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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伸張正義


  毒烈如火的大太陽已接近黃山山頭了,毒烈的餘熱卻未曾稍滅。
  臨河的楊柳樹葉軟綿綿的垂著,動也不動,石橋,橫臥在白光之下,反射著刺眼的光芒,除了那條清澈緩流著的橋下流水之外,這裡一切的景象所給輿人的感覺就是熟悉。
  這裡,雖然是臨江驛而不是三叉河,但三叉河的三伏景象,也決不會好到那裡去,因為那裡距這邊,最多也不會超過十里路。
  臨江驛,算得上這一帶的一個大鎮集了,因為地處通個人道,一年到頭,商旅不斷,街上總是有許多忙忙碌碌的人走動著。
  這些人,也許真有他們非得走動不可的理由,當然,也可能完全沒有任何理由,只為了要走世間,到處都有許多喜歡湊熱鬧,沒事忙的人。
  看看吧,臨江驛的頭號客棧安邦老店前的廣場上,此刻不就圍了一大群湊熱鬧的人嗎?他們,一個個指手劃腳的指著被人期包圍著的三個臨街賣拳的人,個個笑逐顏開;倒像是在看把戲,本來嘛,看熱鬧,湊熱鬧的人,有誰有那份分析別人心情如何的心呢?場中的三個人,一老兩少,老者年約五旬上下,花白鬍子,有張清瘦而看來十分光潔的臉,這張臉,能與人一種精明而卻又十分忠厚老實的感覺。
  老者身側站著一個清麗秀美的少女,年約十七八歲,大大的眼,灣灣的眉,再加上那張厚薄適中的小小櫻口,雖然不施脂粉,卻比那些濃妝艷抹,打外面向裡美的美人強過了千百倍。
  兩人面前此時正有一個十多歲的小童,正拉開架式,打著一路羅漢拳,雖然沒有什麼火候,卻也打得虎虎風生,十分賣力。
  由於小童那張白嫩透紅的小臉蛋格外能給人好感,所以周圍那些看熱鬧的人也就指指點點的越裂厲害了。
  就在這時,突然有人冒出了一句話,道:「喂,各位鄉親,你們看哪,霍大爺來了。」
  就像綿羊群裡突然撞進一頭狼,這麼一大群人,就好似水銀瀉地似的,轉眼間全不知跑到那裡去了。
  湊熱鬧的人,得有雙快腿,這話可真不錯。
  原本熱鬧非常的場面,就這麼突然變得冷冷清清的了,變得快如夢幻,使人難以驟然接受。
  一路拳還沒有打完,猛可裡見人全散了,小童一呆,不自覺的住了手,圓圓的眼睛向四周打量著,看到的全是人們的背影,直到那些人全離了現場,他才發現還有兩個人——一男一女的兩個少年人面向著他們。
  這一男一女,年紀都在二十左右,女的一身紅衣,美得令人目眩神搖,男的一襲白衫,或許不該說白,因為那身破碎支離的長衫,已全變成灰黃色了,頭髮也有些亂,但卻掩不住那張俊逸脫俗的俊臉。
  小童怔怔的打量了這兩個人一陣,迷惑的睜大了那雙圓圓的小眼睛,道:「這位大哥哥,你你就是霍大爺?」
  看看身邊的紅衣美女子,少年道:「你看我像嗎?」
  再次上下打量了少年一眼,小童搖搖頭,天真的道:「不像,不像,被稱大爺的人,一定有錢有勢,穿得一定十分講究,不會像你這麼破破的。」
  老者急忙截住小童的話,喝道:「童兒,不得無禮。」話落人已走了過來,朝少年男女一抱拳,道:「老夫衛河清,因昨夜著了宵小手腳,丟盡盤費,不得以出此下策,以還店錢,還望霍大爺高抬貴手,容落難之人過去,此恩此德,我父女當永誌不忘。」
  少年又看看身邊少女,笑笑道:「老丈,在下真的不是霍大爺,正主兒還沒到呢?」
  會錯了少年的意思了,老者忙道:「那麼壯士是位三爺了。」
  紅衣美女聞言粉臉上突現不歡之色,側臉看看少年,埋怨道:「你看你,這可好,好好的人不做,這下子倒成三爺了。」少年一怔,笑道:「二爺,三爺沒有什麼不好的呀!』」少女小嘴一噘,道:「你喜歡,人家可不喜歡。」
  少年道:「他本來就只說我是嘛,沒有說你呀!」
  美少女一跺腳道:「你是怎麼了嘛,你成了三爺,那人家變成什麼了。」話沒說完,粉臉兒突然紅了。
  這時,兩人身後七丈八外的轉角處,走出了如狼似虎的七八個華服漢子,大步向這邊走了過來。
  少年聽到身接的腳步聲了,但卻沒有回頭。
  由二人的談話中,老者知道是看錯人了,尷尬的直搓手。
  紅衣美少女狠狠的瞪了少年一眼,道:「我們倒是走不走嘛?』」少年道:「這邊的事還沒完啊!」
  紅衣美少女深手人懷摸出一錠四五兩重的金元寶朝向小童一丟,道:「接住。」然沒轉向少年道:「現在該完了吧?」少年搖搖頭。笑道:「這就更完不了了。」
  他果然沒說錯,他的話也不過才剛剛說完,後面已向起一個破鑼似的聲音,叫道:「那是那兒來的兩個呆鳥,你們他娘的也不睜開眼看看這兒是什麼地方,誰的地盤,擺闊氣,稱大爺,他娘的你們也不防開眼睛看看,這可是個理想地方嗎?」聲音聽著。人可沒停,話說完,兩人面前已氣沖沖的衝過來一個濃眉吊眼,搭拉著唇角的斜眼漢子。
  他就站在兩人面前不到三尺的地方,斜仰著那張三分不像人,七分倒像鬼的邪氣臉,飛揚跋扈的向兩個少年男女臉上望過去。』突然間像中了邪似的,那兩隻吊眼全直了,不但直了,看樣子真恨不得眼珠子從眼眶子裡跳出來,以便把面前這個紅衣美人兒看得更清楚點。
  一張粉臉兒氣得煞白,紅衣少女話卻說不出來了。
  少年看著身側助人兒,笑道:「燕玲,人只能對人生氣,如果對畜牲也生氣,那可就划不來了。
  吊眼漢子好像沒聽見少年的話。事實上,他也真的沒聽見。
  對面老者好像對這些人的來歷很清楚,生怕這對少年男女不知厲害、為了自己三人。惹上些麻煩,當下連忙提醒似的一朝那個失魂落魄的吊睛漢子的裁影連連作揖道:「這位大爺想是霍大壯上吧?小老兒父子父女三人,並非存心不把霍大爺放在眼裡,擺這個場子之前,小老兒自當到霍府投帖拜見,怎奈霍大爺有五連莊的貴客在府,無暇接見,小老兒被守門的三爺扣放門外.這邊,店家又催著要房錢,小老兒出決無奈,因此,才斗膽擅自在此向各位鄉親告貸幾個盤纏。」
  他把五連莊說得特別響,似乎有意警告面前這對少年男女,霍府是大有來頭的江湖世家。
  五連莊這三個字沒嚇住面前這個少年男女,卻反而惹動了他們的殺機。
  少年迷惘的望著老者道:「老丈,你的話只怕有點出人吧?」
  抬頭看看兩人身後不到四尺處的那七張牛頭馬面般的面孔,老者焦急的道:『少爺,這個骨節眼上,老夫還有時間說假話嗎?」
  少年上前一步,然極又向左跨出半步,擋在紅衣少女面前,道:「你方才不是說店家催討房錢嗎?」
  老者一怔,道:「是啊?』少年道:「你可曾說要離店了?」
  少年把吊眼漢子的視線一襠,他的魂可就歸了竅了,凶狠的瞪著少年,暴唳的喝道:「小兔崽子,你他娘的擋了大爺視線了,你可知道。」
  老者見狀急得直搓手,按不上話來,老者身邊的少女此時突然接口道:「我們並沒有說要走。也許,他們這地方住店另有住店的規矩。」
  就好像沒看見面前還有那麼個人,少年道:「走遍天下,也不會有第二種住店規矩,姑娘,你們不覺得這裡面有些事情有點邪門嗎?」
  清麗少女會錯了意,粉臉兒一紅,道:「你是說我扯謊?」
  少年笑笑道:「姑娘這麼容易臉紅,在下可以斷定你不是那種能說謊的人。」
  吊睛漢子此時突然大吼一聲道:「你他娘的給老子滾開!」
  話落忽的一掌,向少年臉上摑去。
  似有意,又似無心,少年右臂緩慢的向右一掃,道:「朋友,借步路說話。」
  那只伸出的右臂實在談不上快,但卻那麼恰到好處的掃在吊睛漢子的腰眼上。
  「哇呀』一聲殺豬似的慘吼,吊睛漢子伸出去的右掌還沒碰到對方一絲毫毛,人已橫跌出七八尺遠,落地大滾大叫,無法站立起來。
  少年面前的父女三人,見狀直嚇得面如上色,老者不安的連聲道:「小哥,你怎麼出手這麼不小心,以致……以致把霍大爺府中的這位三爺打得這麼重?」
  少女身後這時才響起一個冰冷的聲音道:「老五,去把徐老三給我拉起來,別在那裡給我丟人現眼。」
  應是聲中,一個華衣漢子三腳並成兩步的走到吊睛漢子身邊,低聲埋怨道:「老三,別死人似的叭在那裡裝熊了,快起來吧!」
  除了顫抖之外,地上的徐老三連半句話也哼不出來。
  皺皺眉頭,華衣漢子道:「老三,他娘的三伏天你抖個什麼勁嗎?你也不抬頭看看公子的臉色,這可不是鬧著玩的時候了。」
  地上的人仍在抖,只是抖得已沒有先前那麼激烈了。
  冷冰冰的,紅衣少女身後的那聲音又道:「老五,給那瘟神一腳,把他給我踢起來。」
  華衣人忙應道:「是是」,伸手去扶。
  「我叫你用腳,那是你的腳嗎?」
  急忙縮回手,華衣人用腳尖釣住徐老三的腰,一腳把他翻轉過來,突然大叫道:「啊呀!霍公子,徐老三他……他…」「他怎麼啦?」
  事實上,這句話是多問的,雙目圓瞪,七孔流血,有這種德性的除了死人,只怕就只有吊死鬼才有了。』「什麼?徐老三死了。」
  「做了這窮小子。」
  這時少年男女所共同聽到的由身後傳來的狂吼亂嚷聲。
  這一男一女,誰也沒有回頭去看一眼,少年悠閒的道:「身後的那幾位朋友,咬人的狗不叫,別盡在那裡張牙舞爪的,上啊!"」聲音太冷,冷得使人在三伏熱天也會覺得週身冰涼。沒有一個真的上來,嚷嚷聲也停止了。
  緩慢的,一個油頭粉面,細回桃花眼的二十歲左右的少年踱到了少年面前,他身沒,如影附形的跟著那六七個華衣漢子,一個個橫眉豎眼的盯著少年,威風十足。
  嘴角撇了撇,擠出那麼一絲陰沉得令人生厭的笑紋,少年道:「看不出來,兄台你還是個練家子呢?只是,兄台,練家子都該深藏不露才不會惹上麻煩,兄台,令師一定沒叮嚀過你這些吧?」
  淡淡的笑失,少年道:「尊駕是說我惹上麻煩了?」
  細眉少年白淨淨的一張臉猛地一沉,露齒一笑道:「是有點麻煩上身了,不過,不算大大,兄台,我相信你也是個江湖上打滾的人,凡是在江湖上打滾的人,都不在乎一己的生死,因此,兄台,我說你惹的麻煩並不算太大。」
  笑笑,那笑並不含輕蔑,但卻令人看了惱火,少年道:「死,的確算不了什麼塌天的麻煩事。只是,朋友,我現在並不想死,怎麼辦?」
  細眉少年眸子中殺崴猛然一熾,慢吞吞的道:「兄台,我說過麻煩你已惹上了,只怕,嘿嘿,由不得你了。」話落回頭朝身沒那幾個人一擺下顎。
  「刷刷」連聲,那七個漢子各自找出兵器,發一聲喊,把那對少年男女圍在核心了。
  剛跨出一步,紅衣少女閃身與少年並排站立,側臉望著少年道:「奇怪,你今天怎麼不容易發火了?」
  淡漠的笑笑,少年道:「這三個人的盤纏還沒有著落,我就是想發火也不能不忍一忍啊!誰叫咱們插手管了這件事了呢?」
  圈外的老者聞言,忙道;『公子爺,老漢有方纔那位姑娘給的金子,已足夠用的了,依小老兒看,兩位就算了吧?」
  細眉少年霍然轉過身去,冷森森的道:「衛老兒,就算你有錢付清房錢,在你女兒未進霍府之前,你們也別想挪得半步。」白衣少年聞言突然朗笑一聲,道:「燕玲,怎麼樣?我說事情透看點邪門你不信。你看,現在這位霍大少不是在留客嗎?我看哪,八成霍大公子是想…」底下的話他沒再往下說。
  紅衣少女道:「八成想怎麼樣?」
  少年道:「送點薄禮。以盡地主之誼呀!。」
  突然領會了身側少年的意思了,紅衣少女嬌笑一聲,道:「對啊!我怎麼就沒想到呢?人家霍大公子家財萬萬貫,雖說薄禮,也夠普通人家吃上三輩的了。」
  紅衣少女這一笑,把細眉少年的目光拉到她臉上去了,也把他的三魂七魄從軀體里拉掉了。
  細眉少年揉揉眼看看,看看再揉揉眼,忙了老半天,才突然眉飛色舞的笑道:「這位姑娘雖然是有意誇獎,但卻也不過份,在臨江驛周圍百里之內,比財比勢,無人能望霍家項背,咳咳,姑娘,只要你跟著我進霍府,你身邊那小子,我可以饒了他。」
  紅衣少女一怔,笑道:「饒了他!」
  細眉少年道:「不但饒了他,我還可以放了這父子三人。」
  紅衣少女看看面含古怪笑意的身側白衣少年,嬌笑道:「也放了他們?這麼說。他們早就在你控制之下了。」得意洋洋的一挺胸脯,細眉少年道:「凡是進人臨江驛的武林人物,那個不在我們霍家控制之下。」
  存心戲耍他,紅衣少女道:「霍大公子,談了半天,我還不知道你的大名呢?你們霍家在武林中可真了不起哪?方纔,我聽那位老丈說,五蓮莊與霍府還有交情呢?」
  細眉少年鬼迷了心,被紅衣少女幾句戲弄語辭說得暈暈淘淘的,幾乎連自己祖宗三代全忘了。拍拍胸膛道:「在下我叫『桃花太歲』霍駿餾,提起家父,那可是江湖上大大有名的人物,姑娘總聽說過『千手魔君』霍無稽這個名字吧?他就是家父,至放五蓮莊與咱們霍府,那是多年知交了,只是武林中人知道的很少而已。」
  紅衣少女伸伸舌頭,道:「啊呀,那可真是笑敬了,霍大公子,難怪沒人敬意你,原來你有這麼大的靠山啊!」
  輕飄飄的,暈淘淘的,霍駿餾道:「不是我當著姑娘你的面前說句大話,普天之下,除了天上的星星月亮我拿不到之外,沒有我要不到的東西。」
  紅衣少女笑道:「那你大概做了不少傷天害理的事情吧?」
  猛地一呆,桃花太歲道:「姑娘,你…你這是什麼話?」」紅衣少女一笑道:「好,不是什麼話,那就不說了,霍大公子,你方才不是說要放他們嗎?」
  桃花太歲道:「只要姑娘你跟我進霍府,放人決不成問題,包在我身上。」
  桃腮上漸漸的攏上了一層煞氣,紅衣少女道:「要是他們不肯放你呢?」。
  「叮」沒想到紅衣少女會突然問這種他從來就沒有想到過的問題,桃花太歲疑惑的道:「『不放』,你是說我已操在別人手中了。」
  紅衣少女美目中間射著電一般的冷光,道:「是啊!霍大公子,你不信?」
  哼了一聲,桃花太歲道:「笑話,簡直是天大的笑話。」
  突然變得冰冷,紅衣少女道:「霍大公子,我老實告訴你,決不是笑話。」.勃然變色,桃花太歲寒著臉道:「不是笑話,你指出來看看,他們是誰?」
  撇撇櫻桃小嘴,紅衣少女冷冰冰的道:「霍大公子,不是我輕視你,說實在的,你只不過是個死在眼前卻不知道的可憐小魚而已,他們的名字,你實在連回的資格都沒有。」
  整個人幾乎跳了起來,桃花大歲大叫道:「放屁,你說,你說,他們是誰?」
  寒著臉,紅衣少女道:「姓霍的,衝著你這句話,我就得把你那兩隻狗眼挖掉,因為,你有眼比沒眼更瞎。」話落一頓,道:「我說的話,先稍等一刻,現在,我就向你說個明白,以免等下你瞎了眼還不知道是怎瞎的。聽著,不能放你的人。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你們。」桃花太歲話才出口,突然仰天大笑起來好一陣子才道:「哈哈……你們,小妖精。說說你們的名字,我聽聽有幾兩重?」
  一句小妖精。紅衣少女幾乎連人都氣炸了,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憐憫的著著桃花六歲。白衣少年搖搖頭,道:「朋友。她叫白燕玲。」
  「白燕玲,白燕玲,這名字好熟。」
  衛家父女臉色卻突然一變,原先的憂容一掃而空,老者脫口道:「血影玉燕白燕玲?」
  聲音冷得似能凍人,白衣少年道:『不錯,血影玉燕白燕玲。」
  桃花太歲的眼睛亮了,白晰晰吶一張臉變得臾白了。
  衛可清好像突然有了勇氣了,掌著小年,改口道:「少俠,看身材,你該不是三寸神面妖老前輩,老夫可有那份榮幸恭聆台甫嗎?」
  淡淡的,白衣少年道:「在燕寄雲。」
  不錯,這對少年刀女正正黃山下來的燕寄雲與白燕玲。
  一個血影玉燕。桃花太少就知道自己應付不了,如果這個身著破衣的人真是燕寄雲,那可真要凶多吉少了。
  桃花太歲曾聽五蓮莊的人說過,先後進黃山找燕寄雲的有鵝峰堡的兩個堡主及一群堡中高手,有魔面佛以及三眼神將及他的兒子,這些人,沒有一個不是武林一流高手;這些人也都知道在那裡能找到燕寄雲;如果,眼前這個人果真是燕寄雲,那麼,他們便再也下不了黃山了。
  尤其可怕的是,如果燕寄雲知道五蓮莊與霍家是什麼時候交上的,那事情可就真的無法收場了,因為,他知道自己決不可能是人家的敵手。
  他,只祈望著眼前這個人不是燕寄雲。
  退而求其次,如果他是,他祈求他不知道當年那件事。
  壯壯膽子,桃花太歲冷笑道:「燕寄雲?小子,你是什麼時候聽到這個名字的;大爺告訴你,要冒充字號,你可冒充錯了,因為,你並不知道有多少高人進黃山去找他了。」
  星目中殺機一閃,燕寄雲道:「朋友,你是怎麼知道有人去找我的」』猛可裡察覺自己話中有病,桃花太歲臉色一變,臉一沉。
  冷喝道:「小子,這個你用不著問,你也不配問,上,與我把這對狗男女拿下來,別傷了女的。」
  別看這些平日裡狐假虎威的不可一世,一但碰上真主兒,可就原形畢露了,一個個你推我,我推你,手中空拿著刀,誰也不敢動一—緩緩解開身上破碎支離的白袍,燕寄雲右手奇快的往腰間一探,再拉出手來時,一條油黑如墨的長鞭已抓在手中了。
  「墨龍鞭,是他,是他。』右手五指一鬆,墨龍鞭落在地上,燕寄雲冷冷的笑道:「各位霍府的大爺們,上吧,姓燕的就用這雙向掌來會會各位吧!」連你推我拉的動作也沒有了。七個華衣漢子,全成了泥塑石雕的小鬼了,就連大氣也沒人敢喘一下,生怕氣喘重了會被眼前這個少年人看見似的。
  冷冷的向周圍那些扭曲得奇形怪狀的面孔掃了一眼,燕寄雲寒冽的道:『怎麼啦!要燕某先動手嗎?」
  七個人同時向後退了一步,接著再退一步,然帶連連退著。
  「站住!」燕寄雲一聲斷喝,似有懾魂拘魄的功效,七個人全都呆呆的停住了。
  冷冷的笑了一聲,燕寄雲道:「各位大爺,你們可混得真有名堂啊,走,沒有這麼容易,先把你們的傢伙放下,快!」
  實在不能不開口了,桃花太歲大喝道:「誰敢丟傢伙。。」
  就有人敢,而且是沒有人不敢。
  冷冰冰的,燕寄雲道:「你們站在那裡,等看服侍你們主子回去。」
  就好像換了主人似的,這些人全聽燕寄雲的了。
  燕寄雲緩慢走到桃花太歲面前,冷森森的道:「朋友,你不是說我在冒充字號嗎?現在,你得親自驗驗看了。」
  實在抗不住那股逼人的寒氣;桃花太歲不由自主的向後退了一大步,色厲內蘊的道:「大爺還會怕了你這冒牌貨不成。
  點點頭,燕寄雲慢條斯理的道:「朋友,燕某希望你能心口如一,來吧!」
  白燕玲此時突然開口道:「雲哥哥,我說的話,我要實現。」
  燕寄雲笑笑,回頭道:「我知道,我只是叫他給人家留下點盤纏而已。
  「忽」的一掌,拍向燕寄雲胸口,桃花六歲是看準了燕寄雲沒防備了,因此,這一掌,他用了全力。
  衛河清父子們是旁觀者清,見狀驚呼道:「少俠!」
  砰的一聲、這一掌結結實實的打在燕寄雲胸上了。
  本就破碎的外衫,化成了片片飛絮,白蝶般的飛得滿天都是,這一掌還真有威力呢!
  只是,桃花太歲沒笑,他,笑不出來了。
  此時,燕寄雲正抓住桃花太歲的腕脈,一旁的衛家父子三人,及霍府的奴僕們卻全呆住了。因為,他們誰也沒想到燕寄,雲挨了一掌會全無半點反應,更可怕的是他竟反客為主的控制了對手。
  淡淡的,冷酷的,燕寄雲道:「霍朋友,你身上可有什麼值錢的東西嗎?」
  桃花太歲此刻完全相信他是燕寄雲了,也完全絕望了。
  一橫心,他冷笑道:「姓燕的;大爺落人你手中,沒話可說,任你擺佈了,你少說幾句廢話吧!」」淡淡的笑笑,燕寄雲道:「朋友,你可真有種,不過,你們這種人,燕某早就看透了,因此我知道這是假的。」話落在用猛一加勁,道:「說!」
  開頭,桃花大歲還能忍受,但是,時間沒有多久便開始哼了,接下來是慘叫。然任大叫:「我……我說!」
  冷酷的,燕寄雲道:「霍朋友,你與你爹的來歷我心中已有了底了,咱們之間還有另一筆賬沒算,因此,朋友,我勸你放明白點,別自討苦吃。」』一顆心直往下沉,桃花太歲原先所擔心的,現在全成了事實了。
  燕寄雲手下決不會留情,那是明擺在眼前的事,桃花太歲不敢再稱好漢了,脫口道:「我預下有顆價值連城的夜明珠。」
  燕穿雲冷笑道:「朋友,你左手還可以動,是嗎?」
  桃花太歲伸手從頸間拿了下來,遞人燕寄雲手中。
  低頭看看,燕寄雲笑笑;道:「果然是顆無價之寶.霍家可真有錢財啊!」話落俊臉突然一寒,冰冷的道:「朋友,回去告訴霍元稽叫他派人到安邦老店來領路,並且,告訴你老子;好好等著,燕某見活閻羅時,要借用他項上人頭做見面禮,至於你怎麼回去,宿燕某可不擔保呢。」話落轉向白燕玲道:「玲妹妹;我的事辦完了。」
  粉臉上煞氣盈盈,白燕玲道:「放開他吧!」
  燕寄雲鬆手放開桃花太歲。冷冰冰的道:「朋友,你又自由了。」
  桃花太歲雖然沒料到燕寄雲真會放開他,但他卻早就打好了燕寄雲一旦放開他的主意了。
  燕寄雲身子才向極後了不到兩步,桃花太歲悶聲不響的向後倒射出去了,動作可還真快。
  桃花太歲的行動的確是夠快的,但卻沒有快過那幽靈一般一閃即至的紅影。
  桃花太歲單腳著地,另一隻腳還沒抬起來,驟然間發現有人擋在面前,』先是一怔,眼神一定看清了那張臉,他的三魂七魄卻完全脫了竅了,立時一呆。
  猛覺眼前一黑,便什麼也看不見了。
  想通是怎麼回事的時候,奇痛也跟著傳人大腦。
  眼睛了,不錯桃花太歲的一雙眼珠子此時已脫眶而出,落在地上了。
  不知是痛昏了,還是被絕望的意念震昏了,桃花太歲淒厲的大叫一聲,一交僕在地上。
  冷冷的朝那七個嚇得面無人色的漢子望了一眼,燕寄雲冷聲道:「你們把主子抬回去,告訴霍元稽,叫他派人來領我們去他老巢,我們在安邦老店內等他。」
  十四道目光,畏畏縮編的望著燕寄雲那張冷漠得全無表情的俊臉,七個漢子動了,但每步卻連半尺都挪不出去。
  見狀忍不住冷笑了一聲,燕寄雲道:『朋友們,快點吧,晚了。只怕你們主子要更加光火了。姓燕的如果想要你們的命,你們自信逃得了嗎?」
  這倒是實話,人人都知道是決對不假的實話。但是,恐懼卻就是那麼奇妙,實話無法沖淡,擦掉。
  抖抖嗦嗦,半看半摸的抬起了桃花太歲的屍體,連半個字也沒敢吭,七個大漢。茫茫如喪家之似的,雞飛狗跳的向來路上竄了回去。
  雖然,霍駿餾等人如一陣風似前來。又如一陣風似的走了。衛河清父子三人的心情卻並沒有因為他們走了而稍覺輕鬆,相反的,卻反而更沉重了,因為,他知道他們會再來。
  而且,帶著更多,更狠的人來。
  又歉疚,又不安的宜搓著手,衛河清.望著燕寄雲與白燕玲,道:「為了老夫父子們的事。這可怎麼說才好。燕少俠,你大概對這些人的底細還不太清楚吧?」
  沒有直接回答,燕寄雲反問道:「老丈一定很清楚他們吧?」
  衛河清凝重的點點頭,道:「黃山這一帶,凡是提到霍家,沒有那個武林中人,沒有不讓他們三分的。」
  燕霄雲笑笑道:「老丈,你們父子也在讓著他吧?」
  衛河清的臉為之一紅,衛河清道:「唉,那還用說嗎?在他們眼中,老夫只不過是個未人流的角色,那能算得上是號人物,老夫父子也自知這一點,因此,老夫雖然明知盤費是被誰偷去的,但也只好認了。」
  清麗少女此時突然插口道:「天理昭彰,報應不實,在燕大俠與這位姐姐手中,霍家可也沒討得好去。」
  衛河清沉重的這:「『唉,君琪,你知過什麼,霍家在黃山這一帶,可算得上是棵生了深根的老樹,不是那麼輕易就能幌得動的啊!」
  衛君棋不高興的道:「爹,你就是怕事。」
  衛河清老臉立時一紅,怒聲道:「君琪不許沒大沒小的胡說。」話留轉向燕寄雲道:「燕少俠,你真要去霍家嗎?」
  毫不考慮的點點頭。燕寄雲道:「是真要去。」
  凝重的思考了一陣,衛河清道:「燕少俠,老夫父子三人與你一同去。」
  實在沒料到他會有這個決定,燕寄雲與白燕玲同時一怔,衛君琪卻高興的搶口道:「對,爹咱們應該去才算得上夠交情啊!」
  小童道:「姐姐,去那裡?」
  衛君琪笑道:「找方才來攪咱們的那群壞蛋算賬去啊!」
  小童拍手道:「我也要去。」
  燕寄雲開口道:「各位都不用去了,我們不是去看熱鬧而是去拚命啊!」
  衛君琪道:「那怎麼行,燕大俠,事情原是為我們而引出來的,如果我們不去,那豈不是要被江湖上恥笑我們衛家軟弱得連道義都忘了嗎?」
  衛可清點頭接道:「君琪說得也對,燕少俠,我衛河清在江湖上雖然算不上一號人物,但也總是武林中人啊!燕少俠,武林中人就有武林中人應有的規矩,這規矩既不是你的,也不是我的,對嗎?"』燕寄雲笑笑道:「衛大俠,事情開頭,確實是因你父子而起的,但是,現在卻成了燕某自己的事了。」
  衛可清固執的道:「燕少俠,老夫知道你是一番好意,但是,你總得讓老夫這張臉有個擺處才是啊!」
  凝重的,燕寄雲道:「衛大俠,燕寄雲不擅詞令,但卻從來不說欺人之言。我實言相告,霍家與我燕家另有一筆血海之仇,衛大俠。你們父子一去,不是師出無由了嗎?」
  衛河清一怔,道:「真的?』燕霄雲道:「千真萬確。」
  這下子拿不定主意了。衛河清直搓著手道:「這…這…」
  衛君琪忙道:「爹,我們去討他偷了我們的那些銀子啊!』未等衛河清開口。燕寄雲突然提起手中那顆明珠道:「姑娘,這是他賠你們的。」
  衛君琪道:「我不要,那不是我們的。」
  笑笑,燕寄雲道:「姑娘,讓人一步,天下去得。姑娘又何必與這些人計較呢?」
  衛君琪一怔,突然不高興的道:「什麼計較不計較,你何不乾脆說我們不是霍家的敵手呢?」
  衛河清一怔,喝道:「君琪不許胡說。」笑笑,淡淡的笑笑,燕寄霄雲道:「不錯,衛姑娘,你們去的確不是霍家那些人的敵手,你們武功不敵,心性更不敵,不過,燕寄雲說這些話,或許交淺言深,聽來刺耳,但我仍要說完,世間沒有人生來就具有超越常人之能的,衛姑娘,他們所具有的,也是學來的,只要下工夫,決不會徒勞無益。」
  衛河清不斷的點著頭,小童卻一臉茫然之色。
  粉臉上並沒有惱怒之意,但那雙美目中的神色卻十分奇特,燕寄雲看不的來,白燕玲卻看得出來,因為,她是女人。
  有人說女人不喜歡女人,是因為女人太瞭解女人,這話也許不錯。
  就那麼看了燕寄雲好一陣子,衛君琪突然道:「好,我不去了,但我與弟弟都會學成很好的武功,我們今天之所以會走到這裡,就是…。
  重重的咳了一聲,衛河清道:「君琪,你別只管囉嗦行不行。」
  衛君琪道:「爹,他們知道又有什麼關係嗎?反正他們也不是壞人。」
  衛河清的臉窘得紅如噴血,一時之間接不上話來。
  淡淡的笑笑,燕寄雲道:『姑娘,知人知面不知心,很多事不是從表面上就能斷定的。」
  燕寄雲這麼一說,衛河清就更尷尬了,重咳兩聲,笑道:「燕少俠,老夫實在是太小氣了,其實,我父子三人此去,就是…"抬手止住衛河清,燕寄雲道:「衛大俠,有人說替人守密,是一種負擔?你不說比說了更能讓燕寄雲心安。」
  衛河清不安的道:「這……這……」
  笑笑,燕寄雲道:「衛大俠,三位早一步離開這是非之地,也許早好些,我也得換件衣服去等我那些朋友了。」話落把手中明珠遞了過。道:「這個衛大俠請收下。」
  衛河清連連搖手道:「使不得,少俠,使不得,此去目的地已無多遠,有白姑娘的那錠金子已足夠我們父子路上之需了,此恩此德,老夫將永誌不忘。」
  燕寄雲笑道:「這珠子並不是我的。」
  衛河清道:「說什麼老夫也不敢收,少俠,那麼老夫就此告辭了。」
  想了想,燕寄雲突然道:「也好,那麼,是位就情吧。」
  衛君琪淡淡的望了燕寄雲一眼,道:「燕少俠與這位姐姐,你們日後的行蹤,我們可以知道嗎?」
  燕寄雲一怔,道:「燕某飄泊不定,那有定所。」.衛河清突然笑道:「傻丫頭,燕少俠名動武林,只要一人江湖,那裡打聽不到他的去處呢?』」話落朝燕寄雲拱拱手,道:「燕少俠,大恩大德,我父子不敢言謝,就此告辭了。」
  衛君琪沒有再開口,跟在小童身後,一起人店而去。
  走到由燕玲身邊,燕寄雲道:「玲妹妹,咱們也該進店去準備準備了。」
  白燕玲冷言冷語的道:「你既然那麼急,當初怎麼不叫她跟我們一塊去呢?」
  燕寄雲一呆,茫然的道:「玲妹妹。你這是怎麼啦?」
  白燕玲道:「我怎麼啦。那用得著你關心。」
  越聽越不是話,燕寄看完全怔住了,想了許久,才道:「玲妹妹,我們之間也有不能明白說的話嗎?」
  白燕玲道:「我們之間就有什麼特殊嗎?」
  心,猛然一震,燕寄雲呆了呆,沉重的道:「也許沒有,但我總以為比較特殊,那是我太一廂情願了。」
  氣,被這一句重話震消了,但卻無法馬上改變語氣,白燕玲道:「我也沒有那麼說啊!」
  燕寄雲暗自一歎,忖道:『為什麼我總無法捉摸她的心思,也許我太天真,也太單純了。」心念轉了轉,道:「我們進店去吧!切話落拾起地上長鞭,向店門走去。
  白燕玲粉臉上的怒氣全消失了,她以為燕寄雲能看得到。
  但她卻沒想到他正低著頭。。
  白燕玲在前,燕寄雲在後,前後腳跨進了安邦老店。
  店裡偌大的一個大廳空蕩蕩的。顯得不尋常。。
  夥計、堂官,一個個不停的搓著手,顯得更不尋常。
  尤其不尋常的是,那個肥頭大耳的老闆。此刻竟親自站在櫃檯後招呼客人。
  店內,並沒有客人。
  二人才一進店,肥頭大耳的老闆,綻開兩片厚唇,以不尋常的聲音叫道:「小二。引兩位客官人雅座,侍候條。」
  小二們應的聲音是不小,但卻沒有人敢上來,這又透著不尋常了。
  緩步走到肥頭人耳的老闆面前,冰冷的,燕寄云:「你是店東?」
  忙哈腰,肥頭大耳的老闆笑臉應道:「不敢。小的正是。」
  冷冰冰的,燕寄雲道:「店東,你可真客氣啊!」
  聽出話有些不尋常了,但是,這是他從窗縫中看清外面的情景時就巳料到的了,除了更矮了三寸,更客氣了十分之外,沒有一絲異外的詫異,以抖動的聲音,店東突道:「嘿嘿,少爺,你過獎了,過獎了,這是應該的。」
  「你看我這身裝束像少爺嗎?」
  啟東打恭作揖的連聲道:「像…像……像。」
  冰冷的哼了一聲,燕寄雲,道:「聽說你們這裡住店有個先會賬的規矩,對嗎?」
  肥大的臉,忽的一下,血色全沒了,店東仍機械般的應道:「沒有的話;沒有的話」」把右手中的明珠,緩緩放在棗木櫃檯上,燕寄雲冰冷的道:『人鄉隨俗,姓燕的不敢例外,大爺,你先替我保管著,以免我付不起店錢時抵押。」話落右掌往珠上一按,一顆明珠,全陷入棗木中了。
  看也沒看那嚇得直哆嗦的店東一眼,燕寄雲大步走人廳中,在一張桌子邊坐了下來。
  燕寄雲對店家的言行完全出乎了白燕玲意料之外,因為,她知道他不是一個不講理的人,也不會與這些受人控制的人計較,除非他心情不好。
  某些方面,少女的心思最細密。
  走到燕寄雲對面,白燕玲坐了下來,輕聲道:「我們吃點什麼?」
  心情的確不好,燕寄雲道:「你吃吧,我得找個小二替我去買身衣服換換去。」,睜大了一雙美目望著燕寄雲,白燕玲有點不安的道:「等他們替你買回來,我們也差不多吃飽了,我方纔已經吩咐過了,已經有兩個小二替你去買衣服了。「淡淡的,燕寄雲道:「謝謝你啦!」
  眼圈紅了,白燕玲道:「我,我不要聽你說這些生份的話,真的,雲哥哥,我……我不要。」
  用手理理頭上散亂的頭髮,燕寄雲突然站起身來,大步向內室走去。
  白燕玲想叫他,卻她沒有叫出聲來,她知道他要到那裡去,但她卻不希望他現在就去。
  沒有聽她解釋之前去。
  酒菜送上來了,小二也把燕寄雲的衣服買回來,送到內室去了。
  這段不算短的時間,白燕玲就一直木然的坐在那裡,她腦海中總是盤旋著那個問題。「人與人之間的感情建立不易,破壞卻很快。」
  燕寄雲終於出來了。
  人要衣妝,佛要金裝,一點不錯,那張俊逸脫俗的臉兒再配上那襲纖塵不染的白衫,即使是金童再世,也難比擬。
  店東呆呆的望著他,心裡不停的前咕著道:「要不是我親眼看到這小子的身手,便是我祖宗再世,親口告訴我,我也不相信這麼個斯文,灑脫的人,會有那麼一顆冷酷的心。」
  仍走到原來的位置上坐了下來,燕寄雲掃了桌上的飯菜一眼,道:「你怎麼不吃?」
  白燕玲低著頭,道:「等你。」
  燕寄雲道:「我不是說過你先吃嗎?我不吃,叫小二來把這些換過。」
  「不要,我吃不下。」
  燕寄雲一怔,道:「你不餓?」
  白燕玲仍然低看頭,道:「餓?」
  「那為什麼不吃。」
  「因為你不吃。」
  燕穿雲道:「我不是說過我……」
  「我記得你那麼說過。」
  心情似乎仍然很煩亂,燕寄雲道:「那就是了。」
  白燕玲美目中浮上了淚光,道:「我知道你不會不餓,你不吃,是因為你心情不好。」
  燕穿雲沒有關口,因為他無法否認。
  白燕玲又道:「而且,是我使你心情不好的。」
  心情更紛亂,燕寄雲低沉的道:「事實上,你知道我心情很少好過。」
  聲音便嚥了,白燕玲道:「但是,假使我不那麼無理取鬧,你不會不肯吃的,我知道,你不會。」
  燕寄雲沉歎一聲道:「我沒有說你是無理取鬧。」
  白燕玲低聲道:「你真說了,人家心情也會好過些,但是,但是,你卻什麼也不說,人家並不是不相信你,但是,那種場合上,我總覺得有人要拉走你。」
  總算弄明白是怎麼回事了,如其說燕寄雲此時覺得好笑,遠不如說他所受的感動已難以自答。
  「玲妹妹,你使我覺得慚愧,我就沒有想到你是為了這個在生氣,你哭了?」
  點點頭,白燕玲承認她哭了,她的個性與她的人同樣的令人憐愛。
  搖搖頭,燕寄雲道:「這裡有根多人,玲妹妹,不許哭,你知道,這是個小小的挫折,但挫折不但沒有拉開我們,卻使我們更能彼此信賴了,是嗎?」
  白燕玲又點了點粉首,用衣袖擦了擦眼淚。
  燕寄雲抬頭向櫃檯上掃了一眼,道:「店家,再換上一桌來。」
  肥臉上強擠出一絲笑容,店東哈腰應道:「是是,小二們,快。」
  立時就有幾個小二應聲向後堂跑去,動作可真夠快的。
  終於抬起頭來了,白燕玲道:「只怕他們就快要來了。那有時間再換呢?」
  不以為然的搖頭笑笑,燕寄雲道:「他們完全沒料到我們會突然來,自然不會有準備,一時之間,又那會一下子就佈署好呢?由燕玲道:「你沒聽說霍家是黃山這一帶的霸主嗎,他們有的是人手,那需要佈置太多時間了。」
  燕寄雲笑笑道:「對我們不同啊!」
  白燕玲道:「對我們又會有什麼不同呢?」
  燕寄雲笑笑道:『當然不同了,你沒聽說過嗎?人的名,樹的影,咱們是名人啊!」
  白燕玲笑了,她知道燕寄雲是在逗她,但她願意他這麼逗她。
  小二忙忙碌碌的收拾乾淨了桌面,又一盤一碗的端來擺上,用了一段不算太短的時間。
  拾起面前的筷子,燕寄雲道:「玲妹妹,吃罷,餓著肚子沒力氣,等一下,咱們還得花點力氣呢?」說著,當先動了手。
  白燕玲可真餓了,此刻,她覺得每樣東西部十分香甜可口。
  肥胖店東看著這一對少年男女,心中不停的嘴咕道:「難為他們怎麼吃得下去,霍府兇猛如虎,難道他們真的會不知道死是怎麼一會事不成。」
  吃著,吃著,白燕玲漸漸發現燕寄雲吃的很少。似乎只是在陪自己而已。
  停住了筷子,白燕玲望著對面的燕寄雲道:「你怎麼吃得那麼少?」
  微微一怔,燕寄雲漫聲道:「不少啊!」
  放下筷子,白燕玲道:「雲哥哥,別騙我,你說實話,是不是有什麼心事?」
  「沒有什麼。
  白燕玲道:「你方才不是說過,我們之間要彼此信賴嗎?」
  有點為難,燕寄雲道:「我是說過。」
  「那你為什麼不把你的心事告訴我呢?」
  燕寄雲道:「我在想我們今天的遭遇。」
  「遭遇?」
  『是的,今天的遭遇,我覺得,冥冥之中,似乎有一種安排,安排我在無意中遇上霍元稽。」仍然聽不懂燕寄雲話中之意,白燕玲道:「人只要不脫離人群,每天都要遇到很多人,這些也值得去想嗎?」
  笑笑,但那笑意帶有冷酷與殺機,燕寄雲道:「你說得對,人只要不離開人群,每天是要碰上狠多人,但是,要碰上你要找的人,可沒那麼容易。」
  芳心一震,白燕玲道:「你是說他真是你要找的仇家之一?」
  燕寄雲道:「不會錯。」
  白燕玲道:「只靠猜測?」
  搖搖頭,燕寄雲道:「並非全是猜測,霍無稽知道有人上黃山找我,這件事,他們對外一直保著秘密,霍無稽能知道那麼清楚,決不會是偶然間聽來的。」
  白燕玲明白了,也覺得很有道理,同時,心中也籠上一層陰影,她不安的道:「我知道你為什麼吃不下去了。」
  笑笑,怨毒痛恨的笑笑,燕寄雲道:「這裡距三叉河很近,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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