敢的。」
  「家師會……會找你……」
  「玉皇大帝或者閻王爺找我,我也不在乎。」
  「你……」
  「我不是善男信女,你最好不要惹我生氣。」
  「家師不久會前來……」
  「女人,你怎麼這麼蠢?如果……滾!」
  兩個女人悄然撲上,左右齊出雙劍電射破空。
  他左掌左拂右拍,身形略一扭轉。可怕的掌風,挾隱隱的炙熱勁流,左右分張一湧而出,卻又沒有傳出氣流爆發的響聲。
  兩個女人遠在丈外,連人帶劍倒翻、摔落,發出痛苦的呻吟,痛得蟋縮在地發抖,爬不起來了,口角立即有血流出。
  「你……」金門聖女大駭,嗓音大變。
  能以正反掌連發兩記劈空掌力的武林高手,江湖上屈指可數。王若愚能在以神功搏鬥陰氣御劍之後,依然能以正反掌同發神功,不但識貨的金門聖女膽寒,其他男女更像是見了鬼般害怕。
  想後續衝上的另四個男女,如見鬼魅般戰慄著後退。
  「如果我對付不了令師靈飛奼女,我會來嗎?」他繼續向驚怖的金門聖女增加壓力:「你派去的三個女人,一用玄天七煞飛劍,再加上離魂香與斷魂飛霧,我就知道會碰上什麼人了。」
  「原來你……」
  「我專程來要口供的,我一定要知道,到底是些什麼人在計算我,我不希望日後天天擔心有人要我的命,必須把他揪出來一勞永逸。」
  「道義上我不能說。」
  「不說,你就得承擔後果。」他聲色俱厲。
  「我用你的仇人交換。」金門聖女努力為自己的生死掙扎。
  觀門內側,出現百了梟婆與侍女小春小秋。三人按王若愚的指示,將大批爪牙引入叢山深處,然後悄悄折回來看結果,閃身在一旁的花樹下伺機而動。
  「我沒有仇人。」他心中暗喜,神色絲毫不變。
  「你有的,你應該知道。」金門聖女急急地說。
  「有也不怕。你,也是我的仇人。」
  「你的仇人也暗中跟著你,總有一天你會栽在她手中。我用她來交換,不追究這件事。」
  「我不信有這麼一個仇人。」他滿不在乎地說。
  「你看了就明白了。」
  打出手式,兩個道婆架住張姑娘,從殿內奔出,顯然早就在殿內等候多時了。
  「她,叫張卿雲的的小女人。」金門聖女下最後的賭註:「你不要說不認識她。」
  「晤!是她,我認識。」他不動聲色,不想讓對方起疑:「她有一群男女保鏢,曾經捉住飛龍劍客和神刀天砸。但我沒和她交過手,她只想要我聽命於她而已,不能算是仇人。」
  「但她把你看成仇人,是我的門人,在你的房外捉住她,順便帶走的。說,換不換?」
  「你想得真妙。」他邪笑:「顯然你已經把她弄得半死。對我已經沒有威脅,我還用得著做真的大笨蛋,和你交換我最耽心的真正仇人?女人,你……」
  「她被陰煞潛能制了任脈而已。你不交換,我解她的禁制,讓她找你。這小女人武功非常了得,她將是你的心腹大患。」
  「哼!我得考慮考慮。」他欲擒故縱。
  「何必呢!閣下。」金門聖女心中大急:「為朋友兩肋插刀,不能有違道義出賣朋友。我相信你有能力,追查出你的仇家,不需要我出賣朋友,何況我對你並沒造成傷害,是嗎?」
  「這個……」
  「你也有朋友,你希望日後朋友出賣你嗎?」
  「他娘的!你是一個做說客的好人才。」
  「你……」
  「換了。記住,日後你如果再找我,我一定把你賣入教坊,說一不二。」他凶狠他說。
  「一言為定。」許觀主舉手一揮,兩個道婆架著張姑娘走近,將人向他一推,惶然後退。
  他一把將人接住,抱住腿彎將人扛上肩。
  「你給我牢牢地記住。」許觀主爆發似地的尖叫:「你跑到我的山門來撒野,把我的人打得落花流水。我不會放過你,誓報此仇。今後,是你和我金門聖女的事,與他人無關,我要
  「你也要給我牢牢地記住。」他用高一倍的嗓門,壓下對方的尖叫怒吼:「女人,你這是什麼混帳道理?你派人去襲擊,我當然有一萬個理由回報你。今後你如果正大光明和我了斷,我會保持武朋友的道義尊嚴,把你當成尊敬的敵手。如果不,你將會發現,我報復的手段,比你更要慘毒。」
  他扭頭大踏步而走。金門聖女激怒得臉色發青,卻又不敢下令攻擊。
  其實,凝真觀還有攻擊的力量。遠處傳來追逐落空,正急急趕回的爪牙們,間歇地發出的嗯哨聲,那是召喚走散同伴的信號。
  目送他的背影走出觀門,凝真觀的人,這才發現他還有接應,百了梟婆和兩侍女,跟在他身後出門,四個人昂然遠去。
  遠出百步外,他腳下一緊。
  「越野而走,要快。」他急急向身後的人招呼:「從右面的山繞過去。」
  「急什麼?妖女們不敢追來的。」百了梟婆說:「你該逼妖女替張姑娘解禁制,真是做事不牢……」
  「妖女的人,將很快地返回凝真觀,群起而攻,你們受得了?我的精力已耗去五成,支持不了多久。」他放腿飛奔,離開道路進入山林:「我敢打賭,老妖魔靈飛奼女,將會很快地返觀,屆時咱們恐怕一個也走不了。」
  「靈飛奼女不見得比門人高明……」
  「那是你一廂情願的想法。薑是老的辣。練玄功的人,花甲年紀正是丹成功竣的所謂爐火純青期,比她的門人修為高一倍,當是正確的估計,我對付不了她。」
  「那你……」
  「當然指現在的我對付不了她,我已經耗去五成精力,唯一可做的事,是速離險境。」
  「王爺,我家小姐……」小春焦的地叫。
  「我們輪流背她走。」
  「小姐的禁制……」
  「陰煞潛能並不是絕世奇技,我能化解。但現在不行,勉強化解我會賊去樓空。」
  他果然料中了,北面小徑中,遠赴縣城對付他的人,半途獲得消息,知道他已離城潛赴金門山,十萬火急拚命往回趕。
  如果他們從小徑返城,必在三四里外碰頭。
  這些趕回的人中,有金門聖女的得意門人五個之多,其中包括昨晚襲擊的三妖女。
  之外,是凝真觀真正的對外主力,七金童七玉女,以及深藏不露的四個老道婆。浩浩蕩蕩二十三個男女,實力之強可想而知。
  繞過第一座山,後面數里外的山林中,傳來隱隱的呼喊聲,追趕的人果然大批出動了。
  群山起伏,森林如海。凝真觀人手不足,而且有一大半的人心懷恐懼,三五個人絕對不敢向王若愚動刀動劍,怎敢分散搜索山區?
  許觀主不死心,親自帶了心腹在縣城守候。她們當然不便在城廂公然行兇,動手必須等黑夜光臨,發誓要用各仲手段,斃了王若愚才甘心。
  她們白等了,王若愚再也不曾在永寧露面。
  河南府,天下的中心。所以,也號稱中州。這座古老的名城,曾經是十個皇朝的帝都。這裡,緊扼住東西交通大動脈的咽喉。
  各路英雄聞風而至,似乎要前來大趕集。
  峭山搶奪廬山藏寶圖的事,轟動江湖,沸沸揚揚,英雄好漢們皆趕來打聽消息,發掘真相。
  要說這些英雄好漢是為了好奇而來,那是欺人之談,說穿了還不是為了打聽藏寶圖的下落?億萬財寶誰不眼紅?英雄好漢也不例外。
  廬山挖掘天完帝國寶藏的事,已經不是新聞,百餘年來經常有人前往大掘特掘,結果皆以勞民傷財告終,規模愈大損失也愈大。
  挖寶的人,也愈來愈少,但也從來不曾絕跡,永遠有人不怕失敗,集資前來碰運氣,三年兩載,總有一些人前來挖掘。
  久而久之,廬山挖寶的事,已經引不起人們的注意,作為茶餘酒後的笑料,成了無人理會的舊聞,連前往現場觀看的興趣也消失了。
  可是,在所有挖寶事件中,從來沒有人提及有藏寶圖的事,所有的挖寶人,皆是憑傳聞而挖掘的,或者根據一些故老的故事內容,便信心十足僱人挖掘,挖上三五月便草草收場。
  這兩年,才傳出藏寶圖出世的風聲。按圖挖掘,必定成功在望,因此藏寶圖成了追逐的對象,成為億萬富豪的保單。哨人不以為然,如果真有藏寶圖,圖的主人早就按圖索驟,悄悄地把寶藏挖走了。
  當然有人相信;任何謠言都有人相信。
  神力金剛有藏寶圖,這輩子休想安逸,成了追逐的對象,成了貪心鬼的獵物。
  嵋山群雄奪圖的消息傳出,相信有藏寶圖的人增力矚了十倍。
  人為財死,鳥為食丈;有志發財的人,紛紛不約而同趕來打聽消息。
  河南府城是大部會,打聽消息門路廣。神力金剛到底落在何人手中了,這是最為熱門的消息。其次,才是藏寶圖是否已有得主了。一切答案,最可靠的是從神力金剛口中證實。神力金剛是頗有名氣的人,標準的江湖亡命,做過私販,做過保鏢,做過強盜,也做過打手護院,名號相當響亮,這種人並不難找。
  「如果他被人殺悼滅口,那就永遠找不到他了。但江湖朋友的宗旨,是生見人死見屍。被殺掉了,即使見不到屍,至少也得知道下殺手。認是誰,才能確認他真的不在世間了。
  府城群雄畢集,謠言滿夭飛。
  沒有人知道神力金剛的下落,最後看到他的人,堅稱他落在峭山山賊的手中了。
  而熟知底細的人,指證他已經逃掉了。數伙山賊,目下仍然為了這件事,在山區火並,一股匪首出山虎,成了群起而攻的目際。
  那些曾經在,參與追逐的群雄,皆成為打聽消息的對象,山區所發生。諄故真相,逐漸被發掘出來,真真假假,人言人殊。
  因為,真正知道神力金剛遭遇的人,當然守口如瓶,而絕大多數群雄,根本不知道神力金剛逃入山區以後的遭遇。
  王若愚擊敗電劍公子,被窮家三友擊傷墮坡的事,也引起江湖朋友的好奇。王若愚三個字,開始有了份量,江湖道上正式有他這號人物。
  王若愚並不受人重視,受到重視的仍然是神力金剛。
  那時,古皇都早已不存在了,目下的城池,是本朝初改建的。城不大,僅比永寧大一倍而已(城周八里)。城外,各處古跡所在地,皆形成市集,幅員比府城大兩三倍。
  牛鬼蛇神不敢在城內鬧事,甚至不敢在城內落腳逗留,都在城外藏身活動。各有門路,避免引起注意。因為府城不大,王府的範圍幾乎佔了半座城。在王城附近鬧事,不死也得脫層皮。
  目下的伊王,是歷代所有的伊王中,最賢最好的一個,洛陽人得以在暴虐王權中喘過一口氣。但提起王府的人,仍然不寒而慄,王府與府衙的治安人員,不分晝夜滿街巡走。
  城郊各市集,成了江湖群雄的活動區。
  過南門的仁惠橋,兩里地便是安樂窩。這裡已經是城外頗有名氣的市集,是前往龍門鎮必經之地。前往關林進香,或者至龍門香山訪古的遊客,皆在此地準備需用物品,回程則作為歇腳站。
  這裡的旅店不多,東來西往的旅客,不在這裡投宿,只有外地的遊客落腳。南下州的旅客為數不多,這條山區官道不好走。
  王若愚必須走這條路返九江,因此在安樂窩投宿。
  嵋山事故已了,他白忙了一場。
  途經宜陽縣,他就擺脫了百了梟婆與張姑娘主婢,獨自無牽無掛就道。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圈子,各有各的前程,如果勉強走在一起,勢將耽誤某一方的事。百了梟婆像江湖遊魂,他哪有閒工夫一同在江湖浪跡?
  至於張姑娘。他已感覺出姑娘流露出對他的依戀。但姑娘有一大批隨從需要照顧,他卻是一個無主孤魂,如果走在一起,顯然會產生格格不入的感覺。
  萍水相縫,相處時日有限,難以產生契合的感情,今日相見,明日天涯;這就是現實人生,江湖闖道者必須看得開。
  只有志同道台,目標相同的人,才能成為知交好友,才能採取一致的行動走在一起。
  他要趕回九江,歸心似箭。張姑娘在江湖邀游,目的何在他一無所知,也不便探詢,本能地覺得不便結伴同行。
  中州客棧規模小,旅客似乎不多。他是黃昏時分落店的,黃昏應該是客店最忙碌時刻,但中州客棧落店的人,卻是小貓小狗三五個而已。
  店伙領他進入二進院上房。跨入院子,便看到右廂的道口,一個相當熟悉的背影,隨一名店伙進入客房,那入並沒回頭察看。
  「是這個混球,他一個人在這裡幹什麼?」他喃喃自語,頗感訝異。
  沒錯,十大劍客的飛龍劍客。
  他記得,飛龍劍客有一群同伴,與神刀天誣結伙,是這次峪山攔截神力金剛的主將,也是最先發起攻擊的人,已經計算神力金剛有好一段日子了。
  飛龍劍客曾經落入張姑娘的控制,他目擊經過。
  這傢伙對他的態度還算友好,只是劍客的嘴臉可憎,比起電劍公子與金眼太歲那些人,這傢伙卻又可愛多了。
  飛龍劍客已經脫出張姑娘的控制,應該帶了同伴,繼續追蹤神力金剛謀奪藏寶圖,實在沒有單身在此地落店的理由,因此他感到吒異。
  他不想過問旁人的事,進入客房不再理會。
  他心中有數,還沒脫離風暴圈,打算明天早早動身南下,走得愈遠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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