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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回 九指魔翁


  郭雪君未立刻解去臉上的黑色帶子,卻站在原地未動。
  片刻之後,眼睛一亮,那青袍人替郭雪君解開了臉上的黑色帶子。
  郭雪君眨動了一下圓圓的眼睛,不自覺的抬頭向樹上瞧了一眼。
  青袍人笑道:「敝主人已去遠了,姑娘不會瞧到他。」
  郭雪君微微一笑道:「我雖然沒有瞧到他的人,但我聽到他的聲音。」
  青袍人似是對主人有著無比的關心,忍不住說道:「姑娘對敝主人的看法如何!」
  郭雪君沉吟一陣,道:「我雖然未瞧過他的形貌,但我從他的聲音中聽出來,他是一位很穩重、威嚴的人,有著一種使人不能抗拒的力量。」
  青袍人對這些評論,似是極感滿意,微微一笑,道:「不錯,他是這樣一個人!」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他可曾提過要我送你離開此地?」
  郭雪君心中暗道:「那人告訴我要絕對的嚴守機密,身懷信件之事,連他也不能說了。」
  心中念轉,口中應道:「他說過要一個人送我出去,但我不知那人是誰?」
  青袍人人道:「自然是我了。除我之外,他已無再可遣用之人。」
  郭雪君心中忽然想到,那位送自己離開此地之人,可能也是自己代死的人,不禁為之一呆。雙日盯注在那青袍人臉上瞧著。
  青袍人道:「我又老又醜,有什麼好瞧的?」
  郭雪君道:「你是他身側唯一的人,如果你不幸死去,豈不是無人照顧他了。」
  那青袍人微微一笑,道:「姑娘,不用轉彎抹角的說話,你是說送你出山之後,就難再活,是嗎?」
  郭雪君道:「這話不是我說的。」
  青袍人道:「是我那主人?」
  郭雪君道:「是他,他說,要找一個人替我死。」
  青袍神情嚴肅地說道:「這個我早知道了,希望姑娘能改扮一個不引人注意的身份,否則,就算我替你死了,別人也是一樣懷疑。」
  郭雪君雙日盯注在那青袍人的臉上,只見他神色平靜,似乎是早已把死亡之事,置之度外。心中暗自敬佩,問道:「你早已知道是你了。」
  青袍人道:「我們主僕,只有兩人,如若不是我那主人去死,只有我一個人了。」
  郭雪君道:「你好像全不把生死之事放在心上?」
  青袍人道:「姑娘,一個人死亡時,只有片刻的痛苦,這幾年來,我們的日子,那是比死亡還要苦了。」
  郭雪君輕輕歎息一聲,道:「但你卻甘之如怡,這等崇高的情操,賤妾十分敬佩。」
  青袍人微微一笑,道:「不用談這些了,你可以換衣服啦!」
  言罷,閉目盤膝而坐。
  郭雪君道:「我沒有衣服換,只好盤起頭髮,臉上塗點泥土。」
  青袍人接道:「不論怎樣改扮,只要不讓人家注意就成。」
  他口中說話,但雙目仍然閉著。
  郭雪君緩緩脫下衣服,翻轉穿著,打亂長髮,盤在頭上,臉上塗了污泥。
  郭雪君改裝完成,才輕輕歎息一聲,說道:「老前輩,我改扮好了。」
  青袍人睜開眼來打量了郭雪君一眼,站起身子,道:「走吧!」
  郭雪君道:「我改扮的如何?」
  青袍人道:「馬馬虎虎,此地沒有衣服更換,也只好如此了。」
  青袍人舉步向前行去。
  只覺那青袍人奔行的速度,愈來愈快,迫得郭雪君不得不全力奔行。
  那青袍人奔行之路,不是高山,就是深谷,絕壁斷澗,跑得郭雪君滿身大汗。
  不知翻越過多少山嶺,越渡過多少斷澗,那青袍人才突然在一座山壁間停了下來。
  郭雪君長長吁一口氣,道:「怎麼不走了?」
  青袍人道:「現在咱們已面對第一道埋伏,我去引他們現身動手,希望能在二十招內搏殺了他們,如是二十招內我還無法得手,他們就可能有援手趕到,你必須設法過去。」
  郭雪君回顧了一眼,道:「要我如何一個逃法?」
  青袍人道:「那是你的智慧了,在下無能助你。」
  郭雪君點點頭,道:「好!你去吧!我自己設法逃過去。」
  青袍人應了一聲,突然縱身而起,飛起了兩丈多高,斜斜落到三丈開外。
  那是一片較為平坦之地,但也生滿著很多岩石。
  青袍人腳落實地,立時,一個騰身而起,又向前躍出了兩丈多遠。
  就在二度躍落的當兒,瞥見寒光連閃,四柄單刀,分由岩石後面飛起,閃閃刀光,一齊刺到。
  青袍人冷哼一聲,側身一閃,由北面方位攻來的刀勢下面鑽了過去,右手一抬,扣住了執刀人的手腕。
  郭雪君瞧得心中一動,暗道:「這人的武功不弱。」
  但見青袍人有手加力一轉,那執刀大漢悶哼一聲,一條右臂,被青袍人由時間扭成兩斷,單刀脫手而出。
  青袍人手中多了一柄單刀,立時如虎添翼,單刀展動,一陣叮叮噹噹,三柄單刀,盡被他封擋開去。
  青袍人展開了刀法,但見一片刀光,三個施刀大漢,先後死於他快刀之下。
  青袍人搏殺了三個執刀人,舉手一招。
  郭雪君應手飛奔過去,道:「老前輩有何吩咐?」
  青袍人道:「跟在我身後三四丈處,如若你能不現身,那就不用現身了。咱們逃走之法,事先無法預定,全憑臨時應變的機智應付了。」
  郭雪君道:「我明白了。」
  青袍人縱身一躍,人已到兩丈開外。
  郭雪君遠遠的追在那青袍人的身後,跟從而去。
  青袍人不但地形熟悉,而且對三聖門設計下的各路埋伏,也十分熟悉。
  郭雪君一直遠遠的跟在那青袍人的身後,看著他過關斬將,連闖過六道埋伏,每一次埋伏動手都不過十招左右。
  就一般武林中高手而言,這青袍人己算得絕頂高手了。
  郭雪君每當他動手之時,都隱身在一座岩石之後,暗中觀察。
  直待那青袍人搏殺了所有的埋伏人手之後,郭雪君就以極快的速度,追上前去。
  兩人在途中的順利,大出了那青袍人的意料之外。
  片刻之後,兩個人到了一座懸崖之上。
  青袍人手中單刀上仍然不停的滴下血來,人回過頭來,說道:「看來武林還有可救之道,我們很意外的順利到此。」
  郭雪君抬頭看去,只見兩峰之間,一道深澗,低頭望去,深不見底。
  青袍人道:「姑娘能夠跳過去嗎?」
  郭雪君搖搖頭,道:「這道深谷,寬有四丈以上,晚輩不能飛渡。」
  青袍人道:「你必須跳過去。」
  郭雪君微微一笑,道:「如若不計成敗生死,自然是敢跳了。」
  青袍人道:「我助你一臂之力,但你先要有這份勇氣,整個的武林命運,都在你這一躍之中了。」
  青袍人右手伸出,按在郭雪君的背心之上,道:「姑娘,不用猶豫了,在下全力助你。」
  郭雪君暗提真力,一閃雙目,奮身而起。
  就在她躍起身子的當兒,突然覺著一股強大無比的力道,推向了自己的後背,直向前面衝去。這是生死一躍,郭雪君也用盡了生平的力量,當她覺出力道用盡,身子向下垂落時,仍然以全力向前一衝。
  但覺抨然一聲落著實地。
  睜眼看去,只見自己正摔在深澗邊緣,數寸之差,就要落在深谷之中。
  郭雪君向前爬了兩步,站起身子,回頭看去。
  只見那青袍人舉手一揮,飛起的身子,直摔入深澗之中。
  澗中一片黝黑,深不見底,縱有絕世功力的人跌進去,也要粉身碎骨。
  郭雪看望著深谷,心中忖道:「他自求殘廢,用心只在使三聖門中人覺著無人漏網,我如不能把身懷書信傳到收信人的手上,他的死亡就全無價值了。」
  心中凜然於自己的責任重大,不再多作回顧,振起精神,向前奔行。
  由於這道深澗攔路,非輕功所可越渡,三聖門中人,並未在此設有埋伏。
  那青袍人對三聖門中事,又十分熟悉,這時間,這地方,正是無人巡視的時刻。
  郭雪君放腿而奔,一口氣跑出了十餘里路,才停了下來。
  自那人交給他書信之後,她一直無暇取出瞧看。
  四顧無人,閃身躲入了草叢之中,取出懷中書信。
  三封書信,都用白紙密封,上面分編著號碼。
  第一號信封之上,寫著:依序拆閱,不得提前拆看。因為,這是一場最艱難的工作,任何人看完了三封信後,都沒有勇氣承擔起這份工作。
  郭雪君看完了信封上書寫之言,沉思了片刻,第二、三號書信放入袋中,拆開了第一封書信。
  只見白箋上,寫道:「趕到泰山雲封澗,求見九指魔翁,他是位正邪之間的人物,性喜女色,但他又是位極持身份的人。」
  信寫的很短,但個中含意卻是十分深長,看得郭雪君沉吟不決。
  良久之後,才輕輕歎息一聲,收起了書信,起身向東行去。
  一路之上,郭雪君不停的改變自己的身份,以瞞人耳目。
  曉行夜宿,一路無事。
  這日天近午時光景,進入了泰山千壑萬峰之中。
  郭雪君一路探問,費了兩日工夫,才找到了雲封澗。
  那是一處形勢奇怪的深谷,四周都是寸草不生的黑巖,圈住了一道深谷。
  谷中雲氣朦朦,難見景物。
  郭雪君藉身帶索繩之助,下入深谷。
  放眼看去,但見綠草如茵,山花雜生。谷中的景物,竟然十分美麗。
  郭雪君找了一處山泉彙集的小池旁邊。坐了下來,洗去臉上的塵土,打開隨身的包裹,取出了早已備好的鮮艷衣服,四顧無人,索性脫了衣服,跳入水中,洗了一個澡。
  當她浴罷登岸,換著綵衣時,突見一條人影,身著黑衣,手執木杖,站在池邊七尺以外。
  郭雪君急急拉過一件衣服掩住身體,道:「什麼人?」
  那黑衣人輕輕咳了一聲,道:「你是什麼人,竟敢混入老夫的住處?」
  郭雪君匆匆穿上衣服,道:「你是九指魔翁?」
  黑衣人似是大感意外,回顧了郭雪君一眼,道:「老夫已數十年未出此谷一步,武林中人。早已把老夫忘去,你這女娃兒,怎會知曉老夫的名號?」
  郭雪君嫣然一笑,道:「那有什麼稀奇,我來此找你,自然知曉你的名號了。」
  九指魔翁道:「你來此為了找我?」
  郭雪君道:「不為找你,怎麼會跑到這荒無人跡的深谷之中。」
  九指魔翁打量了郭雪君兩眼,冷笑一聲道:「你和老夫相差一甲子的年齡,如是無人告訴你,你決不會知曉世界上還有老夫這麼一個人。」
  郭雪君沉吟了一陣,道:「我如巧言花語,只怕也欺騙不了你老前輩。」
  九指魔翁接道:「老夫眼睛中揉不進一顆沙子,你還是實話實說的好。」
  郭雪君道:「好吧!但我未說明來歷之前,先要問老前輩一句話。」
  九指魔翁道:「你說吧。」
  郭雪君道:「老前輩避世深谷,必有所圖,如若晚輩猜的不錯,應該求取仙道之方,但不知老前輩是否已有成就?」
  九指魔翁道:「小小丫頭,倒很聰明,老夫可以告訴你,延年有望,仙道無憑。」
  郭雪君道:「那是說老前輩並未求得長生不老之術。」
  九指魔翁道:「世間原本無長生不老術,要老夫如何求得?」
  郭雪君道:「那是說老前輩也難逃避老死之關了?」
  九指魔翁仰天打個哈哈道:「但老夫還健壯的很,再活上三二十年,大有希望。」
  郭雪君道:「雁過留聲,人死留名,老前輩是否願在死去之前,留給武林一點懷念。」
  九指魔翁道:「老夫數十年前,已經名滿天下,名利二字,對老夫已然毫無誘惑之力。」
  郭雪君嫣然一笑,道:「老前輩勘破了名利之關,但還未到四大皆空之境,心目中總還有所愛之物。」
  九指魔翁雙目盯注在郭雪君的臉上,道:「老夫唯一的嗜好,就是喜愛美女。」
  郭雪君道:「晚輩夠美麼?」
  九指魔翁道:「你該算是一位很美的小姑娘,不過,老夫為人,雖然談不上正人君子,但也不是很壞的人,我如是不擇手段,此刻我這雲封澗中,早已經美女成群,」郭雪君道:「這個麼,晚輩早已聽過了,如若老前輩真是色中餓鬼,晚輩也不敢孤身來此了。」
  九指魔翁道:「老夫早已息隱,在江湖上,早已被人淡忘,年過古稀,形貌醜怪,你以處子之身,挾秀絕容色而來,甘願投懷送抱,想來定非無因了。」
  郭雪君道:「如若我說無因,老前輩也不會相信。」
  九指魔翁道:「那麼,你就把原因說出,老夫酌量一下,再作道理。」
  郭雪君道:「我要你出山救世。不知你是否答允?」
  九指魔翁道:「對付三聖門?」
  郭雪君道:「晚輩身上有一封書信。」
  九指魔翁道:「快拿給老夫瞧瞧!」
  郭雪君取出第一號書函,心中暗道:「這人被稱九指魔翁,倒是魔而不邪。」
  原來第一封密函之中,除了一封致郭雪君的書函之外,另有一個致雲封澗主的封函。
  九指魔翁接過書函,立時拆開瞧看。
  郭雪君目光一轉,見上面書寫甚多,不似給自己函件那等簡短。
  九指魔翁瞧過之後,緩緩收起函箋道:「你瞧過這封信嗎?」
  郭雪君道:「沒有瞧過,那封套上面寫名由你親拆,晚輩怎敢拆看?」
  九指魔翁道:「可惜啊,可惜,你應該先瞧瞧這封信。」
  郭雪君道:「為什麼?」
  九指魔翁道:「你瞧到這封信,才能決定是否應該來此。」
  郭雪君道:「老前輩告訴我也是一樣啊!」
  九指魔霸道:「這個老夫很難出口。」
  郭雪君道暗暗歎息一聲,道:「他可是約請老前輩出山拯救武林同道?」
  九指魔翁道:「正是如此。」
  郭雪君道:「老前輩是否答允呢?」
  九指魔翁道:「老夫答允,但這中間有一個條件。」
  郭雪君道:「什麼條件?」
  九指魔翁道:「老夫喜愛女色,偏又生了一副不討人歡心的面孔,老夫又不願強人之難,他知曉我的毛病,所以,派了你這樣一位美貌的信使,送信到此。」
  郭雪君黯然垂下頭去,道:「如若老前輩答允出山救人,晚輩甘願獻身。」
  百條命,這快樂豈是常人所能夠享到!「九指魔翁道:「如若老夫猜的不錯,這世間只有三個人可以助他,老夫只是其中之一。」
  郭雪君心頭一凜,暗道:「他雖然數十年未離此谷一步,但對武林中的形勢,竟不陌生。」
  但聞九指魔翁接道:「三個人缺一不可,但願他們都還好好的活在世上。」
  郭雪君急急說道:「如果死了一個呢?」
  九指魔翁道:「死了一個,那就是三聖門的運氣,你白白的犧牲了清白的身子。」
  郭雪君道:「那是說,必要你們三人聚齊,才有望拯救武林。」
  九指魔翁道:「三人聚齊,還要會合修書人,才有希望。」
  郭雪君道:「老前輩認識這修書人嗎?」
  九指魔翁道:「自然認識。」
  郭雪君道:「他是何許人?」
  九指魔翁怔了一怔,道,「你沒有見過他?」
  郭雪君道:「見過,不過,我見他之時,眼睛被黑布蒙住,沒有瞧到過他的人。」
  九指魔翁道:「那是他有意不讓你瞧到他的身份了。」
  郭雪君道:「大概是吧,晚輩無法知曉他是有意,還是無心」九指魔翁淡淡一笑,道:「既是他不願讓你知曉他的真正身份,老夫倒也不便??漏了。」
  郭雪君沉吟了一陣,道:「我不能留此陪你很久……」
  九指魔翁大步而行,把郭雪君抱入了一座石洞之中,洞中一張木榻上,??放著幾張虎皮。
  郭雪君身上衣服還未穿好,卻從九指魔翁懷中一躍而起,隨手抓了一件衣服,人落虎皮榻上,用衣服掩住身子,嬌聲笑道:「那書寫此信之人見我的時候,雖然要我蒙著眼睛,但我想也許是別有原因,至少,他對我很信任,才會把三封書信,交我帶來。」
  九指魔翁道:「你想問他的身份?」
  郭雪君道:「如若你不願??漏他的身份。可以不說他的姓名,但我想知道三聖門是怎麼回事,目下為止,就我所見,三聖門中的情形,似乎是愈來愈見錯綜複雜,叫人想不明自,以慕容長青而言,那三聖門中,就有三個,…‥」九指魔翁接道:「果然是夠複雜了。」
  語聲一頓,接道:「告訴我,你所見過的慕容長青,是什麼樣子?」
  郭雪君道:「有些是我親眼所見,有些卻是聽同伴所說。」
  九指魔翁道:「不管是聽聞或是你親眼所見,全都要說出來!」
  郭雪君道:「第一個被囚於地下石城。」
  目光轉到九指魔翁的臉上,道:「你知不知道地下石城?」
  九指魔翁道:「知道一點,可惜不多。」
  郭雪君道:「三聖門中,除了發號施令的三聖堂外,還有一座地下石城,囚禁的都是武林中第一流的高人,慕容長青也被囚禁在那裡,不過,我們以後知道了,他是假的,是被人用來作為替身。」
  九指魔翁點點頭,道:「那第二個慕容長青呢?」
  郭雪君道:「就是地下石城的主事之人,奇怪的是那三聖門和地下石城,似乎是兩個派別,但又像合二為一,實叫人無法瞭解,是何人統領著三聖門。」
  九指魔翁嗯了一聲,道:「咱們先談慕容長青,他是關鍵,這個人一身繫江湖上數十年的恩怨安危,前無古人,以後也難有來者,告訴我,還有第三個慕容長青,是何身份?」
  郭雪君沉吟了一陣,道:「老前輩,你好像對那慕容長青的事,很感興趣。」
  九指魔翁道:「不錯,只要能把慕容長青數十年的行蹤查個明白,那就算了然了數十年的江湖情勢。」
  郭雪君眨動了一下圓圓的眼睛,道:「第三個慕容長青是一具死去了甚久的??體,除他之外,還有一僧一道,那三具??體,似是都經過了特殊的處理。」
  九指魔翁道:「何以見得?」
  郭雪君道:「他們身上的衣服,都已腐朽,但他們的面容、肌膚,並未化去。」
  九指魔翁點點頭,道:「原來如此。」
  郭雪君道:「這就是我耳聞、目睹的三個慕容長青。」
  九指魔翁輕輕歎息一聲,道:「這的確叫人眼花繚亂,不過,你們已確定了那被囚之人是假的,目下只餘下了兩個慕容長青。」
  郭雪君接道:「如若他是死了,那也就一了百了,」九指魔翁歎一口氣,道:「慕容長青死去了二十年,說他是死,不如說他是失蹤。這二十年不算它。再向前推二十年,江湖上,所有發生的重大事故,都牽連上了那慕容長青。」
  郭雪君心中一動,道:「老前輩退隱於此,難道也和那慕容長青有關嗎?」
  九指魔翁哈哈一笑,道:「不錯,不錯。老夫如非被一種不得已的力量逼迫,怎麼甘願在這山谷之中。一住數十年,」郭雪君心靈上似乎是受到了一種很大的啟發。但卻又無法捕捉那問題的重點,肘支雙膝,手托香腮凝目沉思。
  那是個很美的姿勢,只瞧得山居數十年,嗜愛女色的九指魔翁慾火焚心,難再自禁。
  突然間,九指魔翁跨前了兩步,伸手抓住了郭雪君作為掩身之用的衣服,嚓的一聲,撕成了兩半,一個白如美玉,羊脂般的玲嚨恫體,呈現在虎皮榻上。
  九指魔翁大喝一聲,棄去了手中的木杖,撲上了虎皮榻。
  九指魔翁似是受到了極度的興奮、刺激,全身微微的顫動,鳥爪般的雙手,擁抱著郭雪君白身體,也似用出了很大的力量,眼睛中是慾念和驚恐混合的光輝。
  郭雪君心懷大仁,抱著捨身??虎的心情,緊閉著雙目,等待著蹂蹄。
  但覺那緊緊擁抱著自己的雙手,漸漸的鬆開,砰然一聲,九指魔翁身軀跌落在虎皮榻上。
  睜眼看去,只見九指魔翁閉目盤膝而坐,似乎是老僧入定一般。
  他臉上的慾念,已經消退,但卻仍然留著痛苦的神色。
  郭雪君取過幾件衣服穿好,再看那九指魔翁,臉上痛苦神色,也消退了下去,已恢復了原有的鎮靜。心中暗道:「這是怎麼回事,我已是刀下羔羊,詛上之肉,他怎會忽然輕輕鬆鬆的放過了我。」
  只聽九指魔翁長長吁一口氣,掙開了眼睛,道:「厲害啊!厲害。」
  目光轉到郭雪君的臉上,道:「女娃兒,你可去了。」
  郭雪君眨動了一下圓圓的大眼睛,道:「老前輩,你……」
  九指魔翁道:「老夫為人,一生自私,偶爾為人一次,難道不對嗎?」
  郭雪君站起身子,道:「咱們哪裡見面?」
  九指魔翁道:「老夫會如約趕到聚會之處,你儘管放心。」
  郭雪君心中既是奇怪,又有著逃脫虎口的饒幸之感,舉步下榻道:「老前輩保重,晚輩去了。」
  九指魔翁點點頭,道:「另外兩人,比我還難應付,你要多小心,老夫祝你幸運。」
  言罷,閉上雙目,不再望郭雪君一眼。
  拆開第二道書封,又取出一支封簡,只見上面寫道:「轉往黃山松月觀,找瘋啞道人,把此書交付於他。那瘋啞道人,最喜看人忍受疼苦之狀,但他心志並未完全喪失。」
  短短兩行字,把那瘋啞道人刻劃出一個很清晰輪廓。那是個很殘忍的人,一個又瘋又啞又冷酷的人。
  楊鳳吟收起書簡,長長吁一口氣,奔向黃山而去。
  一路上曉行夜宿,這日天亮時分來到了黃山地面,那松月觀乃黃山中有名的道觀,而且就在人山口處,郭雪君很容易的找到了松月觀。
  那是一座規模很大的道觀,共分四進殿院,全觀近百道長。
  郭雪君日夜兼程,一身青衣,落滿了塵土。臉上也落滿了灰塵,自然的掩去了她本來的面目。
  她一身灰土,形同乞丐,直行入殿,也無人問她一聲。
  郭雪君暗中觀察,發覺觀中道人,都不似練過武功的人,心中感慨叢生。暗道:「如若這觀中道人,個個都是練過武功的人,只怕也已捲入這場武林紛爭之中,難有這一股寧靜之氣。」
  心中念轉,人已行到第三層大殿之上。
  只見一個年約半百的道人,正站在殿門前面,攔住了郭雪君的去路,道:「施主是女的吧?」
  原來,郭雪君一身塵土,看上去叫人很難分辯是男是女。
  郭雪君點點頭道:「道長好眼力。」
  中長道長淡淡一笑,道:「這第三重大殿,尚未開放,姑娘來的早了一些。」
  郭雪君道「我不是進香的。」
  中年道長道:「那麼姑娘是找人了?」
  郭雪君道:「我正是來找人的。」
  中年道長笑道:「姑娘找什麼人?」
  郭雪君道:「瘋啞道人。」
  中年道長證了一怔,道:「瘋啞道人,他是姑娘的什麼人?」
  郭雪君道:「他是我一個遠房親戚。」
  中年道長接道:「那瘋啞道人當年囚居此地,貧道還未入本觀,貧道入此現已三十六年,從未聽過有人來瞧他,姑娘,…‥」郭雪君接道:「我是受祖母之托來此瞧瞧他。唉!可憐我那祖母年紀老邁,不能同來,還望道長指示我一條明路。」
  中年道長搏髯沉吟了一聲,道:「姑娘千里迢迢,冒著風霜到此,貧道理該帶姑娘去見他一面,不過,貧道想奉勸姑娘一句話」郭雪君道:「什麼話?」
  中長道長道:「姑娘不用看他。」
  郭雪君道:「為什麼?」
  中年道長道:「他數十年來,都被鎖於那座密室之中,吃喝便溺,都在那裡,脾氣又暴躁無比。有一次,一個為他送飯多年的道人,不知何故觸怒了他,被他一掌活生生劈死。」
  郭雪君只覺心頭一涼,接道:「那麼,以後就沒有人替他再送食用之物了?」
  她想到那瘋啞道人,如若被活生生餓死,這一趟豈不是白跑了麼,而且拯救武林同道之望,也永無實現之日了。
  但聞那中年道說道:「被他打死了這人之後,敝觀主確感到十分氣憤,餓了他三天,但敝觀主是一位仁慈的長者,又不忍把他活生生餓死,因此,又下令供應他食用之物。」
  郭雪君心中一喜,道:「那他現在還活著了。」
  中年道長道:「是啊!以後無人敢再接近那密室,都把食用之物,遠遠的投入那密室之中,但他卻越活越長命,一直活到現在。」
  郭雪君道:「那麼請道長帶我去瞧瞧他吧!如若他真是瘋癲得一點不解人事,我見他一面,也好對我那老奶奶有個交代。」
  中年道長道:「好吧!你如一定要去,貧道就帶你去瞧瞧。」
  郭雪君道:「多謝道長。」
  中年道人轉身行去,郭雪君隨在那中年道人身後,又行過兩重殿院,到了後院之中。
  後院裡十分荒涼,雖然草木也都經過修整,但卻有著一股蕭素的寂靜。
  那道人伸手指指不遠處一座濃密的松林,道:「就在那裡了。」
  郭雪君道:「多謝指點,」舉步向松林行去,中年道人道:「姑娘小心,貧道不送你了,」郭雪君道:「不敢有勞,」急步行入松林之中。只見數十棵叢生在一處,葛籐繞樹而生,密密嚴嚴,形成了一道天然的圍牆,郭雪君順著一條小徑,行入籐籬之中。
  凝目望去,只見一座青石砌成的石屋。矗立在群樹葛籐環繞之中。
  一道鐵柵門,早已??成了紅色,石屋兩面小牆上有兩個小窗,也都用鐵柵橫阻。
  郭雪君看鐵條粗逾手臂,顯然,修建這座石屋,用心就在作囚人之用。
  仔細看過了這座奇特的石屋,郭雪君不覺的倒抽了一口冷氣,心中忖道:「就是一個好好的人。被關在這石室之中,與世隔絕了數十年。也難免要變成瘋癲之人,和一個瘋人相見,實非口舌能夠應付。」
  但這是唯一能揭開三聖門內幕的機會,一種重大的責任感,激起了郭雪君的勇氣,緩步行近室門。
  探首望去,只見屋角處盤坐著一個皓髮垂地的老者。
  在郭雪君想像之中,這石室之內,定然是便溺滿地,室中人定然是髮髯蓬亂的老人。
  但一切都出了郭雪君的意料之外,石室中並無便溺,那人雖然髮髯很長,但卻似經過梳整,有條不紊的垂在地上。
  郭雪君在門外站了一陣,不見那老人有所反應,立時輕輕咳了一聲,道:「老前輩!」
  白髯老人抬頭望了郭雪君一眼,搖搖頭,又垂了下去。
  郭雪君忽然想到他是聾啞之人,大聲說道:「晚輩郭雪君有事求見老輩。」
  白髯老人重又抬起頭,點點頭,伸手在地上寫道:「什麼事?」
  郭雪君伸手從懷中取出書信,暗運內力,把書信投向那老人面前。
  白衣老人伸手取過書信,拆閱之後,又在地上寫道:「你可要進入石室,和貧道詳作筆談。」
  他指力強大,寫在地上的字跡十分明顯。
  郭雪君點點頭,道:「晚輩極思入室,和老前輩仔細一談,但我無法開此鐵門。」
  白髯老人沉思了良久,才在地上寫道:「由進來的地方向左數,在第七棵樹上,可以找到開啟這石室鐵鎖的鑰匙,貧道只知在第七棵樹上,卻不知他放在何處。」
  郭雪君道:「我去找。」
  他依照那老人吩咐,果然在第七裸樹上,找到了一個石盒,盒中放著一個鑰匙。
  由於石盒保護,鑰匙仍然甚完好。
  郭雪君很容易的打開了柵上鐵鎖。
  郭雪君心中雖然覺著這位瘋啞道人,不似傳言那般不講情理,但心中仍然有著極大的恐懼,暗中提氣戒備,緩步向前行去。
  白髯老人一直圓睜著雙目,盯注郭雪君的臉上瞧著。
  郭雪君緩緩行到那老人身前,欠身一禮,道:「我叫郭雪君。」
  白髯老人點點頭,叉伸手在地上寫道:「我無法離開這座石室。」
  郭雪君吃了一驚,道:「為什麼?」
  白髯老人突然用手掀開了已然腐爛的衣衫,郭雪君凝目望去,只見四條細如線香的白色繩子,分別穿在瘋啞道人兩個肩胛骨和琵琶骨上。
  但那繩索很長,足可使得瘋啞道長在這間石室中活動。
  四條繩索,從石壁間穿了過來,但那石壁並無洞穴,顯然,在建這座房子時,就預先把索繩穿過石壁。
  郭雪君緩緩伸出右手,抓著一條索繩,暗道:「此人一身武功,這四條細細的索繩,怎能把他困於此地數十年。」
  心中忖思,右手卻暗運內力,雙手一扯索繩。
  哪知那細小的索繩,竟然是堅牢無比,郭雪君暗中加注內力,但索繩卻絲毫未傷。
  那瘋啞道人也不阻止,直待郭雪君確知無望時,自行放手。
  郭雪君長長吁一口氣,道:「縱然是髮絲合以精鋼,也難有如此堅牢,這四條索繩定是大有來歷之物。」
  瘋啞道人伸手在地上寫道:「天蠶絲索,此物把我留在此地數十年。」
  郭雪君道:「老前輩是被人囚在此地了。」
  瘋啞道人又在地上寫道:「正是如此,連這座石室,也是為我興建。」
  突然左手一揮,砰的一聲,拍在石壁之上。
  郭雪君回顧看去,只見石壁上掌痕宛然,不禁心中一驚,暗道:「青石壁間,堅硬無比,縱然是鐵??擊打,也只能使它碎裂,這人能把掌痕印在堅石之上,這份內功,的確是叫人驚奇了。可惜,他雙肩雙腿,都被天蠶絲索鎖起,我縱有蘇秦之才,舌燦蓮花,說動他出山助我,他也無法解去絲索離開此地。心中念頭轉動,口中卻問道:「什麼人把老前輩囚鎖此地?」
  瘋啞道人突然微微一笑,伸手在地上寫道:「慕容長青。」
  郭雪君呆了一呆,道:「可惜那慕容長青已死去多年。」
  瘋啞道人搖搖頭,又在地上寫道:「貧道甚願助你一臂之力,但你得助我解開身上的索繩。」
  郭雪君一皺眉頭,道:「老前輩可否指教晚輩一條明路。」
  瘋啞道人伸手在地上寫道:「照著這四條白色的索繩,找出它們繫在何物上,解開索繩,貧道就可以離開此室了。」
  郭雪君站起身上子,道:「除此之外,目下似乎是也別無良策了,晚輩先到外面瞧瞧,這四條索繩通向何處?」
  她起身向外行去。
  郭雪君行出室外,繞到石室後面,她心中早已算計好,那白線應該通往石室後的方位,仔細的瞧過之後,竟然不見一點痕跡,心中恍然大悟忖道:「這座石室在建??之初,早已有了設計,也是專為囚禁這瘋啞道人才建??這座石屋,此等隱秘,天下極少有人知曉,那修書人怎麼知曉此事。」
  心中念轉,右手卻暗運功力,在石壁上推了一把,只覺那石壁堅硬無比,如若要找出那索繩繫在何處,非得大費一番工夫,順著繩挖掘下去才成。
  看完了室外形勢,緩步行回室內,道:「這索繩繫在地下,除了挖掘開這片石壁之外,追根尋源,別無良策。」
  瘋啞道人點頭一笑,突然出手一指,點中了郭雪君的右腿穴道。
  郭雪君微微一笑,道:「老前輩可是怕我逃走嗎?」
  瘋啞道人點點頭,伸手在地上寫道:「不錯,你如無法救我離開此室,你也不用走了。」
  郭雪君道:「我不能救你離此,老前輩攆也攆我不走。」
  瘋啞道人又在地上寫道:「當年慕容長青把我囚禁於此之時,曾說過囚我三十年,化去我的野性,那時,如若我還活著,他定然會來此救我。慕容長青失約未來,但他必留有解開這索繩的辦法。」
  郭雪君點點頭,說道:「我也相信那慕容大俠不會說謊,但他教你的辦法,決不會留在你這石室之中,使你能夠找到,你必得解開我的穴道,我在室外再仔細的尋找一下,」瘋啞道人又在地上寫道:「我如何能夠信得過你?」
  郭雪君道:「你必需賭這一次,我是有為而來。如若無法救你離此,此行就算失敗。」
  瘋啞道人沉吟了一陣,又伸手在地上寫道:「貧道要點你左右神藏和紫宮二穴,十二個時辰之內,如若不作解救,必然會嘔血而死,不知你意下如何?」
  郭雪君道:「晚輩來此之時,已抱捨身成仁之心,老前輩但請出手。」
  言罷,閉上雙目。
  瘋啞道人出手點了郭雪君二處穴道之後,又解了郭雪君腿上穴道,伸手在地上寫道:「老夫這獨門手法,天下無人能夠解得,你如不願冒死亡之險,就不要存逃亡之心。」
  郭雪君微微一笑,道:「晚輩明白,」站起身子,接道:「我到室外再仔細瞧瞧。希望能夠找出解除索繩之法,咱們要盡早離此。」
  瘋啞道人點點頭。
  郭雪君行出室外,繞著石室走動,雙日神凝,四面查看,雖一草一木之微,亦不放過。
  她全神集中,心無二用,不知不覺已繞過石室走了五圈之多。
  突然目光落在屋後丈餘外一塊高出地面黑岩石上,不禁心中一動,緩步走了過去。
  仔細查看之下,發覺那塊黑巖和當地石質,顏色全不相同,顯然,這一塊黑巖,是從別的地方移置此處。
  一念動疑,伸手向下挖去。果然,挖了尺許左右,發現了一個玉盒。
  郭雪君拂去盒上塵土,凝目望去,只見盒蓋上寫道:「此盒中是禍非福,取得人不可輕啟。」
  手捧石盒,沉吟了一陣,郭雪君終於緩緩打開了盒蓋。
  只見盒底上列著數行小字,道:「再挖深一尺,就是室中人穿骨天蠶索繫縛鐵樁,但室中人嗜殺成性,而且武功高強,非數十年之功,難磨去他的野性,非受托而來,不可多管閒事。不信吾言,解去此索之時,就是你死亡之日。」
  下面署名慕容長青。
  郭雪君心中暗道:「我是受托而來,自然是非得解開天蠶索了。」
  心中念轉,雙手卻已向下挖去。
  一切都如石盒中留字所示,又挖一尺,果見兩根鐵樁,深埋土中,四條天蠶絲索分拴在兩根鐵樁之上。
  那索繩雖然困的甚緊,但卻是挽的活結,郭雪君很輕易的解開絲索。
  放去石盒,掩去洞穴,郭雪君才緩緩行回室中。
  只見瘋啞道人兩目閃動冷峻的光芒,盯注自己身上,臉上卻是一片期待之情。
  郭雪君盡量使自己保持平靜,不動聲色的行近瘋啞道人、道:「我已經找出解除天蠶絲索之法,不過……」但見瘋啞道人目中殺機連閃,立時住口不言。
  足足過了有一刻工夫之後,瘋啞道人目光中殺機才緩緩消失。
  郭雪君心中暗暗震駭,忖道:他被囚禁了數十年,仍然是如此暴戾,滿懷殺機,當真是很難對付的人。和他相處,稍一不慎,就有性命之憂。
  瘋啞道人抬動了一下右手,緩緩在地上寫道:「那你為何不解除貧道身上絲索。」
  郭雪君微微一笑,道:「解除你身上的絲索不過是舉手之勞,不過,咱們先談好條件。」
  瘋啞道人又揮手寫道:「貧道已閱過書信,答允助你,還有什麼條件可談?」
  郭雪君道:「數十年幽室囚禁,並未使你嗜殺之性化除,反使你心懷怨毒,殺機更重,和你相處。隨時有被殺之慮。」
  瘋啞道人急急在地上寫道:「貧道答應姑娘,決不輕易出手傷人。」
  郭雪君心中暗道:此人被囚數十年靜坐長思,應該早悟妙諱通曉玄機,但看他神情,似是仍然是莽撞人物,對付此等人,需得用些手段才成。
  心中念轉,緩緩從懷中取出一粒丹丸,緊握手中,道:「你張開口,吞下這顆藥丹。」
  瘋啞道人臉色一變,在地上寫道:「什麼藥丸?」
  郭雪君道:「毒藥,不過它發作很慢,你離開此地之後,如能夠慎守信約,不輕易傷人,又一切按照信上所示而行,我自然按時奉上解藥,如若你仍然暴行如故,只好讓你毒發而死了。」
  瘋啞道人雙日中又閃起殺機,但卻很快消失,寫道:「這藥丸要幾時發作?」
  郭雪君隨口說道:「三七二十一日。」
  瘋啞道人略一凝思,張開了嘴巴。
  郭雪君目光一轉,只見他口中只有半個舌頭,顯是那一半舌頭是被人割去。
  她無暇多問,揚手把一粒丹丸,投入了瘋啞道人的口中。
  瘋啞道人一口香下藥丸,同時閉上雙目。
  郭雪君凝目望去,只見他臉上神色一片冷漠,不禁心中一動,冷冷說道:「我已把解藥放在別處,你就是一舉把我殺死,也無法取得解藥。」
  看那瘋啞道人沒有反應,她立時接道:「我正要藉重閣下之時,決不會讓你毒發死去,只要你能照吩咐去做,自會及時得到解藥。」
  伸手一拉,索繩透牆而過。
  瘋啞道人突然掙開雙目,目中種光如電,逼注在郭雪君的臉上。只見他緩緩收起了身上四條索繩突然舉手劈出一掌。掌勢之快,有如迅雷閃電一般,郭雪君明明看到掌勢落下,但卻無法避開,但覺頸間一麻,人便暈了過去。
  醒來時,室中已空,那瘋啞道人早已離去了多時。
  郭雪君揉揉脖子,緩緩站起身子,低頭看去,只見地上寫道:「貧道當照信中約言助你,但你如不能按時送上解藥,貧道將搏殺千條人命,以作你失約之懲。」
  郭雪君長長吁一口氣,這人當真是瘋狂的利害,搏殺千人,皆屬無辜,對我又如何算是懲罰呢?「心中念轉,人卻緩緩站起身子,向前行了兩步,突然心中一震,暗道:「糟啦,我要在何處和他會晤,要他如何助我,都在給他的信件之上,我既未曾閱讀,全然不知,如何能和他會晤。」
  心中念轉,伸手從懷中取出第三封書信,拆開封套。
  凝目望去,只見上面寫道:「設法制服玉峰娘子,藉重玉蜂之力,對抗三聖門中高手。此函之中,記述一招擒拿法,為天下擒拿手法最為奇奧之學,玉蜂娘子除了馭蜂術外,她的武功並不太高,只要你能設法接近她,施展出這一招擒拿法。必可一舉把她制服。但玉蜂娘子機警過人,萬一被她心中覺出可疑。你必將先受玉蜂針螫之苦,慎重行之。」
  郭雪君沉吟了片刻,又打開第二個封套,果然,在那封套之中,記述著一招很深奧的擒拿法。
  那修書人十分細心,不但在那信箋上記述的十分詳細,而且還給有圖形。
  郭雪君仔細的看完了圖形文字之後,感覺之中,那確是一招十分深奧的擒拿手法,心中暗道:不管如何,先把這一招「縛虎降龍」的武功練會再說,這石室之中十分清靜,正是習武的好地方。
  心念一轉,立時依照圖形說明,開始習練起來,這雖然只是一招,但它蘊藏的變化,卻是千頭萬緒,極難領會。
  初習之時,郭雪君感覺到攻出的一招,含有三個變化,但練了一陣,感覺到這一招中蘊含有七個變化,再練下去,變化含蘊愈多,幾乎不論對方如何來封擋這一招,都無法封擋得住。
  郭雪君意志集中,愈練愈覺博大精深,練得滿身是汗,猶自不覺,心中暗暗想到,世間竟有這等博大的武功手法,當真是能叫人陶醉其中,如癡如狂,無怪有很多嗜武之人終生為武所迷,不作別想。
  不知道過去了多少時間,覺著這一招「縛虎降龍」的手法、脈絡已熟記心中,才停下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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