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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住口!咱們辦事一向小心,以策萬全,寧可讓你們吃苦頭,卻不許你們妨礙咱們的事。」
  兩僧見事已急,不約而同地向後突然飛返。用刀制人,極為不易,只消脫出刀鋒所及之處,便可安全了。兩大漢沒料到兩和尚是行家,等他們驚覺將刀送出,兩和尚已經脫出危境了。
  「好啊!原來是練家子,大爺走了眼啦!」大漢虎吼飛縱出崖。
  兩和尚火速檢起一段樹枝,回身拒敵。四人在樹林中間開始纏鬥,勢均力敵,單刀通常不易對付木棍,但樹林中施展不易,拉成平手,刀似乎更為靈活些。
  中海想起狂丐所說的話,枯骨魔僧在大巴山附近,監視著小羅山內主壇的動靜,這兩個和尚,定然是枯骨魔僧的助手,他該出手助兩僧一臂之力了。
  正待閃出,突又心中一動,在崖根下拾了兩枚小石,用蛇行術貼地欺近,左右手齊揚,幾乎同時射中兩大漢的□心穴。
  兩和尚還不知有人暗中相助,見對方刀法一亂,立即乘機搶入,「噗」「噗」兩聲,兩大漢應棍翻倒,他們反而怔住了,莫名其妙。
  中海徐徐站起,同兩僧招手,示意他們先將大漢擊暈。兩僧見中海裝束不同,有點會意,將兩大漢擊昏,躍近行禮。
  中海不等他們開口,行禮道:「兩位大師不是宏一大師的同伴麼?在下大地之龍龍中……」
  「噢!原來是龍施主大駕到了。家師日下在山神廟,正與狂丐西門施主等候大駕光臨,請隨小僧前往會合。」
  「大師請將兩賊帶上,弄斷他們一條腿,在下要利用他們領路到小羅山。」中海匆匆交代,隨兩僧逕奔山神廟。
  山神廟中只有兩個人,換了俗裝的枯骨魔僧和扮成村夫的狂丐。他們在這兒已等了五天,等得心中冒火,接到人大喜過望,煙消火滅。
  枯骨魔僧氣色極佳,對中海十分客氣,搬出酒菜五人坐在供桌旁,靜聽狂丐將目下的形勢簡要地說出。
  天玄劍一行卅六人,包括兩位姑娘,已在六天前在小羅山附近佈置停當,苦於無法進入內主壇在山谷中所建的砦堡。如果是單純的政堡,卅六條好漢自信尚無困難,難在此行志在搶救人質,便不能魯莽從事了。枯骨魔僧雖說早已帶人在附近偵伺,砦堡四周也已摸清,但堡中戒備森嚴,想進入談何容易?砦堡佔地並不廣,三丈高的士堡牆上,碉樓林立,不論白天夜間,三步一岡五步一哨,不啻鐵壁銅牆,想硬闖也許沒有多大困難,要偷入勢不可能,除非會隱身法,不然休想。如果硬闖,萬一賊人橫了心,殺了所有的人質,那還得了?
  天玄劍必將成為眾矢之的,亂子鬧大了,豈堪收拾?所以無法可施,所有的人一籌莫展,不知該如何是好,只等中海前來商量。
  中海靜靜地聽完,問道:「砦堡中有沒有養狗?」
  「狗倒沒有,江湖人最忌諱這些畜牲,那會亂了警哨的耳目,風吹草動也會引起一場虛驚。雖沒有狗,哥兒,想進入決不可能。」
  中海沉吟片刻,笑道:「老爺子認識大庚嶺的黑狐田春麼?」
  「聽說過,是一個小寨主。你的意思……」
  「小侄的意思,是幻形老狐余老爺子的易容術用得上了,只消如此……」
  他將入砦的妙計一一說了,再商量一些細節,以及裡應外合的重要信號,決定入堡的大計。
  會談了近半個時辰,狂丐和枯骨魔僧冒著大雨走了。兩個和尚也帶了打昏的兩名大漢,向南而去。中海在廟中逗留了許久,離開時換了一個人。
  兩大漢雙手被牛筋索困得結結實實,被兩個和尚扛在肩上,冷冰冰的雨水淋得他們渾身濕透不久便悠悠甦醒。
  前面出現一座殘破的木屋,那是夏秋之際,遠道而來的採藥人,臨時搭起的宿處,春冬季節,不會有人住宿。
  兩僧進入了破屋,「砰砰」兩聲,將兩大漢丟在屋角的草堆上,在百寶囊中取出火石火刀煤物,拆下破壁在堂屋中生起火來。
  兩大漢掙扎著坐起,右小腿骨折斷處沒有血流出,骨折而肉未破,兩僧的折骨的手法極為高明。
  「哎……唷……」一名大漢痛得混身抽搐,忍不住厲叫出聲。
  兩僧不加理睬,脫下青僧袍烘烤。一名和尚瞥了顫抖著的兩大漢一眼,冷冷地說:「師弟,師父不知何時可以趕來會合,也許被雨所阻這幾大不會趕來呢。帶了這兩個小輩,也是一大累贅,我看……」
  「師兄之意……」
  「他們只是兩個巡山小賊,即使用酷刑拷問,也問不出重要的消息,而師父卻不知何時方可趕來了,咱們還得供應他們的飲食,我看,還足超度他們到西方極樂世界去算了,免得麻煩。」
  「這樣吧!咱們何不先拷問一下口供再說?」
  「也好。」師兄點頭同意。
  兩僧各拖來一名大漢放在火邊,兩大漢瞪大著恐怖的怪眼,一個用近乎虛脫的聲音叫:「兩位佛爺,咱們無冤無仇……」
  「閉上你的臭嘴!」叫師兄的僧人厲叱,冷笑一聲又道:「無冤無仇,你們卻想置佛爺於死地,只許你們逞威風不許佛爺們行兇是麼?你們未免太專橫了。兩位高姓大名?自報名號好了。」
  兩大漢一叫沙賢,一叫敖文輔。沙賢是為首的人,是負責小羅山以西一帶山區的巡邏小賊。內主壇的小賊,藝業大多可列武林二流高手,足以在江湖中闖蕩,甚至可獨當一面,所以每一組只派兩個人,足可對付一名一流高手。沙賢打一冷戰,悚然地說:「大師布咱們負責巡邏的地段內活動,行跡可疑,在下不能不過問,本意……」
  「哈哈哈………」和尚用狂笑打斷他的話,笑完說:「本意也足想擒住咱們拷問口供,是麼?你知道佛爺是誰?」
  「在下只知你們是安法禪寺的僧人。」
  「告訴你,枯鬼魔僧是佛爺的師父。你們的少會主在甘涼道中,及河南平邱集兩地,與家師結下樑子,仇恨難消,因此咱們師兄弟兩人前來,殺你你們的人洩憤。施主爺,附近還有你們的人麼?說呀!」
  沙賢鋼牙一銼,說:「只憑三個人便敢找咱們龍虎風雲會的霉氣,你們也太………」
  和尚抄起一根火焰熊熊的樹枝,冷哼一聲,猛地捺在沙賢的臉上,一面吼道:「你這廝還發橫,該死!」
  「啊……」沙賢狂叫,向側急滾。
  另一名抓起一根樹枝,吼道:「先超度你魂歸極樂。阿彌陀佛。」
  沙賢的腦袋開了花,抽搐著死去。
  「敖施主,該你說了。」和尚舉著人枝向敖文輔□笑若說。
  「要殺就殺,敖某不是貪生怕死之徒,下手吧,等什麼?」敖文輔明知必死,反而英雄起來了,傲然地說。
  「哼!佛爺卻要讓你慢慢地………」
  驀地,破木門「砰」一聲大震,倒下了,衝入一個黑衣人,喝聲如雷:「住手,出家人怎可在這兒謀財害命?」
  「哎……」一名和尚狂叫一聲,向前一撲。
  舉著火枝的和尚飛起一腳,將火堆踢得碎焰紛飛,煙灰飛射,向黑衣人蓋去,火速挾起仆倒的同件,向後飛逃,踢倒了後壁,逃入暴雨之中。
  黑衣人為了閃避息來的殘枝火焰,向門外急退,重新入屋時,兩和尚已經逃之夭夭。他扶起敖文輔,搖頭道:「老兄,你的同伴已無法回生了,頭顱已碎,你們到底是怎麼回事?」一面說,一面替敖文輔解掉手上的牛筋索。
  敖文輔吃力地活動著雙手,虛弱地說:「沒什麼,兩個賊和尚是在下的仇人。在下敖文輔,多蒙兄台援手,感激不盡,請教高姓大名了」黑衣人在火堆殘燼上加了些枯枝,脫下黑油綢雨披,在旁坐下說:「在下姓田,單名春,在贛南大庚嶺安窖立寨。此次入川,是迫蹤對頭而來,那傢伙從這路逃向漢中,不知下落。」
  「哦!兄台定是人稱黑狐的田寨主了。敖文輔喜悅地說。」咦!敖兄也知道在下的名號?敖兄日下在何處得意?」
  「在下早年曾在挽東行道,因此知道田兄的大名,但不知追琮的人是誰?兄弟在龍虎風雲會任內主壇弟子。」
  「也許敖兄曾有耳聞,那傢伙叫天罡星洪貴。閒話砂說,敖兄,你受傷不輕,必須及早醫治,在下送你到有人家的鎮集,以便………」
  「由兄,不瞞你說,附近雖有人家,但無法醫治在下的傷,可否勞駕兄台,送在下到東北十里地的小村乎」「兄弟義不容蘚,我扶你走。」田春一面說,一面穿雨披,架起了敖文輔,又道:「在下可要聲明在先,田某與貴會素無往來,若送敖兄前往,貴會的弟兄如果誤會,豈不麻煩!因此,在下只能送你一程,不與貴會的人打交道。」
  「田兄是怕敝會的弟兄留難麼?請放心,兄弟擔當得起。再說,兄弟前往的小村,僅算是本會的一處連絡站而起,決不會對田兄有任何不利舉動的。」
  走了十來里,翻山越嶺,在大雨滂沱中行走,艱苦逾常,斷了腿的敖文輔,已經是半條命。沿途黑狐田春不住套他的口風。他把黑狐看成救命王菩薩,而且也在生死關頭,因此毫無戒心地有問題必答,把內主壇許多不足為外人道的秘密,在半昏沉中說了出來。
  他痛苦得快陷入昏迷的境地了,但仍可分辨方向。遠遠地,前面山腳下出現了一座只有十餘戶人家的小村,那是內主壇派在這兒的一群眼線居住地,表面上是當地的土著,有家有小,暗中卻是監視內主壇外圍的秘窟。從這兒向東北行,約廿里左右,便是小羅山的內主壇所在地。
  小村對外稱為「德隆井村」,對內卻是「未甲外案」。這是說,它是內主壇外圍十二處香案中的第七座秘樁,每座秘樁對內概稱香案,每一香案有十處落腳點,統稱「狼窩」,派出巡山的弟子,稱為「天狼」。香案以地支排名,狼窩則以天干分別賦以別號。從排名中,也可約略分辨出所處的方向來。因此,可以知道在內主壇四周十里圓徑內,共派有十二處香案,和一廿百處狼窩,每處狼窩有四名可派用場的天狼弟子,可知內主壇外圍的實力是如何雄厚的了。但人雖多,地方也夠遼闊,人手分散,平時以秘密信號傳警,天候不佳則用鑼聲,往往些須小事,便可令所有的人疲於奔命,不然就一處有警,需時半天方可傳至內主壇,十分不便極欠靈活。這是主事人目光短視所致,假使能向後縮小至十里地,那麼,想在外圍進入接近的人,便不易得逞了,這種防守術只能對付那些冒失鬼,對付有心人便效用全失,毫無用處,當然,應付官兵自然妙用無窮,綽有餘裕。
  未甲外案的主事人,仍是江湖中小有名氣的神眼道人上真羽士,他過去是在江湖以符水治病,暗中販賣迷香和墮胎藥的妖道,藝業平常,但一隻鬼眼卻比常人利害,見人過目不忘,對江湖上的高手名宿和鼠竊狗偷,所知極為淵博。還好,他對黑狐田春曾有一面之緣,只記得黑狐的概略面貌,因此居然深信不疑,認為確是在贛南小有名氣的田寨主到了。
  敖文輔巳精袞力盡,斷斷續續地將遭遇陳說了,由黑狐田春加以補充,老道立即派人通報各地香案注意,並派人趕赴內主壇報訊。
  黑狐交待畢,立即告辭。老道當然不肯,力加挽留,說是已稟報主壇,希望能在弟兄們口中,替他打聽天罡洪貴的下落,以免他一個人盲目亂闖,人地生疏,想獨自跟蹤一個人,談何容易?江湖人大家都是朋友,既然救了己方的弟兄,並得以及時知道枯骨魔僧將前來騷擾的消息,理該相助他辦事以為回報,怎可即行離開?
  老道並非誠心留下黑狐找大罡星洪貴。凡是進入內主壇勢力範圍的人,假使是江湖人,決不會輕易放過的,暗中他已派人返壇呈報經過,等候內主壇的消息。他一面叫人替敖文輔治傷,一面置酒與黑狐套交情探口風。
  入暮時分,內主壇來了五名高手,一陣子盤問套查,最後堅請黑狐至內主壇一行,說是贛南的綠林道朋友幾個正在內主壇貴為弟子,相見也是有緣,他黑狐何不到內主壇相聚一敘契闊?
  黑狐起初堅持告辭,他要找大罡星洪貴,去年三月間,天罡星焚劫嫁禍的案子至今還未解決呢。最後,他只得答應,說是聽說有贛南的同道,同他們打聽消息確有必要。天色不早,內主壇派來的人決定明晨動身,將黑孤安頓畢,與其他陸續趕來的人,外出搜索枯骨魔僧去了。
  這一夜,大雨已止,成了微風細雨的早春景象,內主壇的高手齊出,奔波了一夜。五個傳話的高手第二天並未返回香案,黑狐只好等待,未能入小羅山。一天中,他向養傷的敖文輔套出了不少消息了,知道贛南粵東之間,在內主壇任弟子的人,僅有兩個知名人物。一是九連山的大賊虎鳥李崇信,手中的三節棍十分了得。一是去年九月間,才由朋友引介入會的五嶺漁隱茹和。據說五嶺漁隱之所以離開五嶺,便是因為與黑狐結了樑子,曾經糾集友好,和黑狐火並失敗而離開了五嶺,在湖廣遇上擒龍客的手下弟子鐵臂猿屈翔,兩人本是舊交,由屈翔引進,投入了內主壇。敖文輔夠朋友,特地叮嚀他必須小心,避免與五嶺漁隱衝突。
  入暮時分,五名高手回來了,帶來消息說,龍泉十二劍手在茶坡山北面廿里,與枯骨魔僧遭遇,幾乎活擒魔僧,可惜魔僧的五名助手及時趕來接應,救出魔僧向大巴山逃走了,可能已連夜逃回漢中去。
  當夜,五高手帶了黑狐田春,乘夜到了小羅山內主壇。夜間乘雨趕行,黑狐無法看到所經處的景物,甚至連方向也無法辨清,他不得不佩服對方防範的周密。
  他只知沿途似乎並沒有人出面盤查,腳下也沒有道路,夜雨蕭蕭,冷風淒淒,六個人像六個幽靈高高低低一陣急走,三更天進入了一座巨大的古堡形大寨。他們從寨門旁的小門進入,不見有人出面攔阻,偌大的堡寨,似乎鬼影俱無,死寂空漠,幾疑此身巳不在人間。黑黝黝的巨型建築像無數巨人森立各處,沒有絲毫燈火,沒有半個人影,令人感到無形的壓迫力逐漸加緊,毛髮直豎,心中發毛。
  「嗚……」遠處突然傳來一聲狼唳,山谷為之應鳴,堡中黑暗的角落似乎也有回聲反射,淒厲刺耳,令人聞之毛骨悚然。
  五名高手領他進入一座巨木建成的堡樓,在一間小室中安頓下來,交待一名年約十五六的少年僕人好好伺候,逕自走了。
  房中有衣櫃,櫃內有衣褲。僕人替他張羅茶水和更衣,也不等他吩咐,就將他換下的衣褲、行囊兵刃等物,悄悄地帶走了。他當然知道是帶去檢查的,不便聲張,不作理會。
  當夜,他放心大睡。一早,僕人送來盥洗用具。房中黑沉沉的,只有壁間一座小窗傳來淅瀝瀝的雨聲,關得太嚴,看不見天光。
  用過茶點,僕人領來一個黑凜凜的大漢,請他到客廳一行,說是內主壇壇主請見。
  他神色肅穆地隨大漢而行,暗中留心大樓的形勢。進入一座有兩名大漢把守的廟門,踱入大廳。
  「田兄,請稍候。壇主正在接見梓潼來的信使,等會兒在下再領田兄晉見。」大漢低聲說。
  他所站的地方是西廊下,南首是宏麗的廳門。北面最內層,是一座巨大的神案,供著一幅高約丈二的彩色神像。神像穿道裝,持雲帚懸長劍,神態迫真,栩栩如生。左側繪龍,右側畫虎,不知是何神祇。
  台階下,列著一排古色古香的長案,後面九張虎皮交椅上,正中高坐著擒龍客皇甫長風,左首第一人是他的妻子金花五娘。其他七人全是年約花甲以上的人,一個個像貌猙獰,不是善類。
  墀下兩廂,高高矮矮生了卅餘名男女,大概壇中的高手十八宿和煞神全來了,有些在天狐谷出現過,有些劫是久處堡寨極少外出的人,其中卻沒有龍泉十二劍手和青鋒四女,大概他們是金花五娘的人,不歸壇主指揮。
  兩個大漢站在堂下,等待著擒龍客拆看一封書信。擒龍客靜靜地將書信看完,置放在案上,然後向下說:「兩位請回稟會主,內主壇的弟子,准於月杪趕赴梓潼聽候差遣,此地的事,請會主放心,本壇主當妥善安排,本月中即將所有的人秘密遷往漢中,準備周全,決不會有所差池。」
  堂下的兩名信差連聲應喏,一個回稟道:「弟子即行啟程返回梓潼上覆會主,但不知壇主有回書讓弟子梢呈麼?」
  「不必了,兩位可以動身啟程。」
  兩倍使行禮告退,出廳而去。擒龍客重新捧起書信,掃了堂下眾人一眼,緩緩地說:「會主有法旨傳來,要本壇主的人在本月杪趕赴梓潼聽候差遣,諸位可早作準備。在未動身之前,有兩件事必須辦妥。一是月中須將護法及會友們留在此地的家小,秘密遷往漢中的中梁山,免生意外。因本會此次梓潼大會,須全力以赴,一舉盡歿天下群豪,免去內顧之憂。本壇的人除了留置少數弟子看守外,其餘的必須前往聽候差遣,此地不宜將家小留下,免生意外,所以必須準備啟程,命老少婦孺早作準備由武副會主帶入護送前往。二是本會的唯一勁敵大地之龍,雖未證實他死在順慶,但本會的奇毒天下無雙,他必定難逃大劫。同時,天玄劍之所以遁走失蹤,可證大地之龍確己身死,所以他們心怯而遁了。會主認為,天玄劍老奸巨猾,可能橫下心作孤注一擲的愚蠢勾當,不敢赴梓潼大會,難免要在咱們這兒冒險騷擾,因此要本壇的弟子加強戒備,防範於未然。諸位有何高見,請提出。」
  左廊下站起一個清矍的老人,笑道:「稟壇主,會主是否多慮了呢?憑天玄劍幾個浪得虛名之徒也敢到咱們的內主壇來送死?」
  擒龍客呵呵笑,得意地說:「話不是這般說,俗語說:狗急跳牆,天玄劍也許會冒險送死的,大地之龍死了,他也許會活膩了!這樣吧,晚上多派警哨,白天可令弟子們多多休息養精蓄銳。」
  「屬下認為,前後入堡谷道,必須派接應的人手,將膽敢前來送死的人阻於谷外,要比在谷中廝殺好些,以免警擾堡中的老少。」一個豹頭環眼的大漢站起說。
  「當然,當然,甘八宿分為兩組,輪流前往前後入谷要道協助防守,不可大意。」擒龍客從善如流,接納大漢的意見。
  帶領黑狐的大漢從廊下轉出,高叫道:「大庚嶺田寨主在客廊請見。」
  擒龍客舉手一揮,案房一名大漢叫道:「壇主有請。」
  黑狐赤手空拳,神色似乎有點緊張,隨著大漢直趨堂下,行禮道:「晚輩田春,來得魯莽,壇主海涵。」
  他的話不亢不卑,人生得英俊出色。擒龍客相當滿意,頜首回禮向側叫:「請坐。田寨主,前日幸得大駕及時相助,救了本會的敖弟子,更因此而及時得以將枯骨魔僧逐出大巴山區,老夫感檄不盡的。聽說,田寨主是追逐天罡星洪貴而來,不知老弟與天罡星有何恩怨,可否見告?」
  黑狐在右廂末端座位落坐,朗聲道:「晚輩在大庚嶺安窯立寨,小有名氣。那天罡星安窯落雁峰妄想侵佔晚輩的霸業,乃假借晚輩的名號,在南安府做案嫁禍,想觸怒官府,將晚輩逐出。晚輩忍無可忍就焚了他的山寨,打了他一枚毒藥鏢,卻被他逃掉了。晚輩探悉他找到五嶺漁嶺助拳,便前往追蹤,豈知半途殺出一個小輩,救走了天罡星。後來,官兵迫得太急,晚輩不得不遣散了手下的弟兄,誓擒那惡賊至南安府剮了他。早些日子聽人說他已逃到四川,晚輩便跟來了。有人說他已知道晚輩盯住了他,他不敢從棧道逃入漢中,走上了大巴山小徑,晚輩使跟蹤窮追。人沒追上,卻無意中救了敖兄。」
  「哦!原來如此。據老夫所知,這條大巴山小道,極少有人行走,道路艱險?你受騙了。」
  「但晚輩非剮了那畜牲不可,即使走遍海角天涯,亦在所不惜。」
  「這樣吧,老夫可派人為老弟效勞。」
  「晚輩心領了。………」
  「好說好說,投桃報李,老夫義不容辭。我看,老弟也不必再奔波了,在敝處小留一些時日…」
  「晚輩不能……」
  「老弟,你非留下不可。」擒龍客凜然地說。
  黑狐倏然站起,大叫:「晚輩曾與敖兄說過,他己保證……」他保證你離開的。」
  「正是。」
  「你恥與雄霸天下的本會弟兄為伍麼?」
  「晚輩不敢。」
  「那就好。老夫認為,你也是一山之主,對江湖禁忌決不會茫然不知,今天你身入本會內主壇,見了本會這麼多弟子,你想,老夫能讓你離隍7d麼?」
  「但……但晚輩要找天罡星報仇………」
  「你不必操心,只要你加入本會,你的仇人也就是本會全體弟兄的仇人,保證你定可有冤報冤有仇報仇。本會弟子遍佈江湖,天罡星他決走不了!」
  「這……這……晚輩必須多加思量。」
  「好,給你三天的時間權衡利害,夠了麼?你救了本會的弟子,老夫自然不能迫得太急。」
  黑狐沉吟片刻,點頭道:「晚輩遵命,三天後必可決定。」
  擒龍客呵呵笑,說:「老弟,不必想得大多,江湖上不知有多少好漢,也難獲得這種好機會呢。在你未決定之前,你仍是本會的佳賓,老夫替你引見幾位朋友。來人哪!」
  東首角門應聲而開,一名臉形如貓的黑凜凜大漢進入門中,沿走道向堂下走來。
  「咦!李當家,你怎麼也在這兒?」黑狐突然叫。
  大漢冷冷地打量他一眼,堆下笑說:「哦!是田當家,你不帶頭罩,倉卒間兄弟還不敢相認哩!請稍候,兄弟參見壇主後,再和田兄小敘。」
  這人是虎梟李崇信,貓形怪臉一看便知。
  接著,角門又出現一個花甲老人,梳道士髻,大鼻闊嘴,紅光滿臉,留花白山羊鬍,一搖三擺地向堂下走來。
  黑狐大吼一聲,突然躍出,雙手箕張,猛撲向到了堂下的花甲老人。
  花甲老人向側一閃,喝道:「住手!姓田的,你好大的膽子,敢在這兒撒野?」
  廊下坐椅末端,閃出兩名大漢,截在中間大喝道:「不許胡闖,客人豈可無禮?」
  黑狐一咬牙,向上面含笑注視的擒龍客大叫道:「老前輩不知有何居心,未免欺人太甚。」
  「老弟,怎麼回事?」擒龍客含笑問。
  「五嶺漁隱既然是貴會的人,那天罡星乃是老匹夫的知交好友,必定已投奔貴會托庇,何必假惺惺說要替……」
  「老弟,少安毋躁,天罡星確實不曾投奔本會,請勿誤會。今後老弟與茹弟子同是一家人,以往的過節……」
  黑狐不等對方說完,憤然拱手道!「晚輩告辭。」說完,扭頭便走。
  擒龍客呵呵笑,說:「老弟,好好三思,幸勿衝動。吳彪,領田寨主至客房安頓。」
  一名大漢帶著黑狐走了。接著,一名大漢將一包衣物在堂下解開,裡面有黑勁裝,黑頭罩,百寶囊,一匣鋼鏢,和一些金銀和換洗衣物,一把長劍。
  擒龍客向五嶺漁隱問:「茹和,這人真是黑狐田春麼?」
  五嶺漁隱沉思片刻,不太肯定地說:「看像貌,確是此人,但……黑狐田春為人沉穩,似乎不會如此衝動。」
  虎梟接口道:「稟壇主,這人確是黑狐田春,神情十分神似。」
  擒龍客點點頭,笑道:「茹和,任何人在今天的情形下,都會激怒得七竅生煙的!你去看看他的隨身衣物兵刃是否有可疑的事物。」
  五嶺漁隱仔細地檢查衣物兵刃,小心翼翼地察看鋼鏢,鏢的尖端一寸隱泛灰芒。他放下所有的物品,說:「這些物品,似乎像是黑狐的衣物,只是頭罩的縫線,像是新近縫製的,手工很差,屬下仍難決定是不是他的物品。」
  「哦!這樣吧,先派人注意他的舉動,叫孫琳領他到堡中各處走走,如果他有意前來踩探,決難逃過咱們的耳目。」擒龍客斷然地說。
  這一來,黑狐便成了堡中的貴賓,由一個姓孫名琳的中年大漢,領他到各處參觀堡中的設施。但他卻敬謝孫琳的邀請,一連兩天足不出室。
  他的一舉一動,全在對方的嚴密監視下,因此令擒龍客大為放心,五嶺漁隱也疑團盡釋。第三天他似乎想通了,臉上的神色開朗了許多。近午時分了,敖文輔支著枴杖,偕孫琳來造訪。客套畢,他開門見山地向孫琳說:「孫兄,兩天來多蒙諸多照顧,感激不盡。不知壇主對兄弟目前的態度如何?可否請孫兄說明一二?兄弟欲晉見壇主,尚請代為轉達。」
  孫琳為人倒也豪爽,笑道:「恕兄弟先問,不知田兄對入會的事,作何打箅?」
  「兄弟也想通了,如果拒絕,決不難離堡的,是麼?」
  「不瞞田兄說,確是此意。識時務者為俊傑……」
  「兄弟雖不是俊傑,卻甚識時務。」黑狐搶著說。
  孫琳哈哈一笑,站起說:「是麼,兄弟得向田兄道喜了。明日壇主便會設香堂,請田兄盟誓入會。今後咱們便是一家人了。據兄弟所知,壇主對田兄十分看重,午後末牌末申牌初,壇主可能在演武廳指導弟子們演武,很可能請田兄前往露兩手。如果壇主滿意,以田兄的人才風采,即使不能名列煞神,位列廾八宿當無困難。下了好些天霉雨,今天還未放晴,倒也清爽,何不到外面走走?」
  「孫兄如能指引,兄弟敢不如命?」黑狐不再拒絕。
  「兄弟先去換衣,請稍候。」孫琳說,逕自走了。
  敖文輔等孫琳走後,悄聲說:「田兄,請記住,那孫琳乃是壇主的心腹,奉命監視你的一舉一動,跟他往堡中走動,千萬不可多問。」
  「多承關照,謝謝敖兄的指點。怪事,明日兄弟盟誓入會之後,便是一家人了,堡中的事,兄弟自會一一瞭然,何用多問?難道說,堡寨中有不許自己人知道的秘密所在不成?」
  「田兄,那一個幫、會、盟、派,沒有不許人知的秘密所在呢?本會自然也不例外。木堡中,有兩處地力是禁止接近的。一是堡北的家眷所在地,那兒有各護法和會友的家小居住,除了壇主的心腹弟子,任何人皆不許接近。二是堡東香壇後的刑室,更是本堡的禁地。」
  「那就怪了,堡北的家眷所在地,為何不許接近?難道裡面沒有男人麼?」
  教文輔將聲音放得更低,說:「田兄,你有所不知,真正說來,那些人並不是本會護法和會友的家小,而是他們的人質。話兄弟只能說這麼多,再說你我皆有大禍臨頭。總之,一切小心,不可要求多看,更忌多問,以免啟人疑犢……」
  話未完,腳步聲入耳,他趕忙放高聲音,轉過話題說:「田兄才華不凡,藝業超人,加盟之後,必定平步青雲,名位定在兄弟之上,日後尚祈多加提攜哩!」
  黑狐立即哈哈一笑,接口道:「敖兄,何必說這種話?貴會高手如雲,兄弟的彫蟲小技,不登大雅之堂,豈敢妄望名位高低?敖兄未免言之過早……」
  房門倏開,孫琳呵呵一笑,接口道:「田兄,本會固然對新來的弟兄有所限制,但亦重視真才實學,以及對本會效忠的誠意是否可靠,兩者皆是決定名位的條件。像八指琴魔,他入會時僅列會友,不消三月,便正式榮任總壇護法,地位僅比內外兩壇主稍低,可說是不世殊榮哩!老弟在壇主面前回話時,應對得體些,再往藝業上有所表現,何愁名位?放心啦!這就走,出去散散心,晚間可能有大雨,想出去也不易了。敖兄弟,你能同行麼?」
  敖文輔搖頭苦笑道:「怒難奉陪,我這條腿完蛋啦!」
  黑狐飽含深意地注視著他,一面往外走,一面說:「骨折在咱們練武人來說,如同家常便飯,不必耽心。」
  孫琳領著黑狐,在堡中走了一圈。他口若懸河,指指點點,將堡中各處樓堡和四周的形勢,一一加以指示。黑狐唯唯諾諾,只聽不問,有時發話,僅請教些有關江湖瑣事秘聞,似乎對四周的形勢毫不在意,博得孫琳不少好感。
  申牌初,孫琳領他到了演武廳。外面寒風冷雨再次光臨。
  演武廳在堡南的一座大樓中,樓前是演武揚,平時三日一演,如遇天雨,則改在演武廳舉行,性質與官兵五日一小校十日一大校相等,居然極具規模。
  兩人進入廳中,演武已經開始,方廣約六丈的場心,十名校刀手正與十名長槍手相鬥,陣勢嚴密完全採用官兵的戰法,與武朋友的各自為戰鬥巧鬥智完全不同。他們十人如一,直進直返,衝錯擋攔硬碰硬碰,所有的花招完全用不上,講究各組的緊密配合,居然有章有法。
  堂上高坐著擒龍客一群首腦人物,四周有十二名教師在旁發令指導。兩廓下設有數十張條凳,高高矮矮生了近兩百名好漢。
  孫琳帶頜著黑狐,從東廓人叢後繞出,直趨堂下參見了壇主,擒龍客示意他倆在東廓靠堂上的條凳上落坐。
  黑狐先打量廊下的好漢,目光轉向堂上。堂右角,金花五娘座後,龍泉十二劍手分二列在後方屹立,青鋒四女則分列在金花五娘左右,所有的人全是動裝,一色青,背繫劍,脅掛囊,威風凜凜,殺氣騰騰。
  他不再東張西望,目光落在鬥場上。
  「噹」一聲金鑼響,陰陽生兼號令手的人大叫道:「第一場時辰已到。」
  擒龍手向身後司令的大漢說:「第一場時辰已到,去請武副會主前來監場。」
  大漢應喏一聲,轉身走了。不久,「噹」一聲鑼響,後堂門有人大叫:「副會主駕到。」
  人聲頓止,所有的人全部離座站立,恭迎支著枴杖去了一條腿的武副會主。
  繁瑣的迎接儀式耽誤了許久,然後鑼聲再鳴。
  「第二場演武開始。」陰陽生大叫。
  一名黑大漢先向堂上的武副會主行禮,然後轉身叫道:「第二場是個人演技。衝鋒陷陣,陣勢為先,但交戰時戰陣散亂後,個人藝業仍然有用。因此,本身藝業萬不可擱下,且須加緊鍛煉,方能主宰戰局。第一組上場。」
  第一組是十個人,各站方位演刀法。第二組演劍,第三組演棍,第四組演槍。場面相當熱烈,演藝的人確也有些才實學。接著是第三場,那是單獨的表演兵刃腳拳,由會中地位高的人出場。最後一場是對折,含有表演性質。總之,看起來倒是相當熱鬧,似乎無甚可觀。
  孫琳對黑狐甚有好感,附耳低聲道!「田兄,看了弟們的演練,幸勿大意輕視。按期演練,大家都不起勁,僅虛應故事數衍了事而已。真正掏出真才實學的日子,在每月的最後一日,以藝業決定賞罰和升升調補,那時方可看出每個人的修為造詣。因此,等會兒壇主指定與你拆招的人,也許是剛才在場中耍花招的弟兄,你千萬不可大意。」
  「多謝孫兄關照,兄弟小心就是。」黑狐含笑答。
  一名大漢到了堂下,含笑向黑狐說:「田當家,副會主有請。」
  黑狐含笑道謝,隨大漢直趨堂下向上行禮道:「晚輩田春,恭候副會主賜示。」
  武副會主陰厲的日光,在他渾身上下轉,然後大刺剌地向擒龍客問:「這人就是田春?年紀倒還輕,不知可摸清他的底沒有?」
  「屬下已經摸清了,但……仍有些少疑問。」擒龍客低聲道,神色間極為冷傲不馴。
  「有何疑問?」
  「五嶺漁隱認為他所使用的頭罩是新品,不知有何用意。」
  武副會主冷冷一笑,不以為然地說:「江湖人的用具,經常更換,何足為奇?壇主未兔太小心了吧。」說完,轉向下問:「田春,入會的事,你意下如何?」
  黑狐欠身道:「晚輩已經決定,聽憑安排,願為前驅為本會效力。」
  「很好,明日本座替你安排入會大禮。」
  「晚輩深感榮幸。」
  「你曾是一山之主,本會不能太委屈你。但本會以藝取士,憑所學決定在會中的名位,你自然也不能例外。你說,你擅長何種兵刃,有何可稱的純藝?」
  「晚輩不學無術,善用劍,連珠鏢尚可過得去。」
  「好,下去讓本座瞧瞧,可全力施展,不必藏私。」
  「晚輩遵命。」
  「高琦,你下去照應他。」武副會主向右首一名中年人說。
  中年人應喏一聲,離座下堂,行禮退下,挽著黑狐進入場中,陰沉沉地說:「田兄,兄弟姓高名琦,名列內主壇煞神之一,奉命照應你。所謂照應,也就是考驗你,你小心了。」
  「小弟才疏學淺,藝業平常,高兄尚請包涵一二。」黑狐神色謙恭地答。
  斑琦經不起捧,大為開心,臉色不再冷,笑道:「好說,好說,今後咱們都是弟兄,應該互相照應。」
  「小弟人地生疏,藝業拙劣得緊,今後仰仗高兄之處尚多,務講多多指教,不吝賜示。」
  「別客氣,爾後有何困難,找我好了。請取兵刃。」
  一名大漢奉上兩把長劍,黑狐客氣地退後一步拱手道:「小弟怎敢?高兄先請。」
  斑琦心中大樂,不再客氣,接了劍笑道:「鬥場無父子,不必客氣。」
  黑狐在下首立下門戶,獻劍道:「高兄請,務講手下留情,請!」
  三個請字,請得高琦樂昏了頭,忘了禮數,進步出招迎面便點,笑道:「小心了,接招!」
  搭上手,先攻拆十餘招,最後各懷取勝的念頭,打出了真火,嘯聲震耳,劍氣飛騰,兩人互不相讓,狠招送出,真的拼上了,愈鬥愈凶狠,險象橫生。
  斑琦十分惱火,他認為黑狐居然不讓招,令他大失臉面,怒火勃發,用上了殺著,凶悍地放手狂攻。
  黑狐全力周旋,毫不示弱,也凶狠地還以顏色,力拼卅招,方敗象漸顯,開始守多攻少了,額上大汗如雨,腳下有點亂,險象橫生。
  斑琦愈想愈恨,緊迫進攻毫不放鬆。黑狐終於放棄了進手招術,採用游鬥術周旋。
  「錚!錚………」雙劍的撞擊聲連珠暴響,場中的黑孤八方遊走,漸感不支。但高琦如想在百招之內將他擊敗,也非易事,勢所不能。
  激鬥中「錚」一聲暴響,人影乍分。黑狐飄退丈餘,退出了場外,較下一軟,幾乎拌倒,叫道地說:「甘拜下風,高兄果然高明。」
  斑琦先前的氣憤,已因獲勝而消失,拭掉額上大汗,豪氣飛揚地說:「老弟,你的劍術封得十分嚴密,不露絲毫空隙,只是進手招式弱了些,假以時日,你的進境將無可限量。來吧,試試你的暗器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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