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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金陵城政務由應天府尹統轄。
  「小侯爺恕罪,下官——下官不知小侯爺大駕親臨,未能遠迎;請——。」只見應天府尹的頭已貼在地上道。
  阿奇大搖大擺坐在正位,滿臉地不奈煩道:「夠了!夠了!起來說話。」
  阿奇搖著手中的玉珮道:「在本公子未亮出玉珮時,魏大人您的官架還真大!」
  「下官知罪!」魏府尹才站起的身子又要跪下。
  阿奇怒目一瞪,魏府尹立刻嚇住不敢妄動。
  「本公子問你,城裡的生財當鋪為非作歹,你可知道?」阿奇問道。
  「本府咯知一、二——」
  不等魏府尹說完,阿奇勃然大怒道:「略知一、二,本公子差點為其所害,幸賴二位好友搭救才免於難,你這官是怎麼當的?」
  阿奇順手指著坐在一旁,笑彎腰的逗妞和常來。
  逗妞笑道:「阿奇神氣的模樣真鮮!」
  「就是嘛!活像戲台上學來的台詞!」常來笑道。
  逗妞和常來聽到阿奇提及自己,趕快止住私語,向魏府尹點頭道:「魏大人好!」
  「不敢!不敢!」
  看到魏府尹恭敬的模樣,逗妞和常來忍不住大笑。
  魏府尹不加理會,竟逞自道:「本府為游多——生財當鋪的店東所擾已久,苦於沒有證據治其罪。」
  「哦!」
  阿奇回應一聲,不再答出聲,很有興趣地盯著青龍瓷花瓶瞧。
  魏府尹察覺,上前陪笑臉道:「公子如果喜歡下官——」
  阿奇回頭看他一臉不捨,道:「魏大人,你可知這古花瓶並非真品?」
  「不可能,此乃唐高宗內府所收藏之珍品,本為一對,據說另一隻在游多手上。」魏府尹不信道。
  「瓷瓶仿得極妙,若非本公子自小賞玩古物,換了別人還不容易察覺。」阿奇歎道。
  阿奇指出瑕疵道:「就在這瓶底緣上,這小段出現復紋,否則真無法辨認!」
  魏府尹張口結舌,道:「小侯爺好眼力,下官收藏二十餘年,竟不知此花瓶為贗品。」
  逗妞和常來也走過來瞧。
  「魏大人,你說游多也有一個?」阿奇道。
  「是!是古董鋪的小兒拿去當了抵賭賬。」魏府尹道。
  「魏大人,應天府尹專管這種事,放著正事叫誰管?」阿奇口氣有責備意味。
  「公子明察,下官只是醉心收集古董,所以才對此事略加關心。」魏府尹辯道。
  「好!大人說沒有游多的罪證,本公子會為你製造機會,到時候我倒想看看大人的表現!」阿奇胸有成竹的道。
  「多謝公子,下官自當全力以赴。」阿奇不再多言,拿著古花瓶,領著逗妞和常來離開。
  「阿奇!想不到你是有來頭的人呢?撫寧侯的世子。真可惜,沒有早點認識你。」
  「更驚奇的呢?常來!我們見過面,打過架的朱彥奇啊!」看著吃驚的常來,他笑了。
  這天午後,阿奇拿著那個古花瓶到生財當鋪。
  「當什麼東西?」三櫃問道。
  「這古花瓶!」阿奇道。
  三櫃眼神一驚,打量阿奇,只見一身光鮮的衣服,手工極巧,像大富人家的公子哥兒。
  阿奇和那白餓得半死的小乞丐,已全然不同的模樣,三櫃根本認不出來。
  三櫃笑嘻嘻指道:「到店東那裡當吧!」
  四方的小窗口裡一張肥臉,精明的雙目正凝視著花瓶,游多急著想把花瓶配成對,貪念大起也沒細心考慮花瓶的來處,和阿奇的身份。
  游多忙道:「你打算當多少?」
  阿奇道:「這是唐高宗時的珍品,我想當兩百銀子,過兩日公子手頭闊些,便贖回去了!」
  「我一毛都不給!」
  游多突然大喝一聲,身形暴起,飛過窗口,向阿奇當頭撲來。
  阿奇向旁邊閃開,故意顯出武功:而身形緩慢。
  游多得意一笑,五指齊張,向抓小羊似的,一把扣住阿奇的肩。
  游多喝道:「小子!竟敢弄個贗品來詐財!」
  「贗品、店東你可看仔細,它可是如假包換的青龍瓷瓶。」阿奇掙扎道。
  「生財當鋪的字號,在江南響了十多年,我豈有連真假都分不清的道理!」游多怒道。
  「小二、小三,把這小子關起來。」
  常來和逗妞看計劃成熟,忙叫跟來的人到知府報訊。
  逗妞和常來在外略作徘徊,然後昂首大步邁進生財當鋪。
  「夥計!剛才是否有個少年,拿個古花瓶來當?」常來一腳才踏進當鋪,劈頭就問。
  三櫃被這話一驚,猛抬頭望去。
  兩個年約十一二、三歲的小孩,似乎有些面善,無暇思索,臉一沉道:「沒有!」
  「真的嗎?」逗妞問道。
  「騙你們作什麼?」
  常來遊目四顧,如預期般發現一方手中在椅腳下,正是如和阿奇預先的約定信號。
  常來對逗妞使個眼色。
  逗妞故意大嚷:「這不是阿奇的手中嗎?」
  「唉喲!那古花瓶價值連城,你們該不會起貪念,謀財害命了吧?」常來跟著嚷嚷。
  怔忡間——
  三櫃大喝:「兩個娃兒竟敢在這造謠生事,還不快滾!」
  逗妞不怕道:「這兒是買賣場所又不是官府,公子小姐愛來就來,憑什麼趕我們走?」
  「囉嗦什麼?再不走我可要揍人。」三櫃恐嚇道。
  此時游多和武猛已走出來。
  突然——
  「咦!」三櫃吃驚地輪流指著逗妞和常來鼻間,一句話也說不上來。
  武猛一臉木鈉,冷森森地向前邁了一步,道:「請兩位辛苦一趟,可否借一步說話!」
  常來拉下臉道:「少假道學少爺聽不懂,說什麼?我才不要和你這聽人使喚的奴才說話,更別說要跟你去哪裡!」
  武猛臉色十分難看,冷哼一聲。
  游多冷做的聲音說道:「死到臨頭還嘴硬,到了陰曹地府你們自然全明白!」
  常來「哼」一聲道:「你要說什麼鬼話,少爺勉為其難聽聽。」
  這兒必竟是營利的店面,人來人往出個人命難擺平。
  武猛道:「老爺!這兒不是地方。」
  逗妞接口道:「對啊!胖鬼,你們這兒當真不是好地兒,都是不乾不淨的人。」
  游多目光掃向逗妞道:「臭丫頭,嘴真利!說個名號來聽聽。」
  常來本想搬出神機宮,嚇嚇這幫人。
  逗妞一時不願常來說出自己的名字,伸手摀住常來的嘴,忙道:「別問!別問!我這『臭丫頭』名如其人,不值得很,說出來惹人笑話!」
  武猛冷笑道:「敢上生財當鋪挑事,必然自信頗深,報個名兒,我們也好按身份接待呀!」
  逗妞聳聳肩膀,斜眼瞅著武猛道:「怎麼著忽然客氣起來,敢情是伯了你姑奶奶!」
  「唔!」那游多低吼道:「快從實招!再磨菇就討打!」
  常來不當一回事道:「胖鬼,你可真誇口,動起手還不知是誰打誰。」
  哪知逗妞向常來搖手道:「別跟人家吵,我說就是!」
  游多冷笑道:「說吧!」
  逗妞遊目四顧道:「我說了!你可別生氣!」
  游多雙目倏睜,射出兩道懾人的寒芒,冷然說道:「在我面前少占口舌便宜,否則會得到應有的教訓!」
  逗妞嘻皮笑臉道:「再說吧!」
  武猛道:「死丫頭,快報上名字來!」
  「我嘛,小名『你婆婆』。」
  「武林人稱——打孫兒。」
  游多整個臉垮下來,目露凶光道:「黃毛丫頭,看我怎麼收拾你!」
  話聲一落,起身向逗妞撲抓過來。
  西廂三間房,中間較大,旁邊較小。
  大邊一間正是阿奇被囚處。
  阿奇面朝裡斜躺著一動也不動,看他那張稚氣的臉上,正得意的笑著。
  看守著在外的又是黑腳和大頭。兩人因上次的事,受到很重的處分,這次兩人緊張兮兮,深怕再度失職,性命可難保。
  「沒事,那小子睡得正死。」大頭吐口氣道。
  阿奇趁大頭和黑腳交談,手中一枚小石,穿過窗戶射在樹枝上。
  「沙沙」樹枝交碰發出一陣響聲,在靜夜裡特別地響。
  黑腳警覺道:「樹枝在動,好像有人?」
  「我們過去察察看。」大頭說。
  阿奇利用守門人離開半刻時,耳子一挺,推開頂窗提氣飛躍出去。
  一時大意,竟發出響聲。
  十來個起落,已到園牆之下。
  阿奇怕園內潛伏的護院大多,所以倚在牆下,四處尋找。
  阿奇正在尋找大夫人的下落。
  上次常來自嬌嬌處偷走翠玉、細軟,嬌嬌哭鬧以死相脅好幾天,並且一口咬定是大夫人唆使人下的手。
  游多心疼嬌嬌,命人毒打阿彩,將大夫人和阿彩同關進柴房,兩天後才命入送粗茶剩飯到柴房。
  游多的下人,不忍見夫人的苦狀,在私下打抱不平。消息傳出街坊。
  大家議論紛紛:「游多寵愛妾,虐待糟糠。」
  逗妞風聞此事,就如坐針氈,每天咀咒嬌嬌,恨不得到生財當鋪,一口氣把游多和嬌嬌吞了。
  沿著牆走不久,不遠處恰巧是間小屋,阿奇才緩緩靠近。
  阿奇聽耳後唰響一聲、伺時眼前烏光一閃,腰上被一條冷冰冰的東西捲住。
  阿奇心中頓時一駭,還未容他看清那冷冰冰的東西是什麼?呼地一聲,人已被拉入小屋內。
  小屋漆黑的伸手不見五指,阿奇身子一個跌撞,倒在一堆乾草上,正想一縱而起,卻聽一個小小的聲音在耳畔響起,道:「娃兒!你好大膽,不要命了麼?」
  順著聲音阿奇一看怎麼是個玩繩的怪老頭。
  此時,外頭響起有人追近之聲。
  大頭著急道:「快找,那小子一定是來救人的,別給跑遠了!」
  黑腳道:「應該跑不遠,找找看!」
  阿奇心中一怔,心想:「我怎麼這麼不小心,差點露了行蹤。」
  兀自想著,那怪老頭道:「娃兒,聽見了吧!若不是我略動手腳助你,現在你這小子已被人逮個正著,回廂房睡大頭覺,還要耍什麼花樣。」
  「別把人只當傻子,別人吃過虧就學一次乖了。」
  阿奇納悶怪老頭怎麼對他的確瞭若指掌,但又不知怎地,不但不想去防他,反而對他有一份信任。
  阿奇的做性作祟,受怪老頭暗助,覺得臉上掛不住,冷哼一聲,暗運真力,身子驀然一掙。
  那纏在身上的繩子,禁不起掙,「叭」應聲斷裂。
  只聽怪老頭笑道:「好倔的娃兒,我老人家要不是看在你老子份上,才懶得多管閒事呢!」
  阿奇聽到老頭提起父親,而且也救過自己,不好惡言相問,緩聲問道:「閣下何人?」
  老頭失望道:「阿奇!你小時候不知在我身上撒過多少包尿,現在卻不記得我老人家了。」
  「就算小時候的事記不得,你也在江湖上混了好幾個月,也該聽說武林中有我這個玩繩的老人才對!」
  「你算老幾!憑什麼少爺得聽過!」阿奇道。
  「也罷!沒聽過沒關係,你這小子欠打關係可大!」怪老頭道。
  「你說本公子欠打?誰敢動?」阿奇不屑道。
  怪老頭汕汕道:「你這小子,不知天高地厚,任性妄為,冒冒失失亂闖,除討打外還配救人?」
  阿奇實感奇怪,這老頭分明知道自己的身份,可是又那樣不尊重自己。
  此怪老頭正是雲中龍偽裝的。
  怪老頭句句調侃的話,實在讓阿奇氣不過。
  阿奇陡然起身欺近怪老頭身邊,跟隨「啪」著,怪老頭伸出右掌,狠狠接了阿奇一已掌來。
  阿奇不自主的退了兩步,只覺手心火辣辣的疼痛。
  阿奇生氣道:「你竟敢如此跟本公子說話,該掌嘴!」
  怪老頭悠哉道:「端什麼架子,憑你那三腳貓功夫,敢在關老爺面前耍大刀?」
  其實雲中龍,跟阿奇一對掌之下,受了反震力道不小,心中暗暗吃驚,他沒料到阿奇內力,身子竟如此精進。
  怪老頭口氣突變道:「公子,多掂掂自己的斤兩,自重些,別一味想充英雄,仗著小本事就粗心大意。」
  他嚴肅地看了看阿奇。
  阿奇一頭霧水,這怪老頭是誰?敢訓他又敢損他,這下又如此關心他——
  「看你這樣怎麼救人哪!」
  「救人!」阿奇突然警覺,差點誤了逗妞的大事。
  怪老頭道:「你要的人在院子西邊的柴房。」
  阿奇又是一怔。
  怪老頭咧嘴一笑,輕發松道:「記牢了!就走吧!再遲你們為計劃就要泡湯了。」
  「不過,小子往後從事,凡事小心些,否則丟了小命,撫寧侯府上下沒人承得住這打擊。」
  老頭正想轉身離開。
  阿奇問道:「你不去嗎?你也會怕嗎?」
  怪老頭眨眨眼,道:「你們小鬼玩的遊戲,我老人家湊什麼熱鬧!」
  阿奇點頭道:「好吧!咱們各走各的。」
  兩人似淡煙般,雙雙撲出小屋,一個往牆外去,一個朝院裡奔來。
  轉瞬間阿奇已來到柴房前,稍使勁門豁然打開。
  聽到門推開的聲音,夫人和阿彩主僕二人,嚇得緊緊抱在一起發抖。
  阿奇看得怔住,年紀較長的披頭散髮,衣衫襤褸,眼睛陷下成了黑窟窿,另一名年紀較輕,卻全身傷痕纍纍。
  阿奇實在無法想像,游多的夫人是這模樣。
  「小——小兄弟,你——你想做什麼?」夫人顫抖問道。
  「是逗妞央求我來救你們的。」阿奇道。
  「逗妞,她還記得我們——」阿彩高興得哭了。
  「別囉嗦!從現在起不要開口說話,一切聽我安排。」阿奇不喜歡看女孩哭,不大耐煩道。
  說完不分青紅皂白,左右攔腰抱起夫人和阿彩。
  阿奇以極快腳程,穿過後院來到西廂。
  大頭和黑腳尋不到人正往回走。
  阿奇只好再動手腳,作出了假像,果然分了大頭和黑腳的神。
  趁此時,阿奇將夫人和阿彩由頂窗帶入房內。
  「你們兩個躲在床幕後,我躺下裝睡。」阿奇道。
  「小兄弟,我們怎麼不出去?」阿彩問道。
  「叫你別作聲一一」阿奇低喝道。
  只聽房外傳來黑腳和大頭的聲音。
  黑腳道:「沒見到半個鬼影,是不是逃出去了?」
  大頭道:「不會吧?外頭的人難道全睡死了,說不定我們自己疑神疑鬼。」
  「唉啊!調虎離山——」
  黑腳和大頭趕忙靠近窗戶向內窺伺。
  阿奇仍然歪睡得很熟。
  「黑腳,別那麼神精緊張。」大頭抗議。
  「小心為上!」
  「你聽——」
  前廳傳來打鬥的聲音。
  十幾名大漢揮動木棒,朝常來齊打下來,常來腳下游移,伺至存置當物的古董架房。
  常來嘻嘻笑地順手將許多價值驚人的古董抱滿懷,作勢要——砸出去。
  十幾名大漢全呆住,有人甚至轉頭向游多求主意。
  在這時逗妞躍上常來肩上,雙腳用勁彈起,劍同劍鞘朝大漢的腦袋瓜猛擊。
  這一下,生財當鋪叫痛聲四起。
  「啊喲!」
  「哇!痛死了!」
  大漢各個抱頭哀號,滿腦昏脹。
  「哈哈!」
  「嘻嘻!」
  逗妞和常來一個是使出白衣門的「仙袂飄飄」的絕招,一個是使出南偷「逃」字訣,滿場飛舞,飛得一群人眼了亂,飄得那群人丈二金剛摸不著大腦。
  武猛沉喝道:「呆著作什麼!上!」
  說完身形一掠,阻在逗妞前,鐵棒掄向逗妞右肩。
  逗妞一偏閃,劍鞘一迎,也向鐵棒擊去。
  「鏘鏘」聲連響,火花亂迸。
  逗妞被武猛的鐵棒上力道一震,退了兩步。但她是何等的慧黠聰明,一看比力氣不行,比巧總可以吧,身形一變,輕走輕靈小巧的攻擊路術。
  這下子,武猛可慘了,他唯有不停地掄動鐵棒,往逗妞方向砸去。
  常來看武猛展開攻擊,手中的古董作兵器,毫不猶豫的向圍攻靠近的人砸去。
  一件、又一件,古董落地……
  游多心疼地焦急著喊道:「護著古董,再有任何損失,我要你們這群混蛋的腦袋。」
  這一來,所有生財當鋪的打手,更加小心,越小心就越會出錯,不是這個人撞到那個人,就是這個人退後碰上另外一個人。
  這種情況下,一團顫抖的肉,不小心地撞上常來。
  「暖呀!我的祖奶奶!」大漢為了搶救古董,跌個狗吃屎,幸而古董已牢牢地搶救在手,顧不得疼,他高興地叫了出來。
  「啊!啊!你怎麼撞我?」
  手中抱住古董的大漢,被旁邊的大漢一撞,身子立刻歪歪斜斜,手中的古董在他踉蹌的腳步下,發發可危,嚇得大叫,汗水直冒。
  逗妞看常來古董抱滿懷,一邊丟,一邊甩,很好玩,心底真想學他,無奈那武猛就是盯著她,鐵棒直砸向她,害得她沒有時間去學樣。
  游多一方面心疼古董,一方面氣不過,也加入攻擊。
  逗妞一瞥武猛掄下的鐵棒,她嘻嘻地古怪一笑,左手一撈,撈起一名正抱頭哇哇叫的大漢,迎上武猛這一棒。
  「哇!啊!」
  大漢硬挨一棒,逗妞順手將他往地上一摜,大漢因接近她,而遭了殃,沒想到會挨自己的人一棒,又掛綵了。
  武猛一棒未擊中逗妞,逗妞左掌已運集內力,凶狠地反拍向武猛的胸膛。
  武猛身形未定,忽覺胸前一股突湧而來的勁力,遠勝自己,他一揣測知道自己絕對承受不了這一掌,抽身狼狽地往後趨避。逗妞一掌逼退武猛,雙足一點,凌空翻滾。
  眼看游多這個肥肉團直壓向常來,常來身形卻那般巧,早不避,晚不避,直到游多距他身前不到半尺處,才那麼滑溜一閃,讓游多來不及停,直撞上牆,常來卻哈哈大笑。
  游多這一撞,說輕不輕,說重不重,卻足足引起他怒叫連連。正想改變戰圈,不料他那圓滾滾的身子,反常地往上升,游多一驚,四肢亂抓亂舞。
  逗妞凌空將游多從衣領拎起,凌空又將其甩下,跌得游多一臉紫黑。
  常來見逗妞的手法,叫道:「小鷹抓老雞!」
  逗妞樂得「咯咯」長笑,玩心更不可收。
  「武爺!武爺!」
  武猛狼狽的跌在大漢身上,大漢苦苦哀求。
  「不中用的東西!鬼叫什麼!」武猛沒面子罵道。
  武猛歪歪倒倒地才爬起,常來身子一掠,來到武猛身後。
  常來臉上帶著惡作劇的邪笑,提腳往武猛屁股一喘。
  「喲!」一聲武猛這下子可狼狽了,他身子凌空飛起,直往店門外飛去,「叭」地一響,跌在大街上,跌了個狗吃屎。
  大街上往來的人早已停下來,站在當鋪門口看熱鬧。
  武猛這一跌,跌得狗吃屎,四腳朝天,大家卻看得哈哈大笑。武猛爬起來,看到這麼多人圍觀,臉上掛不住,口中大罵,提腳又往店裡去。
  「一、二、三!」
  逗妞和常來一齊數至三,將古董架子一把拖倒。
  打手齊撲上搶救。
  「乒!」
  「哇!」
  架子一倒,有的珍品跌得粉碎,有的將打手擊昏,有的將打手打的哇哇大叫。
  「哈!哈!哈!」
  常來和逗妞在旁為自己的傑作,得意的捧腹大笑。
  游多和武猛豈是簡單人物,只是沒料到這一疏忽,在混亂中跌了觔斗。
  滿眼狼藉的古董破片,游多和武猛哪忍得住氣,一提勁殺將過來。
  四周雜鬧聲此起彼落,等逗妞和常來察覺身後「呼呼」衣袂飄動聲,想閃避己不及。
  常來身子尚未來得及移動,背後己挨了游多一腿。
  幸好常來敏捷,忍著痛急翻兩個觔斗,將游多腳上的勁勢化弱不少,可是額頭因此撞到地上的古董,頓時腫個不小的包。
  游多冷笑一聲,在常來未起身時,想一把將其拾起。
  逗妞一歪才要抽身,左肩極沉,逗妞明白挨這棒已難免,於是順棒勢身子左傾一沉,棒子已打在左肩。
  雖然棒勁驟減,卻也讓逗妞痛得忍不住叫出聲,「暖喲!」
  逗妞口中叫疼,「刷」一聲長劍出鞘。
  只見逗妞憤怒到極點,一招快似一招,將「白衣劍法」舞成一片劍光。
  武猛沒料到逗妞倒反應如此之快,劍尖在自己身側出沒,趕忙揮鐵棒左支右出地抵擋。
  逗妞一面揮招一邊付著:「魏大人怎麼還沒到?」
  心中有所思,逗妞劍勢也緩了許多。
  這時已有人馬走近的聲音。
  逗妞眼珠一轉,向武猛逼攻六招,但招架不快。
  武猛暗笑:「臭丫頭!我看你能撐到幾時!」
  這時——
  逗妞瞥見魏大人和兵士衙役,已下馬走進當鋪來。
  生財當鋪的事向來無人敢管,游多和武猛根本不把外頭吵雜的嗆喝聲當回事。
  逗妞長劍右斜刺,胸前大空。
  武猛見有機可乘,逗妞左肩受傷,護不了胸,大喝道:「死丫頭,躺下!」
  逗妞佯裝不知所措,左肩迎上這一棒。
  「住手!」魏大人喝道。
  捕快撲救不及,「唉喲!」逗妞慘叫一聲。
  看似逗妞挨了一棒,其實逗妞在武猛欺近時,自己往他懷裡送,左手制住武猛右腕,右腕一翻劍柄在武猛小腹狠狠撞了一下,左肩上這一棒只是滑過肩頭而已。
  魏大人的侍衛,衝上前打了武猛一掌,推開武猛喝道:「大人命你住手,你還敢下手傷這位小姑娘。」
  武猛悶喝一聲,連退數步彎著腰跌坐在地。
  常來被扶站起,見官兵已到沒得玩,挨一腿之仇未報,心有來甘,於是兩手反扣在後頸游多的手上,游多反而受制於常來。
  「哇!救命啊!胖鬼:你——你想掐死我!」常來大叫。
  「游多放手!」魏大人喝道。
  捕快趕來將游多拖起來。
  常來仍然制著游多在他後頸的手不放。
  「臭小子!」游多手抽不回來,罵道。
  「游多,還不快放下你的手。」
  「聽到沒!大人要你放手,你怎麼老抓著我不放。」常來故意苦著臉,可憐兮兮的掙扎著。
  「叭」游多臉上挨了侍衛一巴掌,臉色要有多難看就多難看。
  常來終於滿意的鬆手。
  「小兄弟!小姑娘!受驚了,傷著沒?」魏大人客氣道。
  侍衛上前恭謹地查看二人道:「大人,這兩位傷得不輕。」
  「游多,你好大的膽,竟敢在本府面前傷人。」魏大人厲聲道。
  「大人,游多乃安分良民,是這兩個娃上門找碴!將我的當鋪毀成這般。」游多毫無表情道。
  「我們是找小侯爺來的!」逗妞道。
  「說!你把小侯爺怎麼了?」侍衛道。
  這時候捕快們已將生財當鋪的打手制住。
  「小侯爺?」游多一臉茫然。
  「搜!」魏大人下令道。
  不多時阿奇、夫人和阿彩被帶出來。
  「小侯爺,下官來遲小侯爺受驚了。」魏大人彎著腰,恭敬的鞠躬討饒道。
  其他的官兵更是頭不敢抬。
  「免禮!」阿奇道,順手一揮。
  「謝小侯爺!」魏大人道。
  游多不相信的張大雙眼,瞪著阿奇瞧。
  武猛坐在地上,抬頭打量阿奇,暗罵道:「那小子果真是朱彥奇,實在很難將他和餓得半死的小乞丐聯想在一起。」
  「游多,見著本公子,是這麼樣的嗎?」阿奇尖損問道。
  魏大人跟上來,罵道:「大膽刁民,竟敢對小侯爺如此無禮!」
  「他何曾將本公子放在眼裡,搶了本公子的青龍古花瓶,還敢監禁本公子——。」阿奇一字一字皆從牙縫裡迸出來。
  「刁民!該當何罪?」魏大人厲聲道。
  逗妞和常來躲在一旁偷笑。
  「來人啊!還不快點將公子的古花瓶找出來。」魏大人下令道。
  一陣忙,官兵從裡頭抱了一對花瓶出來。
  「其中一隻是小民所有,小侯爺可認得哪一個是小侯爺的?」游多雖然受制,口氣仍然惡劣。
  阿奇冷笑一聲,拾起武猛的鐵棒,將其中一個打碎。
  「啊!」全部的人同聲驚呼。。
  阿奇不慌不忙道:「碎的一隻是贗品,真的當然是本公子的。」
  游多臉色由驚轉怒,知道自己上了當,除恨自己一時大意外已無策。
  「魏大入!本公子將這個青龍古花瓶贈予你,帶走吧!」阿奇道。
  「謝公子!謝小侯爺!謝——」魏大人高興到了極點。
  「好啦!好啦!你可以走了。」阿奇道。
  「是!來人!將一干人犯押回府審理。」
  「下官告退!」
  官兵全撤走。
  「夫人!逗妞來晚了!」逗妞看到夫人和阿彩的模樣心中好難過。
  「逗妞!多虧你還記得來救我——」夫人哭了出來。
  「其實也算我害了你們,那個狐狸精呢?看本姑娘怎麼教訓她!」逗妞很生氣道。
  「常來!」逗妞笑道。
  「唉!上哪去,剛才還站在旁邊。」阿奇也跟著四下尋人。
  「別我了,我在這裡。」常來無精打采的從後廳走出來。
  阿奇上前間:「你到哪兒去?」
  「嬌嬌跑了!」常來惋惜道。
  「消息靈,動作快!」阿奇打趣道。
  「別讓我找到,否則我會好好修理她。」逗妞咬著牙道。
  「現在怎麼辦?」常來問道。
  「阿彩姊,從今天起你幫著夫人好好經營生財當鋪,以後有機會我再來看你們。」逗妞拉著阿彩的手道。
  「哇!逗妞怎麼正經八擺的說起大人話?」阿奇不敢相信地搖搖頭。
  「要你管!」逗妞對阿奇吼道。
  「別吵啦!夫人作生意多憑良心,可別學你老公作吸血臭蟲!」常來嘻皮笑臉道。
  夫人道:「別提那死沒良心的,逗妞真的感謝你。」
  阿彩接口道:「往後歡迎三位小——三位小恩人常來玩!」
  「不!不!別咒我們,上當鋪可不是好事。」常來直搖頭道。
  「我們現在在常來那兒落腳,有空阿彩姊你可以陪夫人來代我們!」逗妞學著阿彩的口吻道。
  「這更不行!杏花香女人來不得。」常來怪裡怪氣道。
  阿奇拍了常來頭笑道:「你哪裡不對勁,她們到後院又不上前廳。」
  經過常來一鬧,夫人心情輕鬆不少。
  不多時,三個小孩便告辭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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