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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小子難過美人關


  四人一口氣,奔行了約莫一百里路開外,才遇到一所集鎮。
  此時,雖已是亥子之交,鎮頭上一家商店門外高挑的盤「旅」字燈籠,仍是燭光明亮。
  四人進入店中,要了一間上房,吩咐店家送上酒飯。
  須霞拉了拉陸小郎的衣袖,輕道:「一間怎麼夠?」
  陸小郎應道:「干!吃飽了再說。」
  須臾,酒飯送上,四人邊吃邊談。
  通天一毒問道:「娃兒!你那後『反灑滿天星』哪裡學來的?」
  陸小郎不作邊際地應道:「什麼花樣都難逃前輩的高明法眼!」
  「在十多年前,老夫曾見寒雲莊的南宮老婆子露過一次,可是比起你來,功力卻差多了!」
  陸小郎輕笑道:「這是前輩誇獎!」
  通天一毒輕歎一聲道:「項老魔縱橫江湖快三十年了,想不到敗在你這娃兒手裡,真應了『長江後浪推前浪,一物必有一物克』那兩句古話了」。
  連莊不屑一撇嘴,拉了陸小郎衣袖一把,嗔怪道:「你這個人真會做人情,我們倆關水牢,活受罪,你卻故作大方,連汗毛都不傷對方一根!」
  陸小郎笑道:「得饒人處且饒人,可必多造殺孽!」
  連莊嬌叱道:「你說得好聽,你曉得咱們受多少罪?」
  通天一毒冷喝道:「莊兒!也虧你說得出口,一個大活人,竟會讓人抓了去。」
  連莊一怔,臉色頓時飛來兩朵紅雲,怯生生地道:「師父!你根本不知道人家當時的處境。」
  陸小郎也不由插口道:「對了!連莊!是怎麼回事?」
  連莊答道:「半夜裡突然一陣無名大火,我和須霞姑娘從夢中醒時,四周都是熊熊烈火,好不容易從火窟中衝出來,就遇上了項老魔。」
  陸小郎問道:「是不是動手落敗了?」
  連莊羞怯地道:「我和須姑娘從熱被窩裡爬出來,倉惶衝出火窩,一身衣衫不整,顧得動手,披著的衣衫就要掉下來,顧得將衣衫拉緊,卻又無法動手,真是狼狽極了,當時真恨爹娘少生了兩隻手。」
  通天一毒插口道:「正好施展你的飛吻絕技呢!」
  連莊接道:「是呀!後來徒兒索性讓外衫飛落,施展飛吻功,誰知道那項老魔根本無動於衷,飛吻毫無作用,倒是『七星樓』的門人被毒死了好幾個。」
  通天一毒道:「勢頭不對,就該開溜呀!讓人活捉了去,那像什麼話?」
  連莊道:「徒兒逃走不難,但是須姑娘呢?浪子哥哥千叮萬囑,交待又交待,若有差錯他怎麼辦……?」
  說到此處,連莊將話頓住,深情地瞟了陸小郎一眼。
  通天一毒輕唔了一聲,未再說話,似乎已承認連莊言之有理。
  須霞接口道:「都是我連累了連姐姐!那時我心神迷失,連逃走都不會了。」
  陸小郎又問道:「干,你們是怎樣被捉走的呢?」
  連莊歎道:「說起來真喪氣,憑空飛來一面牛筋網,就將我們倆人像網魚似地網住了!」
  陸小郎沉吟一陣,又問道:「你們可看見別人?我是說『七星樓』以外的人。」
  連在搖搖頭道:「那怎麼分得出哩?」
  須霞道:「在我們被網網住的時候,我好像記得有一個三條腿的人從一棵老松樹下跳下來!」
  陸小郎喃喃道:「三條腿?」
  須霞點頭道:「不錯!當時火光很大,他著地時,我看見三條影子映在地上。」
  陸小郎目光一亮,疾聲道:「干,那不是三條腿,這人是跛子,所以拄了枴杖。」
  通天一毒枯眉雙挑,疾聲問道:「跛子——誰?」
  陸小郎道:「通天客那張紅箋上指示的第四句——『此樹暖日先抽絲』這不是暗隱柳逢春三個字麼?看來項老魔是受了柳逢春的利用。」
  通天一毒霍地站立,雙目一瞪道:「他……?」
  說著,廢然浩歎一聲,頹然落座,喟然道:「我原來還在奇怪,是誰有這樣的本事,能破得掉我設下的『蛇門』『蠍門』『蜈蚣橋』,想不到是他!」
  陸小郎大惑不解地道:「難道……?」
  通天一毒苦笑道:「娃兒!讓你猜到了!幾年前,老夫在山區採藥,曾與柳逢春見過一面。老夫對他的不幸遭遇頗為同情,而且柳逢春經常出沒山區,難兔會遇上蟲蛇,所以,所以老夫傳授了他一手驅逐五毒之法。
  陸小郎喟然道:「想不到他竟倒打了一記翻天印,驅五毒的手法玩到前輩的門上來了。」
  通天一毒嘿嘿笑道:「這跛子別讓老夫碰上,否則,嘿嘿……。」
  一頓飯,在談談講講間吃完。
  這時,天已二更了!
  陸小郎問道:「前輩欲住何處?」
  通天一毒道:「準備回玲山。」
  陸小郎道:「前輩可否在洛陽少候。」
  連莊真是巴不得有這句話,立刻搶答道:「當然可以!」
  通天一毒低叱道:「你怎麼知道可以?」
  說著,揚眉向陸小郎問道:「娃兒你有事?」
  陸小郎沉吟道:「說實話,前輩武功路子雖是從旁門入手,被武林中人指為出身黑道,其實,前輩為人剛正不邪,是非分明,在下非常欽佩,在下預料不久將有一場紛爭,在下還想依仗前輩一二。」
  通天一毒呵呵大笑道:「好!好!這幾句話教老夫聽得真舒服!好,老夫在洛陽聽候調派!」
  陸小郎恭聲道:「多謝前輩!」
  通天一毒問道:「娃兒你要去何處?」
  陸小郎輕道:「在下要同須姑娘前去找一個人。」
  連莊瞟了須霞一眼道:「我也去!」
  陸小郎道:「不!你和你師父在洛陽等我好了!」
  連莊噘著跟道:「我一定要去。」
  陸小郎道:「干,你的老脾氣又來了!」
  連莊背過身去,戚聲道:「我知道你討厭我!」
  陸小郎向須霞投以求助的眼光,須霞自服下古山的靈藥後,不但心神恢復。而且將以前的嬌蠻之氣也一掃而空,並深察入意。
  她懂得陸小郎的用意。連忙走到連莊面前,柔聲道:
  「連姐姐;他有事要去見我師父。小妹的師父脾氣古怪,見不見他還有問題,姐姐去了恐怕更加不便。」
  連莊正想答話,通天一毒插嘴道:「莊兒!聽聽人家姑娘家如此柔順,你那樣刁蠻,著將來哪個男人敢討你這樣一個的老婆!」
  連莊心裡更不是滋味,須霞連忙接口道:「前輩誇獎了,連姐姐不管是武功也好。人也好,心性也好!都比晚輩強得多了!」
  連莊心裡這才一樂!
  通天一毒笑道:「好了,陪師父耽在洛陽吧!」
  連莊點了點頭,但卻狠狠地白了陸小郎一眼。
  通天一毒又向陸小郎問道:「我看你方才只向店家要了一間客房,莫非連夜就要走了!」
  陸小郎默然點頭。
  通天一毒輕唔了一聲,復又問道:「往何處去見須姑娘師父?」
  陸小郎望了須霞一眼,後者回道:「七煞洞」舊址!
  通天一毒諒道:「『七煞洞』舊址?莫非你師父是楊老魔的後人?」須霞搖頭道!「晚輩不知。」
  通天一毒問道:「令師是……?」須霞接口道:「家師自稱是『水仙女』!」
  通天一毒喃喃道:「『水仙女』?她可是姓楊?」
  須霞搖頭道:「晚輩不知,家師從未提起過她的姓氏。」
  通天一毒沉吟良久,方道:「令師教你一些什麼武藝?」
  須霞答道:「『奪魂鏢』,還有……。」
  通天一毒疾聲追問道:「還有什麼?」
  須霞忸怩一陣,方道:「還有……好像連姐姐也會,是……。」連莊接口道:「可是飛吻絕技?」
  須霞默默地點點頭,又靦腆地望了陸小郎一眼。陸小郎低呼了一聲?
  通天一毒雙掌一擊道:「哪不會錯,師父一定是楊老魔最疼愛的小女楊梅娟!」
  陸小郎問道:「前輩能夠肯定?」
  通天一毒道:『錯不了,拙荊是楊老魔的徒兒,這飛吻絕技就是從『七煞洞』傳出來的。」
  陸小郎驚道:「原來楊洞主還是前輩的長輩!」
  通天一毒喟然歎道:「可借他沒有長輩的樣子?」
  陸小郎道:「怎麼樣?」
  通天一毒道:「楊女魔性好女色,洞內妻妾成群,還不時妄想沾染洞中女於,拙荊就是為恐失貞,才私自潛逃的。」
  「干!」陸小郎驚呼一聲!
  連莊疾聲道:「師父連徒兒還不知有師母哩!她現在……?」
  通天一毒沉吟一聲道:「死了!死在楊老魔之手,這也是她叛師的下場?」
  「啊!」三人同時低呼一聲,似乎不勝惋惜。
  通天一毒接道:「老夫原來武功走的並不是邪道旁門,因為抽荊死得大慘,所以一心鑽研毒功,準備以毒攻毒,找楊老魔算帳!可是……。」
  陸小郎疾聲問道:「是不是前輩功力不敵那——?」
  通天一毒搖頭道:「老夫自信所練毒功,楊老魔絕非對手,不幸的是,老夫毒功練成了,而報仇雪恨的機會卻沒有了!」
  陸小郎道:「怎麼呢?」
  通天一毒道:「二十年前仲秋之夜,『七煞洞』突遭滅門之禍,楊老魔也從此不知所終了。」
  陸小郎道:「『七煞洞』參遭滅門之禍,那楊梅娟怎麼還活著呢?」
  通天一毒喟然道:「此事說來話長!『七煞洞』位於狼山黃連峰之南,在黃連峰之北有一個『斬情莊』,掌門莊主……。」
  陸小郎搶口道:「那莊主可是姓王?」
  通天一毒點頭道:「不錯!你怎麼知道的?」
  陸小郎道:「在下所用的『無相指法』據說是王氏門下不傳之秘,在下動手時,他人均誤以為在下是王氏門下的後人。」
  通天一毒目光一亮,喃喃道:「無相指法?……咳!莫非令師是『神劍』王坤奇??
  陸小郎驚問道:「王坤奇是誰?」
  通天一毒擺了擺手,示意陸小郎稍安勿躁,緩聲道:「這件事說來可長了!咳……楊老魔和王天約不知為何結下棵子,兩人每年仲秋之夜都要到黃連峰上打上一打。」
  可是每次都分不出勝負來,這樣也不知打了多少年,王天鈞的兒子王坤奇和楊老魔的么女兒楊梅娟竟成了歡喜冤家。
  每年仲秋,兩個老子在峰頂上打得不亦樂乎時,一對小女兒卻抽空到黃連峰下去會會面,一吐刻骨相思。
  那年仲秋,「七煞洞」和「斬情莊」同遭滅門之禍,兩老逃脫了,兩小也逃跑了,但是以後再也無人見過他們,楊梅娟既然活在世上,那王坤奇必然也在世上,所以……」
  這故事對陸小郎真是太熟了,雖然對他自己的身世並無關係,但與自己師父有關,他也要探問一番的。
  陸小郎對這件事的來龍去脈似乎已摸了七八分,因道:『前輩方才說,『七煞洞』遭了滅門之禍,走脫了一老一小,但我卻親耳聽見楊梅娟叫另一個女人為『九花姐姐』!」
  須震驚問道:「你見過師父了?」
  陸小郎冷冷道:「干,見過了,不過你沒有承認她就是令師父『水仙女』她自稱為娟夫人!」
  通天一毒接口道:「不錯!那就是他,那個叫九花的女人,原來名叫藩九花,後拜楊老魔為義女,又改名為楊九花,……她如果還活在這世上,這件事情可真有點蹊蹺。」
  陸小郎道:「干,還不止她呢,姐夫人還向楊九花打聽一個『三哥』的下落。」
  通天一毒喃喃道:「三哥?那可能也是楊老魔的義子,老魔雖然妻妾無數,卻只生了楊梅娟這麼一個寶貝女兒!」
  陸小郎道:「干,看來這內中情由很是複雜,如果將那稱為『三哥』的人找到,事情就不難明白了!」
  通天一毒道:「楊梅娟可能也明白一些內情,不然你為什麼不承認她命是『水仙女』?說不定她還有什麼事愧對王坤奇之處。」
  陸小郎道:「所以,在下急需見她。」
  通天一毒道:「她既然在江湖上行走,你們去七煞洞,豈不是要空跑一趟。」
  須霞接口道:不!家師根本不曾離開過洞中,那位姐夫人一定不是家師,一定是另有其人。通天一毒道:「既是這麼說,你們不妨去一趟。」陸小郎道:「前輩!我倆走了。
  通天一毒道:老夫在洛陽等你的消息,這事老夫也關心得很。
  陸小郎道:「在下至多十日就回!」
  連莊將陸小郎扯到一邊,悄聲道:「浪子!小心點,當心我拆了你的骨頭!」
  陸小郎無可奈何地回以苦笑!
  陸小郎和須霞出得招商旅店,放開大步向狼山奔去。途中,須霞問道:一方才連姑娘和你說什麼消聲話?」
  陸小郎笑道:「她叫我在路上不要欺侮你!」
  須霞陣了一口道:「鬼話!她叫你少親近我,你以為我不知道!」
  陸小郎暗歎了一聲,「女人真是煩死人的東西!」
  第三天的傍晚,陸小郎和須霞遙距黃連峰之南的「七然洞」。
  果然,不出通天一毒所料,他們倆是白跑了,洞門業已被石塊封了起來,石塊上長滿了青苔,這證明七煞洞封閉已經很久了。
  來時,抱著無窮希望,此時不禁洩了氣,兩人無精打采地找了一塊青石坐了下來。
  陸小郎取出乾糧,就近取得一些山泉,兩人填飽了肚子。
  一直悶在陸小郎心裡的問題,他此時又湧上心頭,因而問道:「須姑娘!有件事情……」
  須霞無限風情地白了他一眼,道:「姑娘長姑娘短的,多難聽!早告訴過你;叫我的名字!」
  陸小郎靦腆一笑道:「好。須霞!有件事情,你可不能瞞我,你為什麼會跑到『斬情莊』內去擔任『色之牢』看守的?」
  須霞對這問題頗為吃驚。扣唇良久,方道:「你一定想要知道?」
  陸小郎道:「關係很重要,我希望你不要瞞我!」
  須霞又沉吟了一陣,才輕聲回答道:「是我師父叫我去的。」
  陸小郎又問道:「為什麼呢?」
  須霞搖搖頭道:「不知道?「
  陸小郎道:「她沒告訴你,在『斬情莊』內要注意些什麼?」
  須霞道:「沒有!不過,她每次到『斬情莊』內來!總是向我問長問短的。」
  陸小郎道:「干,這樣說,她是經常去的?」
  須霞點頭道:「干,是的,差不多十天總要去一次。在『斬情莊』籌備宴客的那一段時間,她幾乎天天去。」
  陸小郎凝聲道:「從來未被發現過嗎?」
  須霞道:「她每次都是走那條秘密通道來的?據師父說,那打通道連『斬情莊』內的人都不知道。」
  陸小郎道:「這我又不明白了!你當時身負重傷,照說你應該就近趕回七煞洞找你師父療傷才對,為什麼反要和我亡命天涯呢?」
  須霞闇然道:「連我也不明白,為什麼會那樣?」
  陸小郎暗道:「干,麻煩又來了!」
  陸小郎裝著不解其意,岔開話題:「你怎麼到『天龍幫』去的呢?」
  須霞道:「我當時被『斷掌』趙三在馬後拖得渾身是傷,你又掉頭不顧而去,我當時又氣又恨,差一點自碎『天靈』,這時,突然有一隻手在我命門上一按,我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陸小郎接口道:「醒來後銷魂娘子就散你銷魂媚功對不對?」
  須霞羞怯地道:「我當時穴道受制,只得順眼她練練心法,練到後來才知是那麼一回事,但已經不能自制過,後來竟然入了迷,那樣子一定很難看!」
  陸小郎淡笑道:「干,還好,不算太露骨!」
  須霞玉首垂胸,嬌羞地道:「真是羞死人了!」
  陸小郎正色道:「過去的事不要再提了!現在怎麼辦?」須霞茫然地搖頭道:「你說呢?」
  陸小郎道:「看樣子你師父根本未作歸計。等也是空等,江山遼闊,四海無邊,找也是自找,我真不知該怎麼辦?」
  須霞道:「我在這裡等,你去外面找,好吧?」
  陸小郎道:「干,那怎麼行?千辛萬苦,找古大夫要藥,就是為了使你早日回復本性,以便早日找你師父。」
  須霞倏地面色一變,冷笑道:「原來你去找藥,並非為我?而是為你自己?」
  陸小郎知道方才自己說溜了嘴,連忙轉緩道:「當然也是為了你!」
  須霞喟然道:「你真是令人傷心!」
  陸小郎對付姑娘家已經有了經驗,似真似假地道:「須霞,這不是談兒女私情的時候,我們的身世都是模模糊糊的,也許這件武林公案對我們的身世都有關聯,我們必須及早弄清楚。」
  須霞也學著連莊的口氣叫道:「浪子哥哥!我錯怪你了!」
  陸小郎道:「別談這些了,咱們也離開這裡再說吧!」
  驀然,林間傳來一聲叱喝道:「浪子,你走不掉了!」
  「颼颼」連聲帶影閃飛,十幾條黑衣大漢自林間躍出,形成一個圓圈,另一條縮小的身影,落在陸小郎面前三丈不到的地方。
  此時,天未盡黑,陸小郎一眼看出面前之人,赫然是那「霸劍宮」的宇文鳳,其餘的黑衣大漢不用說,都是「霸劍宮」的劍士了,奇怪的是「雙劍霸王宇文康」並未現身。
  陸小郎私心暗忖:「對方如何知道自己要來這裡呢?難道他們是一路踩著線來的?」
  只見宇文鳳腰繫長劍,足登蠻鞋,顯得頗有英氣,可惜是剎氣太濃,減低她秀麗臉蛋上嫵媚。
  宇文鳳雙目盯視陸小郎良久,方冷冷發話道:「天地畢竟太小,又遇見尊駕了!」
  陸小郎冷笑道:「看樣子,宇文鳳姑娘有點來意不善!」
  宇文鳳雙眉一挑,輕言細語地道:「尊駕說對了,是較量兩招,還是跪地求饒?」
  陸小郎倏地將臉一沉,寒聲道:「宇鳳姑娘生得眉清目秀,儀態端莊,頗有點像是深受教養的姑娘,想不到說話竟是這樣的粗魯,教人聽不入耳。」
  宇文鳳倏地拔劍出鞘!冷叱道:「姑娘我不喜愛唇舌劍,喜歡動真章實學,尊駕賜教吧!」
  陸小郎未及答話,須霞已經動怒。出面回道:「怎麼樣?姑娘我陪你比劃比劃!」
  宇文鳳劍尖向旁一指道:「你歇會兒,早晚會輪到你!」
  須霞冷笑道:「我只怕你上手就被浪子宰了,姑娘我就不過癮了!」
  字文鳳臉上一陣青一陣白,冷笑了一聲,衝著陸小郎道:「怎麼樣?浪子?是你縱勇她來替你擋一陣,還是她真的不怕死?」
  陸小郎用手一拉須霞,上前一步,冷冷道:「好!宇文鳳姑娘既然是指名叫陣,在下只得奉陪了,不過,在下想問問,字文鳳姑娘今天的用意何在?」
  宇文鳳哼一聲道:「一來是上次在宮內承蒙賜教,姑娘我想要回教兩招,另一方面麼!我不說你心裡也會有數!」
  陸小郎冷笑道:「那樣看看姑娘的功力了!」
  宇文鳳道:「要不要我借一把劍給你?」
  說完,也不待陸小郎答覆,既揚聲喝道:丟一把劍過去!
  武士一聲應諾,一柄銀亮長劍凌空而至。
  陸小郎猛一揚腕,食指輕輕地朝劍尖上一點嗡的一響,那柄長劍竟然斷成了十數個小段。
  宇文鳳不由又駭又怒,沉聲道:「姑娘我是多操心了!看劍!」
  說話中,長劍平伸,左手劍訣一領,銀光大閃,只聽宇文風一聲輕叱,萬點晶芒向陸小郎齊頭灑下。
  陸小郎跨左步,棄中宮,挫腰,揚腕,看準長劍方位,食指單豎,向那劍身敲去。
  宇文鳳方纔已見只過陸小郎的指力,雖然手中長劍乃萬年寒鐵所鑄,仍然不敢貿然造次。不待招式用老,劍尖朝右一帶,易刺為削,向陸小郎腰際削到。
  陸小郎真是藝高膽大,以指為掌,順著劍身,疾速地伸向劍把,準備一把扣住對方手腕。
  宇文風想不到對方會變出這麼一招,嚇出一身冷汗,忙不迭地撤招縮腕,縱退三尺。
  陸小郎輕笑道:「莫非姑娘認輸了?」
  宇文風冷哼道:「真是不知死活的東西!」
  陸小郎沉叱道:「住口!姑娘最好立刻撒兵,來日在下與兄柑遇,還有一個退步,不然,「七星樓』武林除名就是榜樣。」
  宇文鳳厲叱道:「浪子!你若是將『霸劍宮』和『七星樓』相比,那你可就看走眼了!」
  陸小郎冷笑道。「姑娘的兩招劍法,在下邊領教過了,稀鬆平常,不過如此。」
  宇文鳳咬牙切齒地道:「好!讓你見識見識『霸劍宮』的不傳之秘『瀝血創』吧!」一語方落,振腕一抖,手中長劍,竟然遍體血腥。
  陸小郎心頭暗涼,不待對方出招,先發制人,一招「斷絮切雲」向對方腕脈點去,左手搖晃,以便乘機打出「反灑滿天星」點穴指。
  宇文風身形一族,閃過指風,長劍一抖,一道紅光向陸小郎當胸湧到。
  陸小郎情知以指比劍很難討好,於是,展開「蒼穹游」身法,左騰右閃,右手東戳西點,儘是由招,左手待機而圖。
  誰知,宇文鳳似乎對「反灑滿天星」點穴指有了心得,始終根本不讓陸小郎有出手的機會。
  而她手裡的長劍卻一招緊接一招,使陸小郎閃避的範圍越來越小,幾乎每一次長劍都是擦身而過.
  一時之間,陸小郎險像環生,只看得須霞暗暗心驚,額上滾動如豆大的汗珠,但她也只能在一旁乾著急,毫無主意可想。
  驀然……。林間傳來一聲嘹亮的叱喝聲:「陸小郎,接劍!」語聲未落,一道甚然蘭光,朝陸小郎直射而來.
  須霞聞言一震,循聲疾奔而去。
  宇文鳳是一個用劍行家,一見劃空而至的湛然晶光,就知道這把長劍絕非凡品,陸小郎白手對長劍竟然拼拆了三十餘招。
  一旦長劍到手,其威勢必定駭人,自己豈不要落敗?
  宇文鳳心念電轉,手中劍勢一緊,一連三招。直逼陸小郎上盤,目的是壓制對方,不使躍起接劍。
  其實,陸小郎也曾練過一套堂堂正正的劍法。只因師父傳「術」而未傳「劍」,以致無用武之地。
  此時,有人憑空投劍,已足以使他驚奇,光濫芒寒,更足以使他驚喜,凌空降下的這把長劍定是珍品。
  當下,洞穿宇文鳳狡計,心念暗轉,挫腰,擰步,避過對方劍勢,中指一屈一彈「噹」地一響,指力破空而出。
  那把長劍原本劍把朝上,劍尖朝上直瀉而下,被那指力一彈,倏地在半空一彈,掉轉尖頭,疾如撲食鷹般直取宇文鳳咽喉。
  宇文鳳見狀大駭,連忙收劍後門……。
  「嗆當」一聲龍吟輕嘯竟齊柄沒人一方青石之中!
  此時,非但宇文鳳見狀大驚,陸小郎內心也是狂震不已,劍已是名貴如此,那主人想必更……。
  宇文鳳情知這把長劍一到對方手上,勝負立將倒置,主客勢必易位,嬌叱一聲,紅光大濫,一招煞著「披心瀝血」業已施出。
  誰知,宇文鳳劍方起一半,陡地撤招收勢燃住身形。
  原來,陸小郎不知何時右手搭上插入青石中的劍把,劍身仍在青石中,陸小郎左手劍訣高舉齊眉,身形半跨,靜如磐石般紋風不動。
  這種「以靜制動」的戰術,非具有上乘劍術之人,絕不敢輕易動用,是以,宇文鳳連忙撤招收勢,不敢冒進。
  一個是劍插夜空,一個是劍埋青石,遙遙相對,氣息相通,但誰都沒有動一下,或者眨一眨眼。
  如此相持,竟長達一盞熱茶之久!
  突然她發一聲輕叱,身形驀動,一道紅龍,如閃電般向陸小郎捲去,劍幕森森,其勢磅礡。
  那條紅龍堪要臨體,驀見一道青光匹練平地而起,向那道紅光絞去。
  「嗆當」一聲,灑出萬道金光。
  兩人身形一觸即分,在這一觸之際,已然分出了勝負。
  只見宇文鳳手中只剩下半截長劍,黑色大衫前胸結帶斷落,露出內衫桃紅色紅兜,肉帛隱現。
  陸小郎淡笑道:「干,在下已是兩次手下留情,請轉告令兄,則身武林,創立門戶殊非易事,不要自毀聲譽。」
  宇文鳳哪裡聽得進去,早已手掩散亂衣襟,率領那批劍土倉遁而去。
  陸小郎吁一口長氣,向林間揚聲發話道:「何方高人臨危賜創,在下拜謝了!說著,揚腕一抖,手中長劍上了半空,向林間直射而去。
  那長劍尚未落下,一條黑影已自林間竄起。伸手一抄,晶光頓渺,想是長劍業已入鞘。
  寶劍歸主,盼少俠勿妄動殺孽!
  陸小郎入林一瞧,只見樹梢掛一支寶劍及布條:「浪子哥哥,師父送你這把『揮情劍法』你好好練吧,我去了。」***
  關洛道上!……。
  寒風已起,黃沙蔽日,官道上罕有人跡!
  一匹悍驃健馬由北向南而來,馬上人疾服勁裝,背插長劍,顯得英資煥發,各位讀者不難想到這馬上人兒是誰。
  他——正是本書男主角陸小郎!
  陸小郎劍術根基不弱,內力充沛,悟性又大,演練終宵,已經是爛熟萬分。
  此時,陸小郎是雄赳赳,氣昂昂,單是那三尺青鋒往背上一插,就益增三分男兒氣概!
  驀然……。陸小郎突地心中一動,接著又是一駭!原來突覺有一隻手掌貼上了他的命門。
  干!這幾乎大難以令人置信了,陽光大道,青天白日,馬在奔馳,有人上了自己的馬鞍,竟然毫無所覺,這……。
  背後傳來冷冰冰的話聲:「要命麼?要命就不要動!」
  陸小郎知道這不是假話,只要對方掌勁一吐,自己心脈上被震斷無疑。
  背後又有人在發號施令道:「繩交過來!」
  話聲中,一隻手從陸小郎的脅下伸了過來!
  那是一隻女人手,五指尖尖,指甲上還塗著腥紅冠丹,儘管在這性命交差之時,陸小郎仍不免緊足眉頭,暗暗前哈;
  女人!又是女人!唉!……。
  這時,背後又傳來嬌叱:「閉上眼睛!」
  陸小郎只有聽命的份兒!
  身後橋叱又起:「回過頭來!」
  陸小郎頭剛轉了一半,「不」地一聲,那女人竟在他的唇上親了一下,陸小郎倏地一驚,睜開了眼睛,不由駭然遭:「原來是你?」
  你道是誰?原來是雯姑娘。
  雯姑娘霎了霎眼皮道:「你以為是誰?跟你有來往的女人太多了,你弄不清楚是誰,對不對?」
  陸小郎無可奈何地搖搖頭,苦笑道:『兩個月不見,想不到你的功夫這樣好!」
  雯姑娘俏皮地道:「是不是嚇著你了?」
  陸小郎聳了聳肩道:「干!三魂被你嚇掉了二魂半!雯姑娘啐了一口道:「鬼話!」
  陸小郎認真地道:「干!我真是被你嚇了一跳!」
  雯姑娘嬌媚地笑道:「那一定是我親你的時候,我看得出來!」
  陸小郎一足眉尖道:「雯姑娘!你越來越頑皮了!」
  雯姑娘冷哼一聲道:「告訴你,浪子我師父教我從今天起將你盯緊點,免得你越來越浪蕩,說實話,你也該有個人管管!」
  陸小郎知道雯姑娘有個「通天客」先生在後撐腰,反正自己也惹不起,喟然歎道:「算我倒霉!」
  雯姑娘氣勢洶洶地道:「倒霉的是我!弄得我東奔西走。還要受你的氣!」
  陸小郎不得不低頭,柔聲道:「算我說錯了,好吧!你騎馬,我走路,好不好?」
  雯姑娘兩眼一翻道:「怎麼!討厭我?」
  陸小郎唉聲歎氣地道:「唉!你的疑心病太大了,男女同騎一馬,大以招搖,容易引起人家的笑話。」
  雯姑娘蠻橫地道:「笑話?我都不怕,難道你還怕?」
  陸小郎苦笑道:「干,你的武功比以前好得多,可是你的脾氣也比以前大了!」
  雯姑娘輕歎一聲道:「本來我不想這樣凶的,可是,師父說,對你這種人,要凶一點才行,天下女人又是那麼多……」
  陸小郎歎道:「干,男人真命苦!」
  「貧嘴!」***
  洛陽東觀大街「老高陛」旅客東廂房內走出一個四十來歲的文士,勾勾指頭,喚來店家,指了指西廂房道:「店家,請那間屋內的相公過來一下。」
  店家問道:「可是方才一男一女共騎一匹健馬進店的那位相公?」
  中年文土道:「不錯!正是他。」
  店家討好地又問道:「要不要請那位姑娘一齊來?」
  中年文士一揮手道:「用不著!」
  西廂房內,陸小郎和雯姑娘剛坐下喝了一杯茶,這時店家走了進來。
  店家朝陸小郎一揖道,
  「相公!東廂屋裡有位大爺請你過去坐一下。」
  陸小郎一楞,問道:「怎麼一個人?」
  店家回道:「四十來歲,斯斯文文的,倒像是一位讀書人。」
  陸小郎揮揮手道:「你先去回話,我就過去?」
  店家唯唯而退。雯姑娘輕聲問道:「誰?」
  陸小郎道:「可能是我師父,你千萬不要走開。我去去就回來。」
  雯姑娘一把扯住他的衣袖,疾聲道:「不行!你又要象上次一樣,偷偷的將我甩了。」
  陸小郎苦笑道:「天地良心,這次一定不會。你放心好了!」
  雯姑娘嬌蠻地道:「只要你不怕我師父打斷你的腿,你不妨試試看!」
  陸小郎也不答話。疾步走出房去。
  陸小郎來到東廂房門口,方待屈指彈門,屋裡已傳來深沉的話聲:「進來!」
  陸小郎推門而進,屋裡果然是他師父終南書生。
  陸小郎恭恭敬敬地叫了聲師父,終前書生擺手示意他坐下,然後沉聲道:「傷好了?」
  顯然,終南書生對陸小郎的一切都瞭若指掌。
  陸小郎回道:「都好了!『七星樓』那方玉珮徒兒拿到了!」
  誰知,終南書生卻輕描淡寫地道:「放著吧!」
  陸小郎神色凝重地道:「兩個月來,徒兒頗有發現,……」
  殊料終南書生又是輕描淡寫地一擺手:「用不著,我曉得!」
  終南書生倏地目光一亮,疾聲道:「『水仙女』的下落如何?」
  陸小郎喟然道:「看樣子她似乎在躲避徒兒,有一次正面相對,她竟不承認她是『水仙女』,卻自稱為『娟夫人』!」
  一直非常沉靜的終南書生,倏地臉色大變,疾聲道:「天啊!『娟夫人』!那一定是她!一定是她……。」
  陸小郎接口道:「師父可是說那楊梅娟?」
  終南書生性情大變,沉叱道:「胡說!你怎麼知道?」
  陸小郎壯著膽子又問道:「請師父恕徒兒大膽,師父可就是當年的『神劍』王坤奇?」
  終南書生暴喝道:「住口!你忘記我的告誡了?」
  陸小郎拘謹地道:「徒兒大膽!」
  驀地,終南書生突然問門外發話道:「請進來好了!」
  說著,食指一彈一句,房門訝然自開。
  房門外,正站著滿面通紅的雯姑娘!
  這時,雯姑娘感到進也不是,退也不是,玉首垂胸,雙手不停地扭弄著衣角。
  終南書生狂笑道:「姑娘進來坐!」
  雯姑娘才忸怩地跨進屋來,在一張凳子上坐下來。
  陸小郎連忙介紹道:「她就是『斬情莊』莊主的女兒。」
  終南書生點點頭,向雯姑娘問道:「姑娘姓什麼?」
  雯姑娘搖搖頭道:「我也不知道姓什麼,大家叫我雯姑娘叫慣了!」
  終南書生又問道:「姑娘從小就住在『斬情莊』內?」
  雯姑娘道:「我一直住在黃連峰頂,『斬情莊』的莊院是這兩年才蓋的。」
  終南書生再問道:「姑娘可知現的莊主是假的?」
  雯姑娘指了指陸小郎道:「聽他說的。」
  終南書生神色凝重地道:「令尊據說有一件隱形寶衣,所以。他很少露面,現在的莊主必是奪了令尊的寶衣,冒充莊主,進行他的陰謀。」
  陸小郎驀地想起一事,疾道:「『天龍幫』幫主也有一件隱形寶衣,他們兩個也許就是同一人也說不定!」
  終南書生劍後一足道:「你見過了?」
  陸小郎道:「我和他同桌吃過飯!」
  終南書生道:「這事就有些奇怪了!」
  雯姑娘蹙聲道:「這麼說來。家父不是被殺就是被囚了?」
  終南書生道:「可能只是被囚,萬一那假莊主的作為激起了武林的公憤,他好抬出令尊來代他受過。」
  陸小郎問道:「徒兒想去找柳逢春,此人似乎有些隱秘!」
  終南書生連連搖道:「我已有萬全之策,這兩個月來。我讓你在江湖闖蕩,不過是一個幌子,著以引動許多銷聲匿跡的人復出,其實我在暗中已察出許多蛛絲馬跡!」
  陸小郎恍然大悟道:「原來是這樣,不過,徒兒在『七星樓』險些……」
  終南書生笑到:「你好像在走桃花運,南宮娘子若不及時伸手,我豈能袖手旁觀!」
  陸小郎驚到:「師父您在……?」
  終南書生搖了搖手,又道:「不查『七星樓』,小太湖為師的去了,『邯鄲雙少』正在家裡納福呢!」
  「啊!」陸小郎不由一聲驚呼。
  陸小郎又問道:「恕徒兒放膽問一句,目下江湖盛傳的那把名劍可就是『滄浪劍』?」
  終南書生默頭道:「是的。」
  陸小郎目光一亮,問道:「是師父的故物麼!」
  終南書生道:「不是的。是『斬情莊』王氏門下的故物。」
  陸小郎振聲道:「徒兒早就料到。咱們門下與王氏門下有些瓜葛,不然,那『無相指法』怎會……?」
  終南先生,臉色不陡然一板。厲聲道:「告訴你不要問這件事,你怎麼又多嘴了!」
  陸小郎連忙低頭道:「徒兒恕罪!」
  其實,陸小郎不用問,心裡早已有了底子,毫無問題,師父就是王坤奇,那麼自己又是誰呢?
  終南書生重又回顏笑道:『我們談談這把劍吧,主人既肯借『劍』,想必連同劍術也一齊『借』給我了吧?」
  陸小郎應聲道:「一十二招劍術都學會了。」
  終南書生縱聲笑道:「可有一招『隔窗對奕』?」
  陸小郎驚道:「有啊!師父你……?」
  終南書生笑聲更熾道:「想不到倒被我說中了!」
  說著,手伸過來拾上了「揮情劍」的劍把。
  室內頓時晶光四射,寒氣襲人;
  終南書生一手倒提劍把,左手食指往唇間一豎,輕噓一聲道:「看仔細了!『隔一窗一對一奕』。」
  「奕」尚未出口,手腕已動,一道晶光破窗而出。
  陸小郎想不到師父另有算計,長劍一離師父之手,他的人也就縱出房外,到了庭院之中。只見那長劍齊根沒入石柱之中,劍身勾掛著一片衣襟,石柱上也出了一些血跡!
  這時陸小郎和雯姑娘也到了庭院之中,終前書生喟然歎道:「想不到這廝走脫了!」
  陸小郎驚差別,誰?終前書生沉聲道:「看地下!陸小郎低頭極目望去,青石板上一朵梅花印,入石盈寸啊!他低呼了一聲道:「原來是柳逢春!」
  終南書生沉聲道:「為師還有事待理,你們去吧!不過,有句話我耍告訴你,『通天客』和我見過面了,談起你們兩人的事,我作主決定了,以後你們兩人要好好相處。」
  說畢,不待陸小郎回話,就閃身回房去了。
  雯姑娘樂得小嘴合不攏來,一連輕聲笑道:「浪子!聽見沒有!這下你可跑不掉了吧!」
  陸小郎暗暗低頭,想不到師父竟也這樣俗,非要弄個女人將自己拴得牢牢的,這是何苦呢?
  雯姑娘看他悶悶不樂的樣子,不由噘著嘴道:「是不是不高興?那可沒辦法,你殺了我的丈夫,你就該賠我一個丈夫,這是理所當然的事,不高興你也得將就點!」
  陸小郎笑道:「干!誰說我不高興呢!進屋去吧!要是你著了涼,兩個老人家怪罪下來我可吃不消!」
  雯姑娘這才極為得意而嫵媚地笑了!
  一晃眼,十天過去了!
  突然,洛陽城中勁眼的武林中人漸漸多了起來。
  這天夜晚,陸小郎的旅店的後院走了一陣,路過東廂房門口,裡面突然傳來蒼老的話聲:「請相公進來小坐!」
  聽聲音好像是「通天一毒」,也好像是「通天客」,更好像……
  陸小郎不由推門而進……
  他跨進屋內後不禁又呆住了,屋內半個人也沒有!
  陸小郎正在滿腹狐疑,驀地身後傳來「葉嗤」一聲笑;
  陸小郎連忙族身,見房門業已關好,一個嬌媚少婦背門而立,這少婦不是別人,正是在小太湖湖邊相遇的「銷魂娘子」,此時正對他默默含笑。
  陸小郎大惑不解地道:「方纔明明聽見是個老人家的聲音,怎麼……?」
  銷魂娘子嬌笑道:「妾身若不改變聲音,相公肯進來麼?」
  這一提醒,陸小郎不由雙眉緊足道:「是啊!孤男寡女,怎可一室……。」
  銷魂娘子白了他一眼,插口道:「想不到相公也是這樣俗不可耐,妾身素性豪爽,說句實話,自上次一見,心念不已!安身這裡準備有酒菜,可否容妾身親自把盞,一倒喝慕之優。」
  說著,柳腰款擺,蓮步跚跚,向前走了幾步!
  這一走動,陸小郎才看清對方只穿一件薄如蟬翼的粉紅披衫,胴體隱現,雙峰被一倏紅綾束住,呼之欲出,真是隆胸肥臀,足令人失魂銷魄。
  說話露骨,服裝暴露,這「查某」心意可知,陸小郎正想發作,驀然,一道靈光閃過他的腦際。
  當下心念電轉,勁笑道:「即是娘子盛情,在下只有打擾了!」
  銷魂妃子想不到事情會這麼順利,一時喜笑顏開,打開壁紗櫥,取出四碟精緻小菜,和一壺老酒放在上,兩人對酌起來。
  三杯入肚,銷魂娘子頻頻呼熱,拉開紗胸前結帶,露出一大段粉白酥胸。
  陸小郎也裝著賊眉賊眼地看過不住!
  銷魂妃子移身到陸小郎身邊坐下,粉腕搭上他的肩頭,另一隻手拉下了束乳紅綾,雙峰立時彈跳而出,嫵媚地笑道:「要看就讓你看個夠吧!」
  陸小郎他此時定力甚強,心情一動即止,暗暗冷笑,面上卻不動聲色地道:「看來看去,娘子都有點像另外一個人,而且名字也些相同。」
  銷魂妃子笑問道:「誰?」
  手在對方腰際輕摸慢捻,逗得對方格格嬌笑,口裡卻趁機道:「天龍幫紅衣護法銷魂娘子!」
  銷魂妃子脫口道:『她是我姐姐!」
  說完後,她又彷彿有些驚得的表情!
  陸小郎暗忖,果然被自己料著了,看來「霸劍宮」和「天龍幫」是有關係的。
  當下唯恐被銷魂妃子發現自己的企圖,連忙打趣地笑著道:「原來你們是一家人!你姐妹真是一對妙人兒!」
  銷魂妃子擔著粉拳在他肩頭上打了一下,笑問道:「你嘗過味道了?」
  陸小郎輕浮地笑道:「在下可沒有那種福份!」銷魂妃子湊在陸小郎的耳邊,匿聲道:「你知不知道,在那方面娘子比妃子的功夫好多了。」
  陸小郎卻在這緊要關頭皺起眉頭,重重地歎了一口氣!
  銷魂妃子不勝訝異地問道:「怎麼了?」
  陸小郎喟然道:「在下突然想起一椿不愉快的事來了!」
  銷魂妃子聽任綃衫滑下肩頭,露出大半身裸體,貼在陸小郎懷裡一陣搓揉,嬌聲嬌氣地道:「美色當前,不去盡情享受,反去想不愉快的事情,你真是個小傻瓜!」
  陸小郎把懷中胴體當作一具骷髏,一些也不忸怩,任憑他去廝靡動,他卻自顧自地喚歎氣道:「妃子有所不知,那日我等拜會令主人後,連夜辭出,途中風浪太大,同行兩人都已葬身魚腹了!」
  銷魂妃子霍地自他懷中坐地,驚道:「我怎麼不知道?」
  陸小郎心中暗笑,雙目卻越足越緊,沉聲一歎道:「看見妃子,使在下想起那日翻舟慘劇,想想亡友葬身魚腹,在下那還有心情飲酒作樂啊!」
  銷魂妃子的手指尖兒在陸小郎眉心上輕輕一點,嗲聲道:
  「你真是死心眼!他們在陰世裡做孤魂野鬼,你在這裡飲酒作樂,這是各人的造化不同,惋歎有什麼用!」
  說著,噘起紅唇,在陸小郎的頰面上親了一下。
  陸小郎不由一陣嘔心,但也無可奈何,這台戲還得演下去!
  當下,眉尖微微一皺道:「你說到各人有各人的造化,在下倒想起來了。妃子不管在那方面都不輸令姐,而令姐貴為『天龍幫』的護法,妃子在『霸劍宮』不過是一名爐文君,在下也有些替妃子委曲!」
  銷魂妃子嬌嗔道:「你這個人!調調情多好!你卻偏偏盡說這些毫無味道的話!」
  陸小郎想不到對方口風如此緊法,裝著極為靦腆地道:「干!怎麼調法呢?在下是還破題兒第一遭……」
  銷魂妃子嬌笑連連道:「想不到你還是魯男子!抱我到榻上去,我來教你!」
  陸小郎不由面上一熱,當即正色道:
  「妃子錯愛,在下很是感激,不過,在下和令人有些過節,你我如此交往,尚被令主人知道,恐怕對妃子有些不便吧?」
  銷魂妃子美目一搶道:「你會和我們宮主有過節?」
  陸小郎微一頷道:「在下前幾天,曾與今主之妹鳳姑娘相遇,比了比劍,在下一時失手,將風姑娘手中長劍削斷,令主人可能惱在下得很呢!」
  銷魂妃子笑到:「原來是這麼回事!那小妮也實在太狂妄了,應該要殺殺她的威風才對!」
  陸小郎道:「干!這畢竟是有傷『霸劍宮』顏面的事啊!令主人豈能善罷甘休!」
  銷魂妃子笑道:「那是他的事與我何干?」
  陸小郎道:「怎麼可以這麼說呢!」
  銷魂妃子不肖地一撇唇道:「我根本就不是『霸劍宮』的人,他管不著!」
  陸小郎心中暗驚,張目道:「那你是……?」
  銷魂妃子嬌笑道:「好哇,原來你是打聽機密的來的!」
  陸小郎即忙搖頭道:「干!不,在下只是一時好奇而已!」
  銷魂妃子咪起眼睛望著他道:「我可不管你為何來,只要我知道的,我會告訴你,不過……」
  銷魂妃子語氣一頓,陸小郎情急地說:「說呀!」
  銷魂妃子白了他一眼,手指一指床榻道:「脫去衣服,咱們躺在那兒慢慢談,」
  陸小郎訕訕一笑道:「在下是個急性子,一名話不說完,會曾得受不住!」
  銷魂妃子道:「我也是個急性子,叫我這樣乾坐著,我也受不住!」
  陸小郎愣了一愣,笑道:「我只問你一句話就可以了,你既不是『霸劍宮』的人,怎麼到『霸劍宮』去的,是不是宇文龍看上了你?」
  銷魂妃子嬌叱道:「胡扯!」
  陸小郎一足眉尖道:「那是為什麼呢?」
  銷魂妃子神色一正道:「好!我告訴你,說完後,是不是馬上踉我上床?」
  陸小郎唯否否地應道:「嘿嘿……當然……」
  銷魂妃子道:「我可不怕你賴帳,告訴你,我是去『霸劍宮』教導宮內少女『銷魂艷舞』和『銷魂媚功』去的。」
  陸小郎問道:「是不是還有『奪魂鏢』?」
  銷魂妃子連連搖頭道:「不!奪魂鏢不可輕傳!」
  陸小郎又問道:「奪魂鏢絕技是令姐妹的不傳之秘,豈可輕易接人?」
  銷魂妃子道:「當然是有條件的!」
  陸小郎道:「什麼條件呢?」
  銷魂妃子道:「宇文康答應代我姐妹除去『水仙女』。」
  陸小印驚道:「『水仙女』?」銷魂妃子問:「你認識?」
  陸小郎搖搖頭道:「從未聽說過。」
  銷魂妃子道:「問完了吧?」
  陸小郎疾聲道:「不,還有最後一點。」
  銷魂妃子道:「說吧!」
  陸小郎道:「干!『水仙女』與令姐妹有何仇恨?」
  銷魂妃子道:「她搶走我姐姐的愛情。」
  「啊!」陸小郎驚呼一聲,暗付,這內中恩怨,似乎太複雜了!
  銷魂妃子站了起來,圍在腰際的紗衫很到了足踝邊,渾身只剩下胯間一方紅綾,樣子極為惹火!
  銷魂妃子雙足從地上的紗衫中跨了出來,嫵媚地勾了勾手指道:「心肝,來吧!你不會言而無信……」
  陸小郎罵道:「干!騷『查某』,你是『色』壞啦?」
  銷魂妃子含笑不語,繼續卸下那一方紅綾。
  「你真是皮厚!」
  「嘻!來!要不要我幫你的忙呀!」
  陸小郎搖搖手叫道:「兔啦!免啦!你真的要『見過真章』呀?如果發生什麼意外,你可不許後悔喔!」
  銷魂妃子,媚眼一拋,嗲聲道:「後悔?難道你會吃了人?」
  陸小郎右手一揮,「啪」!一聲,銷魂妃子,那又細又白又圓的右臀上即印了一個清晰掌紋!
  只聽他笑罵道:「你這三八『查某』,竟然不知死活,我不但會吃人,而且還會吃得死脫,你怕不怕?」
  銷魂妃子格格浪笑道:「我根本不怕,別說你沒有這種能耐,就是有本妃子亦心甘情願,好人兒,快來吧!」
  說完,伸手又要幫陸小郎脫衣服!
  陸小郎一挪身子,手一推,笑罵道:「於!你這三八『查某』,別毛手毛腳的調戲『良家婦男』好不好?」
  銷魂妃子邊浪笑邊糾纏著……陡聞……
  「喲!好姐姐!你真懂得『金屋藏龍』呀!」
  言旋,出現了春風滿面的銷魂妃子.
  陸小郎抬頭一看,不由神色大變,他並不是怕又多了銷魂妃子這個頭,而是看到了神色木然的雯姑娘!
  顯然的,雯姑娘已落進銷魂妃子子魔手了!
  銷魂妃子一見銷魂娘子進來,不由秀眉一皺!
  銷魂娘子笑道:「好姐姐!我不會破壞你的好事,你放心吧!小伙子,等一下你可要賣力點,我這姐姐的胃口可大呢!我走啦!」
  慢著!陸小郎躍下床,疾撲過來!
  銷魂娘子拉過雯姑娘,制住她的穴道!笑道:「小伙子,胃口別那麼大,光是我姐姐一個人就夠你應付老半天啦!」
  陸小郎投鼠忌器,止住身子,沉聲問道:「你打算如何?」
  銷魂妃子媚眼一掃,笑道:「我看這丫頭根骨不錯,想帶回去好好調番,對不起;我不想在此充當電泡啦!」說完。作勢欲去!
  陸小郎急叫道:「慢著!」
  銷魂妃子浪笑道:「怎麼?莫非你看上我呢?」
  陸小郎思緒電轉,笑道:「不錯!」
  銷魂妃子笑得全身直抖,好半晌才道:「少年的,你想一箭雙鵰嗎?」
  陸小郎點點頭,道:「不錯!好!先看『貨色』!」
  陸小郎不由一陣猶豫!
  銷魂妃子見狀,笑道:「喔!敢情你是顧忌有以上人在旁。這樣吧!我把她弄昏過去。咱們大刀闊斧的幹一場,如何?」
  陸小郎搖頭道:「干!我問心無愧!你放了她吧!」
  銷魂娘子尚在遲疑不決之際,銷魂妃子卻嬌聲道:「姐姐,依了他吧!憑我們二人。還怕這小鬼會搞什麼花樣?」
  銷魂妃子拍雯姑娘穴道後,笑道。「丫頭,走吧!」
  雯姑娘卻一把撲進陸小郎的懷中,哭泣道:「浪子哥哥,是我害了你!」
  方纔,她只是被制住「麻穴」,神智依然清楚,心知心上人為了解救自己,甘願犧牲自己,這份深情怎會不令她感動流淚呢!
  何況,二位魔女功力深厚,心上人今日必定凶我吉少,怎不會令她悲位呢?
  陸小郎輕拍她的香肩,笑道:「受妹,你走吧,我不會有事的!受姑娘兀自傷心的哭著!」
  銷魂娘子亦叫道:「好啦,好啦,上來吧!」
  銷魂妃子柔安慰道:「丫頭,放心吧,他死不了的!」
  陸小郎柔聲安慰道:「雯妹……走吧!」
  受姑娘搖搖頭道:「我怕……」
  陸小郎笑道:「干!你怎麼對自己的『老公』一點信心也沒有,你看,我是短命的人嗎?這樣嗎!你先出去轉一圈,再回來吧!」
  雯姑娘柔聲道:「好!浪子哥哥,你要多珍重!」
  說完,依依不捨的離去!陸小郎關上房門,返身一瞧,銷魂娘子亦「清潔溜溜」了,望著兩具「熱情洋溢」的迷人嬌軀,他不由心神一蕩!干「色」極啦!
  銷魂娘子扭動腰肢。走向陸小郎,同時嬌聲道:「好人兒!我已經答應你的要求啦!你也要準備「幹活」啦!
  說完,輕柔的為他「寬解」衣服!
  這一次,陸小郎不但不再推拒,而且還伸出雙求,邊搓揉著那對尖挺渾圓的奶子,邊歎道:「干!真是尤物!」
  銷魂娘子卻浪笑連連身子直搖幌……
  銷魂妃子含笑則身躺在床上笑道:「你這小冤家真是厚此薄彼,方才不讓我脫,現在卻自動自發——哎——」
  銷魂娘子含笑坐沿,觀看著……銷魂妃子起先看不起陸小郎,以為他仍像一般小伙子,來得快,去得更快,因此嬌笑道:「小寶貝。沉著點,姐姐還在一旁等著呢!」
  銷魂娘子輕捏銷魂妃子一把,笑道:「你呀!少扯上我!」
  銷魂妃子鬆口氣,歎道:「人好!貨更好!」
  銷魂娘子媚眼一亮,問道「真的呀?」
  陸小郎得意的道:「你試試看看,便知道!」
  此時,銷魂妃子經過一番調息之後,元氣已復,一見陸小郎模狀,不由嬌笑道:「好人兒,你不知道,我們女人是用水做成的呀?」
  「那男人用什麼做成的?」
  「上呀!土一碰水馬上溶掉了,這就是一般人經常說的『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人兒,你說沒有道理?」
  陸小郎表面上輕浮,內心卻一直保持冷靜!他知道這目前這二位女魔頭不但功力高深,而且精子盜髓,殺人於無形,稍一不慎。即終身永陷慾海,永不得超生!
  因此,他一直扮豬吃老虎隱藏起自己的實力。任那銷紀娘子去瘋狂。去胡搞,完全不敢打草驚蛇!
  暗中調息培元。伺機一網打盡。
  一個時辰不到,那銷魂娘子的叫聲已轉成呻吟聲!聲音越來越低微了!
  陡聞銷魂娘子厲聲叫道:「你!姐姐快……」
  房門大開。雯姑娘尖聲叫道:「浪子哥哥!上心!唉!嗯!」
  怪啦!房內一片寂然!
  真是變生肘腑,出人意外!
  原來銷魂妃子一聽銷魂娘子驚呼聲。立知不對,正欲出手制住陸小郎時,雯姑娘衝進示警,逼得她彈指凌空制住雯姑娘穴道。
  最毒蛇蠍婦人心,方才猶在恩受纏綿,一發現不對,右手運集功力疾往陸小郎身上拍了下去!
  陸小郎閃躲不及,緊壓著銷魂娘子。昏了過去!
  此時銷魂娘子早已大洩特洩,去死不遠了!
  雯姑娘見狀,尖叫一聲,昏了過去!
  天下事最悲傷的,莫過於睜睜望著心上人慘死眼前,難怪雯姑娘在急拗之下,會當場昏了過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雯姑娘悠悠醒轉回來。被制穴道亦自動解開。只聽她悲呼一聲:「浪子哥哥!便撲進榻前!」
  怪啦!兩位女魔頭早已氣絕!心上人亦無聲息!
  雯姑娘伸出右手欲撥開銷魂妃子那只依然按在陸小郎背上的右手時,卻被那一陣巨大的力道震倒在塌前!她惑然了!
  昏睡中的陸小郎卻醒了過來!望著眼前的一切,他也迷糊了!
  原來他依計全力攻擊按訣銷魂妃子時,突然被銷魂妃子劇力一拍要穴,身子一震;誤打撞的展開了「啄」字訣。
  這並非他心所願,可是形勢所逼,加上他已昏了過去,所以一切自然而然順利進行著……
  銷魂娘子欲守陰元,卻已無效。只有「爽死了」!
  銷魂妃子最笨啦!一掌拍下去,原忖可以當場除去這小子一命。誰知卻真力離開身子。而且一發不可收拾,根本抽不開手!百試無效之後,運集最後真力,攻了進去!
  她想拚個同歸於盡,震動陸小郎全身心脈穴道,可借,她念恨而歿,卻反而成全了陸小郎這個武林浪子!
  在昏睡中,三股沛然真力已融為一體,陸小郎此時一身內力早已進入正氣朝元,返環歸真之境界了!
  可惜!他自己卻「莫宰羊」!
  雯姑娘雖已和陸小郎結過「合體之緣」,此時一見陸小郎赤身裸體的怪樣子,著急之下,返身奔了出去!
  「雯妹妹……」陸小郎拉過衣服草草套上去之後,邊穿邊追了出去,皇天不負苦心人,終於在一座古廟內找到了雯姑娘!
  摟住雯姑娘,陸小郎正待溫存一番,突自神龕後面傳來來一陣陰惻惻的狂笑。
  笑聲未落,神龕後一道身影飛閃而出,赫然是那獨腳劍客柳逢春。
  柳逢春呵呵怪笑道:「老弟每次受到女人的眷顧,真是艷福不淺,叫跛子我羨煞了!」
  陸小郎將雯姑娘推到身後,冷冷發話道:「你來得正好。我正想要找你!」
  柳逢春毫不吃驚,淡然道:「你倒是找對了!我這裡有你需要的東西。」
  陸小郎心頭狂震,疾聲道:「你說什麼?」
  柳逢春談笑道:「老弟,用不著急,只要條件交換,踴子我……嘿嘿……」
  陸小郎沉聲道:「輪不到你講條件,姓柳的,今天要領教領教你的劍術!」
  柳逢春裝得很吃驚的樣子,吒聲道:「怎麼,老弟要向我比劍?」
  陸小郎冷哼道:「比劍!你還不配!」
  柳逢春冷笑道:「跛子我當然不配,一條腿的人怎敢妄想翅膀勝兩條腿的人!」
  陸小郎厲聲道:「干!姓柳的,隨你怎麼說,別說你還有兩隻手,你即使四肢皆缺,我今天也不會放過你!」
  柳逢春嘿嘿獰笑道:「聽你的口氣,好像跛子我死活捏在你手裡似的,不過,有句話,你可別洩氣跛子我早就不想活了,而且我一死對你可能不利。」
  陸小郎冷冷笑道:「干!你不要危言聳聽,我根本不要你死。我可以輕易的毀去你的武功。」
  柳逢春沉聲道:「我相信你不是在說大話,如果你真那樣做,對你有害無益,因為你想要知道的事情在我肚子裡!」
  陸小郎冷哼道:「娃柳的!你的花樣真不少!」
  柳逢春突然放聲狂笑起來,良久,方一收斂笑聲道:
  「老弟!你可能什麼都不在乎,可是有一件事情對你卻非常重要,那就是你的身世,跛子我沒有說錯吧!」
  陸小郎得住了,半天說不出話來,良久,方吁了口氣道:「說好!姓柳的!用什麼條件交換?」
  柳逢春冷冷道:「很簡單,老弟!只要你絕跡江湖一年,明年今日在此相見,跛子我自會告訴你的身世!」
  陸小郎正在猶豫,雯姑娘已脫口叫道:「浪子哥哥!別信他,他是個騙徒!」
  陸小郎沉吟道:「姓柳的,你得說明因何要我絕跡江湖一年?」
  柳逢春毫不猶豫地答道、「在一年中,跛子我有許多恩怨待了,我不願老弟你在其中得手得腳。」
  陸小郎蹙盾道:「干!我會使你礙手礙腳?」柳逢春嘿嘿笑道:「跛子我不想打腫臉充胖子,對你老弟確有點心存顧忌!」
  陸小郎道:「那你是說,除我之外,武林中人,誰也不放在眼裡,對不!」
  柳逢春傲然點頭道:「跛子我敢誇這句海口!」
  陸小郎冷哼道:「你的口氣太大了!須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據我所知,比我高明的,這武林中恐怕還有幾個。」
  柳逢春略為訝異地道:「如果跛子我不幸的遇上高人作對,那我只好認命了!」
  陸小郎搖頭道:「干!那可不行,如果你活不到明年今天。那我豈不平白地等了一年!」
  柳逢春略一沉吟,張目問道:「依你之見呢?」
  陸小郎道:「你我各行其是,我絕不過問你的事。」
  柳逢春欣然點頭道:「好!一言為定」
  陸小郎一字字鏘鏘有力地道:
  「有句話我要說清楚,如果我發覺你所說全為虛言。或且先一步我已弄明白我的身世,我是不會繼續遵守諾言的。」
  柳逢春似乎有驚色,但又一縱既逝,打著哈哈道:「跛子絕不誇,你的身世,除了我恐怕不會有第二個人知道的。」
  陸小郎一揚手道:「可以請了!」
  柳逢春鐵拐一點地面,身形業已射出廟門,疾速美妙,無與倫比,只留下一陣嘿嘿獰笑的餘音在空間蕩漾。
  雯姑娘幽幽地道:「浪子哥哥!你這決定太欠考慮了!」
  陸小郎喟歎一聲:「有什麼辦法呢?如果他真是掌握著我身世之謎的話,這一點犧牲我想是值得的!」
  雯姑娘也歎道:「唉!這是你的看法,我卻認為其中有詐!」
  陸小郎莫可奈何地道:「他要耍花樣最多也只能要一年。」
  雯姑娘驚道:「你說得好輕鬆,你知道一年的變化有多大?」
  陸小郎突然目光一亮,疾聲道:「對了!我們可以到寒雲莊走一趟!」
  雯姑娘喃喃道:「寒雲莊?」
  陸小郎振聲道:「柳逢春曾是寒雲莊的招門女婿,寒雲莊莊主應該對他知之其詳,也許可以探出一些蛛絲馬跡,用以印證柳逢春所說的是虛是實。」
  雯姑娘問道:「你同寒雲座莊主有交往?」
  陸小郎笑道:「非但有交往,還有交情呢!」
  雯姑娘喃喃道:「聽說莊主是個女的,而且是個雲道人物,你會和她有交情?」
  陸小郎正色道:「正邪黑白不可憑傳聞下斷語,你見見那個人你就知道了,來,咱們說去就去!」
  說著,一拉雯姑娘手臂,雙雙縱出廟門,向東北方奔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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