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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捨身許婚 四公子棄暗投明


  就是說這幾句話的工夫,虎公子已當先行入了廳。
  他身後緊隨著三個人。
  三個人都穿著長衫,只見每個人胸前繡的形像,就可以分辨出他們的身份了。
  一個前腳繡著金龍,一個前胸繡著一條青色的小蛇,還有一個,繡著一個灰色的老鼠。
  龍、虎、蛇、鼠四公子的標識,都非常的明顯。
  這四個人都長的很年輕,至少,看上去都很年輕。
  四個人進入了廳中之後,一字分開。
  虎公子冷冷說道:「莊璇璣,剛才未分勝負,在下又來討教了。」
  四大凶煞立刻分列在兩側,把莊璇璣圍在中間。
  莊璇璣淡淡一笑,道:「龍、虎、蛇、鼠四公子都到齊了。」
  虎公子道:「不錯,莊姑娘對我們的事,似乎知道的不少。」
  莊璇璣笑一笑,道:「虎公子,你請了他們三位同來,是不是準備要和我們一決生死?」
  虎公子道:「我說出了閣下的武功,他們三位,都佩服服服的不得了,很希望來見識一下姑娘的武功。」
  莊璇璣點點頭道:「四位滿懷熱衷而來,只怕這一仗很難避免了。」
  虎公子道:「不能避免。」
  莊璇璣道:「好!虎公子,你說,咱們這一戰,你有幾分勝機?」
  虎公子道:「這個麼,很難說了,不過,這一戰一定有一個結果。」
  柳媚搶先說道:「什麼樣的結果?」
  虎公子道:「不是她死,就是我亡。」
  莊璇璣道:「你既然向我挑戰了,自然要捨命奉陪,不過,在咱們未動手前,我有幾件事,要向虎公子請教。」
  虎公子道:「請說。」
  莊璇璣道:「我聽過龍、虎、蛇、鼠四公子的大名,也知道你們殺了不少武林高手,不過,我不知道你們為什麼要殺人?」
  虎公子冷冷說道:「理由很簡單,一個是那些人該死,一個是我們非殺了他不可。」
  莊璇璣皺皺眉頭,卻沒有出言反駁。
  大約虎公子自己也明白他的理由,不算太健全,所以,立刻補充,道:「就像你莊姑娘這樣的人,我們非殺不可,留下你是強敵,也是禍患。」
  莊璇璣道:「我沒爭霸武林的用心,也沒有和你們拚命的理由,只是,我是你們要殺的人,因此,要殺了我,但虎公子,殺了我,對你們有什麼好處呢?」
  虎公子愣了愣,道:「彼此對抗,我如不殺你,你就要殺了我們,對麼?」
  莊璇璣微微一笑,道:「彼此無怨無仇,我為什麼要殺你?」
  虎公子冷笑一聲,道:「莊璇璣,我們用不著在口舌之上爭辯,這世上有很多道理,根本就很難說的明白,還是在武功上,分個勝負出來。」
  莊璇璣道:「你一定要動手,我們就算是不想打,也是不行了。」
  虎公子回顧了龍公子一眼,道:「咱們如何一個打法。」
  龍公子道:「先對付莊璇璣,至於鬼刀、妙手、暗箭、毒花,本來也不是什麼好人?
  莊璇璣一死,他們決不會再撐下去。」
  高空冷笑一聲,道:「問題在你們還沒有對付莊璇璣姑娘之前,先要通過咱們四個人這一關。」
  龍公子淡淡一笑道:「好!四位如是想先莊璇璣而死,我們自然成全。」
  蛇公子突然上前兩步,逼向高空,道:「你先死。」
  高空道:「那要看你有沒有這一份能力了。」
  蛇公子一點也不像蛇,除了衣服上繡了一個蛇的標誌之外,人生的十分英俊。
  但他身上散發出一股無形的冷熱之氣,形成了一股很惡毒的氣質。
  就像是一條毒蛇,準備向人攻擊一樣,有著一股凌厲的氣勢。
  蛇公子終於表現出了蛇的味道,是那股惡毒的氣勢。
  馬鵬突然橫跨了兩步,站在了高空右側四五步處。
  王傑卻向後退了五步,和高空保持了十步左右的距離。
  那是暗器最有效的距離。
  柳媚站在原地未動。
  這道是馬鵬等四個人研究出的合搏陣法。
  蛇公子兩道凌厲的目光,凝注在高空的身上,本來白淨的臉上,也泛起了一片青色。
  他的五官也開始扭曲、變形,而且,似乎是拉長了不少。
  高空長長吸一口氣,納入丹田。
  這蛇公子擺出的架式,似乎是一出手,就是致命奪魂的一擊。
  莊璇璣全神貫注在兩人的身上。
  她已發覺,這龍、虎、蛇、鼠四公子,並不是隨便叫的,他們練的武功,一定和這四種動物的特性有關。
  只聽蛇公子口中發出一種咕的輕向,突然間沖了土來。
  高空在江湖上歷練了不少的日子,但卻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攻襲方法。
  只見他雙足著地不動,整個的人,向前面撲來。
  就像一個人向前面摔倒一樣。
  他整個的攻擊的距離,似乎是只有他一個人的長度。
  如此的吹擊方法,怎能傷得了人。
  但高空是一個很精明的人,他已明白,這蛇公子的攻擊之後,必然會有很利害的殺著。
  真正殺著,是隱藏在第一次攻擊之後。
  所以,高空只輕輕的向旁邊閃開一步。
  蛇公子整個的人摔倒在地上。
  四大凶煞常年在江湖上走動,但卻從沒有見過這樣的武功。
  一個人,只攻擊別人一招,自己卻先行摔倒在地上。
  但蛇公子卻在摔倒地上的同時,雙腿突然一收,以目力難見的迅快速度,忽然捲向高空。
  沒有人能看得清楚蛇公子是如何的捲襲過去,只看到一團光影。
  高空雖然是早已經有了準備,但仍然有著震驚的感覺。
  一提真氣,身子突然間拔空而起,升高了七八尺。
  那捲襲的光影,也突然筆直的升了起來,如影隨形,追襲過去。
  高空展現他名動江湖的輕功。
  這座花廳不高,只要高空再向上升高個四五尺,就會撞屋頂。
  但高空沒有撞到屋頂。
  只見他蜂腰一挫,整個的人,突然間縮成了一個,像一團圓珠一樣,在空中打了兩三個轉身,翻出去一丈多遠,圓珠又突然拉長。落著實地。
  這一次,蛇公子並沒有追襲而至。
  高空的突出奇幻身法,終於擺脫了蛇公子劍光的追襲。
  但高空也同時脫了四大凶煞布成的對敵陣勢。
  好的是莊璇璣在和四個人研討這一座拒敵的陣法之時,已經想到了這個可能,陣勢已早作了變化安排。
  所以,高空脫離陣位,並沒有使得他們混亂。
  蛇公子兩道凌厲的目光,凝注在高空的身上,臉上是一種冷厲和訝異混合的神情,冷冷說道:「閣下的逃命身法很高明。」
  高空目光也望著蛇公子,想看看他用的什麼兵刃。
  但蛇公子空著雙手。
  剛剛捲襲而來的兵刃,竟然已消失不見。
  他的兵刃,就像蛇口的蛇信一樣,用的時候,會突然出現。
  高空冷冷一笑,道:「蛇公子沒有傷著在下,倒是累得你摔了一跤。」
  蛇公子發青的臉色,青色更濃。奇怪的是,他的目光,和他的臉色有著一種配合,他的臉色愈青,兩道目光也愈見銳利。那種銳利的目光,充滿著惡毒,竟然如有形之物一樣。
  好可怕的目光。
  高空臉上也泛起了怒色,整個的臉色,變的一片通紅。
  像是一燒紅的烙鐵一樣。
  柳媚似是很注意高空,見到他可怖的臉色,忍不住低聲,道:「馬兄,高空好像準備拚命了。」
  馬鵬也看出了情形有些不對。
  因為,高空面對著惡毒的蛇公子,已然全無畏懼,大步的行了過來。
  人都有性格,何況,四大凶煞這樣的江湖上名人。
  他在蛇公子的連番激諷之下,顯然已動了怒火。
  龍、虎、蛇、鼠四公子,一眼間,就可以看出不是簡單人物。
  他們像出鞘的刀劍一般,有一股銳利的霜氣。
  但四大凶煞能在江湖揚名,歷久不衰,自然也不是容易對付的人物。
  莊璇璣雖然觀察入微,但她還無法看出,四大凶煞的真實功力。
  因為,還未到真正的拚命時刻,他們真正潛力,並未發揮。
  現在,四大凶煞中最溫和的高空,卻準備以全力和對方硬拚了。
  柳媚只看出高空的臉上、手上,一片通紅,好像在烈火燒出了的火人一般,頭頂上,也隱隱冒出一片濛濛白氣。
  但莊璇璣卻瞧出來,這是一種特殊的內功,血氣氣功。
  一種很霸道的內功。
  莊璇璣心中暗暗的震動了一下,忖道:想不到,高空這一點年紀,竟然練成了血氣氣功。
  馬鵬望望莊璇璣,看她並沒有阻止的意思,心中暗道:璇璣姑娘,既無阻止之意,看來,她似乎是很贊成這一併了。
  高空逼近了蛇公子。
  這時,兩個人都變了形態,脫離了人的顏色。
  高空成了一個火樣的紅人,蛇公子卻變成了一片鐵青顏色。
  像一條條條青色的毒蛇一樣,他的身子開始不停的晃動。
  奇怪的是,在人的視覺中,他不停的晃動的身子,似乎是也逐漸在縮小。
  兩個人接近了,相距只有三尺左右。
  高空停了下來。
  龍、虎、鼠三公子,六道眼神,都盯注在場中。
  三個人的神情,都很緊張。
  名無幸至,到現在,他們才明白,四大凶煞能夠揚名江湖,沒有傷害到他們,確有他們的道理。
  其實,又何止三人,馬鵬、王傑、柳媚,也一樣全神貫注場中,就是莊璇璣也看的屏息凝神。
  花廳中,除了莊璇璣外,這些人,大都是身經百戰的高手,經過大風大浪的人。
  所以,在場之人,大家都明白,蛇公子和高空這出手一擊,不是平常的過招,兩個人不但提聚了全身的功力,而且,都已經準備作生死存亡的一擊。
  就一般情形而言,兩人全力的搏殺,似乎是用不著很久的時間,可能三五招內,就會分出勝負生死了。
  蛇公子晃動的身軀,越來越利害.終於飛身而起,攻向了高空。
  高空這一次不再閃避,右掌一抬,迎擊過去。
  蛇公子來的十分急快,高空也是全力迎擊,而且是硬打硬撞。
  但聞蓬然一聲,雙掌接實。
  兩人這一招硬拚,竟然是秋色平分,每個人,都被震的向後退了三步。
  但兩個人,並未因此住手,一穩下身軀,立刻又向前衝了過去。
  顯然,兩個人內心之中,都有很強烈的忿怒,也都準備要拚個勝負出來。
  一連三招,都是硬攻硬接,搏的十分凌厲。
  江湖上,很少見到這等不要命的打法,三招下來,兩個都震散了護身真氣。
  這三招也使蛇公子和高空心中都明白了今日遇上了勁敵,想勝過對方,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
  其實,兩個人也無法再拼下去。
  高空原本一張血紅的臉色,現在已經變成了一片蒼白。
  蛇公子的臉色,也不再鐵青了,恢復了人的臉色,只是一片薑黃,有如大病初癒一般的臉色。
  原本十分英俊的臉型,此刻卻因臉色的薑黃變的猥瑣起來。
  兩個人心中雖然還想打下去,但卻都已經消失了行動的力量。
  鼠公子突然舉步行了過來。
  他一動,馬鵬、柳媚。都以極快的身法,行到了高空的身前。
  馬鵬擋在了高空的身前,左腳微弓,右腿後撐。
  那正是馬鵬最好的出刀姿勢。
  柳媚卻伸手扶住了高空,低聲道:「高兄,你怎麼樣了?」
  高空道:「我恨慚愧,只要我能再攻出一掌,就可以耍他的命了。」
  口中說話,人卻倒入了柳媚的懷中。
  柳媚右手扶住了高空,目光卻投注向蛇公子。
  只見蛇公子也搖搖欲倒,虎公子伸手扶助了他。
  龍公子皺皺眉頭,道:「看來,四大凶煞,也不是容易對付的人,咱們低估了他們。」
  虎公子道:「如若兩個人慢慢的打,那小偷兒,絕對不是敵手。」
  龍公子道:「他已經練成了血氣神功,就算兩個人慢慢的拼,也不是三五百招內可以分出勝負。
  虎公子來時的銳氣,忽然在這一戰之後,消失了不少,歎口氣,道:「我一直認為咱們的勁敵是莊璇璣,想不到,四大凶煞,竟然也是這樣的難纏。」
  龍公子輕輕吁一口氣,道:「這是火拚,老鼠,把蛇老三送去花廳。」
  鼠公子應了一聲,抱起了蛇公子轉身而去。
  龍公子緩緩轉過身子,面對著鬼刀馬鵬,淡淡一笑,道:「你是鬼刀馬鵬。」
  鬼刀馬鵬笑一笑,道:「在下正是馬鵬,很榮幸的,兄弟被他們推作主事的人,龍公子,想指教在下幾招麼?」
  龍公子道:「馬鵬,咱們就要有一場火拚,不過,在咱們沒有動手之前,我要請教閣下幾件事情?」
  馬鵬道:「什麼事?四大凶煞在江湖上作了很多年的殺手,經歷過不少的風浪,我們都殺過人,殺人之前的第一件事,是要先把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高空身受重傷,但他也拼倒了一個蛇公子,區區的鬼刀,也正準備作全力的一搏。」
  龍公子道:「久聞你穿心一刀的威名,不過,現在,我想先問明白另一件事。」
  馬鵬道:「哦!什歷事?」
  龍公子道:「你和莊璇璣,那一個才是你們之中的首腦?」
  馬鵬冷冷說道:「龍公子問這件事的用心何在?」
  龍公子冷笑一聲,道:「馬鵬,不要覺著高空拼倒了蛇老三,你們四大凶煞,都可以有這個機會莊璇璣笑一笑,道:「龍公子,我們之間,沒有什麼首腦人物,所以,什麼事,我們都是商量著來的。」
  龍公子道:「莊璇璣,據我所知,我們找的是令尊,你是代令尊赴約而來,我們沒有找四大凶煞,是你把他們拖進來的。」
  莊璇璣道:「這件事,如若真的和他們無關,龍公子能作主放他們離去麼?」
  龍公子道:「既然進了接引山莊,只怕不會這麼輕易的任人離去。」
  王傑怒道:「龍公子,你在胡扯些什麼?」
  龍公子道:「你是冷箭王傑。」
  王傑道:「不錯,在下的暗器手法,還過得去,龍公子要不要試試?」
  龍公子道:「要!就算不是我,也會有別人找你。」
  王傑道:「誰?」
  「我!」隨著應話之聲,鼠公子緩步行了進來。
  王傑道:「你這頭小老鼠!」
  鼠公子道:「人稱你暗箭,那說明了,你是專以用暗箭手法傷人了?」
  王傑道:「對!江湖之上,誰都知道,我王傑敢作敢當,別人說什麼?在下也從不放在心上。」
  鼠公子道:「所以,你只配和老鼠動手,老鼠一向不見天光,一向在暗中活動,也喜歡以暗箭傷人。」
  王傑道:「好極,好極,暗箭對老鼠,那也是一場好戲了。」
  鼠公子舉步行了過來。
  王傑也舉步迎了上去。
  龍公子冷冷說道:「鼠老四,站住。」
  鼠公子停下了腳步。
  莊璇璣也喝止住王傑。
  即將發生的一場搏殺,突然停了下來。
  柳媚悄然行近了王傑,低聲道:「王兄,你這是什麼意思?」
  王傑道:「我……」
  柳媚道:「高空已經拼倒了下去,王兄難道也要拼倒下去麼?」
  王傑淡淡一笑道:「柳媚,除非不得已,我不會和他硬拚。」
  柳媚笑一笑,道:「王兄,如若你的暗器傷不了那隻老鼠,你就甘心退讓麼?」
  王傑道:「那自然不會,我不能替咱們四大凶煞丟人?」
  柳媚道:「是啊!暗器如是無法放倒那隻小老鼠,你王兄不是還要準備放手一併麼?」
  王傑笑一笑,道:「高空敢打那一條蛇,難道我王傑還打不了一隻老鼠。」
  柳媚笑一笑,道:「要打。不過,要打的機巧一些。」
  王傑道:「我明白。」
  柳媚低聲道:「王傑!好奇怪,我也開始關心起你們的安危了。」
  王傑道:「哦!」
  柳媚道:「也許我不是在關心你們,我是在關心自己,如果你們一個個都倒下去了,我一個人,只怕也很難衝出這接引山莊。」
  王傑笑一笑,道:「我明白,除非情非得已,我絕對不會硬拚。」
  柳媚笑一笑道:「你記下就好。」
  這時,莊璇璣已出手點了高空身上十處大穴,而且,悄然把一粒藥丸,塞入了高空的口中。
  高空不知道那是什麼藥物。
  但他卻感覺到入口之後,立刻化作一股清香的玉液,流下咽喉。
  原本有些悶痛的內腑,立刻好轉了不少。
  投過去感激的一瞥,高空臉上泛起一抹微笑,開始運氣調息。
  莊璇璣巧妙的轉動一下身子,擋住了龍公子等人的視線。
  她身懷靈藥,在發覺高空已練成了血氣功之後,所以,也沒有阻止高空和蛇公子的硬拚。
  對雙方硬拚的結果,莊璇璣也有著一種意外的感覺。
  她明白血氣功的凌厲,那是一種跡近邪惡的內功。
  但蛇公子的成就,卻出了人意料之外,這一拼,竟然是兩敗俱傷。
  幸好,高空傷的並不太重。
  他深厚的武功基礎,再加上莊璇璣的絕世靈丹,使高空的調息,很快的收到了預期的效果。
  高空運息過一周天,竟然感覺到傷勢大好。
  正想站起身子時,耳際間突然響起了莊璇璣的聲音,道:「繼續運氣調息,使體能完全恢復,然後,嚴作戒備,等待最有利的時機,然後,出手一擊。」
  高空沒有回答,但也沒有再站起來。
  龍公子喝止鼠公子之後,又招來虎公子,三個人集於一處,低聲交談。
  沒有人聽到他們說的什麼?因為,他們的聲音太低。
  本來是一場武林高手的大火拚,但卻因高空和蛇公子的兩敗俱傷,而使這一場搏殺,忽然間停延下來。
  須知高空之傷,使四大凶煞心中震動,但蛇公子的慘重傷勢,使得龍。
  虎二公子的震驚,尤過四大凶煞十倍。
  這時,雙方形成了一個很微妙的僵持之局,彼此之間,似乎是都暫時按下了那股衝動,都在集會商議,準備第二回合的搏鬥。
  馬鵬皺皺眉頭,忖道:這花廳外面,就是他們的援手,只要招呼一聲,就會有人進入廳中幫忙,不知何故,龍、虎公子,竟然不作此圖。
  柳媚似是四大凶煞中最難耐受寂寞的人,信步行近了莊璇璣,低聲道:「璇璣姑娘,咱們是不是還應該等下去?」
  莊璇璣笑一笑,道:「如若是不等下去,姑娘覺得咱們應該如何?」
  柳媚道:「姑娘的才慧,高出我等甚多,小妹正在等待著姑娘指點。」
  莊璇璣道:「柳大姊,大風暴前,總會有片刻平靜,龍、虎、蛇、鼠,在活人塚中,是什麼身份,我雖不太清楚,但我相信,他們一定是很重要的人物。」
  柳媚道:「如若他們是很重要的人物,咱們都不放在心上十這接引山莊就沒有什麼可怕了。」
  莊璇璣道:「我知道,柳大姊念念不忘的離開這座接引山莊,只不過,柳大姊還沒有算清楚這筆賬。」
  柳媚道:「我現在心平氣和,只要璇璣姑娘能夠說出一番道理,我必然能心服口服。」
  莊璇璣道:「柳大姊擇善固執,這一點我倒十分敬重,現在小妹,只說明一點,以柳大姊的智慧,必可以舉一反三了?」
  柳媚道:「璇璣姑娘請說。」
  莊璇璣道:「在這座花廳之中,如若要動手,他們必要以真功實學和咱們硬拚,但如離開此地,敵暗我明,不論什麼陰謀詭計,他們都可以施展了。」
  柳媚道:「哦!」
  莊璇璣道:「咱們沖離此地,就會面對著很多的暗算、陰謀,沒有人能生離此地,我想倒不是他們攔截高手會天下無敵,而且,這地方,必然會有很多的殺人埋伏。」
  柳媚道:「璇璣姑娘,原來是如此顧慮。」
  莊璇璣道:「這只是其一端,最重要的是,我們要他們自動幫咱們完成一種心願。」
  柳媚這一次真的糊塗了,呆了一呆道:「他們能幫咱們什麼。」
  莊璇璣道:「咱們如若能對付龍、虎、蛇、鼠四公子,他們必會有更高明的人出來。」
  柳媚點點頭,道:「怕是如此了!」
  莊璇璣低聲道:「龍、虎、蛇、鼠如是投入了我們之中,是不是可以增強很多的實力。」
  柳媚呆了一呆,道:「璇璣姑娘,你是說,咱們要收伏龍、虎、蛇、鼠四公子,也能為咱們所用麼?」
  莊璇璣笑一笑,道:「你們四大凶煞能夠辨別是非,他們為什麼不能棄暗投明。」
  兩個人說話的聲音很大,龍、虎、鼠三個人,都聽得十分清楚。
  龍公子抬頭望了莊璇璣一眼,冷冷說道:「原來莊姑娘還想把我們收歸已用。」
  莊璇璣道:「你們都是聰明人,有一天,你們都會從沉迷中清醒過來,我的能力,只是早一點提醒你們?」
  龍公子道:「提醒什麼?」
  莊璇璣道:「你們在活人塚內,是什麼身份?」
  龍公子道:「護法身份。」
  莊璇璣道:「所謂護法,不知諸位護的什麼法?你們所作所為,不過都是些殺人的工作罷了,護法其名,和殺手有何不同?」
  龍公子冷然一笑,道:「莊姑娘,你對活人塚瞭解的太少,活人塚不是個罪惡的組合,我們把很多該死的人,保留下來,使他們活下去,想想看,這是多麼偉大的仁慈。」
  莊璇璣道:「龍、虎、蛇、鼠四公子,可也是該死的人?」
  龍公子道:「胡說,我們職責,是保護活人塚的人。」
  莊璇璣道:「道理是如此的淺顯,想不到聰明如你龍公子者,竟然能用來作為辯詞……」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我不知那人創造活人塚的用心何在?但我卻知道,它必有一種很自私的作用,其實,你們龍、虎、蛇、鼠也都知道,身為此等護法,已是明珠暗投,只是我想不通,有一種什麼力量,能使你們這些人,甘願效命。」
  龍公子道:「姑娘不知道的事情很多,而且,你們也很快會進入活人塚內,只有你們身臨其境,才知道活人塚是個什麼樣子?」
  莊璇璣道:「龍公子,不用狡辯,你心中實在很明白,過去,你們無往不利,養成了你們驕縱的狂熱,積非成是,混淆了你們的良智,但我想到必有一種力量維繫著你們,使你們情甘效命。」
  龍公子道:「但你永遠找不出來,莊璇璣。」
  莊璇璣道:「事實上,我也不願找出來,我只是告訴你們,我希望你們自己覺醒。」
  龍公子道:「我們一直很清醒,事實上,實也用不著什麼覺醒。」
  莊璇璣淡淡一笑,道:「龍公子,江湖上有很多門戶,它們都有一個宗旨,有很多戒規,你身為活人塚的護法,總該知道,你們的宗旨是什麼,有些什麼戒規吧?」
  龍公子道:「活人塚確也有很多的規戒,只可惜,你還沒有進入活人塚,告訴你們,你們地無法明白,更不會遵守。」
  莊璇璣歎息一聲道:「龍公子,聽你之言,我們今日,必有一場生死之戰了。」
  龍公子道:「活人塚,能在江湖上少為人知,那是因為它有一個最大的秘密。」
  柳媚道:「什麼秘密。」
  莊璇璣道:「柳大姊,這秘密就是知道這件事的人,就永遠不會說出去。」
  龍公子道:「進入接引山莊的人,也從沒有一個能完好的離開。」
  王傑冷冷說道:「在下就不信這個邪。」
  龍公子道:「我們就在證明這件事情。」
  莊璇璣道:「龍公子,你認為,你龍、虎、鼠三個人,穩操勝算了麼?」
  龍公子道:「一個拼一個,龍、虎、蛇、鼠四公子,可以拼到你們四個人,我不信你莊姑娘一個人還能闖得出去。」
  莊璇璣沉吟不語。
  柳媚道:「莊姑娘,你說一句吧!既然是非拼不可,還有什麼好猶豫的,拖下去,對咱們有害無益。」
  莊璇璣道:「龍公子,可願意和小妹一搏?」
  她突然很直接的向龍公子提出了挑戰,不但大出了龍公子的意外,就是四大凶煞,也是有著大出意外的感覺。
  龍公子還末回答,柳媚已搶先說道:「這個怎麼能叫你璇璣姑娘出手,自然是我們打旗的先上啊!」
  莊璇璣搖搖頭,道:「龍公子,你是不是敢答應我的挑戰?」
  龍公子道:「看來,你莊姑娘,似乎是很有把握勝在下了。」
  莊璇璣淡淡一笑道:「龍公子,我只問你,敢不敢答應我的挑戰?」
  龍公子道:「只有咱們兩個,不許別人助拳,不許別人暗算。」
  莊璇璣笑一笑,道:「附帶的,還有一個賭注!」
  龍公子道:「賭什麼?」
  莊璇璣道:「我輸了,可以隨你處置,送我進入活人塚也好,殺了我也好……」
  龍公子接道:「不殺你,也不會送你入活人塚內,我有一個更好的處置你的辦法?」
  莊璇璣道:「哦!」
  龍公子道:「我要把你留在身邊,作侍婢、情婦。」
  莊璇璣臉上泛起了一抹羞紅,但她仍然保持相當的冷靜,道:「龍公子,不論要把我作什麼,都必須先勝了我才行,是麼?」
  龍公子道:「你答應了。」
  他誠心羞辱莊璇璣,希望激起她的怒火,也使她失去鎮靜。
  莊璇璣道:「我說過,只要你能勝了我,那就隨你處置,不過,你如是敗了呢?」
  龍公子淡淡一笑,道:「我不會敗?」
  莊璇璣道:「龍公子的信心很強。」
  龍公子道:「不錯,我是那種信心很強的人。」
  莊璇璣道:「龍公子,既是賭,大家都應該下注,龍公子既有勝我把握,為什麼不肯作一個承諾。」
  龍公子道:「好:只要真的沒有人助拳,我如敗了,也就任憑你處置。」
  莊璇璣道:「好,咱們一言為定。」
  緩緩向前行了兩步,接道:「龍公子,請出手。」
  龍公子本來,自己有一套對敵的計劃,但卻被莊璇璣破壞了。但他對制勝莊璇璣這件事,內心中實有強烈的信心。
  舉步對莊璇璣行了過來,笑一笑,道:「姑娘,亮兵刃。」
  莊璇璣道:「不勞關懷,該用兵刃的時候,我自會有兵刃出手。」
  其實,龍公子也是赤手空拳。
  真正的武林高手,除非以某種兵刃見長之外,他的兵刃,大都是藏在不為人見的地方。
  龍公子冷然一笑,道:「姑娘的意思,可是說,咱們動手搏殺,不用受任何限制。」
  莊璇璣道:「對!不論用什麼手段、暗器、兵刃、拳掌,各種惡毒的武功,只要龍公子覺著可以傷得了我,那就盡避出手。」
  龍公子道:「好!那麼姑娘小心了。」突然一拳,擊了過去。
  好快的一拳,像閃電一般,拳勢出手,已到了莊璇璣的前胸。
  莊璇璣忽然間向後退了兩步。
  那快如閃電的一拳,只差那麼一寸,沒有擊中莊璇璣。
  莊璇璣沒有還擊,避開了龍公子這一拳,竟也末再出手。
  龍公子呆了一陣,道:「姑娘為什麼不向旁側閃避。」
  任何人在避過龍公子這一拳之時,大都會向一例閃開,絕少有人,會向後面閃避,因為龍公子那一拳,直擊而來,向後延伸好多,很難預料。
  但莊璇璣卻直向後退的,避開這一拳。
  莊璇璣淡淡一笑,道:「龍公子這一拳,勢道凌厲,這一拳,暗藏的變化,籠罩了左右六七尺的方圓,很凌厲的一拳。」
  龍公子臉色一變,道:「你認織我的拳路?」
  莊璇璣道:「武功一道,萬變不離其宗,龍公子的拳法,我雖然沒有見過,不過,這拳勢,路道,總還看得出來。」
  龍公子道:「高明,璇璣姑娘接在下的龍形十八拳試試。」
  他本來滿含忿怒出手,但攻出一拳之後,又經過幾句交談,龍公子的火氣,突然消退了不少。
  但他仍然展開了攻勢。
  龍形十八拳,果然非同小可,每一招都龍飛鳳舞的氣勢。
  只見龍公子的雙拳,很快的伸展綿延,站在一側觀戰的人,都被那綿密,擴散的拳勢,逼的紛紛向後退去。
  莊璇璣被龍公子那擴展的拳勢,完全的包圍了起來。
  馬鵬回顧了柳媚一眼道:「柳媚,去照顧高空,王傑兄準備和在下一起出手……」
  王傑應了一聲,行近馬鵬。
  馬鵬臉上泛起了一片冷肅的神色,道:「王兄,你見過兄弟出刀麼?」
  王傑道:「沒有,當今之世,只怕沒有人見過馬兄出刀,因為,見過的都死了。」
  馬鵬道:「穿心一刀,本來是一個隱秘,現在,這個隱秘,即將公諸在各位的面前了。」
  王傑道:「其實,馬兄,可以不必先行出刀,何不讓兄弟先出手呢?」
  馬鵬道:「不!這龍公子的拳勢,有如江河之水,綿密而來,不可分割,我攻出穿心一刀之後,只希望能給閣下一個機會,施展你的暗器。」
  王傑微微一征,道:「馬兄這穿心一刀,仍然不能殺得了他麼?」
  馬鵬道:「老實說,王兄,我沒有信心,我只希望這一刀,能傷了他,或是他有些手忙腳亂,給王兄一個機會。」
  兩人談話之間,戰局突然有了驚人的變化。
  只聽一陣拳掌交擊之聲,龍公子那擴散的拳影,突然斂收不見。
  只見他手撫前胸,向後退了三步,嘴角間,泊泊流出了鮮血,道:「你…你練的什麼武功?
  莊璇璣沒有回答他。
  事實上,龍公子也等不及回答了。
  因為,龍公子身子搖了兩搖,人已經倒了下去。
  虎公子大跨一步,伸手扶住了龍公子。
  莊璇璣道:「他死不了。」
  虎公子雙目圓睜,忽然放開龍公子,一個虎撲,攻了上來。
  他真像忽然間撲土來的一隻老虎一樣。
  迅快,猛烈。
  王傑像一支射出的箭,直逼了上來。
  兩人懸空接了一招,各目震退了下去。
  莊璇璣吁一口氣,道:「虎公子,你聽過我和龍公子的話麼?」
  虎公子道:「聽過了,不過龍公子已經戰死,這些話,自然也不能算數了。」
  莊璇璣道:「他沒有死。」
  虎公子道:「就算他受了重傷,也是一樣。」
  莊璇璣道:「他傷的也不太重。」
  虎公子道:「哦!」
  龍公子並沒有摔在地上,因為虎公子放開手的時候,鼠公子卻突然竄了上來,扶住了搖搖欲倒的龍公子。
  莊璇璣道:「多則半柱香,少則盞茶工夫,他就可以清醒過來了。」
  虎公子道:「哦!」
  莊璇璣道:「你們龍、虎、蛇、鼠四公子,目下只有兩個人可以動手了,要動手,對你們十分不利。」
  龍、虎、蛇、鼠四公子中,龍公子不但排名第一,事實上,他的武功,在四個人中,也是略高那麼一籌。
  平常時日,這四公子都是以龍公子的決定為主,眼看龍公子倒了下去,虎公子和鼠公子,實在也沒有了主意。
  莊璇璣這幾句話,立刻使他們的鬥志,消退了不少。
  虎公子輕輕吁一口氣,道:「鼠老四,咱們等一等吧!」
  鼠公子道:「對!等等看,龍老大能不能醒過來。」
  兩個人,真的就等了下去,人就守在龍公子的身側。
  莊璇璣說的很真實,不過片刻工夫,龍公子清醒了過來。
  只聽他輕輕吁一口氣,忽然坐直了身子,道:「你們……」
  目光一掠莊璇璣,住口不言。
  虎公子道:「我們在等你醒來!」
  龍公子緩緩站起了身子,輕輕歎息一聲,道:「我們不是她的敵手。」
  鼠公子低聲道:「龍老大,就算我們不是敵手,也得拼下去啊!」
  龍公子道:「不是敵手,拼下去,也是無味的很。」
  鼠公子道:「龍老大,不拼下去,難道咱們撤走不成。」
  龍公子道:「對!能撤走,那才是上上之策。」
  鼠公子道:「龍老大,咱們出道以來,戰無不勝,攻無不克,這一次,認敗而退,豈不是損失了一世英名。」
  龍公子道:「一世英名?」
  鼠公子道:「不錯,寧可戰死,也不能撤走。」
  龍公子黯然說道:「鼠老四,戰死了,咱們並不是勝了人家,而是一樣的敗在別人的手中。」
  鼠公子道:「反正咱們已經死了,勝敗之事,也不用放在心上了。」
  龍公子道:「拼不出一個同歸於盡的局面,拼下去有什麼好處?」
  莊璇璣道:「龍公子,生死事小,我想,你們都是不怕死的豪客,不過,死的有沒有價值,那才是重要的事。」
  鼠公子道:「生死一條命,什麼價值不價值,還不都是一樣。」
  莊璇璣道:「龍和鼠不同之處,也許就在這裡了,你不懂的事,龍公子懂。」
  龍公子苦笑一下,道:「我?」
  莊璇璣道:「對,你!你應該瞭解一個人生命的價值,人生一世,難免一死,問題在死的是否安心,死的是否值得?」
  龍公子道:「璇璣姑娘的意思,我們明白,不過,每個人,不論好壞,都和他生長的環境有關,對好與壞的看法,也有很大的不同,姑娘覺著是好的,我們卻未必覺著很好,姑娘覺著是壞的,我們的看法,也許並不壞,璇璣姑娘,對立的環境,培養出的人性的情操,標準有著很大的不同。」
  莊璇璣道:「龍公子能說出這些話,是證明你對事物,有著很深的看法,如若我們必須一戰,我們之間,必須要分出生死,不過,我希望在末引動彼此的殺機之前,我們能有一點時間,使彼此對事物的看法,能夠融通一下,不談大道理,小妹只請教三位兩件事。」
  龍公子道:「什麼事?」
  莊璇璣道:「活人塚對武林同道,對天下蒼生,有些什麼幫助?」
  龍公子呆了一呆,道:「對天下,有些什麼幫助,題目太大,我還想不起來,至於對武林中人,在下倒覺著可以消弭去不少的仇恨、搏殺。」
  莊璇璣歎息一聲,道:「龍公子,你認為真能如此麼?龍公子,你們是不是肯入活人塚?」
  虎公子道:「我們是活人塚的護法,自然不入活人塚。」
  莊璇璣道:「你們為什麼不入活人塚,因為你們瞭解活人塚,沒有人願意進去,是你們把別人硬投入活人塚去,龍公子,這對人,是不是迫害,情仇恩怨,還有跡可循,但你們卻是無緣無故的,把一個人送入了活人墳墓。」
  鼠公子道:「那有什麼不好,那裡面又清靜,無嗔無恨……」
  莊璇璣接道:「鼠公子,一個人無恨也無愛,他還是不是人?」
  鼠公子呆了一呆,答不上話。
  莊璇璣接道:「龍公子,我不知道活人塚是什麼人主持創辦,但我可以斷言,你們龍、虎、蛇、鼠,並不是首腦人物,也許,連你們也不明白,他們的目的何在?不過,他們一定有目的。」
  龍公子沉吟不語。
  莊璇璣道:「小妹請教的第二件事是,你們為什麼?為誰效命?為情,為恨,為恩,為自己,至少,這一點,三位應該明白吧?」
  龍公子回顧了虎公子一眼。
  虎公子道:「為情誼,大丈夫一諾千金,我們答應了出任活人塚的護法,就應該為他們效命。」
  莊璇璣道:「他們是誰?」
  虎公子道:「我們的朋友,為什麼要告訴你。」
  莊璇璣冷冷說道:「你可以不說,不過,事實已經證明了一件事,你們不比別人優越,甚至連我現在幾個,也對付不了,我不惜化費唇舌,只希望能使你們在大夢中覺醒過來,想想別人,也想想自己,死要死的有價值,活要活的有意義,現在,我已經把話說明白了,你們並不能答覆我什麼,如是三位仍然執迷不悟,可以放手一搏了。」
  龍公子道:「我們不會和你動手了。」
  莊璇璣道:「哦!」
  龍公子道:「我們要退走,因為,我們既非敵手,又何必無謂送死。」
  目光一顧虎、鼠二公子,道:「咱們走!」
  莊璇璣道:「龍公子,你真的不肯回頭麼?」
  龍公子道:「回頭,回頭幹什麼,那裡沒有我的親友,沒有我留戀的故舊。」
  莊璇璣柔聲道:「回頭是岸,我,他們,都是你的朋友。」
  龍公子歎息一聲,道:「朋友!你們和我只是初識,你們可知道,我殺過了多少人,雙手沾了多少血腥。」
  莊璇讓道:「不管你殺過了多少的人,不管你雙手沾上多少的血腥,但那都已經是過去的事,現在回頭,譬如今日生。」
  龍公子道:「我,我……」
  莊璇璣著:「你已經是輸給我的賭注,除非你完全不顧自己的承諾、信用。」
  王傑冷冷說道:「如是一個人連這一點信用都沒有了,活著就不如死了算啦。」
  莊璇璣歎息一聲,道:「龍公子,嚴重點說,你已經沒有了自決的權利,不論你是否願意,都必須聽命於我。」
  龍公子回顧了虎、鼠兩人一眼,道:「你們兩位覺著咱們應該如何?」
  鼠公子道:「兵不厭詐,龍老大,既然是彼此之間敵對相處,那還用講什麼信用和道義。」
  莊璇璣撿色一變,道:「龍公子,我能不能殺了你,別人不太清楚,你大概心裡有數,不要激怒我,也不要引動我的殺機。」
  龍公子默然不語。
  鼠公子低聲道:「龍老大,這個人真的那麼難對付麼?」
  龍公子道:「鼠老四,她說的是實話。」
  莊璇璣道:「你這頭老鼠,果然是見不得天光的人。」
  鼠老四道:「璇璣姑娘,一個人的姓名可以起錯,但他的外號絕對起不錯,在下的有些看法,也許和很多人有些不同。」
  莊璇璣道:「老鼠,你既然見不得天日,我就殺了你。」
  鼠老四道:「璇璣姑娘,死亡威脅不住我,就算龍老大不是你的敵手,你也真能殺了我,大不了一條命。」
  莊璇璣道:「你只是一隻鼠,所以,我不想和你說道理,龍公子,你怎麼說?」
  龍老大沉吟了一陣,突然哈哈大笑起來。
  這笑聲突如其來,笑的是那麼蒼涼,笑的是那麼悲壯。
  莊璇璣微微一皺眉頭,道:「龍公子,你笑什麼?有什麼好笑的?」
  龍公子道:「璇璣姑娘,你當真的希望我投奔你的手下麼?」
  莊璇璣道:「不錯。」
  龍公子道:「那只有一個辦法了。」
  莊璇璣道:「什麼辦法?」
  龍公子道:「璇璣姑娘,你可是憑著我還可救藥。」
  莊璇璣道:「你本來,也不是十惡不赦的人。」
  龍公子道:「好!那麼,莊姑娘願不願意嫁給我?」
  莊璇璣呆住了。
  柳媚卻氣的一瞪雙目道:「龍公子,你瘋了,還是你被高燒燒暈了頭。」
  王傑冷冷說道:「人貴自知,為什麼不拿鏡子照照你那付德行,就憑你也敢說出這種放肆之言。」
  龍公子道:「璇璣姑娘,你怎麼說?」
  莊璇璣人已逐漸的恢復了鎮靜,淡淡一笑,道:「我還不明白你的意思?」
  龍公子道:「我說的很明白,你如真大仁大慈為懷的人,那就捨身虎,救我出地獄。」
  莊璇斑道:「我答應嫁給你,你就可以脫離活人塚。」
  龍公子道:「嗯!」
  莊璇璣道:「他們呢,虎、鼠兩公子,又將如何?」
  虎公子道:「你如答應了,我們都追隨老大。」
  柳媚低聲道:「璇璣姑娘,別理他們,三個人,一對半瘋子。」
  莊璇璣淡淡一笑,道:「佛日: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如若我的捨身,能使得龍、虎、蛇、鼠四公子,改邪歸正,這捨身,自然是也捨得有價值了。」
  高空呆了一呆,道:「璇璣姑娘,你千萬不可屈服在他們的威脅之下,經過了幾番交手之後,我們已有自信,可以對付他們龍、虎、蛇、鼠了。」
  莊璇璣道:「哦!」
  柳媚道:「璇璣姑娘,你容色絕世,才慧過人,是何等人物,怎麼能答應龍公子那種人物的婚約,此事萬萬不可。」
  王傑冷冷說道:「我們也不是什麼好人,但至少,行走江湖多年,閱人多矣!
  龍公子這個人,絕對不配娶你。」
  柳媚道:「璇璣姑娘,傳下令諭,我們願意拼了。」
  莊璇璣微微一笑道:「柳大姊,王兄,小妹很感謝你們的關注,不過,我覺著,他們只要是真心的改過向善,這件事,並沒有什麼不好?」
  高空道:「你……你……」
  莊璇璣接道:「我應先表現犧牲的精神,才能使你們心服口服。」
  目光一掠龍公子道:「你說,你能把虎、蛇、鼠,三個人都帶過來?」
  龍公子道:「對!」
  莊璇璣道:「虎公子已經有所表示了,我要聽老鼠一句話。」
  鼠公子道:「龍老大,真能給我娶一個你這樣漂亮的龍大嫂,咱們自然要支持他。」
  龍公子哈哈一笑,道:「怎麼?莊璇璣,你不敢答應了,是麼?」
  莊璇璣道:「我會答應的……」
  龍公子呆了一呆,道:「我說的很認真。」
  莊璇璣道:「我答應你的也很真實,難道,你還不相信麼?」
  龍公子搖搖頭,道:「我不信。」
  莊璇璣道:「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前,我親口允婚,你為什麼不相信。」
  龍公子道:「唉!莊姑娘,我不是在做夢吧!」
  莊璇璣道:「就在一刻工夫之前,我也不相信,我會答應嫁給你。」
  龍公子道:「可是,你卻親口答應了,那又為什麼?」
  莊璇璣道:「因為,我不願殺你們,也不願你們再作活人塚的護法。」
  龍公子道:「哦!就這麼簡單的道理。」
  莊璇聽道:「如是仔細想下去,這是我終身大事,細思慮,慢推敲,想上三年,我就不會嫁給你,所以,我不能多想……」
  龍公子道:「這麼說來,你就算答應嫁給我,也是很勉強了。」
  莊璇璣道:「不管我是否勉強,你只是要求我答應你的婚約,我已經答應了對麼?」
  龍公子道:「莊璇璣,這種事,不可以隨便答應。」
  莊璇隨道:「不管我的心情如何,但我答應了你就算數,眼下有這麼多人,都聽到了我說的話,難道還會有假不成。」
  龍公子道:「莊璇璣,你要知道,婚約不只是口頭答應,而是要履行。」
  莊璇璣吁一口氣,道:「我知道。」
  龍公子道:「莊璇璣,難道你只為了我們投靠於你,就不惜捨身相報麼?」
  莊璇璣淡淡一笑,道:「龍公子,我不知道你是否能守這一次的諾言,你已經背棄過一次。」
  龍公子道:「這一次,我會遵守,不是為你,那是為我自己。」
  莊璇璣道:「為你自己?」
  龍公子道:「我龍公子並非好色之徒,但像你莊璇璣這樣的美女,舉世之間,只怕也難得選出幾個,至少,我龍公子以前就沒有見過。」
  莊璇璣道:「現在,你已經見到了,而且,這個人,也已經答應了嫁給你,對麼?」
  龍公子道:「不錯。」
  莊璇璣道:「龍公子,現在,好像是你應該行動的時候了。」
  龍公子道:「璇璣姑娘,還有一件最重要的事,非要說個明白不可。」
  莊璇璣道:「哦!」龍公子道:「璇璣姑娘真答應了在下的婚事,我要三個月內成親。」
  緊迫而來的壓力,使得莊璇璣也有著不勝負荷的感覺。但她過人的才慧,使她仍然保持了相當的鎮靜,笑一笑道:「好!」高空突然站起冷冷說道:「龍公子,至少咱們要離開這裡對吧?總不能在這活人塚內辦喜事。」龍公子點點頭,道:「那個自然……」目光突然轉注到虎公子的臉上,冷冷說道:「虎老二,你怎麼樣?」
  虎公子道:「怎麼:咱們真的要背叛主人麼?」龍公子道:「是真的,我說的話,你們都聽到了,難道說了不算。」虎公子道:「好吧!我跟你過去。」
  龍公子目光又轉到了鼠公子的身上,道:「鼠老四,你怎麼樣?」
  鼠公子笑一笑道:「你是龍頭老大,吧們自然是跟著你走了。」
  龍公子道:「要想辦法救出蛇老二,咱們一背離,他們一定會殺了蛇老三。」
  鼠公子道:「我去,帶他到這裡來。」
  龍公子道:「他傷勢很重,要虎二哥跟你去。」
  兩個人一轉身,像一雙脫弦之箭樣,疾射了出去。
  望著兩人的背影,龍公子口齒啟動,欲言又止。鬼刀馬鵬,突然舉步對龍公子行了過去。
  他臉上帶著微笑,步履也十分安詳。莊璇璣一皺眉頭,道:「馬鵬,你站住。」
  馬鵬停下了腳步。龍公子道:「馬兄,想試試你的穿心一刀麼?」
  馬鵬道:「可惜,被莊璇璣攔住了。」龍公子目光一掠莊璇璣道:「應該讓他試試的。」
  莊璇璣道:「我不想看你們自相殘殺。」
  馬鵬道:「璇璣姑娘,在下很傷感,也為姑娘不值。」
  莊璇璣道:「馬兄,不用再提這件事了,如若這是一件恨事,此恨已成。」
  柳媚道:「那倒未必……」高空突然歎息一聲,道:「柳媚,不要再和璇璣姑娘爭執了。」
  柳媚道:「為什麼?」高空道:「璇璣姑娘決定的很有道理。」
  柳媚道:「道理,什麼道理,我柳媚就要阻止這件事情,我不能眼看著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
  高空笑一笑,道:「柳媚,我也一直有著你一樣的想法,但我剛剛想通了。」
  柳媚道:「你想通了,我怎麼越想越不通呢?」
  高空道:「其實,這件事,並不是太難想,只是……」
  柳媚接道:「你乾脆直截了當的說出來,我們聽聽看,能不能心中服氣。」
  高空道:「莊姑娘的修為,已到了無我之境,她已不會想到自己。」
  柳媚道:「哦!」
  高空道:「我只是想通了一點道理,並沒有融會貫通,但這一點道理,已經夠我不反對這件事了柳媚道:「你越說越玄了。」
  高空道:「一個忘我的人,她處理任何的事,都不會把自己的得失算進去,那是至高至聖的想法,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的奉獻。」
  柳媚歎息一聲,道:「你這麼一說,我倒也有些明白了。」
  馬鵬道:「慚愧,慚愧。」
  龍公子神情肅然,若有所思。
  虎公子、鼠公子雙雙回入廳中。
  蛇公子果然被救了回來。
  鼠公子放下背在身上的蛇公子,低聲道:「龍老大,咱們殺了兩個人。」
  龍公子點點頭。
  虎公子道:「只要咱們再晚去一刻工夫,蛇老三就被當作人質了。」
  鼠公子道:「我們叛離的消息,已然傳了開去,他們正要在蛇老三身上動手腳,我們及時趕到了。」
  虎公子道:「為了救人,不得不突出殺手。」
  龍公子吁一隻氣,道:「蛇老三的傷勢如何?」
  虎公子道:「很嚴重。」
  鼠公子道:「只怕不是養息個三五日可以復元的。」
  莊璇璣道:「小妹略通醫理,我看看有沒有使他早些復原的辦法。」
  龍公子點點頭。
  莊璇璣行近蛇公子,蹲了下去,查看了一下蛇公子的傷勢,突然出手,連點蛇公子身上七處大穴虎公子道:「你……」
  莊璇璣笑一笑,接道:「他很快會醒過來,不會超過一頓飯的工夫。」
  鼠老四道:「真有這麼靈光麼?」
  莊璇璣道:「很快就可以證明……」
  一聲尖厲怪嘯聲,傳入了花廳。
  龍公子臉色微微一變。
  鼠公子道:「來的好快,好像是,他們已經準備好了,在等我們一樣。」
  柳媚道:「什麼事?」
  龍公子道:「那一聲怪嘯,柳姑娘聽到了。」
  柳媚道:「聽到了,可是接引山中的調兵遣將的信號。」
  龍公子道:「不是,那怪嘯聲,是代表一個人。」
  柳媚道:「什麼人?」
  龍公子道:「專門克制我們龍、虎、蛇、鼠的人。」
  柳媚理一理鬢邊的散發,嬌笑道:「怎麼?還有專門克制你們的人?」
  龍公子道:「是!活人塚內,有很多的可怕事,可怕的人,只是江湖上很少傳說,所以,知道的人,並不大多。」
  柳媚道:「他既是專門克制你們四位,等一會,四位一側掠陣,由我們四大凶煞來對付。」
  馬鵬道:「能克制龍、虎、蛇、鼠四公子的人,只怕不是平庸之輩。」
  「不錯,還是男人有些見識,婦道人家,究竟是見識狹小,不足以領袖群倫。」
  隨著話聲,一個黑衣人出現放大廳之中。
  他的年紀並不大,看上去,只有三十多歲,一身細皮白內,尤其一雙手,十指纖纖,很像女人的手。
  龍、虎、鼠三個人,對這黑衣人,似是有著很大的畏忌,各自向後退了一步,凝神戒備。
  馬鵬疾行兩步,和龍公子並肩而立。
  立刻表現出一付同仇敵愾的氣勢。
  黑衣人兩道目光,逼注在龍公子的身上,道:「聽說,你已背叛了主人?」
  龍公子道:「我打賭輸給了莊姑娘,人無信不立,在下只好履行信約了。」
  黑衣人望望莊璇璣,道:「就是那個小丫頭麼?」
  王傑冷冷說道:「你小子好大的口氣。」
  黑衣人點點頭道:「好!等一會,我要拔下你的舌頭。」
  目光一掠虎、鼠二公子,道:「聽說你們也跟著龍老大倒戈了,而且,還殺了自己的人。」
  虎公子道:「龍、虎、蛇、鼠,四兄弟,一向是焦不離孟,龍老大既然賭輸了,咱們三個人也是賭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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