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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馬秋水醉花雨,清月孤燈夢菩提。 這是當今江湖最厲害的八個高手。也是八個20多歲的年輕人! 白馬小安,秋水小柯,「江湖第一美人」花雨,還有--醉,醉也是一個女孩的名字。清月僧,孤燈客,菩提子,還有--夢,夢也是一個女孩的名字。 多少轟轟烈烈的故事? 幸好,我全知道。 現在,就講給你聽。 --酒正喝到最好的時候。 正是所有往事湧上心頭,熱血沸騰的瞬間。 看著滿桌的賓客親友,聽著今夜的笙歌管弦,我又一次泛起淡淡的憂傷。 歡笑,彷彿遙遠;一種深深的苦痛,卻近在身邊。 「腹有詩書氣自華!」 一個響亮,年輕的聲音在門外響了起來。 「心懷相思意難平…」 我應聲答道。 頓時,在座的男人的眉頭全皺了起來,而所有女客的眼睛猛然明亮了一下。 一個白衣如雪,面帶笑容的年輕人,走了進來。 他的眼神有著老人般的滄桑和成熟;他的神情象處子一樣的羞怯和矜持,他的微笑如同孩子一般的天真和快樂。 他自信而且堅定,隨和而且悠閒。 我握住他溫暖的手,向大家含笑介紹道:這就是江湖上名聲響亮的----白馬小安! 小安坐了下來。 酒,倒在碗裡。我們一次次的盡飲長笑。 於是,小安開始講故事。他的故事,簡直就是傳奇。但我們都愛聽。 「我來的路上,在一個半山湖邊的亭內,遇到了一個獨自喝酒的女人。她一身杏黃的衣衫,披著長長的黑髮,看我進來,笑了。我是來殺你的,她說。我不問為什麼,也不問誰讓她來的。只是坐在她對面,自己倒了杯酒,喝了下去。咱們可以賭一賭,她說。好的,我說。我很喜歡和女孩子喝酒,更喜歡和她再賭一賭。她拿出兩粒骰子,隨手一擲,是兩個六。該你了。我扔了個六,一個四。好,這你就輸了。你輸我六次。她笑瞇瞇的說。我問:輸六次,怎麼樣?她說:就讓我砍六刀!這時,陰鬱的天空一陣涼風吹過,滿天的急雨衝了下來。我笑了。說:那你輸了,我不砍你,行不行?她盯著我的眼睛,說:行。你隨便。我把她仔細看了一會兒,說:你輸一次,我吻你一下。」 小安講到這裡,悠然喝了口酒。笑著看著桌上的朋友們。 大家都不做聲,等他講下去。 忽然,小安問對面的「鬼魅娘子」葉蓮兒:如果是你,你怎麼樣? 葉的老公,「幽靈判官」孫雷,一張臉頓時拉了下來。 葉蓮兒似乎視而不見。笑著說:我…,當然,同意,…而且… 孫雷大喝了一聲,就要發作。 我瞪住孫雷,掃了一眼葉蓮兒,對小安說:講下去。 「她也同意了。於是我們開始賭。開始那六刀是不算的。我一抬手,就扔了個雙五。她只要扔的骰子裡有五,就輸我五次。可她笑盈盈的擲出了雙六。這回我危險了。但我扔了一個三,一個一,沒事。該她了,但她似乎很有把握。骰子轉著,似乎要停在雙二上。正在此時,我有些難受,就大聲的咳了一下,誰知怎麼搞的,骰子居然停在一個五一個六上!我瞧著她樂,她有些急了。忽然說:你欠我六刀呢!和女人能講道理麼?我只好答應了。雨,撲進亭內。帶著零落的落花。但那六刀,飛舞著,像最迅猛的雨絲,最眩目的花香,鋪天蓋地的而來。但不知怎麼,就是砍不到我。等她收住刀,我無奈的向她笑笑。說:該我了。」 這回是孫雷沉不住氣了,問:後來怎麼樣? 葉蓮兒狠狠的剜了他一眼。 小安笑笑,說:今晚,真好的月亮,真好的花香,真好的美酒! 我也喝了口酒,對大家說:小安的傳奇,總是這樣,沒有結局的。 --我在等人。小安說。第二個殺我的人。 是她告訴你的吧?我問。 他點點頭。是「開山巨斧」,一個很棘手的傢伙,他慢慢的說。 不用等了,我看著原野上的陽光如水,說:我已經把他殺了。 哦?小安的眉毛跳了一下。看來你知道很多事情。 我笑了笑,說:是的,我也有故事的。 可是,你的故事我們都不知道,可我們的故事你都知道,這是不是很不公平? 小安沉聲說道。 我默了一會兒。沒有再說話。 你這樣多情,早晚會毀了自己。我深深吸了口半空的香氣,說道,可是,小安笑了,說:對於一個想毀滅你的女人,除了愛她,你還有什麼選擇呢? 我想不出來。只好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愛是我的武器,是我的一切。小安說這話的時候,有點憂傷。 最近江湖上風傳一件事情,小安說,說「夜遊神」又出現了,說就是你,文如墨。 我哈哈笑了兩聲。看著小安問:你信嗎? 小安看著我,問:你是嗎? 我搖搖頭。他點點頭。我想了想說:如果你要找他,我可以幫你。 這一夜,風很大。我們在山頂已經坐了很久。 小安似乎滿懷心事,他在黃昏的時候出去過一趟。 我們都不說話,看著那條小路。 小路的盡頭,是一間爬滿青籐的小屋。 有隱隱的燈光和輕輕的琴聲,在這寒風呼嘯的夜裡流淌。 這時一個人緩緩的踱過來。他走近窗子。 和我一樣,他也在窗子上點了個洞,站在那裡看了很久。 小安的呼吸忽然急促起來,難道他也知道這裡面的秘密? 忽然一個女人的聲音說道:你為什麼不進來? 那個人靜靜的站著,慢慢的說:我決定了。 是麼?很好,我很快樂…,這聲音優美而且傷感。 我知道,你不會屬於任何人的,當然也不會屬於我。我只好放棄。他說。 那個人轉過身,把燈光,琴聲和歎息留在身後。 我對小安說:我去盯住這個人,你進屋子,好嗎? 小安已經跳了起來,很急切的衝了進去。 那個人走了幾步,忽然回過頭來,衝我微微一笑。 --你就是「夜遊神」賀天飛?我伸出手來,向他問道。 他使勁握住我的手,說:沒錯。「心聖」文如墨有差,我豈敢不從? 我笑了一下。看了他一會兒,說:我怎麼很想和你打一架? 賀天飛歪著腦袋想了片刻,認真的說:不了,我打不過你。於是我們兩個哈哈大笑起來。 那個衝進屋子裡的是誰?屋裡的又是誰呢?賀天飛問道。 你也許不應該知道的。我慢慢的說。 好的,他衝我神秘的笑了一下,說:你派來找我的那個穿杏黃衣衫的女孩3□*好漂亮! 不管怎麼說,我很感謝你。我真誠的說道,你幫了我一個大忙。只要你有事,儘管說話。 哦?他從衣袋裡掏出一封信來,說:請你幫我送一封信。 好的。我說:我可以不問誰寫的,但我必須知道是要給誰的。 賀天飛抬頭看了一眼天空,說:你一定要在三天內交給秋水小柯。 我走回屋子的時候,那些哭泣已經漸漸的弱了下來。 我在窗外站了一會兒,心裡一陣好笑。 誰知道那個年輕風流的白馬小安,已經有了一個深愛著他而且他也深愛著的妻子?如果那些暗戀小安的女孩們知道,豈不傷心之至? 但居然就很少有人知道。 於是就有很多的女孩出現在小安的生命裡。 於是小安的妻子就一次次的傷心。 我和她,已經很早就認識了。 我為什麼要成為小安的朋友呢? 我為什麼還是難以忘記?還是以為她做事為榮? 我們三個人,只有小安是最快樂的。因為他沒心沒肺。 可是我們誰也無法討厭他,即使他很荒唐,很出格,因為他實在太可愛了。 白馬小安走出來,顯得很疲倦,憔悴。 他不說話,我也不吭聲,陪著他走了很久。 小安忽然轉向我:你到底知道些什麼?你到底安排了什麼? 我笑了,問道:你黃昏去哪裡了? 小安有一點生氣,他的眉頭皺了起來,他的手在找他的劍。 她是不是告訴你我很風流,很傷她的心,讓你幫助她,使我回到她的身邊?他厲聲問道。 我不置可否,我的手也在找我的彎刀。 我們的目光對視,月亮在雲裡穿行,使大地明明暗暗。 其實你什麼都不知道!小安忽然重重的歎了口氣,就一頭栽了下去。 我急忙上前,扶住他。月光下,他的臉色發紫,竟然受了很重的內傷。 我回頭望去,遠遠的,那間爬滿青籐的小屋已經燃起了火焰。 我扶著重傷的白馬小安,拿著必須交給秋水小柯的信,覺得自己的麻煩大了。 -- 我坐了下來,把這件事前前後後的想了一遍。我只好再次求百合幫忙了。 我真的不願這樣做,這樣又欠她一個人情。 她曾經很得意的說:我喜歡你欠我的,我要你慢慢的還。 想起來就令人頭痛。雖然我也很喜歡她。 掏出煙花,放了出去。在夜空裡開出了燦爛的花朵,短暫的一瞬。 那是百合花,她曾經告訴我,你一放出來,我不管在哪裡,都會趕到你身邊。 果然,只是片刻的工夫,我聽見山路上傳來馬車的聲音。 百合,那個披著長長黑髮,身穿杏黃衣衫的女孩,讓我很喜歡又很不耐煩的女孩,坐在馬車上得意洋洋的衝我傻笑。 如墨,她含情脈脈的看著我,說:又有麻煩了? 我剎那間想說很多話,但說出來竟是:你真讓白馬小安吻了11下? 說完我就後悔了。 果然百合樂得陽光燦爛的,盯著我說:你吃醋了?你也吃我的醋嘍? 我只好裝做不在意的樣子,淡淡的說:不是,我怕這麼優秀的男士,就這麼被你騙到手了。 什麼?百合大叫了一聲,跳了下來,一把就向我的耳朵揪來。 我急忙閃躲,她居然使出了擒拿手,說句實話,真打硬拚她走不過三招,但她點穴擒拿真有幾下子,於是我竟被她結結實實的擰了一下耳朵。 然後她就開始低低的哭了起來。很委屈受氣的樣子。 唉,每次都是這樣,我實在熟的爛透了,她怎麼百演不煩呢? 只好低聲下氣的賠禮,逗樂,自責,但我的眼睛和心思全在她的馬車上,挺不錯的車…Λ閿衷諳朧裁矗克唌撳葹呇輝諮桑釣鞡荅a迤鸞爬礎* 我只好指天咒地,心裡奇怪我怎麼就受不了她哭呢?其實不哄她又怎麼樣?我在心裡盤算著。 說你喜歡我,她抽抽搭搭的說。 我歎了口氣,愁眉苦臉的說:我喜歡你。 不許歎氣,好好說,再說一遍。她低著頭,捂著臉。 我深吸一口氣,萬分真誠的說:我,喜,歡,你! 透過指縫,都能看見她在偷著樂呢。說你愛我,快!她命令道。 我愛…,啊,我及時剎住,生氣了,說:你太過分了! 我轉過身,不理她了。百合卻小鳥依人般的湊過來,拉著我的袖子,晃著說:不生氣,不生氣,墨哥哥不生百合的氣。 月光把她的身影投在我的眼前,夜風把她的髮絲拂上我的臉龐,除了再歎口氣,我又能如何呢? 真不知我前世欠你什麼了,她幽幽的說,讓我這輩子這麼還。 月光照著她的眼睛,有亮亮的光在閃,她凝神看著遠方,很癡迷。 這一刻真讓我心動。她要永遠這樣多好。 可是,不到10秒鐘,她的睫毛一轉,又跳了起來,拍手笑道:哈!你吃醋吃的好厲害!居然把白馬小安打的這麼慘! 我這才想起小安,急忙把剛才的事情給她講了一遍。 不!百合警覺的看著我,說:你不要讓我照顧他,你去送什麼狗屁信!我要和你在一起! 女孩子不許說粗話!我訓她,拍拍她的肩膀,說:就求你這一次嘛。誰讓他是我的朋友呢! 朋友!你就只有朋友!我再也不要理你了,和你的朋友過一輩子去吧!她的嘴噘的好高,說:本來幫主讓我來殺他的!你倒好,偏讓我勾引他,還讓他老婆知道,又演戲又安排的,你以為你能讓她幸福!你以為你能改好他!你還把「開山巨斧」殺了,幫主怎麼會放過我們! 害怕了嗎?我撫著她的肩膀,柔聲說道。 當然怕!幫主的厲害誰不知道!她打了個寒戰,又低低的說:可是和你在一起,就什麼也不怕了。別離開我,好嗎? 可是…,我沉吟著。忽然說:你再不管小安,就永遠也治不好他了! 百合歎了口氣,霧眼朦朧的看著我,說:我聽你的,都聽你的。 把小安放在車裡,百合衝我一笑,說:你不怕我和他… 那最好了!我聳聳肩,說:再好不過了。 才不呢!她哼了一聲,說:這樣你就可以找她去了?做夢吧!我知道你忘不了她,她有什麼好的?每次找她,都從窗外看人家半天,她就那麼好看?我就是纏著你,就不讓你動什麼壞心思! 我啞口無言。良久才說了一句:你還讓他吻了… 才沒有呢!她笑嘻嘻的說:我還不知道小安?早有準備!我在嘴裡含了朵花,他結結實實的吻了花一口! 啊?我心裡一陣高興。但仍然沉聲道:我讓你拖他一夜,你們做什麼了?我聞見他的衣服上有你的香味! 我坐他懷裡了!她滿臉無奈的說,真沒辦法的。 我氣的一下就跳到她面前了,怒吼道:真的!? 她被我嚇了一下,馬上就笑的鮮花盛開的,說:哈!你還是愛我吧?這麼在乎我呀? 就算是吧,我憤憤的說:到底怎麼回事? 她刮了一下我的鼻子,笑著說:我用迷香把他迷倒了,迷香總是在我身上裝著呢。 好好的一個人,怎麼長了個狗鼻子? --香車美人,絕塵而去。 我忽然覺得很累,很疲倦。於是坐了下來,看著模糊的山巒和迷濛的林梢。 百合!其實我是那麼的深愛著你!我心裡吃力的喊著,夜的沉默寂然無聲。 可是,為什麼我還忘不了她? 是不是你太愛我了,我不費任何力氣就可以讓你那麼的愛我,我只好繼續的愛她,因為她對於我來說,是永遠也得不到的? 你實在不懂我,我也實在不懂自己! 我躺在草地上,看著孤單單的星,露珠濕了我的臉。 這時,一陣飄然的酒香從上跌落。 我一躍而起,在微藍的月光下,一個背影靜坐在一塊岩石上。 朋友!你也滿懷心事,難以入眠嗎?我對他說道。 他的長袍被山風吹的要飛起來。他並不回頭,只是悶聲的說道:石頭上有酒,自己取好了。 我毫不客氣,拿起葫蘆,仰天而盡! 好烈的酒! 我被燃燒了起來! 我的意識在飛翔,在舞蹈,在狂奔! 我真想衝到懸崖盡頭,用盡全身的力氣大喊一聲,縱身而下! 我瞇著眼睛費力的看著那個人,我不能在任何人面前倒下。我知道我在搖晃,在喘息,風扑打我脆弱的胸膛。 他站了起來,依舊背對著我,說:我有些喝多了,我們跑跑,怎麼樣? 好!我咬著牙說道,你先來。 他猛的一抬頭,斗笠飄然而落,一頭亂髮隨著猛烈的山風乍起! 他抬頭一聲長嘯,群山萬谷轟然響應。 一跺腳,他沖天而起,在山路上飛奔而去。 我也和了一聲,昂首挺胸,大步快跑。 已經看不清腳下的路了,已經看不清路邊的風景了,我們長歌大笑,一路狂奔! 我們踏著荊棘,躍過坎坷,急速衝下,最後一起掉進了一個小潭裡。 在水裡,我們掙扎著,寒冷勞累酒勁眩暈使我們開始下沉。 我不要死!我在心裡喊著,手拚命的抓,終於握住了他的手。 我們互相握了一下,一起發力,從水底衝出水面! 哈哈!我們還不忘相互給了一拳,然後又各自沉下,游上了岸。 在巨石上,我們都飛快的把衣服除盡,赤條條仰在山風月下。 幸好!我看了一眼油紙包,說:我的信沒有濕。 他個子很高,面容消瘦,眼睛發出冷漠的光芒。他也許很久沒有笑過了。 他的臉上抖了一下,也許是想有什麼表情吧。悶聲說:濕一封信又怎麼樣? 我笑了笑,說:這是朋友所托… 他依舊那個腔調,說:朋友又怎麼樣? 我笑了笑,說:那你覺得什麼怎麼樣? 哈哈!我們還不忘相互給了一拳,然後又各自沉下,游上了岸。 在巨石上,我們都飛快的把衣服除盡,赤條條仰在山風月下。 幸好!我看了一眼油紙包,說:我的信沒有濕。 他個子很高,面容消瘦,眼睛發出冷漠的光芒。他也許很久沒有笑過了。 他的臉上抖了一下,也許是想有什麼表情吧。悶聲說:濕一封信又怎麼樣? 我笑了笑,說:這是朋友所托… 他依舊那個腔調,說:朋友又怎麼樣? 我笑了笑,說:那你覺得什麼怎麼樣? 他哼了一聲,傲然道:什麼也不怎麼樣! 白馬秋水醉花雨,清月孤燈夢菩提,你難道也認為不怎麼樣?我問道。 我可以把他們一個個很痛快的殺掉!他輕蔑的說。 --那年蘆花秋水,黃昏古道,一騎絕塵,像只飛舞的蝴蝶,像片墜落的蘭花,馬蹄的的,風煙蕭蕭,劍光溫柔的就像情人的初吻。 於是多少年談之色變的黑道梟雄和一眾殺人如麻的惡人魔頭就像濺起的水花,破碎在月光下的田野裡。 那白馬驟然停住,一襲白衣如雪,一垂長髮如瀑,一張英俊而年青的面龐現了出來。他的眼睛有著老人般的成熟和深邃,他的面容有著少女的清新和羞怯,他的微笑又像個孩子般的天真和純潔。 白馬小安,似乎對一切都那麼熱愛,又對一切都那麼淡然,提起馬韁,揚鞭而去。 當世七大門派的高手對決的險局中,又是小安,悠悠閒閒牽著如雲如雪的白馬,輕輕鬆鬆的走進了劍氣網陣。 那七大高手的絕世功力,是任何人都不可抵擋的。 但小安就那麼走了進去,像盞溫暖的燈光撲進了寒氣逼人的冰室。他略帶落寞的站在劍氣網陣正中,用手隨意一揮,七大高手的畢生傑作都合成一處,向面前的山仞擊去。 就像少女拋出了繡球,漁童打了個水漂,那七股絕世之力轟然擊在巨岩之上。 機緣命定,石壁倒塌,一個秘洞赫然出現,竟有無數的珍寶秘訣,連國連城。 於是為這寶洞而拼的七大高手心悅誠服,公推小安為新一代盟主,結成「悲歡社」,一時之間成為武林中最為強盛正義的幫派。 那時常掛著淡淡微笑的小安,就成為江湖中絕無僅有的最年輕的一代領袖。 -- 你好像對他們很熟悉?他盯著我,冷冷的說道:那個小安現在在哪裡?我保證他在臨死前看到的只是我的刀光一閃! 他現在似乎不妙,我苦笑道,受了很重的內傷。 噢?他大聲哼了一聲,這麼了得的白馬小安,竟是如此不堪! 其實是這樣,我向他解釋:「悲歡社」的成立和發展,引起了黑道上朋友的仇恨,一個很神秘的幫派就一直在追殺小安。但是他們還要調查一件事,究竟「白馬秋水醉花雨,清月孤燈夢菩提」中有幾個人在背後支持「悲歡社」與他們為敵?因為小安的運氣和武功太好了,好的令人難以置信。 哦,那你又是誰呢?你是哪一方的呢?他問道。 我是「心聖」文如墨。我笑著說,我是個無足輕重的小人物,你呢? 我嘛,他呵呵冷笑,我將是未來江湖新的領袖!你記住我的名字吧:風千斬! 我也向他笑了一下,說:你不要以為小安浪得虛名。你知道今天黃昏前他出去過一次嗎?他是飛奔百里之外擊殺一個莊主,血洗山莊,一氣誅殺鷹犬56口! 那也不會傷成這樣!風千斬說。 聽我說完啊。我說:打傷小安的固然有56個高手的原因,最主要的還是他的妻子的重重一擊! 噢?風千斬眉頭皺了起來,為什麼? 我其實知道很多事情,我笑了笑,說:因為小安總在外面尋花問柳,風流生情,她早已不滿很久,而且這次殺的莊主,就是她的親哥哥! 哦。風千斬嘿嘿了一聲,說:有些意思了。 有這麼一個人,他故意安排女孩去勾引小安,讓很多人都知道,傳到她的耳朵裡;再讓一個她的舊日的追求者去找她,給小安以誤會,他自然憤怒不已,衝進去和她理論,而她更是新仇舊恨一起湧上:殺兄之仇,背叛之恨,誤會之惱,無疑必下狠手,這世界能傷得了小安的,除了他的愛人,又有誰呢? 好陰險的安排!風千斬大聲說道:我好佩服!那小安為什麼明知是他妻子的哥哥還如此殘殺?為何自己沾花惹草卻受不了別的男人對她的好呢? 呵呵,我笑了,慢慢的說:因為他是一個真正的男人。 那個安排這一切的人,又是誰呢?風千斬意味深長的看著我,說:是,你! 不是!我馬上回答,是小安的妻子! 啊?他呆住了。看著我說不出話來。 她這樣做,是有她的目的的。我說,讓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小安被他的愛人合情合理的打傷了,是有很多好處的,有許多人可以趁機做很多事。 那會是些什麼樣的事呢?風千斬問。 我不是很清楚,我回答道,我只知道她的下一步安排是我去送這封信。 你怎麼這麼聽她的呢?風千斬忽然離我很近,用一種催眠的聲音說著,她是不是「悲歡社」的後台,你是不是很愛她,百合為什麼不殺小安,「開山巨斧」是誰殺的… * 他是怎麼死的!!!忽然一聲暴喝,風千斬的刀劈面就向我砍下! 好快的刀!好鋒利的刀刃!好迅疾的刀法! 已經劈到了我的鼻子尖兒了。 我的手盾以最快的速度揮了出去,終於將這生死的一擊擋開。 右手的彎刀滑出去了,風千斬的手和刀一起墜落在地。 他木然而立。 我笑了笑,說:我早就知道你是幫主派來殺小安的第三個人!而且你也要知道,我的功夫打不過他們八箇中的任何一個!你不要那麼狂妄了,真可憐! 那你為什麼不殺我?他吼了起來。你為什麼還要告訴我那麼多! 謝謝你的酒,謝謝你和我的飛奔!我說的時候,感到眼眶好熱。 我相信我們還是真正的朋友,所以我告訴你這些秘密。拿一條命換你的合作,可以吧!你可以回去告訴幫主:是小安的妻子打傷了小安。拜託!後會有期!我說。 轉過身,我頭也不回的向前走去。 -- 我看著熟睡中的小安,聽著嘶啞的蟲鳴,久久難以平靜。 如墨!他現在在哪裡?他在做什麼?安不安全,吃好睡好了嗎?他總是那麼笨,那麼不會照顧自己。怎麼讓我能夠不擔心?怎麼讓我不時時牽掛! 我拿起木梳,緩緩的梳著長髮。忽然我想著:他此時會不會也在把她如此思念! 我的心就猛的痛了起來。現在他不在,我可以不裝的那麼堅強遲鈍了,我是真的心如刀絞啊! 夜似乎很長,沒有盡頭。我望著窗外搖曳的疏竹,感到一種冷。 幫主,會怎麼懲罰我的背叛? 其實我一直在等他這麼一個人。 一個讓我滿心傾慕,兩情相悅的人! 可是我找不到,遇不到,等不到!我好恨,恨世間的無情,恨俗物的包圍,恨自己的完美!這完美成為我的重負!讓我無法像其他女子那樣,找一個老實忠厚,或是有錢有勢的男人嫁了。我總不甘心!還要癡癡的追尋我那飄渺無蹤的愛情。 這等待和空虛讓我實在難以忍受,我寧可去這種邪教魔幫去放浪形骸,以求解脫。 不是沒有過好的男人,但我還在等,我知道他再不來,我就要毀滅下去了,誰也無法拯救。 文如墨,是個什麼樣的男人呢? 我想不通這些。我歎口氣,我知道肯定和他的樣子很像,沒辦法,他早已經和我血乳交融,刻骨銘心了。 儘管到現在,他只拍過我的肩膀。 難道在他眼裡,我永遠都只是一個小女孩,我一點女人的魅力都沒有嗎?我承認我 我拿起我的刀,打開門。 一個面色蒼白,文質彬彬的年輕人向我問好。 請問「心聖」文如墨文兄在嗎?他低著頭,似乎很害羞見到女孩子的樣子。 他不在。我說,請問您是… 我姓柯,人們總是叫我「秋水小柯」。他的聲音低沉,輕柔。 啊?我吃了一驚,說道:他去給你送一封信了! 小柯抬起頭,看了我一下,他表情的慌亂和羞澀,讓我忍不住好笑。 那該怎麼辦?他居然手足無措了。 我以前結識的豪客大俠們,哪個不是瀟灑自信,堅強果斷?居然鼎鼎大名的小柯,竟像個孩子似的,文弱幼稚!怎麼混了個名聲! 我對他說:反正夜已很晚了,你先在這裡休息一下,也許他找不到你,就回來了呢。然後我退了一步,讓他進來。 他卻嚇了一跳,臉漲的通紅,也退了一步,嘟囔道:這…不太好吧… 我撲哧樂了出來,上前拉住他的袖子,說:你怕什麼呀,我床上還睡著個男人呢! 這句話嚇得他轉身就跑,他跑的太急了,我手裡留下了他的一截衣袖。 這小柯,輕功好的驚人,轉眼之間就一溜煙的逃的沒影兒了,回到屋裡,看看床上熟睡的小安,想想剛才我那句話,真是自己都忍不住笑的肚子痛。 一個白馬小安,一個秋水小柯,兩個名動江湖的年輕人,一個在我床上睡著,一個被我嚇跑了,還丟下一截衣袖,我心裡忽然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我覺得下次文如墨再回來,我好像就不是很怕他了,也要擺擺架子嘍。 忽然,我開始為如墨擔心了:小柯來這裡找你,你又在哪裡找他呢? 一陣兵器撞擊的聲音響了起來。 越來越急促,越來越激烈,越來越響亮,從遠處直向我的屋門而來! 我奔到窗前,向外望去。 門外竟然黑壓壓圍滿了人!全是幫裡的高手! 難怪我竟然毫不察覺,他們在這裡埋伏了多久?這正在撕殺的又是誰呢? 近了,在微藍的月光下我看清了,正是秋水小柯。 他一路疾走,手裡拿著一柄短劍,舞動著,把前前後後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擊來,砍來,刺來,掃來,劈來,扎來,砸來的各種兵器一一封住。 他踏出一步,就猛的一揮,在刀網劍影裡透出一個縫隙,準確的刺入一個人的咽喉。 劍太快了,來不及叫喊和呻吟,就倒下。 我站在窗前,手裡拿著那截衣袖,看的目瞪口呆。 看那個害羞溫柔的小男孩,在人叢刀林中兇猛衝刺,拼擋揮刺。 他一步一殺人。 --突然一聲清脆的笛子鳴響,圍困小柯的眾人紛然退下。 於是屋前一片空地,只留下若乾屍體和小柯一人。 他慢慢退到門口,凝神看著敵人,並不進到屋裡來。 我知道是他發現了埋伏的高手,故意拚殺以向我示警,現在在門口也是為我護衛,還不好意思進來。心裡就一陣的感動。 如果,如墨也能對我這樣,我會是多麼的幸福和快樂! 門外眾人一分,在淡藍的月光下,一個白衣少女走了出來。 她笑意盈盈,神采奕奕,手裡拿著一把竹笛。 我知道幫裡收羅了很多高手,而且彼此都互不知曉熟悉。但我們的衣服上,都有一個顯眼的標記:一朵十六瓣的花。 花越多,代表地位和功力就越厲害。 我身上,繡了三朵「十六瓣花」。 文如墨是五朵「十六瓣花」。 而這個拿笛子的少女,卻在白色長裙上,密密的開滿了八朵「十六瓣花」! 小柯看到女孩子,頓時就不自在起來。 白衣少女笑了笑,她長的並不很美麗,臉是一種很憂鬱的樣子,而且顯得有些老意橫秋的,但她一笑起來,就煥發出一種奪人的風采! 她說:擺「迷花霧影」陣。困住這個小孩子。香草婆婆把小賤人殺了。白馬小安是我的。 好像一切都在她的掌握和意料之中。我很討厭這種樣子,因為我做不到!我不喜歡有女孩子能做的到,而且是這樣一個女孩子!儘管她不如我美麗,但我不得不承認她比我更有魅力。 而且我有一種預感,這個女孩終將會從我的生命裡奪走什麼。 盯著她,我的殺機濃了起來。 「迷花霧影」陣是幫裡對付難纏的高手時的傑作。只見十六個披著長長斗篷的青衣人躍了出來。把秋水小柯圍住,忽然就各自疾走起來。 風把斗篷吹起,像一朵綻開的花瓣。 於是一朵怒放的十六瓣花把小柯包在了中間。 身形交錯,眼花繚亂,仔細看一會兒就會頭暈目眩。 就在小柯有些恍惚,眼睛一眨的瞬間。 一聲清喝,十六瓣花象受了刺激的含羞草,忽然顫抖一下,向花心包去N銥吹*十六把長劍向木然的小柯刺去! 一隻冰涼的大手,忽然就從窗外伸來摸向我的眼睛。 我急忙向後一躍,躲過了這無聲無息,如同鬼魅般的偷襲。 百草婆婆露出一張醜陋的怪臉,從窗子裡翻了進來。她身上也歪歪斜斜,繡了四朵「十六瓣花」。 她嘿嘿笑著,又一次向我惡狠狠的撲來∥業牡叮岱鱆妦Z拖蛩峚{韁櫨臧愕吶*了十幾下。 她一縱躍開,換個方向,又再次的飛起下擊。 我眼睛餘光裡一下瞥見那個白衣少女笑吟吟走到了白馬小安的床前。 -- 我奮力擋住百草婆婆的凌空一抓,飛身向白衣少女砍去。 這一擊凝聚著我最陰狠毒辣的招數。 這時,我忽然感覺原來長得美麗,並不是好事情。在學武時,我總能得到師父師兄們的照顧和寬容,使我自己就不肯下苦功夫練,到現在也只是半瓶子醋,每回遇到高手就一陣的後悔。 但這一擊,我很有自信。 白衣少女卻連頭也不回,把手裡笛子向後一揮,我的招數已然不堪。 斜竄出去,躲過她的笛子,卻一頭向百草婆婆的懷裡撞去。 已經感覺那雙大手觸到了我的咽喉,就要狠狠的掐下。 如墨!我絕望的在心裡喊了一聲,為什麼不在我的身邊!為什麼不讓我死在你的懷裡!眼前剎那間出現第一次見到他的那個時候,那個時候。 無數的往事急速的在生命裡掠過,我彷彿在漫天的水中沉重的落下。 那雙大手,忽然不情願的鬆開了。 我呻吟了一下,看到百草婆婆的身體向後倒去,醜陋的臉上面目猙獰,白髮披在了雙頰,鮮血如注。 一柄短劍,從她的眉心刺了出來。 秋水小柯,威風凜凜的站在那裡,臉上是我見到過的最可怕最震撼的神情。 這種神情,讓每一個女孩都禁不住敬畏崇拜,彷彿大風裡玫瑰的抖顫。 他的身後,密密的躺滿了屍體。 但他依舊一身灰色布衣,連一點血污也沒有粘上。 秋水小柯和白衣少女默然面對。 一個是見了女孩就臉紅的羞怯少年,現在卻怒目橫眉,滿身的殺氣! 一個是頤指氣使,自信從容的女孩,現在卻笑如黃花,說不出的溫柔。 你好俊的身手啊!她說,你不會就是白馬小安吧?可是,我聽說小安被他妻子打傷,躺在床上的該是他吧?不過,這麼年輕,這麼優秀,不是小安又是誰呢? 小柯冷冷的說道:我姓柯。 少女歪著頭,用手掠掠髮絲,想了一會兒,搖頭說:不記得有這麼一位啊!我只知道白馬小安是優秀中最年輕的,年輕中最優秀的… 好陰險!我差點叫出聲來。女孩子對女孩子,總是很瞭解。 果然,秋水小柯向床榻之上的小安投去複雜微妙的一瞥。 就這瞬間!白衣少女的笛子迅疾無比的向小柯刺去! 已經到了他的眼前! 驟然從笛口吐出一個劍尖! 太突然!太凌厲!太殘酷! 小柯已然無可逃避! 我的驚呼停在舌尖,不容喊出! 這時,一隻手握住了白衣少女的手,輕輕一帶,竟把她摟入了懷中。 一個聲音說:長的這麼可愛的女孩子,幹麼要殺人?再說那是秋水小柯,你打不過的。 語氣是那麼溫柔和藹,使這寒夜的小屋裡猛然溫暖了很多。 正是白馬小安,彷彿剛剛從酣暢的夢裡醒來,臉上依舊掛著夢時歡境的快樂和喜悅。 -- 白衣少女一下被小安制住,靠在了小安的懷裡。急得大叫一聲:你放開我! 小安一笑,鬆手讓她跳開。白衣少女又羞又急,揮笛便向小安攻去,不料小安伸手一握一帶,她又偎到了小安的胸前。 我看著實在好玩,忍不住「哈哈」一陣大笑。小柯臉上也有些好奇和有趣的表情。 這時,屋裡活著的已經只有我們四個年輕人,局面又控制在我們手裡,氣氛已顯得輕鬆愉快多了。白衣少女氣的要死,用力掙扎也難以擺脫,忽然厲聲喊道:你放開我!這聲音嚇了我們一跳,充滿了憤怒和委屈的力量,還帶一絲哀怨和絕望。 她已經不是個血腥的殺手和敵人,她的那種氣勢和敵意已經無法維持下去,其實她還只是一個小女孩。 小安一愕,徹底的鬆開了她。 她握住笛子,用力向自己的心窩刺去。 小安伸手一抓,就把笛子拿在了手裡。 她伏在桌上痛哭失聲。 我向小安笑笑,說道:你怎麼總是這樣? 小安笑笑說:百合,謝謝你一直在照顧我,我的傷已經好了很多了。 然後他看著我說:你那天和如墨的話,其實我都聽見了。謝謝你們的苦心,我不知道你們幫主怎麼搞的,總派女孩子來殺我,我是一點也不怕的,呵呵。 小柯說:小安,如墨要送給我一封信,不知他現在在哪裡。 我說:是「夜遊神」賀天飛讓他送的。 這時,一直在號啕大哭的白衣少女忽然一點聲音也沒有了。 小安走過去,伸手拍她的肩膀,關切的問道:你怎麼了? 說時遲那時快,少女猛的一轉身,在小安充滿憐惜和溫柔的臉上狠狠的抽了一記清脆的耳光。 什麼白馬小安,我對你很失望!她沖小安喊道:你怎麼可以這樣!怎麼可以?你以為很多女孩子喜歡你,傾慕你,你就可以為所欲為嗎?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多讓人傷心!原來傳說裡的小安,竟是如此的輕薄和好色!你現在在我心目中一文錢都不值!你把我殺了吧,我一點都不怕你! 她挺著胸膛,對小安怒目而視,表情是那麼的堅定和無畏。∥液鋈恍睦鏌凰幔*上前把她拉在身旁,對小安說:確實是你的不對,向人家認個錯吧? 小安瞪著她,似乎被這一巴掌和這幾句話震撼的反應不過來,他還不相信這些都是真的,就發生在他自己身上;他好像一直在等待這一巴掌和這幾句話似的,因為他神情的驚愕憤怒羞辱惱恨之中,竟有一種發自內心的滿足和喜悅,同時,我注意到他看她的目光中,忽然燃燒起一股明亮的火焰。 這種火焰,正是我對如墨朝思慕想,夢寐以求的啊! 她也感覺到了,忽然有些怕,垂下了頭,竟不敢和小安的目光對視。 -- (以下開始,所述的「我」變為白馬小安!!!!) 在那風吹草低月光蒼茫的山崗! 我們三個人,為白衣少女送行。她執意要回幫裡覆命,我們怎麼也無法挽留。她有自己的原則和方式,而且她的決定從不動搖。 我們已經是朋友了,她笑著說,記住我的名字是:子矜。 她的眼睛一直在躲著我的。而我的一直在尋找她的。 也許,我們的情誼只是短短的今夜!子矜說,明天我們就要為各自的理想和利益去戰鬥,今夜我們依然是最好的朋友! 百合拉住子矜的手,歎了口氣,說:幫裡的條律你又不是不知道! 子矜正色對百合說:我雖然把你當做一個朋友,但我想讓你知道:我和你不一樣!我不會像你一樣為了類似於文如墨這樣的愛人背叛我的信仰和事業!對我來說,愛情固然重要和美好,但絕不是唯一的和最重要的。 說完,她的眼神慌亂的掠了我一下。這讓我等到了,因為我一直在注視著她。不知為什麼,我心頭一陣滿足和喜悅。 走了!保重!子矜揚揚手,在風裡白衣飄飄,漸漸的遠去了。 我們去哪裡?百合看著我說。 此時我竟茫然毫無頭緒。心裡還在想著:她的話,是什麼意思呢? 小柯說:不如我們先坐下來,休息一下吧。 抱膝坐在長草深處,聽蟲鳴松濤,三個人都不說話。 我看了一眼百合,她一臉專注,一定在牽掛著如墨。 小柯已經閉目養神,心神入定了。 真羨慕他!這樣的年輕人!單純樸實,少了多少煩惱和妄念! 我只要每天有一段這樣精力集中,心神專一的時間,我的「風雨劍」早就可以練到第9層的境界! 但現在只有3層。因為「悲歡社」的很多事情要去籌劃組織,還要隨時和繡著「十六瓣花」的殺手拚命。有時,真的很累,很疲倦! 這時,我多麼希望有一雙溫柔的手,一個深情的吻。 每個人的成功所在,各不相同。 有的人,靠毅力,以勤補拙,功到自然成;有的人,善於劍走偏鋒,隨時把握任何有利的機會;有的人,只是因為某方面的欠缺和不足,奮發自強,竟不意結成碩果。 我呢?我的成功靠兩樣:天賦和激情! 我絕不虛偽的說自己不行,我自信自己就是最好的。天厚待於我,幾乎給了我世間眾生所夢想的一切。讓我在很年輕的時候,就做到了很多人一輩子都做不到的事情。 可是,這持續不斷的挑戰超越和征服勝利,讓我感到無盡的空虛和寂寞! 因為做什麼事情,都在把握之中。只是時間早晚而已。於是,許多的事情,我實在不屑於一做!那簡直是對我優秀生命的浪費。 但沒有事值得一做,又如何讓我填補這生命中的空虛和無聊? 我一直渴望迷戀,那種渾然忘我的投入,真的讓你覺得生命輕鬆無比,時間不再是不堪的重負。 但每次迷戀的東西,又很快的掌握控制和擅長了,於是又是一次厭倦,放棄和逃離。 幸好在這一次次「拿起,放下」的過程中,我積累了能力,實力和魅力。 激情造就了我,我已然難以離它而去。 而且女孩!美麗可愛的女孩!永遠是我激情的源泉! 我不像文如墨,能結交生死的兄弟;我也不是秋水小柯,以練武殺人成為絕代高手為人生目標;我的靈感和歡樂,全來自於那些美好的情感。 每一次和一個陌生的女孩相遇,生命中便燃燒起無盡的烈火! 我將充滿精力,神采奕奕的去工作,鍛煉,學習和創造!這一次次的美麗感情不斷增加我的魅力,這增加的魅力又幫我一次次的獲得更加美麗的情感≒沼塚x孟*這世上已經沒有一個女人再能夠獨享那份魅力。 甚至包括我的妻子,就是那個令江湖無數豪傑盡折腰的「第一美人」----花雨。 命裡注定我的愛人只能是激情本身。 而所有的女孩,就是我生命激情的火種。 月漸模糊,夜空青而微藍。 我不禁一躍而起,對百合和小柯說:不行!子矜這樣走,太危險!我要去找她! 百合竟然很平靜,看了我一眼,說:可你的傷…… 我大笑一聲,說道:不妨事!你們兩個繼續尋找文如墨吧,有小柯在,我很放心。 我這就跟著子矜去你們那個幫裡瞧瞧,究竟有些什麼厲害! 真心朋友的告別,總是平淡簡單。 我轉身踏上子矜離去的小路,感到那份熟悉和久違的激情與狂熱又充滿了我的生命月漸模糊,夜空青而微藍。 我不禁一躍而起,對百合和小柯說:不行!子矜這樣走,太危險!我要去找她! 百合竟然很平靜,看了我一眼,說:可你的傷…… 我大笑一聲,說道:不妨事!你們兩個繼續尋找文如墨吧,有小柯在,我很放心。 我這就跟著子矜去你們那個幫裡瞧瞧,究竟有些什麼厲害! 真心朋友的告別,總是平淡簡單。 我轉身踏上子矜離去的小路,感到那份熟悉和久違的激情與狂熱又充滿了我的生命 滿天瀰漫著濃濃淡淡的晨霧。 人在霧裡的時候,是很奇妙的感覺。 看不到世間的一切,只有身邊的,眼前的,和自己,才是真實的。 我此時就走在清晨的霧中。我在這霧裡迷失。 我看到的只有孤單的自己,生活在身邊的真實裡,可我卻追尋著遠方似乎更加美好的夢想,這是不是我迷失的原因呢? 一陣悠揚的笛聲在霧裡遠遠的傳來。 是子矜!我循著笛聲的方向而去,可飄忽的風讓我又一次的迷失! 已然來到了一片池塘的前面,有朦朧的睡蓮和青青的浮萍。輕煙裊裊,慢慢升起,隱在那些小橋和柳絲裡去了。 笛聲如訴,是一個心懷情愫的少女在低低的淺歌。 斷了又起,飄遠又近,彷彿她的心情也在起起落落,沒有痕跡。 笛聲,像溫柔的手指撫摩我的面龐,讓我聞到風裡吹送的馨馨花香。 驟然而停。霧也散去。我看到一個白衣少女的背影在前面的水畔,清爽的風帶起她的衣裙。她在那裡癡然而立,我又何嘗不是呆呆的注視她的身影! 走近些,不出一點聲音,怕驚醒這未醒的晨夢。我已然走到她的身後,甚至呼吸到了她那特殊的幽香,感覺到了她飛揚的髮絲,她卻仍舊渾然不覺。 你啊,真是的…,她喃喃道,我啊,也是的…… 真是什麼?也是什麼?我忽然笑了,問道。 啊?她猛然回頭,一看是我,驚的轉身就跑,可前面就是一池碧水啊,我只好一握一帶,又一次把她拉進了我的懷中。 你嚇著我了…她居然不再掙扎,一任我握著她的手腕,說:你以後不要這樣了!我會的心痛的… 那你說,我真是怎麼了?你又也是怎麼了?我抱緊她,在她耳邊輕輕的問道。 你不要這樣了,我不喜歡的!子矜一抖身,從我身前離開。面對著我,清清楚楚的說道:你真是個年少輕狂,華而不實的浪子!我也是的,一個又傻又笨的蠢丫頭! 年少輕狂,華而不實,八個字,重重的擊在我的胸口。加上她昨夜給我的那記耳光,和那些怒斥的話語,讓我一些沉睡以久的東西開始甦醒。 我勉強笑了笑,故做嘴硬的說道:即使如此,你也很喜歡和我在一起,是嗎? 子矜冷笑一聲,說道:就算我曾經喜歡過你,也是喜歡你的名氣和才華,我喜歡你也有我自己的尊嚴!你以為我很願意和你做朋友嗎?告訴你,我很想殺了你! 我的任務本來就是殺了你!可惜我就是殺不了你! 說到這裡,子矜手中一擺,那只竹笛被摔在地上,碰在石頭上碎裂兩半,發出嗚咽的悲聲。 這聲音蓋住了破空而來的一隻急箭! 我就看到她身子一震,一個染血的箭頭已經穿過了她的肩頭! 她閉著眼睛,哼了一聲,倒了下來,我急忙伸手扶住,一陣撕心裂肺的疼痛,從她的手上傳遍我身體的每個角落。 我怒吼一聲,向她身後望去。一群藍衣武士圍了上來。領頭的竟然是「傳雲透們」悲歡社」的人啊,怎麼回事? 郭六!我厲聲喝道:你做什麼! 郭六陰沉的看著,笑著說:小安,我知道你對這個女子有意,可她和一個醜老太婆前些日子殺了我們「神箭門」40多個兄弟!我們等她們,已經很久了,今天你不讓我報這個仇,是不行的! 我知道「悲歡社」其實是個很鬆散的組織,很多人嫉妒和不服氣我,但這麼囂張,我真是又驚又怒。當下喝道:你們還要不要「悲歡社」的號令和指揮! 誰不知道你已經得罪了你妻子花雨?她還打了你重重的一掌!郭六笑道:你以為你很了不起啊?在「悲歡社」裡大家都是給花雨個面子罷了,你又算個什麼?我早看不慣你那種狂妄清高,得意洋洋的模樣了,而且自做多情,風流好色,你讓我們這些名門正派所不齒!說罷,他重重的在地上吐了一口。 我狠狠的盯著他,說:你信不信,我一下就能殺了你! 郭六仰天大笑,說道:小安!你太自信了吧!江湖公道,社裡的規矩,你敢全不當回事!我殺她,於公於私都合情合理,你就因為喜歡她而殺我,你會激起江湖公憤,你將身敗名裂! 一股怒火衝了上來,子矜的餓傷勢令我急迫,我猛然大喝一聲,劈手就奪過郭六的彎弓,一揮手就把他打出丈外,抱著子矜,我衝入人叢,瞬間就躍到百米之外。 忽聽身後哭聲頓起,我微一遲疑,掠身回來,已然無人敢擋。只見郭六的腦袋正撞在石橋欄杆,已經斃命。眾幫眾向我怒目而視,神情是無比的悲憤和仇恨! 我何嘗不也是滿腔的悲憤! 抱著子矜,我轉身疾走,不知路途,只向草深山高處!驟雨如刀,割在我的臉上,我發足狂奔,一路禁不住的長嘯悲號! 安哥,我們在哪裡?我好冷,子矜醒來,微微說道:我們那裡去? 子矜!我用盡力氣喊了一句:這世界已經容不下我們!我們已經沒有地方仇恨! 我何嘗不也是滿腔的悲憤! 抱著子矜,我轉身疾走,不知路途,只向草深山高處!驟雨如刀,割在我的臉上,我發足狂奔,一路禁不住的長嘯悲號! 安哥,我們在哪裡?我好冷,子矜醒來,微微說道:我們那裡去? 子矜!我用盡力氣喊了一句:這世界已經容不下我們!我們已經沒有地方可去了! -- 雨已停息。我終於找到一座破廟,奔了進去。 點起一小堆火來,感到了一點溫暖和明亮。 子矜一直在輕輕的發抖,抖一下,我的心就一陣震顫! 箭已穿透她的肩頭。我用劍削下兩頭,抱住她,對她說:子矜,咬牙,咬牙!一定要挺住! 子矜在我的呼喚下,茫然睜開雙眼,忽然低聲喊道:安哥!我不能和你在一起啊!我不能…你有妻子的啊!…我不對的…我不能愛你啊… 安哥,別離開啊…我很冷啊…我不會的…不會的… 她又暈然睡去。我的胸膛一陣雷轟重擊!如果還能有淚,我要痛哭一場! 就讓我一隻眼流成長江,那隻眼流成黃河! 我黯然一聲長歎! 風帶著寒意,雨打飄零的落花殘葉,一起撲進我的心裡。那堆燃燒的火,正掙扎著慢慢熄滅。我忽然覺得自己正在漸漸的變得冷酷起來,一種很硬很粗的東西瀰散了我的生命。 扶住子矜,我向她的後背一擊,那段箭桿飛了出去。 一把撕開她的衣服,露出她的肌膚和肩頭,用金創藥輕輕上好,再扯下衣襟,仔細的包好。 觸到她肌膚的時候,我的心裡一片平靜如水。 我吃驚自己竟然如此,我歡然自己終於如此。 抱著子矜,我聽著簷下的滴水,望著漸藍的天空,慢慢的度過了今夜。 這一夜,無數的往事在眼前流轉,無數的念頭象花朵一樣盛開和枯萎,我感覺到一根根的鬍子長出了面龐。 清晨的鳥鳴和鐘聲,讓子矜醒來。 她睜開眼,看著我,想笑一下,又使勁擠著眼,不讓淚水奪眶。眨了一會,她說:讓我站起來。 我低頭看著她,說:不行的。你現在和虛弱,受傷了,還發著燒。 哦,她閉上眼睛,又睜開,說:不行,這樣你太累了…… 我鼻子一酸,說:我不累!真的!你聽話,好好休息! 她還想笑,但淚水已經順著她的面容,緩緩的淌下。 我鼻子一酸,說:我不累!真的!你聽話,好好休息! 她還想笑,但淚水已經順著她的面容,緩緩的淌下。 她伸出手來,摸著我的臉,柔聲說:才一晚上,你就瘦了…一閉眼,更多的淚水無聲無息的漫流而下。 她的手指撫著我的臉,問:安哥,你就這樣守了我一夜嗎? 我點點頭,啞啞的說:是,我一直抱著你,一直沒有離開過你。 她在淚水裡歡顏為笑了,還低下臉來,想隱住一絲少女最美麗的滿意和嬌羞。 -- 每當夜盡晨明的時刻,我都有一種追憶和懷念的感傷。 夜晚!對我來說,總是那麼美好和短暫。 夜晚,面對的是自己;白天,要面對的是世界。 我費盡心機,東奔西走,生了一堆更大的火,搞來了瓦盆和清水,還摘了幾個青青的玉米,在火上燒出一種溫暖和芬芳來。 子矜醒來又睡去。醒著的時候,就一聲不響的,弱弱的,乖乖的,臥在在那裡,靜靜的看著我。我眼睛看到她的時候,她就努力的笑一下,好像在說:我很快樂,真的,一點都不想哭。 雨,又無聲的下了起來。 我毫無倦意,看著門外的蒼茫雨色。心裡,一種悲涼,一種喜悅,一種惆悵,在交替的奏響。 安哥,你睡一會子吧。聽見她在輕輕的說。 搖搖頭,丟一塊木柴進火裡,濺起的火星飛在我的眼前。 安哥,你睡一會子,好嗎?這聲音如此宛轉哀怨,讓我不得不回首,面對她,微微笑了一下。走過去,走在她身邊。 她伸出手來,接住我的手,順著我的肩膀,撫著我的頭髮和眉毛,眼睛。 坐下來,坐在她身邊,才感覺那麼疲倦和勞累。於是一聲長吁,彷彿聽的雨聲也驟然大了起來。 她說:安哥,你過來,我有話說。 我低下頭,聽她說話,她卻在我的臉輕輕的吻了一下。 她卻在我的臉輕輕的吻了一下。 我卻一陣心酸!別過頭去,不敢面對她,只看著又要黑下來的天空。 安哥,我知道,你為了我,把你的部下殺了,你很為難的;你其實,不必為我這樣的。我不值得你這樣的。她柔聲的說。 怎麼不值得呢?我笑了,說:我白馬小安,就是要做我喜歡做的事!我要救你,誰也攔不住的! 可是,她皺著眉頭說,你這樣是不對的,他們來殺我,是沒錯的,難道我和香草婆婆就白殺他們的人了?這就是規矩和道義,我們活著,就靠這些庇護和維持啊,誰也不能隨便破壞的。 那是他們!我激憤的說:我不需要這些,我和他們不一樣!我不要做什麼好盟主和大英雄,我只想做一個普通的人,一個也有七情六慾,也會犯錯的人!我這一輩子,只想做我自己! 她苦澀的笑了一下,說:如果那些被美化你,神化你的故事騙的神往傾慕你的人們聽見了,該是多麼的失望和震驚啊! 那麼,子矜,我問你,世界上的英雄豪傑和大奸大惡之徒到底有什麼區別? 究竟有沒有人是為了信仰和理想而努力奮鬥?就說你們這個幫派,現在人們都說你們是黑道邪派,可那不是因為我們「悲歡社」先佔據了仁義道德?事實上,一開始,我們還要聯盟的,只不過你們幫主不肯做副盟主,非要做正的,兩邊才緊張仇視的。你們和我們敵對,自然得處處反對我們,因此就成了所謂的黑道邪派!說你們心狠毒辣,我們又怎麼樣?我血洗山莊,殺了那麼多人,甚至包括妻子的哥哥!可人們,都連聲稱好,說痛殺鷹犬,大義滅親。你看小柯殺人,也是那麼毒辣凶殘,又怎麼說就是一代少俠?那郭六射你時,又何等卑鄙無恥,還哪裡有什麼道義規矩! 我悠然長歎,看著夜的世界,說道:這個江湖,已經讓我很厭倦了,很累了。 子矜默不做聲。在沉靜的雨夜,火和雨的聲音,在一起鳴響。 其實,她慢慢的說,我也不是為了什麼信仰或恩怨投到這個幫裡,只是為了保護自己,讓自己不受壞人的欺負,因為從小,就沒有人管過我,保護我…,後來,練了武功,學會了殺人,武功越高越要殺人,越殺人武功也就越高,慢慢的,也就…∠骯□恕* 火焰把我們的影子投在牆上,風裡的影子在舞蹈和飛翔,地上的人兒卻在沉思和歎息。 安哥,我又倦了,要睡一會子了。子矜說道。 我有一種做夢的恍惚感,在這遠離人煙的深夜,和心愛喜歡的女人,身處在這斗室裡面… 我看到她咬了一下下唇,好像點一下頭,抬起眼睛,說:安哥,你也過來嗎? 我的熱血湧到眼睛,一下躍身而起,我不知該往哪裡看,往哪裡站,我狠狠的說:我還不困!你先睡吧! 我的熱血湧到眼睛,一下躍身而起,我不知該往哪裡看,往哪裡站,我狠狠的說:我還不困!你先睡吧! 一下打開門,我大步走進風雨之中!任冷雨澆滿我的全身,任長風拂起我的亂髮,我握拳仰天長嘯! 安哥!不要淋到了!回來吧。輕輕的呼喚,漸漸的微弱了下去。 站在門前的雨裡,聽著她沉睡的呼吸,聽著她醒來的歎息,守望著,沉思著,我一直在默默的微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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