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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回 鎖脈拂穴


  黑衣女目光一掠室外的飛鈸和尚、慕容雲笙等,緩緩說道:「我已經對他們從輕發落了,如是他們自行犯此禁地,那就早已把他們碎於此了。」
  蛇娘子緩緩說道:「姑娘對男人,似是心存偏見…‥突然全身抖動,語焉不詳。
  黑衣女一皺眉頭,道:「你怎麼了?」
  蛇娘子道:「我中了……毒!」
  黑衣女仔細看她胸前,仍然釘著數枚金針,伸手拔了出來。
  雙目一顧兩個金花少女,道:「你們傷了她?」
  兩個金花舵主傲然應道:「不錯。」
  黑衣女大步行了過去,道:「解藥何在?」
  兩個金花舵主相互望了一眼,默不作聲。
  黑衣女緩緩揚起長劍,道:「兩位很英雄,定然是不怕死了。」
  白鳳急急接道:「兩位舵主,不可輕生,快些拿出解藥。」
  右手金花少女,緩緩取出解藥,遞了過去。
  黑衣女接過解藥,交給蛇娘子服了下去。
  蛇娘子服下解藥,發作的毒性,立時消滅,點頭一笑,道:「多謝姑娘。」
  黑衣女道:「不用謝我,我只是不讓你死在此地。」
  白鳳突然高聲說道:「我們可以走了嗎?」
  黑衣女正待答話,突聞一陣撲鼻的花香飄了過來,蛇娘子心中暗道:這香味不似桂花,亦非茉莉,不知是何花氣?
  但見那黑衣少女,突然跪了下去。圓睜雙目,望著室門外面。慕容雲笙心中暗道:這丫頭在瞧什麼?
  付思之間,瞥見一瓣紅花。由夜暗中飄飄而來。
  這花瓣似由微風送到,如波起漣漪,悠悠湯湯,飄入室中,直飛到那黑衣女的身前!
  那黑衣女恭恭敬敬伸出雙手,接住了那飄湯的花瓣,低頭瞧了一陣,收起花瓣,緩緩站起身子,蛇娘子、金蜂客、飛鈸和尚、慕容雲笙。及白鳳和兩位金花舵主,都看的呆呆出神。
  只見那黑衣女目光轉動,掃掠了群豪一眼。道:「諸位之中如有不怕死的,那就算了,如是珍惜生命。那就在第三日中午時分,趕往潯陽樓去。」
  白鳳道:「去潯陽樓幹什麼?」黑衣女道:「去那裡覓求活命之法。」
  語聲一頓道:「諸位現在可以走了。」
  白鳳帶著兩個金花舵主和一個勁裝女弟子,當先向前行去。
  黑衣女冷冷說道:「還有你們這具體。也不能留在這裡,」白鳳揮揮手,示意那隨行女婢挾起體,目光轉到那黑衣女臉上,拱手說道:「咱們見識了姑娘的武功,還未請教姑娘姓名。」
  黑衣女冷然一笑,道:「護花女婢唐玲。」
  白鳳一揮手,道:「原來是唐姑娘,咱們青山不改,後會有期。」
  唐玲冷笑一聲,道:「如是你不服氣,三日後咱們見面時,仍然可以比試幾招。」
  白鳳道:「好!咱們見面之後,再作決定不遲。」
  舉步向前行去。
  兩個金花舵主,隨她身後而行,片刻間,走的蹤影不見。
  這時,金峰客、飛鈸和尚、慕容雲笙等,都已覺出了自己沒有再戰之能,也未出手攔阻。
  唐玲目光一掠金峰客等,冷冷說道:「你們還等什麼?」
  蛇娘子服過解藥,精神大好,站起身子,道:「三日後我們將準時到潯陽樓,會見唐姑娘。」
  唐玲道:「如你們不怕死,不去也不要緊。」
  語聲一頓,接道:「不過,如是你們想活命,必要準時到達,過時不候。」
  蛇娘子道:「記下了。"舉步向前行去。
  金蜂客、飛鈸和尚、慕容雲笙魚貫隨在蛇娘子身後,離開了大廳。
  行約三星,蛇娘子停下腳步,道:「諸位傷處如何?」
  金峰客望了飛鈸和尚一眼,欲言又止。
  蛇娘子淡淡一笑,道:「此乃關係生死的大事,諸位請仔細的想想,裝英雄,也不能裝的不要性命啊!」
  金峰客緩緩說道:「在下感覺著傷處擴展甚速,雖想運氣抗拒,但卻有所不能。」
  飛鈸和尚點點頭,道:「貧僧亦有此感。」
  蛇娘子道:「這麼說來,咱們是非得參加三日後的宴會不成了。」
  金蜂客道:「那丫頭武功之強,世所罕見,在下從未想到,世間竟然有人在一招交手中使我受傷。」
  飛鈸和尚道:「一個丫頭,已使咱們應付不易,三日後潯陽樓之會,定然是凶多吉少,」蛇娘子沉吟了一陣,道:「此事要立刻稟報三聖,候諭定奪。」
  語聲一頓,接道:「諸位可知咱們適才停身之地,是何所在?」
  金峰客搖搖頭,道:「不知道,」蛇娘子道:「慕容世家!」
  飛鈸和尚道:「據聞那慕容世家已在我們監視之下,怎會容得他人藉住?」
  蛇娘子道:「連我等都非一個護花女婢唐玲之故,何況那些監守慕容世家宅院的人。」
  語聲一頓,接道:「有一件事,叫人思解不透。」
  飛鈸和尚道:「什麼事?」
  蛇娘子道:「如若她們早已佔據了那幕容世家,為什麼那護守宅院的人,何以不肯報入聖堂呢?」
  金峰客道:「也許他們早已稟告過聖堂,只是咱們不知曉罷了。」
  蛇娘子道:「不會的,如是此訊早到聖堂,三聖必會通知我等。這等情形,不外兩途了。」
  金蜂客道:「哪兩途?」
  蛇娘子道:「一是那些護守宅院的人,都已被人殺死,但和聖堂聯絡的暗號,已然為人知曉,和聖堂中的聯絡,仍然保持,尚未為聖堂發覺;二是負責監視聖堂的人,早已變節降敵。」
  金蜂客接道:「如若這兩途相較,前者居大,」慕容雲笙心中暗道:不知那三聖用何等方法,控制他們,使他們有寧死不降之心。
  只聽飛鈸和尚說道:「不管如何,強敵已非我們力量所能應付,非得設法稟報三聖不可。」
  蛇娘子道:「眼下只有這一途可循,咱們先回莊院去吧!」
  幾人傷勢,都有著快速的擴展,半個身子,都已經不聽使喚,連輕功也無法施展。
  金峰客一面走一面罵道:「那小臭丫頭,日後如若犯在我的手中,非要把她碎萬段不可。」
  蛇娘子眼看三人舉步維艱之狀,歎息一聲,道:「你們在此坐息,我去替你們找一輛篷車來。」
  飛鈸和尚、金峰客確實感覺到舉步維艱,痛苦異常,也不再嘴硬,緩緩坐了下去。
  蛇娘子看三人一眼,道:「那丫頭接過飄花令之後,似是忘了拂傷我的穴道,看到你們舉步衍動痛苦之狀,倒叫我想起一件事來。」
  金蜂客道:「什麼事?」慕容雲笙細看來人,正是那護花女婢唐玲,暗道:這丫頭在對方不知是什麼身份?
  但聞一陣腳踏樓梯之聲,傳了過來。
  轉眼望去,只見兩個身著紫色上衣,黑衣長裙的少女,緩緩行了過來。
  慕容雲笙細看兩個紫衫少女,都不過十六七歲的年紀,每人手中捧著一個木盤,木盤上放著一個自色的小瓷盆,盆中各種著一株奇花,綠葉紅花,正值怒放。
  那兩株栽在瓷盆中的奇花,高不過尺半,每株上各開兩朵紅花,整個花朵,也不過大如制錢,但香味卻是極為強烈,滿樓都是芬芳花氣。
  兩個捧花的紫衣少女,全都未施脂粉,亦非絕美,但卻秀嫻清雅,別有一種飄飄出塵的氣度。
  冷手搜魂戴通目光轉動,掃掠了白鳳和唐玲一眼,冷笑一聲,自言自語地說道:「我還道是什麼三頭六臂的人物,原來都是些黃毛丫頭。」
  唐玲目光轉注到戴通的臉上,冷然說道:「閣下講話,最好要小心一些,須知禍從口出。」
  戴通削瘦臉上神色一變,仰天打個哈哈,道:「老夫既然敢來,早已把生死置諸度外,就憑你們幾個小毛丫頭……」
  唐玲本已落座,聞言一鋌而起,怒聲接道:「武林之中,似是不以年紀分高低吧?」
  言下之意,顯是要迫戴通出手。
  戴通妄自尊大,豈肯受一個小姑娘的輕侮,緩緩站起身子,接道:「姑娘可是想較量老夫武功嗎?」
  唐玲道:「你這人粗魯、莽撞,不配作我們的嘉賓,我要逐你下樓。」
  戴通怒道:「小丫頭語無倫次,老夫非得教訓你一頓……」
  只聽一個細聲細氣的聲音,傳了過來,道:「戴兄,小不忍則亂大謀,請坐回原位去吧!」
  募容雲笙抬頭看去,只見一個身著灰袍,長眉細目的禿頂老者,緩步行了過來。
  在他身後,緊隨著蛇娘子和兩個全身白衣、白帽的大漢。
  傑驁不馴的戴通對那灰袍禿頂,滿臉和氣的老者,似甚敬畏,欠身說道:「田兄之命,兄弟自當遵從,"緩緩退回了原位。
  那灰袍老者回頭對唐玲一拱手,笑道:「姑娘既知他是粗人,不用和他一般見識了,在下這裡代他謝罪了,」言罷,抱拳一揖。
  唐玲不便再行發作,微微欠身,算是還禮,說道:「請教老丈大名?」
  灰袍老者笑道:「老漢麼?田奉天。"說完又是一笑。
  唐玲道:「老丈很愛笑。」
  田奉天滿面春風地說道:「江湖稱老漢笑裡藏刀,老漢豈能讓他們白叫嗎。」
  拱拱手,緩步行向座位上坐下,慕容雲笙看那田奉天長臉大耳,配上細眉小眼睛,看上去就帶著幾分笑意,再加上那嘴角上,永不消失的笑容,確實是一團和氣之相,心中暗道:這人神態生相,實不似一個壞人,難道世間真有貌似忠厚,內藏奸詐的人物?
  付思之間,田奉天已然就位落座,伸手蘸茶在木案寫道:「激雙方先行動手,我們居間取利。」
  慕容雲笙暗道:果然是厲害人物,單憑他寫出這兩句話,可見藏刀鋒芒。
  但聞白鳳高聲說道:「唐姑娘,午時已屆,我等如何一個求醫之法,可以說明了吧!」
  唐玲冷冷道:「急什麼?午時三刻時分,自會告訴你們求治之法。」語聲甫落,樓梯上又行上來兩個身背花鋤,手托瓷盆的少女。
  這兩個捧花女婢手中捧之花,色如白雪,大小卻和那兩株紅花相似。
  在兩個女婢之後,緊隨著一個身著綠衣的少女。
  唐玲低聲對那綠衣少女說道:「午時已屆,姑娘如何吩咐?」
  那綠衣少女在唐玲耳邊低言數語後,坐了下去。
  唐玲移動了一下木椅,也緩緩坐下。
  慕容雲笙細看了一下三方面的實力,那女兒幫中,除了白鳳與三個受傷人之外,只有兩個胸佩五朵金花的少女,主人除了唐玲和綠衣少女之外,有四個捧花的女婢。三聖門中除了自己,飛鈸和尚,金蜂客三個受傷人之外,田奉天、戴通,和兩個白衣白帽人,再加上蛇娘子,未受傷的人,己有五個之多。
  單以人手計算實力,似乎是三聖門中最強。
  但聞唐玲清脆的聲音傳入耳中,道:「我家姑娘原想親自見上各位一面…」「白鳳接道:「現在,你們姑娘,可是改變了主意,不和我等見面了?」
  唐玲搖搖頭,道:「她是否想和諸位見面,我不敢斷言,但她卻趕不及在午前到此了。」
  蛇娘子道:「那是說,你們訂下的中午之約,要改日期?」
  唐玲道:「誰說要改了!」
  蛇娘子道:「貴花主不在,由誰主持這次大會?」
  唐玲一指鼻尖,道:「我!怎麼樣?」
  田奉天輕輕咳了一聲,道:「不論大會由誰主持,那都和我們無關,在下請教的是,姑娘招請我等到此,用意為何?」
  唐玲目光轉動,掃掠了全樓之人一眼,冷冷說道:「我記得沒有請你們啊,你們為什麼要來呢?」
  田奉天望了白鳳一眼,卻不再答話。
  這人被稱作笑裡藏刀,為人卻是陰險至極,他怕蛇娘子和唐玲先行衝突起來,反被那女兒幫坐收了漁人之利,故而接過話頭,問了一句,卻又默然不言。
  白鳳雖然聰明,但她如何能鬥過老奸巨滑的田奉天,忍不住接道:「姑娘約我等來此求醫,我等是依約而來。」
  唐玲道:「堂堂的三聖門和女兒幫,竟然是無人能解得那鎖脈拂穴手法,未免是太可笑了。」
  白鳳道:「武功一道,深博如海,各人修習不同,那也算不得什麼可笑的事。」
  唐玲道:「既是貴幫中無人能夠解鎖脈拂穴手法,三位就該從命算了,還來此求的什麼醫呢?」
  白鳳道:「我們雖然不畏死亡,但不能死的不明不白。毫無代價。」
  唐玲道:「好強的嘴啊!明明是求命而來,卻又自詡不畏死亡,你要如何一個死法,才死的甘心呢?」
  白鳳道:「殺人償命,欠債還錢……」
  唐玲格格一笑,道:「那很好,你們有何能耐索還此債呢?」
  語聲一頓,不待白鳳答話,搶先說道:「不過,還有一條可保你們性命的方法。」
  白鳳道:「什麼方法?」
  唐玲道:「立下誓言,受命花令,立時可得解穴活脈,還你武功。」
  白鳳道:「除此之外,難道再無別策了嗎?」
  唐玲道:「沒有了,只有這一條路,絕無選擇。」
  白鳳冷笑一聲,道:「如若我們制服了你唐姑娘,難道也不成嗎?」
  唐玲道:「我不信你們女兒幫中有此等高手。」白鳳望了兩個胸佩五朵金花的少女一眼,欲言又止。
  只見左首一位胸佩五朵金花的少女,緩緩站起身子,道:「唐姑娘口氣很托大……」
  唐玲接道:「你不服氣。」
  那少女緩步離位,行入了場中,道:「不錯,妾身想領教姑娘鎖脈拂穴手法,開開眼界。」
  唐玲道:「當得奉陪。」
  正待起身,那綠衣少女卻搶先而起,道:「不用姐姐出手,小妹試試女兒幫中高手。」
  綠衣少女一按桌面,嬌軀突然飛起衣抉飄飄的落在胸佩金花女人身前,指著她胸佩金花說道:「你胸前插滿金花,代表什麼?」
  金花少女道:「代表著榮耀和武功。」
  綠衣少女冷笑一聲,道:「我去打造一百朵金花插滿全身,我不信那就能表示武功。」
  金花少女怒道:「誰要你相信了?不過,我可以告訴你,整個女兒幫,能夠佩戴五朵金花的人,只有我們兩人,你能勝了我,對女兒幫而言,那是人中翹楚了。」
  綠衣少女道:「你是幫主?」
  金花少女接道:「幫主之下,女兒幫中僅有的兩位五花舵主。」
  綠衣女少道:「你有沒有姓名?」
  金花少女道:自然有。」
  綠衣少女道:「可否說出來?」
  金花少女道:「攝魂女歐陽菁。」
  語聲一頓道:「姑娘似乎也該報上姓名。」
  綠衣女道:「修花女婢賈萍。」
  歐陽菁道:「修花女婢,那是一個丫頭了?」
  賈萍怒道:「你可是看不起丫頭嗎?」
  歐陽菁目光一掠唐玲,道:「如是這潯陽樓上,還有身份較高的人,我希望能夠由那身份較高之人出面。」
  賈萍冷冷說道:「我家姑娘,天上仙子,豈肯和你們那些庸俗之人一般立門結幫,廣收弟子.除了我們四姐妹外,只有八個花女,餘下就是車伕、馬伕,那就更不放在你的眼下了,」歐陽情微微一笑,道:「原來如此……」
  暗中一提真氣,接道:「姑娘可以出手了!」
  賈萍道:「只你一位嗎?」
  歐陽情道:「怎麼樣?賈姑娘好像是已操左券,勝無可疑了。」
  賈萍目光轉注到另一個胸佩金花少女的身上,道:「那一位胸前也佩有五朵金花,身份和你一樣。餘下之人,都是求醫而來,是嗎?」
  歐陽菁道:「不錯。」
  賈萍臉色一整道:「如是兩位一起出手,一戰就可分出勝敗,如是咱們單獨動手,還得再打一場。」
  歐陽情道:「姑娘好像必勝無疑了。」
  賈萍道:「我想差不多吧!」
  她說的自自然然,一派天真。
  歐陽菁臉上一變,道:「姑娘先勝了我再誇口不遲,"左手一揚,呼的一聲,劈了過去。
  賈萍也不讓避,左手一抬,硬接掌勢,右手緊隨著左手拂出。
  白鳳叫道:「當心她鎖脈拂穴手!」
  歐陽情嬌軀一轉,陡然之間,閃到賈萍身後,雙掌開出,分攻賈萍兩處要穴。
  這一閃避身法,快速絕倫,而且也巧妙無比,只瞧的慕容雲笙暗暗讚道:「好身法,想不到女兒幫中人,竟有這等高手。」
  轉目望去,只見那笑裡藏刀田奉天和冷手搜魂戴通,也瞧的聳然動容。
  賈萍亦知遇上勁敵,臉上的輕鬆之情登時收斂,微一挺腰,向前竄出八尺。
  哪知歐陽情動作奇速,如影隨形,疾轉身後,賈`萍不過剛停好身子,歐陽情已然追到,揚手一拍,拍向賈萍背心。
  賈萍本要轉身拒敵,突覺掌風逼來,只好又縱身向前竄去。
  但那歐陽情似是不願和她正式動手,以武功相搏,只是憑仗靈巧的身法,一直追在那賈萍身後。
  賈萍只覺身後緊追的歐陽情,有如附骨之蛆,揮之不去,心中大急,繞樓而轉,希望擺脫那歐陽情的追蹤。
  哪知每當她停下腳步時,歐陽情掌勢即及時而至,迫得她無法轉身迎敵。
  一個奔走,一個追趕,兩人繞樓而奔,片刻間,轉了數周。
  笑裡藏刀田奉天,回目一顧戴通,道:「戴兄見多識廣,可知這是什麼武功嗎?」
  戴通臉一紅,道:「兄弟不知,還得田兄指教一二。」田奉天道:「'附身鬼影',這原是青城山鬼道人莫桑的獨步武林的身法,那莫桑己然三十年未在江湖露面,傳言他已死去,怎會把這套前無古人,獨擅江湖絕技,傳了下來。」
  談話之間,忽聽賈萍嬌聲說道,"小心了。"翻腕抽出長劍。
  她口中雖然呼叫,人卻未停過一步,而且奔行愈見快速。
  那歐陽情連番出手,一直未傷到賈萍,心中亦是暗自驚駭。
  賈萍又繞樓奔行一周,陡然揮動長劍,向身後擊出。
  長劍反擊,人隨劍轉,同時轉過身子。
  哪知歐陽倩在那揮劍擊出時,已然停下了身子。
  賈萍劍花閃動,連刺數劍。
  歐陽倩遠站八尺開外,臉上帶著一抹冷笑,道:「這般揮劍亂刺,不覺得太緊張嗎?」
  賈萍臉通紅,收住長劍,冷冷說道:「釘在人家身後,豈算本領?」
  歐陽情道:「要如何你才肯認敗?'賈萍道:「一招一式,勝了我手中寶劍,」歐陽情回顧了唐玲一眼,道:「你們兩位,哪一位說話算數?」
  唐玲道:「我和她一樣,誰說了都算。」
  歐陽倩道:「那很好。」
  目光轉到賈萍身上,接道:「我如勝了你,要立刻解去我幫中四位受傷姐妹的穴道。」
  賈萍道:「你如敗了呢?」
  歐陽倩道:「敗了,我回頭就走,從此不再和你江湖之上會面。」
  賈萍道:「山不轉路轉,以後你要被我遇上.那當該如何?」
  歐陽倩道:「見你之面,就聽你之命,」賈萍道:「好!你亮兵刃吧!」
  歐陽情道:「慢著,我提出的條件,你還未答應,」賈萍道:「要你亮兵刃,自然是答應了,」歐陽情冷冷說道:「希望你不要變卦。"右手一抬,抽出背上長劍,賈萍領教過歐陽情的輕功,哪裡還敢大意,當下凝神而立,平劍待敵。
  歐陽情長劍一探,踏中宮,直刺前胸。
  笑裡藏刀田奉天輕輕咳了一聲,道:「好狂的劍招。」
  原來武學之中,素有刀攻中心,劍走偏鋒的說法,那是千百年來使劍之人累積的經驗,劍走偏鋒,才能發揮靈巧之長。
  歐陽情劍走中宮,那是大背了武學規戒。
  但見賈萍長劍一抬,一招"吞雲吐月",長劍劃起了一道寒芒。
  噹的一聲,雙劍接實,硬拚了一招。
  賈萍腕沉招變,掠地狂颯,橫掃一劍。
  歐陽情手中之劍,被她封到外門,一時間收招不及,被迫後退一步。
  高手過招,有不得一著失錯,歐陽情變招稍幔,立失先機,賈萍劍招卻如長江大河一般,源源攻到。
  歐陽情無法還攻,只好改採守勢。
  賈萍攻勢猛銳,招中套招,一口氣攻出了二十四劍。
  歐陽情被那綿連不絕,快速絕倫的攻勢,逼得無還手之力,直待賈萍一套劍法用完,才藉機反擊,揮劍搶攻。
  慕容雲笙默察二女劍法,全都是以詭奇見長的招術,看得人眼花繚亂。
  笑裡藏刀田奉天,回顧了戴通一眼,低聲說道:「戴兄,那花婢劍法不弱,等一會咱們出手,不用和她們纏鬥,最好能在一兩招內求勝。」
  慕容雲笙心中暗道:這兩人說的很輕鬆,一兩招就要擒住別人,豈有那樣容易的事嗎?
  但見戴通不住點頭,似是已然領會了田奉天之言。
  抬頭看去,只見歐陽情和那賈萍已進入了生死關頭,雙方劍來劍往,惡鬥劇烈之極。
  賈萍劍招,以輕靈詭變見長,劍劍都指向歐陽情的要害,而且攻多守少。
  但歐陽情的劍招,較為老辣,沉著,賈萍攻兩劍,她才還擊一劍,但這還擊的一劍卻是極盡惡毒,每次都迫得賈萍縱身閃避。
  突然間,人影交錯,寒芒連閃,歐陽情和賈萍全都陷入了一片寒芒之中。
  只聽一陣輕微的金鐵交鳴過後,兩條交錯的人影,突然分開。
  凝目望去,只見二女各自持劍而立。四目相注,但即都肅立原地,未再出手。
  金蜂客低聲說道:「大師,你瞧哪個敗了?」
  飛鈸和尚應道:「我看誰也沒勝,誰也沒敗,」金蜂客道:「那她們為什麼不打了?」
  突然見賈萍身子一顫,左肩之上,射出一股鮮血。
  慕容雲笙暗道:這賈萍武功不及那唐玲甚多。但看起來,決不在歐陽情之下,大概是輸在對敵經驗不足。田奉天老奸巨猾,想坐收漁人之利,卻給了女兒幫一個很大機會,這一陣女兒幫中得勝,下一陣三聖門卻要應付武功高過賈萍甚多的唐玲了,看來善計者未必是福。
  付思間,瞥眼見那歐陽情左肩之上,也冒出一股鮮血,瞬息間,濕透了半個衣袖。
  原來,兩人都被對方長劍刺傷,但兩人卻運氣止血,不讓鮮血流出,那賈萍功力較淺,先使鮮血流出,片刻之後,歐陽情也無法控制傷處,流出血來。
  賈萍原本一臉悲憤之色,眼看歐陽惰傷處流出鮮血,突然長吁一口氣,道:「這一戰,誰敗了?」
  歐陽情道:「誰也沒有敗,咱們可以再戰。」
  賈萍道:「好!咱們都不許包紮傷勢,看看哪一個先行不支。」
  歐陽情道:「捨命奉陪,姑娘請出手吧!」
  但聞唐玲嬌聲喝道:「住手。"起身離位,緩步行了過來。
  賈萍橫劍說道:「什麼事啊?」
  唐玲緩緩說道:「你已經打過第一陣,這一陣該我出手了。」
  歐陽情冷冷說道:「我們還沒有分出勝負。」
  賈萍點點頭,道:「她說的不錯,除非我們認輸,解了他們女兒幫中被姐姐拂傷穴道的人。」
  唐玲冷笑一聲,目注歐陽情道:「這一陣,彼此未分勝負,自然可以下一陣比試了,你受傷不輕,我自然不會和你動手,但你還有一位同伴。」
  白鳳心知唐玲武功的高強,在賈萍數倍以上,如若唐玲出手,毫無勝算,當下高聲接道:「歐陽姐妹,你已穩操左券,不能答應換斗第二陣。」
  其實,歐陽情心中並無必勝賈萍的把握,但聽得白鳳呼叫,只好說道:「我和賈姑娘既有約言,非要分出勝敗不可。」
  白鳳接道:「不錯啊!你勝了,咱們就不用再打第二陣了。」
  唐玲冷冷的瞧了白鳳一眼,緩緩對歐陽情道:「但你們都受了傷,再打下去,也是個玉石俱焚之局。」
  歐陽情道:「我還有再戰之能。」
  目光轉注到賈萍臉上,道:「除非賈姑娘肯認輸。」
  賈萍怒道:「誰認輸了?」
  歐陽情道:「姑娘不肯認輸也行,但得承認你說過的話不算。」
  只聽一個甜柔無比的聲音,接道:「說過的話,如何能夠不算呢?」
  樓上群豪聞聲警覺,轉頭看去,只見一個手捧一株三色奇花的少女,站在樓梯口處。
  她穿著一件白色宮裝,長裙拖地,秀髮長披,直垂腰際。
  不知她是有心還是無意,手中捧的一株三色奇花,正好掩在臉上,使人無法看到她的面目。
  捧著花的玉手,也被白色的長袖掩起。
  唐玲、賈萍一見那白衣女,齊齊拜伏於地,道:「婢子們迎接公主。」
  白衣女緩緩說道:「你們起來。"緩步行到唐玲的座位上坐下。
  唐玲、賈萍起身行了過去,分侍兩側。
  白衣女低聲說道:「賈萍,你如和人家許過約言。那就趕快依約行事。」
  賈萍欠身說道:「小婢和她相約要決勝負,」白衣女道:「那你去吧!」
  賈萍應了一聲,重又行人場中,道:「咱們還未分勝負。"唰的一劍,刺了過去。
  歐陽情揮劍封架,賈萍早已抽回兵刃,第二劍又已攻到。
  歐陽情吃了一驚,暗道:「這丫頭的劍法,怎麼忽然變了?」
  心中念轉,人卻疾快的後退了兩步,避開一劍,只見賈萍一上步,一劍迎胸刺去。
  歐陽情縱身避開,揮手一劍,反擊過去。
  當她劍勢發出時,賈萍已然縱身避開,斜裡一劍,刺向右腕。
  這一招不但變化迅快,而且拿捏的方位十分準確,迫得歐陽情駭然收劍而退,心中暗道:這丫頭用的什麼劍法,怎麼如此快速詭奇?急急挫腕變招。
  哪知就在她收劍變招之際,賈萍劍勢突然一橫,削了過來。
  這一招變化的快速至極,歐陽情收腕閃避,已自不及,吃賈萍一劍,正拍中右腕之上。
  這一劍勢甚重,歐陽情五指一鬆,長劍跌落在實地之上。
  賈萍如趁勢進擊一劍,不難削斷那歐陽情的右腕,但她似無傷人之心,收劍而退,冷冷說道:「你認不認敗呢?」
  歐陽情緩緩伸手,撿起長劍,道:「姑娘武功高強,我認敗了。」
  還劍入鞘,轉身下樓。
  唐玲橫身攔住了歐陽情的去路,道:「姑娘還是先請回原位落座。」
  歐陽情略一猶豫,回身行到原位。
  兩人帶傷而戰,失血甚多,半身衣服,都為鮮血染紅,激戰過後,兩人的臉色,都變成一片蒼白,回歸原位,包紮傷勢。
  慕容雲笙眼看歐陽情落敗之情,心中大感奇怪。暗道:看兩人動手經過情形,歐陽情斷無如此快速落敗之理。那賈萍第一次,和歐陽信纏鬥百招以上,不分勝負,以對敵的沉著來論,那歐陽情似是穩佔優勢,怎會在第二次動手中隨便幾招,就把那歐陽情兵刃迫落,這其間定然是大有內情了。那白衣女的出現,使這場搏鬥立分勝負,難道就在這極短時刻,她能夠傳了賈萍幾招奇數的劍法,足以致勝嗎?
  凝目望去,只見那白衣女手中的三色奇花,剛好遮住了面目。
  但見唐玲綾步行入場中,說道:「女兒幫中還有不服之人嗎?」
  另一個胸佩五朵金花的少女,緩緩站起身子,正待行人場中,白鳳卻歎息道:「姐姐不用出手了,等此地約會完後,你護送歐陽姐姐回去,把內情呈報幫主。」
  那少女似是極聽白鳳之命,站起的身子,重又坐下。
  唐玲目光轉到田奉天等臉上,道:「該你們了,哪一位先行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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