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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稀世奇珍


  杜雷的奇遇,有很多都在賭場開始的,也有很多是與一件奇特的盜竊案有關,這一次的故事也是一樣。
  開始在賭場,實在不是一種巧合或者緣分,而是有道理可稽的。賭場是美女人出沒的地方,也是各種古怪人物出沒的地方。換句話說,這是艷遇及麻煩的溫床。這兩者都是杜雷所追求的,因此杜雷常常到賭場去。別人到賭場去是為了發財或者是為了花錢,但杜雷卻不是為了這兩者。
  這個故事開始的是一座小城的賭場。雖然是一座小城,賭場的設備的豪華,卻並不遜於任何其他大城市,因為賭場是花錢的賭錢,太樸素的賭場,會使人花錢花得不起勁。
  在這座賭場中,杜雷的收穫並不豐富,後退是指女人及麻煩助方面而言。他既沒有碰到什麼值得他動腦筋的美女人,亦未碰到什麼麻煩的事情,反而,他在賭場上卻贏了很多錢,證明不是永遠不從人願的,他想的事情碰不到,他卻不在乎贏錢,卻贏了。
  當輪盤桌的服務員又一次把杜雷贏到的籌碼推過來,而杜雷賞給他其中一隻籌碼作為賞錢時,那個女人就忽然出現了。
  她馬上就吸引了桌上十分之九的男客的注意力,包括杜雷,因為她是一個特殊美麗的女人。
  她手上正拿著一疊籌碼,臉上掛著一個帶著淒苦的微笑,她終於把那疊籌碼放在其中一個號碼上。
  杜雷沒有下注了,他只是注意著她。輪盤又轉動了,他的眼光還在注定在她那件開胸晚服那條深深的乳溝上,好像在一塊羊脂玉上雕上的一條縫,他沒有注意開了幾號,但他注意到服務員把她的籌碼收去了,以及她的嘴角失望地垂下來。
  接著她的眼光抬起來,與杜雷的眼光接觸,杜雷對她微笑,又表示同情地聳聳肩。她上下打量他一遍,他相信她會感到滿意的。因為他是起碼五百方尺之內最英俊、高大、強壯及最會打扮的男人。而且,他面前有那麼一大堆籌碼,他想不出他有哪個地方對女人是缺乏吸引力的。
  她的眼光終於落在他那堆籌碼上,跟著她就退後,被人叢含沒了。但兩分鐘之後她就到了他的身邊,她的嘴唇在他的耳邊吐著香氣,低聲地道:「我看出你贏了錢,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投資?」
  「投資什麼?」
  「我認為下一次會開十三號,可惜我已經輸光了,不然我會下注三千元——」
  「你的意思是借給你三千元?」杜雷也在她的耳邊說。
  「是的,」她說,「而且我有抵押!」她在桌下他的掌心塞進了一件東西,他發現是一條旅館房間的鎖匙。「當然,我只付了四百多元的租錢.但——」
  杜雷明白她的意思。像她這樣的女住客,就不只值三千了。
  「請下注——」服務員在提醒那些猶豫著的賭客。
  「好的,你的三千。」杜雷把三千元籌碼放在十三號的一格上,輪盤轉動,他希望她是輸的。
  珠子跳到十三那一格,但卻沒有停留很久,馬上又跳了出來。終於輪盤停下來了。結果,當然輪盤停下來的時候,是停在十五號的那一格上。
  「我們輸了!」杜雷高興地說。
  「我的運氣!」她沮喪地說著,便翩翩地走了。杜雷一直凝視著她的背影,走到門口時,她回過頭來向杜雷笑了一笑,然後便消失了。
  杜雷緊捏著手中那連同著塑膠牌子的門匙。
  「請下注……」輪盤的服務員在前喃喃說著。
  杜雷心不在焉地下注,兩次都贏了。當你不在乎輸贏,你反而是多數會贏的。然後,杜雷就站起來,把籌碼兌了現鈔。
  走到賭場門口時,他掏出那條鎖匙來看看。四一二號房,他住的是七一二號房。同是那房間,不過高了四層,由於同是一間房,格式及裝飾必然是一樣的,杜雷知道床是在何處,因此他可以想像她躺在床上的情景,想像總是很美麗的。
  杜雷進人升降機,叫那司機的女郎載他到四樓去,升降機門關上,幾乎不覺得升降機有上升過,但升降機門再打開的時候,外面已經是四樓那鋪了深綠色地氈的走廊了。
  杜雷走到四一二號房門外,把鎖匙插進匙孔裡,輕輕扭動,把鎖開了,然後推開門。
  那門內燈光的明亮使他有點失望,在這樣的環境之下,不應該亮著大燈,在他的想像之中,應該是粉紅色的床頭燈,柔和到僅可以分辨輪廓,以使本來不大美的東西看上去也變成很美。
  接著他看見那女人的姿態也並不羅曼諦克,她正坐在沙發上,吸著一技香煙,鞋子已經脫掉了,就歪歪斜斜地丟在地上,而那光著的腳就擱在小几上,是那種儀態書上最反對的一種姿態。
  杜雷的胃口沒有了一半。
  她對他咧嘴微笑,也笑得並不好看,一副鄙屑而嘲諷的微笑。女人真是奇怪的動物,在大庭廣眾中端莊嫻淑的女人,單獨的時候,那態度卻使人噁心。
  她用拇指向後面指一指,說:「你的朋友在那裡面等著你。」她指的是套房內進的睡房。
  「什麼朋友?」杜雷錯愕地。
  「進來吧,杜雷!」一個低沉的聲音在裡面叫道。
  杜雷的眉頭一皺,那聲音很熟。他走向那睡房門口,一面說:「如果不是老丘,那麼我的耳朵是出了毛病!」
  他轉過了房門口,就看見那床上坐著一個肥胖的人,胖得到了笨重程度的腫胖,而即使鼻子架著一副眼鏡,也看得出他有一雙狡猾的眼睛,杜雷說:「果然是老丘!」
  老丘吃吃笑。
  杜雷有點失望地,「下次別用這種骯髒的手段好不好?」
  「我要馬上找你,」老丘說,「除了一個女人之外,有別的辦法可以找到你的嗎?」
  「有的,可以叫人用槍押我來!」杜雷說。
  老丘又格格地笑起來。「用一個女人可容易得多了,而且危險性大減。」用手指指外面,「怎樣,滿意嗎?你可以得到她的。」
  杜雷的兩臂掩住胸前:「剛才是頗感興趣的,但現在不了,我倒有興趣聽聽你要和我談談一件什麼買賣。」
  「來,出來,」老丘拍著他的肩,「我們到外面談談。」他扶著杜雷回到外面的廳中,對那女人說:「好了,你可以走了!」
  那女人服從地起來離開了。
  杜雷在沙發坐下來,取出香煙,點上了一根,抽吸著。
  「你聽過火島明珠嗎?」老丘脫下了黑眼鏡,用那雙狡猾的眼睛注視著杜雷。
  「那顆桌球般大的夜明珠?」杜雷微笑,「當然聽過,不過,我一向都奇怪,這是真的東西抑或吹牛?」
  「是真的東西,」老丘說,「一顆真的珍珠,晚間會亮得像一盞小電燈一樣的。」
  「那一定是從一隻很大的蚌中採出來的了。」杜雷說,「世界上有這麼大的蚌嗎?」
  「我不是研究明珠的來源,」老丘在杜雷的面前踱來踱去,「我們只是為了計劃一條財路,你想不想把它偷出來?」
  「不。」杜雷搖頭。
  「杜雷,」老丘停下來,「這不是一件容易偷到的東西,把它偷出來這對你是一種光榮啊!」
  「我做事不單是為了光榮的。」杜雷說。
  「錢嗎,這更不成問題了!」老丘吃吃笑:「我願意出五百萬元酬勞!」
  「你願出五百萬元酬勞?」杜雷看著他。
  「我是說我的當事人願意出五百萬元,」老丘有點難為情地,「你知道,我只是一個經紀,有人要做一件事,問我,我就為他們找適當的人手進行這件事。」
  「你這位當事人,就出五百萬元要把明珠偷到手?」
  「是的!」老丘說。
  「晤,五百萬元,這個價錢也不算低!」杜雷說。
  「我早知道你會答應的!」老丘興奮地搓著兩手,「現在,讓我們計劃一下吧。」
  杜雷微笑:「我並沒有說我答應你老兄。」
  「為什麼?難道你不歡迎五百萬元嗎?」老丘看著他。
  「我做事不只為了光榮和錢的,」杜雷微笑,「我還要顧及我的原則!照我所知,火島的國王並不是一個壞人,我沒有理由要把明珠奪過來!」
  「哦,現代羅賓漢,要講鋤強扶弱的那一套,」老丘不屑地說,「你知道現在是什麼年代嗎?」
  「我也不算太落後,」杜雷說,「我鋤強扶弱劫富但不濟貧,因為我不想慈善機關的人失業。」
  老丘聳聳肩,沮喪地坐下來。「我還約好了若蘭呢?」
  杜雷差點跳起了一尺高:「什麼若蘭?」
  老丘說:「你不肯就算吧!」
  「媽的,」杜雷執著老丘胸前的衣服。把他整個扯到眼前來,「我問你說什麼若蘭?」
  老丘苦笑,「別那麼用力行不行,杜雷,請放手,我這件襯衣是意大利襯衣,花了三千塊錢!」
  「別對我賣關子!」杜雷吼道,「不然我不只撕破你這件真絲襯衣,我會連你的皮剝下來的!現在告訴我,若蘭什麼?」
  「若蘭已經答應和你合作,」老丘說,「但你卻拒絕!」
  杜雷輕輕把老丘一推,使他跌回對面的沙發上。然後他取出香煙來,點上了一根,深深地抽吸著。老丘撫著他那件襯衣,把杜雷抓出來的皺紋撫平。「我就沒有想到,一個女人的名字會使你那麼激動!我知道你是喜歡女人的,但我倒沒有想到你會這麼重視一個女人!」
  「我早就想到的,」杜雷恨恨地說,「你這只媽的胖狐狸!你想到了一切,你知道我不會幹這件事的,但你也知道如果有若蘭,我就一定會幹。我不明白的只是,你用什麼方法去說服若蘭。」
  「很簡單,」老丘狡猾地微笑著,「我告訴若蘭你參加,她就答應,她似乎對你的印象很好。」
  「她對我的印象是不錯的,」杜雷聳聳肩,「但是不夠好!」
  「那麼這是一個促進感情的好機會了,」老丘說,「你們兩個合作,而且還有五百萬對分!」
  杜雷又吸吸了一口香煙,「說得詳細一點,老丘。」
  老丘掏出一張名片,「這裡是若蘭的地址,你去找苦蘭吧,若蘭會告訴你的,我相信你喜歡聽若蘭講多過聽我講。」
  杜雷苦笑,「老丘,我倒想不到,世界上最瞭解我的人之一,居然是你!」
  老丘終於撫平了那件真絲襯衣的皺紋了。他得意地微笑:「我不單瞭解你,杜雷,我瞭解世界上的每一個人!他掏出一隻信封,遞給杜雷,「這裡面有一張支票,算是定金。」
  「究竟是誰要我們做這件事?」杜雷問道。
  老丘又狡猾地吃吃笑:「你知道我不會告訴你的,杜雷,而且你也不須要知道,是不是?」
  杜雷接過信封,放進袋裡。
  沈若蘭的地址是一間幽靜的花園洋房,在一處高尚的郊外住宅區,不過卻是很接近市區的,交通很方便。杜雷的車子停在花園門口時,首先注意到的就是花園門柱上那只方形的銅牌,牌子中英文兼具,中文字是「若蘭舞蹈院」。
  第二注意到的事情就是一陣陣清雅的鋼琴聲,正從那打開著的露台門飄出來。
  杜雷下了車,沿著小路向屋子走過去,最後踏上石階,到了露台上,屋外陽光很猛烈,對比之下,屋裡就特別顯得陰暗了。杜雷眨了幾次眼才習慣了那陰暗。於是他看見了若蘭,而他的心中就升起了一股暖流。
  那是一間很寬大的大廳,幾乎完全沒有傢俬,但有著打磨得極其光滑的地板。在光滑的地板中央有大約十個女人,九個都站在那裡,只有一個在動著。那動著的人就是沈若蘭。
  沈若蘭一定是正在示範舞蹈,而她也的確有資格示範的,她輕盈地在那裡轉著、跳著,就像是在飛舞,就像腳尖沒有點地似的,那泳衣般的舞衣使她的動作更加靈活,而且也充分顯露出她的腿部線條是那麼美好,而她線條美好的也不止是腿部而已的。
  十個女人都穿同樣的裝束,然而若蘭卻是突出的。並不因為她的紫色是最美好的顏色,而是因為她的身材、她的面貌和她的儀態。那其餘九個都不是醜女,而且都可以算是美人了,但在這些美人中,若蘭算是一個突出的美人,如果不是這樣一位美人,也不會使杜雷生起這樣一股暗流的。
  沈若蘭當然是看見杜雷的,但是她並沒有什麼表示,她全神貫注在她的舞蹈之中的。其他的女人們也是一樣,他們知道杜雷來了,但並沒有注意他。
  看著若蘭在面前跳舞,杜雷的眼睛也起了一幕一幕的回憶,但卻不是很美的回憶!許多次的追求,都是沒有結果的。若蘭是杜雷所認識的最可愛的女人之一,也是少數他追求而不能到手的女人之一。也許,就因為追求不能到手,所以更覺得她可愛了。
  杜雷一直相信,他之所以追求不到手,並不因他的條件不夠,而只是緣分問題,如果他先認識若蘭的話,那是沒有什麼困難的。但是很可借,在他認識若蘭時,若蘭已經是一個傷心的人了。
  若蘭有一位未婚夫,但在他們結婚後幾天,他們卻同遭車禍。若蘭安然無恙,但他死了。
  若蘭是那種只能有一個男人的女人,她經過了這一次之後,心裡就再裝不下另一個男人了。不錯,她是也喜歡杜雷的,但是她對他動不起情來,她只是當他是一位朋友。
  當杜雷終於知道他是完全沒有希望的,他就只好帶著一顆略為破碎的心離開了。他一直沒有再見她,至今已經兩年了,不過印象依然很深刻的。眼前一些各種顏色的幻影在閃動,杜雷把注意力從回憶裡扯回現實中來,發現那些各些顏色就是那些參觀示範的人。她們正在散開,而若蘭就在那只練舞用的槓架上,凝視著他。那些女人們都進入屋子的後部。
  「那些都是我的女學生,」若蘭對那些女人們揮揮手,「一定是老丘叫你來的。」
  杜雷慢慢地走到若蘭面前,捧著她的臉,輕輕吻她的唇,那兩片嘴唇是毫無溫暖的。
  「還是那麼冷?」杜雷柔聲問。
  她搖搖頭,「永遠也不會熱起來的!」
  杜雷退後兩步,四面望望,歎了一口氣,「一流的女飛賊,現在都當起舞蹈教師來了,誰能想像!」
  「這種行業不是很近似嗎?」若蘭淡淡地微笑,「兩者都是需要矯捷的身手。事實,我走上做賊之路,也是因為我有舞蹈身手。」
  杜雷問道:「教跳舞,可以餬口嗎?」
  若蘭苦笑:「如果可以的話,我也不會和老丘有什麼來往,是不是?」
  「也許,如果你生活得樸素點——」杜雷說著。
  若蘭臉上的肌肉一搐,「我不能生活得樸素一點,生活得那麼樸素,何必生活下去?」
  杜雷聳聳肩:「也許,這就是你的毛病!」
  「也許這就是全世界人的毛病!」若蘭聳聳肩,「每一個人都想生活得比別人好一些。總之,總括一句講,我現在需要錢!」
  那幾個美麗的少女從裡面出來了,已經穿好衣服,有三個剛才束起來了的長頭髮散了下來,柔和地垂到腰際:「再見沈老師。」其中一個眼睛很大的說。
  若蘭點點頭:「明天再見。」
  她和杜雷站在陰涼的大廳中,目送那群美麗而年輕的女郎走出了花園的門口,若蘭歎了一口氣:「她們美麗嗎?」
  「很美麗!」杜雷點點頭,「但和你在一起,就給你比下去了,這是真心話!」
  「但她們有一個地方勝過我的。」若蘭說,「勝過我,而我永遠追不上的,那就是青春,我已在開始老了,一個人不能得回它的!」
  「對了,」杜雷一隻手輕輕地搭在她的肩上,「一個人,不能活在過去歲中.過去的已經過去了!」
  若蘭的眼神是鬆散的,現在又集中起來,定在杜雷的臉上。「不,杜雷,你還是別白努力吧,我的過去是永遠忘記不了的!」
  杜雷聳聳肩,退後一步,取出香煙來,點上一根,深深在吸著。這個小動作通常是表示他的心情尷尬、煩惱或者無可奈何。
  「我們剛說到,」他說,「你需要錢,而火島明珠可以為你解決錢的問題!」
  「是的!」若蘭說,「五百萬元,我們兩人對分,我可以得到的數目還是不少的。」
  「這個數目也不算很大。」杜雷說,「如果你真的需要——我的意思是,前兩個月那件案子,我收入了——」
  「不!」若蘭嚴肅地擺著頭,「你知道我這個人的,杜雷,我不喜歡白拿人家的錢!」
  杜雷又深吸了一口香煙,「你知道火島明珠是怎麼回事嗎?」
  「我知道得多少。」若蘭說,「但你告訴我吧,看看是否知道得比我多一點。」
  杜雷在光滑的地板上踱著方步。
  「第一點,」他說,「火島明珠是世界上防範得最好的珠寶之一,連它的主人,也不能夠隨時碰它!」
  「你也不是第一次偷掉防範得最好的東西了。」若蘭說。
  「第二,」杜雷說,「火島是一個特別的地方。你有到過那裡嗎?」
  「沒有。」若蘭說,「你告訴我是怎樣一個地方。」
  杜雷說:「火島實在不是一座島,只是差不多是一座島而已。它的形狀和一片葉子差不多,葉柄的部分與陸地相連,就是這樣一條窄窄的相連處使它不能完全真是一座島。它之所以稱為火島是因為島上楓樹特別多,秋天,楓葉都轉紅了,整座島就像一團火一樣。」
  「你所提供的並不是什麼有價值的情報,」若蘭淡淡地說,「在我的房間裡,那本火島旅遊手冊說得比你詳細多了。」
  「我要說的是,要從火島逃走是很困難的,」杜雷說,「只有那窄窄的一條陸地,只能坐火車或乘汽車,都是必須經過那條陸地,海路是不行的,三面都是大海,通不到那裡去,東窗事發,只要把鐵路和公路一截,我們就像盅內的金魚。沒有充分的逃路,這是竊賊的大忌之一!」
  「這是第二個我們不敢去的理由,」若蘭點點頭,「還有嗎?」
  「第三個理由,」杜雷說,「火島雖然是一個歡迎遊客的國家,但它的皇宮卻並不歡迎參觀,而明珠是放在皇宮裡的,我們要接近皇宮的圍牆都不容易!」
  若蘭雙手交抱著胸前,等著杜雷說下去。
  「第四個理由,」杜雷用食指和拇指捏著那根香煙,把它揮動著,「第四個理由也是和皇宮有關。火島這位國王並不是象徵式的國王,而是一位與實權的國王。而這位國王,有權下令把犯人的頭劈掉!斬首刑是火島的傳統刑法之一。火島明珠的主人就是這位寶貝國王,如果他發現有人偷去他的明珠,我毫不懷疑,他會下令把竊賊劈頭,以示來者的。若蘭……」
  他用另一隻手托住她的下頷,「你這顆美麗的頸顱,劈下來了之後就再美麗也沒有用了!而且,坐牢我不怕,雖然我這一輩子還未曾因為偷東西而坐過牢,但,因為偷東西而給劈頭,那就未免不值了!」
  若蘭凝視著杜雷,神秘地微笑著。
  「怎麼樣,若蘭,」杜雷說,「你犯不著為了幾百萬元拿頭顱去冒險的。如果你要——」
  「杜雷,」若蘭嚴肅地說道,「別忘記,我也是一個一流的竊賊,而且,我還是一個專業的竊賊。我從來沒有失過手!而且,像許多高手一樣,愈難到手的東西,對我的吸引力也愈大,難道你就沒有這個感覺嗎,杜雷?」
  「我的感覺是一樣的,」杜雷把煙屁股一彈,使它像流星似的飛出了窗外,「但是,這一件事,危險性比吸引力大。」
  「我一定要把火島明珠拿到手!」若蘭堅決地說道。
  「你瘋了,若蘭!」杜雷說,「我已把火島的情形解釋過了,對我們是很不利的,我提出的四個難題,如果你能解決一個——」
  若蘭忽然現出一個明媚的微笑,「我剛好能解決一個,杜雷,第三個。我們不只能接近皇宮,而且能夠名正言順地進去。」
  「什麼?」
  「我的歌舞團被火島國王邀到火島表演,慶祝他的生辰。」若蘭說。
  杜雷呆在那裡,怔怔地看了她好一會。「你怎麼安排到這個的?」他終於問。
  「不是我安排的,」若蘭說,「國王在電視節目中看到我的表演,感到興趣,便邀請我們!就是這樣,我猜這位國王一定是愛看漂亮的女孩子——總之,這是一個天賜的機會。我在他的宮內有兩個星期的時間逗留,你知道的,采排之類。我們會住在他的宮中,被當作貴賓招待。」
  杜雷一連嚥了好幾次口誕,「那麼我呢?我怎麼進去?」
  「你當然和我們一起過去,」若蘭說,「你是我們的舞蹈指導!」
  「我?」杜雷苦笑說,「教一群女孩子?」
  「是的,」若蘭說,「你每天要教她們兩個鐘頭,這使你有很多機會和那些漂亮的女孩子接近,少在我身上打主意!」
  「但——但——」杜雷吶著,「我根本不懂舞蹈。」
  「我給你一疊書好了。」若蘭說,「你有三天時間研究這些書。你是聰明人,三天應該夠了!而且,又不是叫你表演,只叫你教人吧!教人做,總是比自己做容易的,是不是?」
  杜雷困難地嚥下了一日唾沫,「我同意這個說法!但,還有三個難題
  「我認為這是你解決得來的難題,」她說,「你是一流高手,如果你不能解決,世界也沒有別人能解決了!」
  杜雷還是在遲疑著,若蘭上前,替他從袋裡抽出那包香煙來,抽出一根,塞進他的嘴唇間,替他點上了,杜雷深深地吸著,他果然是真的需要這根香煙的。
  「你用不著現在解決,」若蘭說,「你在這裡是不能解決的,你必須到火島去看看清形。如果你認為實在沒有辦法,那麼就不幹好了。國王不會因為你不幹而砍下你的頭,老丘也不會因為你不幹而槍斃你的!」
  杜雷凝視著她。
  若蘭的眼睛好像在向他催眠。「杜雷,」她柔聲地說,「難道你忍心讓我一個人去嗎?因為,即使你不答應,我也還是要去的,而且我還是會試試……」她沉默了一會,輕輕吻杜雷的嘴唇。杜雷抱住她的腰,飢餓地吸吮,而且她也有溫柔的反應,但是,當他抱得太緊時,她又推開了他的手。
  「好吧,」杜雷忍著那漸漸緊促的呼吸,「如果要劈頭的話,就讓我和你一起劈頭好了!」
  「你是一個好人!」若蘭微笑,「我早知道我是可以倚靠你的。現在,跟我來吧,我給你那些教舞蹈的書。」
  杜雷說道:「柔軟體操是很重要的,柔軟體操可以使四肢保持靈活,而四肢靈活是一位好舞蹈家必需的條件。」
  「沈老師從沒有這樣說過。」其中一女郎說。
  杜雷的眼光從那一排二十個女郎那些使人眼花繚亂的身材上移過,落在右邊起數第九個女郎的身上。那是一個身材比較肥碩的女郎。
  杜雷瞪著那胖胖的女郎,沒好氣地說:「那是因為沈先生以前未教過你們跳這一種舞蹈,我們現在正在練習一種新舞蹈,我們會在火島國王的面前表演這種舞蹈,這種舞蹈最需要柔軟的動作,因此必須勤於做柔軟體操!尤其是你,你身上的肉不太多一點了嗎?你需要用柔軟體操減輕重量!」
  「我嘛!」那女郎雙手托著自己的乳下.「我還以為男人都喜歡大胸脯的呢!」
  其他的女郎都笑起來了,而杜雷臉也微紅。男人雖然是比較面皮厚的動物,但是當女人的數目多過男人時,男人也會害羞起來。「我喜歡肥的女人,也喜歡瘦的女人,」杜雷極力裝出嚴肅的樣子,「只有一種女人我不喜歡的,就是太年輕的女人!」因為,這些女郎們全部都是未滿二十歲的。
  「噢,」另一個長頭髮、比較瘦的女人,失望地聳聳肩,「原來老師不喜歡我們,我們只好用功了!」
  「好了,現在看著!」說著,便把他在書中所做的柔軟體操示範一次。
  好在,運動在他是一件慣常事,他的身手是經常保持靈活的,因此,他做得很好,姿勢輕盈,真能使人信服,他是有當老師的資格的。
  當他做完了之後,那些女郎都紛紛拍起掌來。
  「怪不得老師的身材這麼好了!」一個說。
  「為什麼我的男朋友就不能學他這樣?」另一個道。
  「好了,」杜雷喝道,「現在讓我看著你們照做!」
  那些女郎照他所做的做了一遍,做得很整齊,姿態很正確,也沒有遺漏動作。
  若蘭是已經把她們訓練得很好的,杜雷點點頭,「做得不錯,不過還不太熟練,就這樣做半個鐘頭吧!」
  「半個鐘頭,」那胖女郎埋怨道,「你想累死我們嗎?」
  「你最需要,」杜雷指著她,「別忘記,你身體太重!」
  「那麼我又怎樣?」另一個瘦的抗議道,「半個鐘頭,我豈不是變成了皮包骨頭了嗎?」
  「多做幾次,卻會使你長肉的。」杜雷說。
  「那豈不是萬能的體操?」
  「這正是萬能的體操!」杜雷好沒氣地說:「誰不想到火島去,就別練好了!」
  那些女郎們沒有什麼話說了,只好依著杜雷的指導練起舞來。杜雷自己來到屋後,若蘭的房間裡,一面用一條毛巾抹著臉上頸上的汗。
  她便把書放下,看著他微笑:「怎麼樣了,杜雷,第一天做教師,滋味如何?」
  杜雷歎了一口氣,「你從哪裡弄來這樣一群活寶貝的?她們似乎不知道有怕羞這一回事!」
  「那是一群女色狼,」若蘭微笑,「別看她們年紀輕輕。但,這不是正適合你嗎?和她們玩玩,我也不會反對的。」
  杜雷在床邊坐下,但在他把手放在她身上時,她卻一閃身坐了起來,坐在床的另一邊。
  杜雷說:「你知道我只對誰感興趣的。」
  「如果你有時間,就做你的功課吧!」若蘭把一本書塞進杜雷的手中。
  杜雷卻把那本書丟下了。「全部我都會背了,」他說,「但沒有用!我們從這些書上看不到法定的地方,看不到就無從想辦法!」
  「你應該盡可能吸收有關火島的知識!」若蘭嚴肅地說。
  杜雷在床上躺了下來,兩手枕在後腦說:「我聽說那間房間裡是有一座紅外光射線的網,把那顆夜明珠包圍住的,不要說人不能走過去碰它,就是伸一根竹竿過去把它挑出來也不行的!」
  「親眼看過了之後再說吧,」若蘭說,「別在這裡無謂地作悲觀的推測了。」她已經站起來,挨在衣櫃上,仍然與杜雷保持著一段距離。
  杜雷躺在那裡,呆呆地看著她,因為天氣熱,她衣服穿得很簡單,一件鮮紅色僅可比乳罩面積大一點的胸衣和一條白色的短褲,奶白的無暇的皮膚大部分都露出來,這還不及一襲三點式泳衣那麼暴露,但在室內,看法是不同的,在室內,這個的誘惑程度已經很厲害了。
  若蘭給他看得臉有點紅。「杜雷,」她說,「我看你還是到外面去管管你的學生吧!」
  杜雷還是老著臉皮賴在那張床上。「你對舊一點的舞蹈的看法又如何呢,若蘭?」他問。
  「怎麼了?」
  「例如華爾滋、探戈之類?」
  「那是很好的交際舞。」若蘭說。
  「那也是不能不練的,」杜雷說,「我們今晚到一間好一點的夜總會練習一下如何?我們總有機會參加國王的舞會之類。身為專家,我們總不能出醜,是不是?」
  「好吧,」諾蘭微笑,「不過,如果你是想乘機進攻的話,那你還是不要白費氣力吧,你不會成功的!」
  「起碼讓我試試!」杜雷說。
  「儘管試好了!」若蘭說。
  杜雷離開了她的房間,又回到前面的大廳中,那些女郎們仍然在練習著,她們穿得那麼少,而那柔軟體操的動作又是那麼快,使杜雷真有目迷五色之感。當若蘭不在時,這些女郎就顯得很美麗了,使杜雷不時會想入非非。杜雷強迫自己不去想若蘭,也不去想這些女郎,而只是去想著火島和那顆明珠,他總覺得這件事是不值得做的,說不出什麼原因,只是他的第六感告訴他,但,他的第六感卻常常都是對的……
  接著,他的手錶就發出軋軋的聲音,那是一隻鬧表,這軋軋的聲音就是表示,半小時的時間已經滿了。
  「好了!」杜雷說,「今天就是這麼多了,明天我們開始練基本步。」
  那些女郎們一哄地跑進屋內去了,杜雷鬆了一口氣,又用毛巾抹著身上的汗,他希望時間過很快一點,希望天快黑,因為他和若蘭約會就是在晚上的。
  晚上,杜雷果然把握這個機會而作了很大的努力,他把若蘭帶到當地氣氛最佳的夜總會,讓她吃最好的食物,喝最好的酒,對她搬出最動聽的情話。可能杜雷一生以來從未對任何女人這麼努力過的。不過,他不能不承認,這是一個值得他努力的女人。
  以前作的努力不成功,這一次,他的努力應該會有點成績的,因為這一次,她需要他的幫忙。他並不是說他可以要挾她,而是,當一個女人需要一個男人的時候,不管是精神上需要抑或是物質上的需要,她自然而然地都會對這個男人生出好感的。
  對於杜雷,她本來就已經很有好感,現在她既然在事業上需要他,那麼,她自己建立起來的那度藩籬,就可望打破了。這並不是幻想,有錢人追求女人特別容易成功,就是這個道理。
  而,杜雷的努力也果然漸漸有成績了,這從她跳舞的時候可以知道。她跳舞時很感興趣的,並沒有厭煩的表示,而她也沒有提出要早走。
  直至夜總會接近打烊的時候,杜雷才提議離開。自然,他又把她送回家去的。他注意有一個很好的現象,那就是她酒喝得很多,似乎太多了一點,酒是多多少少能影響一個女人的定力的。
  杜雷的車子在門口停下來時,她似乎已經睡著了,頭挨在座位的靠背上,杜雷用手輕輕碰她,她才張開眼睛坐起夾,很明顯地,這便是酒喝多了的影響。
  「噢,已經到家了!」她打了一個呵欠,說著,便匆匆忙忙地開門下車。
  杜雷也下了車,繞到這邊來扶著她。
  「不,不,用不著你了,我自己過去就行。」她輕輕推著杜雷。
  「你醉了,」杜雷說,「讓我扶你過去吧!」
  「不!」她相當堅決地再推他的手,「我不需要你扶——」
  「但——」
  「杜雷,」她嚴肅地說,「別和我辯,請你回到車上,不然,我們今後也不會再見面了!」
  「但」
  「你聽見沒有!」她大聲說,現在她忽然又不像是太醉了,而且她的態度很堅決,杜雷看得出她是認真的,他也知道在目前的情形之下,他也還是聽她的話好一點了。
  他只好回到車上,一面歎息整晚的努力白費了,若蘭的藩籬原來到底是不容易衝破的,一到最後關頭,她又清醒過來了,他坐在那裡,看著若蘭走到屋子側那度門的前面,看著她打開手袋,掏出了鎖匙開門,他要等她進屋後才離開。
  若蘭用鎖匙探匙孔,似乎探了很久,後來,鎖匙就叮一聲跌在地上了,若蘭軟軟挨在門框上,轉向杜雷,可憐地說:「杜雷,我倒底還是需要你!」
  杜雷下了車,向她走過去,要努力自製著才沒有飛跑起來,他拾起了鎖匙,替她插進匙孔,把門開了。
  她軟軟地向他身上一靠。「你還是扶我上樓吧!」她幽幽的說。
  這是杜雷求之不得的事了,他就攬著她的腰,讓她的頭枕在他的肩上,扶她進了屋,然後關上門。扶一個人上樓梯是比較難的事,因此,杜雷索性把她一抱抱了起來,她也沒有拒絕他抱,既然不拒絕這一抱,那麼到底,他的成功機會也是很高的了,他也要極力自製著,才不至於飛跑上樓。雖然,抱著一個人跑上樓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他把她抱上了那幾級樓梯,到了屋子的後部,其實也不算是樓上,只是屋子的後部,比前半部略高一點,要上幾級樓梯才能到達而已。
  杜雷把她抱進房裡,放在床上。「你該請個傭人的,」他說,「在這樣的時候,有誰來服侍你呢?」
  「我——不是有你嗎?」若蘭吃吃笑,「事實上,我是請不起一個傭人,但,當我們從火島回來之後就不同了,是不是?到那時候,我要很多東西部可以得到,我可以請兩個傭人,我可以——我可以——」
  「現在你覺得怎樣了?」杜雷道。
  「頭痛——」她皺著眉頭,用手按著額,「我真的喝了那麼多嗎?」
  「是喝多了一點,」杜雷說,「不過不要緊,我去找一條熱毛巾替你敷一敷吧,之後你就會很舒服了。」
  他走進浴室,開了熱水喉。替她弄了一條熱巾,出來的時候,他呆了一呆,因為那件晚禮服已經在地上了,她仍然躺在床上,身上只剩了一到乳罩和一條三角褲。
  她說:「我覺得很熱。」
  三角褲和乳罩,暴露的程度和泳衣差不多,事實上也和她今天白天穿的那套衣服差不多,但,三角褲和乳罩並不是那種能穿著和任何人見面的衣物,因此它的意義是完全不同了,因此它的誘惑性也是強大得多的。杜雷在她身邊坐下,注意到她身上還有第三件東西,不過那不是蔽體之物了,那是一條黃金的項鏈,連著一個心型的小相盒的。
  他以微微發抖的手替她把手巾敷在臉上。她呼出一口氣,歎息著說:「真舒服!」
  杜雷讓那條巾在她臉上停留了一陣,掀開,跟著他的嘴唇就落下去印在她的嘴唇上,她沒有推開他,而且她的嘴唇也有了一種反吸力。他猜這一次她不會反抗的,而她果然沒有反抗,他們的嘴唇一面在卷譴著,他的手就一面在她身上游移,起先只是游移在一些很普通的地方,例如手、臂、腿,但後來,當那個吻愈來愈熱烈時,他的手也到了一些不普通的地方了,手、臂、腦以外的地方。再後來,還是沒有隔著衣服的——她那兩件僅餘的蔽體之物都已棄在地上。
  後來,杜雷就站起來,動手解除自己的衣服,他的眼光簡直無法離開她的身上,她的舞蹈家身材簡直是無懈可擊的,如果有任何缺點的話,也因光線暗淡而忽略了。杜雷的興奮是難以形容的,他很少想了一個女人這樣久才能得到,現在他發覺,想得愈久,得到的也愈甜蜜。
  她一直都是很靜地躺在那裡,任從杜雷欣賞著,後來又撫摸著。
  他就像一個專研飲食的人得到了一席珍貴的上菜,決不肯狼吞虎嚥地加以浪費,而是細嚼慢咽的,他的手探過了她身上的每一個地方、每一條縫隙,他的嘴唇也是同樣的。
  她的眼睛一直是緊緊地閉著,身子不時會因他的逗弄而劇烈地發顫起來,但大致上總是靜靜的,沒有採取主動。
  後來她忽然一張眼睛,說:「等一等!」
  現在這個時間,要停下來實在不是容易的,但為了她,杜雷也辦到了,他運用了極其強大的意志力,暫停一停。原來她是把手從他的背上拿下來,去脫下她掛在頸間的那條黃金頸鏈。
  「替我收起來。」她夢囈般地說。
  杜雷接過來,就放在床頭櫃的上面,但是她反對。
  「不行,」她說,「要放進抽屜中!」
  杜雷只好拉開床頭櫃的抽屜,把項鏈放了進去。
  這之後,她忽然就狂放起來了。她的手臂在他的腰上一攬,身子挺了起來,就把他完全地、深深地吞沒了。
  事後那陣甜蜜的慵倦使他不由自主地墮進了淺睡之中,後來卻是被哭聲所驚醒了。他詫異地坐起身,他發覺她已覆轉了身子,正伏在那裡哭泣。
  「怎麼了,若蘭,有什麼不對?」他的手撫在那滑得像塗上了冷霜的背部皮膚上。
  她轉過來,暫時止了哭,而在那昏暗中睜著淚眼看著他。
  「我……是喝醉了,是不是?」
  杜雷聳聳肩:「沒有什麼關係,問題是你快樂不快樂!」
  她掩著臉,「我醉了,而且,杜雷,我是一個人,一個人是有生理上的需要的,我……」她忽然又傷心地哭起來了。
  「怎麼了,若蘭?」杜雷奇怪地說,「沒有人怪你,你是一個成年人,你有自主權的。」頓一頓,「還是在想著他,是嗎?但他已經死了,你仍然活著!你是一個活人,你應該做活人的事情!」
  「不,」若蘭哭著搖著頭,「我不能忘記他,我不能!」
  杜雷繼續吻她。「不要緊,」他柔聲地說,「我會使你忘記他!」
  於是他的調情又重新開始了,而她的身體又開始抖額,已經熄了的火又再燃起。
  最後,他又把她的腿分開,但她馬上再合攏了。「不,」她推開他,「不要!」
  「怎麼了?」杜雷詫異地看著她問道。
  「剛才我是喝醉了,」她說,「剛才我是飢餓,但現在我不是的!我不能!」她拉過被子來蓋著身體。
  「若蘭,」杜雷歎息地勸著她,「別把自己關在墳墓裡吧!」
  若蘭低下頭來,用雙手捧著臉。「我已經在墳墓裡活了那麼久,」她幽幽地說,「我不能出來了!」
  「聽我說,若蘭!」杜雷伸手扶住她的肩。但她把他的手推開了。
  「你還是走吧!杜雷!」她堅決地說。
  杜雷是一個很善於觀言辨色的人,他知道他不能留下去了,於是他起來,動手穿上衣服。
  她一直捂著臉沒有看他,後來當他連鞋子也穿好了之後,她又說:「杜雷,希望你忘記了今天的事,你要得到的你已得到了!」
  「我不會忘記的!」杜雷說。
  「你非忘記不可,」若蘭說,「因為同樣的事情不會再發生了!」
  「你會再飢餓,」杜雷說,「我會再在你左右的!」
  「我不會再飢餓,」若蘭搖著頭,「我不會的!」
  杜雷奇怪她是否真的不會,女人通常失去了一次把持之後,就不容易再堅守下去的了。不過,這要將來才能證明了。
  「晚安。」他說著就出了門口。
  若蘭聽見外面的大門關上了之後才抬起臉來。她從床頭櫃的抽屜中取出那條預鏈,捧在手中,凝視了好一會,後來就哭起來了,兩肩抽動著,哭得很傷心。
  杜雷的舞蹈指導頭銜,當然只是一個騙人的幌子而已,但是,這份他從來沒有做過的工作,他卻發覺他做得很好,在他的指導之下,那些女團員們把那些新的舞蹈排練得很好,純熟而美妙。她們真正是十分用心地學習的,是杜雷本人給了她們一種新的刺激。在一個英俊而各方面條件都難得的男人面前,她們都想表演得好些。
  而且杜雷發覺若蘭的話沒有錯,她們真正是一群女色狼,如果他想的話,他們真是可以在那裡來開一個無遮大會的。
  不過,他對她們卻不感興趣。正如他所說,他是喜歡年紀比較大一點的女人的。
  另一方面,若蘭似乎真的不會再飢餓了,起碼,在一段時間之內她不會再飢餓,在以後一星期之內,她對杜雷是冷淡的,似乎比以前更加冷淡了。
  然後,他們的歌舞團就起程到火島去了,由於還要攜帶多量的戲服,她們自然是坐火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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