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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回 言動芳心 悵惆前程



  水燕兒扣上艙門,取下面紗,露出千嬌百媚的粉臉兒.道:「俞兄,這是我的臥艙,進入這艙中的人,你是第一個男人,」俞秀凡道:「在下有一些受寵若驚。」
  水燕兒道:「咱們也用不著客套了,我想請問一件事?」
  俞秀凡笑一笑道:「別給我太大的難題,」水燕兒道:「不是難題,只要你誠誠實實回答我一句話。」
  俞秀凡心頭一震,道:「你說吧?」
  水燕兒慢條斯理的,先替俞秀凡斟滿了酒杯,然後,斟滿了自己的酒杯,笑道:「來,咱們先乾一杯酒,再慢慢談。」
  俞秀凡笑道:「這酒中沒有毒吧?」
  水燕兒道:「如是酒中有毒,我會陪著你死在艙中。」當先舉杯,一飲而盡,又把自己酒杯斟滿,送到俞秀凡的面前,道:「要不要冒險試試?」
  俞秀凡端起酒杯,笑道:「如是姑娘真的想和在下合作,那就應該表現出一點真誠,希望這杯酒中沒有毒藥才好。」
  水燕兒道:「如是不幸有毒呢?」
  俞秀凡道:「在下的快劍,相信能在毒性發作之前,取你燕姑娘的性命。」
  水燕兒道:「內艙私室,低斟淺酌,刀刀劍劍的不覺煞風景麼?
  喝下去吧!就算你想死,也許我還捨不得把你毒死。」
  俞秀凡道:「最難消受美人恩,這迷湯比醇酒還要可口一些。」
  水燕兒冷冷說道:「快喝下去,君子不重則不威,男子漢,大丈夫,不可太貧嘴。」
  俞秀凡突然覺著臉上一熱,雙頰上升起了兩圈紅暈,一仰首,喝乾了杯中之灑。不知是什麼釀成美酒,人口清涼香甜直透肺腑,忍不住讚了一聲好酒。
  水燕兒嫣然一笑道:「多謝誇獎,酒如不好,怎敢拿出來招待你這樣的貴賓。」
  俞秀凡輕輕咳了一聲,道:「美酒可口,但不能多用,你要問什麼,可以說了。」
  水燕兒很會表現出一個女人的嬌媚,纖手理一理鬢前的秀髮,拋過來一個巧笑,道:「你對我說的話,是真是假?」
  俞秀凡道:「自然是真的。」
  水燕兒忽然間變得十分嚴肅,道:「俞秀凡,有道是紅顏保狐,你要是騙了我,那會叫你終身負咎。」
  俞秀凡道:「你自己可覺著你是紅顏?」
  水燕兒道:「不錯。對我這份容貌,我確實有點自負。雖然,我也有很多缺憾,但天下沒有十全十美的人,你行走江猢,閱人多矣,想想看,是不是見過比我更美的女人?」
  俞秀凡的腦際中迅速的浮現了金玉蓉的音容笑貌,和面前嬌媚絕倫的水燕兒,在心中衡量了一下:如論嬌媚俏麗,金玉蓉確不如水燕兒,水燕兒卻缺少金玉蓉那一股端莊文靜的氣質。
  水燕兒看俞秀凡沉吟不語,若有所思,忍不住說道:「俞兄,如是覺著我水燕兒這份容貌,還不足與配,不妨直言,你喜歡什麼樣的女人,只要她還活在人間,我們都有辦法,使你俞兄稱心如意。」
  俞秀凡暗暗歎息一聲,心忖道:看來你把我看作一個好色之徒了。心中感慨萬千,但表面上卻又不得不裝成一副江湖浪子的形態,淡淡∼笑,道:「論姑娘之貌,嬌艷俏麗,確是在下所見到最動人的女人。」
  水燕兒似是聽得很窩心,微微一笑接道:「這麼說來,校好甚得俞兄的歡心。」
  俞秀凡容色一整,緩緩說道:「在下的話還沒有說完。」
  水燕兒道:「俞兄請說,校好洗耳恭聽。」
  俞秀凡道:「姑娘只是一個嬌媚橫生的佳人,可能會被千萬人所愛慕、崇拜,能得一親芳澤為榮不過…」水燕兒接道:「不過,你是千萬人中的例外是麼,」冷然一笑,接道:「俞秀凡,不論你對我有些什麼評斷,我都會接受,但你要公平。沒有人知道我很美,我們這個組合中,只有一、二人見過我真正的形貌,一個是我的義父,一個是我的授業恩師,你是第三個見我真正面目的男人。至少,我不是一個喜人奉承的人,我從沒有把自己的美向人展示,向人炫耀。」
  俞秀凡心中一動,轉過話題,道:「姑娘的精美武功不是得自義父嗎?」
  水燕兒道:「義父傳了我不少的武功,但另外有一個極受我敬慕的恩師,我大部分的藝業,都由他所授。但如說到一身所學,那至少有十位以上的武林高人,傳了我武功。」語聲一頓,道:「這艘巨船,至少有兩天以上的水域行程,咱們談話的時間很長,現在咱們先談清楚我的事。」
  俞秀凡心中忽然生出了一種畏懼之心,輕輕歎息一聲道:「姑娘既生有這副絕世容色,不知何以卻把它藏在面紗之後。」
  水燕兒淒迷一笑,道:「這就是我,一個孤芳自賞的人,夜闌人靜時,我也有著對鏡感怯,悲歎年華的情懷,不過,偶而有之,因為,我一直沒有掛念過誰,沒有人在我的心目中佔有一席之地,所以,我大半的歲月,都過得很快樂。」
  俞秀凡道:「你得天獨厚,不但沒有受過生活上的困苦,而且練成了一身高深的武功,一開始踏入江湖,你就手握大權,生殺子奪,隨心所欲,你不知人間有疾苦,江湖道上到處是到處是難為人道的陰險罪惡,弱肉強食,全無人性的橫蠻。」
  水燕兒眨動了一下明亮的大眼睛,道:「你知道。」
  俞秀凡笑一笑,道:「是的,我知道。因為我出身貧苦,也見過那些不講理的江湖人物,他們仗憑著一身武功,魚肉良民,在下也曾身受其害。」
  水燕兒微微一笑,道:「你身受其害,所以,心存報復。」
  俞秀凡笑道:「我不存心報復,但可悲的是,人性中有很多缺憾,我這個人在江湖上走了一段時間,漸漸的染上了很多毛病,最大的一個毛病,就是自私。」
  水燕兒嗯了一聲,道:「所以,你要建築一座金碧輝煌的宅院,要百名美女,好好的享受一下?」
  俞秀凡道:「說的是啊,江湖上的誘感大大了,一個人很難抗拒。」
  水燕兒笑道:「其實,這也怪不得你,江湖上有很多人,都逃不過這些誘惑。」
  俞秀凡道:「想不到啊,我竟然是這麼脆弱,連這一點抗拒之力也沒有。」
  水燕兒笑一笑,道:「你的決定,也不能算錯。人嘛,不能不為自己打算一下,有些人,希望成名,有些人希望得利,但你卻想名利兩得,但你具有了這樣的本錢。」
  俞秀凡道:「我擔心一件事。」
  水燕兒道:「什麼事?」
  俞秀凡道:「貴組合志在江湖,只怕不允許武林中其他不順從的門派存在吧!」
  水燕兒道:「這題目太大了,校好無法答覆。」
  俞秀凡道:「我想一旦貴組合稱霸了江湖之後,只怕也不會允許我俞秀凡在江湖上獨樹一幟吧!」
  水燕兒道:「俞兄,你想的太多了。」
  俞秀凡道:「其實,我應該說是對我們不利,你一旦答應了我的條件,他們決心消滅我們時,只怕也不會把你留下。」
  水燕兒道:「我不擔心這件事。我擔心你是不是真的能安分下來,百名美女,加上我一個水燕兒,不知能不能把你拴在宅院中。」
  俞秀凡道:「這要你姑娘才明白了。」
  水燕兒道:「你看吧?我能不能使你傾心相待,你知道男女之間,一旦有了事,吃虧的總是我們女人。」
  俞秀凡微微一笑,道:「我們之間,真能夠推誠相待麼?」
  水燕兒微微一怔,道:「難道真的不能麼?」
  俞秀凡道:「那要看姑娘的表現了。」
  水燕兒道:「難道說,只要我作一個賢淑的妻子,你可以作一個浪子丈夫?」
  俞秀凡微微一笑,道:「你自己不是也覺著男女之間,女人總是要吃虧一些麼?」
  水燕兒歎口氣,道:「咱們不談這個了。你的條件如是我都答應了,不知可否換來你一點誠意。」
  俞秀凡道:「說說看,要我如何表現出誠意來。」
  水燕兒道:「我只要求你一件事。」
  俞秀凡道:「在下洗耳恭聽。」
  水燕兒道:「答應和我舉行一次拜堂大禮。」俞秀凡道:「姑娘本是灑脫之人,怎會拘扭於這等世俗禮法?」
  水燕兒道:「別的事,我都看得開,唯獨這件事,我無法看開。
  黃花閨女上花轎,一生只有這一回,就算你以後收上十房八妾,我也可以不管你,但我要個名分,你總該答應我吧?」
  俞秀凡道:「姑娘不覺太誇獎我?」
  水燕兒愣了一下,道:「誇獎你什麼?」
  俞秀凡道:「討上十房八妾,俞某人想倒是想,只怕沒有人肯嫁我。」
  水燕兒道:「只要你真的想,不用你發愁,我自會代你安排。」
  俞秀凡道:「果然是一位淑女賢婦。」
  水燕兒道:「不用灌迷湯,我不吃這個。說吧!你還沒有答應我的話。」
  俞秀凡道:「就算我答應了,你也作不得主,你還上有義父。」
  水燕兒道:「那是我的事了,不用你管,你只要答應了,這件事咱們就算決定了,不再更改。」
  俞秀凡心頭大大的震動了一下,緩緩說道:「要不要問過你義父再作決定?」
  水燕兒道:「不用問了,我只是在等你一句話,你如答應,咱們就可以擊掌為誓,決定大計。」
  俞秀凡心中一凜,忖道:「看她說的這樣認真,似乎不是做作了。」這一來,俞秀凡不敢再談論正題,話題一轉,道:「姑娘,在下想先說明一件事。」
  水燕兒道:「怎麼?又有新的條件了。」
  俞秀凡道:「那倒不是,在下只想問姑娘一聲,一旦在下和你那義父衝突起來,姑娘要幫助那一個?」
  水燕兒道:「俞兄,你為什麼一定要和我義父衝突?」
  俞秀凡歎口氣,道:「燕兒,不論我們之間是真情還是假意,但我們談了這多話,總算是有些緣分。我俞秀凡子然一身,琴劍飄零,別認為我不敢答應你的婚事,正如你姑娘所說,一旦男女交往,吃虧的自然是姑娘了。但事情很明顯,有一天,你義父霸業有成,決不會讓你在江沏上獨樹一幟,我可能是他們最後對付的人,也可能是他先下手的對象。這一點,你大概也心中明白。」
  水燕兒搖搖頭,道:「俞兄,不會的。為了我,他們也該替我留一席安身之地。」話出口心中實感後悔,這豈不是不打自招。被他套出了內情。
  俞秀凡神情很嚴肅,道:「燕兒,我在江湖上的閱歷,談不上什麼豐富,但我對事理的分析,卻是自有見解。我相信,貴組合中,可能已下達了對付我的令諭,也可能強調我在某些武功上有很特異的成就,這就使貴組合中的人,遇上我時,先動了三分戒心,反而給了我很多的方便。貴組合的首腦人物,下達這道令諭之前,也許是為了珍重我,但他們沒想到,卻收到了這樣相反的效果。」
  水燕兒戳然不語,俏麗的粉頰上,泛起了重重愁雲。
  俞秀凡道:「就拿你燕姑娘來說吧!你可能也受了這道令諭的影響,對我太過慎重,一錯再錯,最後,不惜把身體也賭上來。」
  水燕兒道:「別把我看的太孩子氣,我不會輕易的把自己也賭上去。賭上去是因為俞兄值得我這一賭。」
  俞秀凡笑道:「是不是你已經胸有成竹認為贏定了。」
  水燕兒正容說道:「別說的這樣難聽,我不是那種輕浮的人,也別把我看的全無主張,但也不能把我想的太過陰險。」
  俞秀凡道:「不輕浮,有主張,又不陰險,姑娘算是那一種人呢?」
  水燕兒道:「應該怎麼作,我自有分寸,我對你已經盡到了最大的容忍,適可而止,對你我都有好處。如果你一味的逼迫,得寸進尺,也會激怒我。」
  俞秀凡道:「看你處置方塹的事,我已知道你是位有決斷、魄力的人。」
  水燕兒道:「你太誇獎了。」
  俞秀凡道:「不過,你這人變的太快,一會柔情若水,充滿女性的溫柔;片刻間,又冷若冰霜,大有反臉成仇之勢。」
  水燕兒嫣然一笑,接道:「丈八燈台照遠不照近,只看到我水燕兒的毛病,沒有看到你俞秀凡的缺點。」
  俞秀凡道:「我有什麼缺點?」
  水燕兒道:「你口不應心、有時滿口仁俠,有時又自私得很,兩重性格自相矛盾。」
  俞秀凡笑:一笑道:「所以,姑娘有些不相信在下的話麼?」
  水燕兒笑道:「無慾則剛,我不想得到你太多,所以,我不會太妒忌你,隨便你將來怎樣鬧,我不放在心上。所以,我不大計較你的為人,不過……」
  俞秀凡道:「不過什麼?」水燕兒道:「不過,我要名分,所以,我只堅持一件事,你要用花轎娶我,這樣,我才能對義父交代過去。至於,你把我娶來之後,如何安排,那就隨便你了。」
  俞秀凡道:「一個女人如若大方到這種程度,夫妻之間,還會有什麼情意呢?」
  水燕兒笑一笑,道:「找不信,你會真的把我丟開不理。」
  俞秀凡道:「這可不一定,有道是家花不如野花香,咱們真的成了親,就算你是天仙化人,像我這等浪子的性格,只怕也不會滿足守分。」
  水燕兒道:「那不要緊,就到了那一天,我會盡全力修飾自己。」
  俞秀凡道:「你已夠俏麗嬌艷了,再打扮也不過如此了。」
  水燕兒道:「我所謂修飾自己,外貌是其中的一部分,重要的,還是要修我的心。我把自己改成一個永遠帶著笑容的溫柔女人。
  不論你作了什麼錯事,我都不和你爭吵。」
  俞秀凡忍不住哈哈大笑,道:「姑娘這話聽起來像夢囈般的美麗。」
  水燕兒道:「一個女人嫁出去,命運也決定了十之七八,如是我學作的盡善荊豪,仍不能令郎傾心,那也只好認命了。」
  俞秀凡道:「想不到啊!手握生殺大權的水燕兒,竟然是這樣一個肯向命運低頭的女人!」
  水燕兒道:「我有什麼辦法,嬌美、溫柔,都不能挽住你心猿意馬,別的女人也一樣像我倒霉,水燕兒說一句狂妄的話,天下像我這樣的女子,畢竟不多。就算被你遇上了,也不過三五個吧?」
  俞秀凡笑一笑,默然不語。
  水燕兒接道:「為什麼不說話,是我說的不對,還是你早已胸有成竹。」
  俞秀凡道:「燕姑娘,閨艙私室,咱們是不是言無禁忌?」
  水燕兒道:「你放心大膽的說,說錯了也不要緊,這裡只有我們兩個人。」
  俞秀凡微微一笑,道:「那好,燕姑娘既如此說,在下就斗膽直言了。」語聲微微一頓,接道:「問題不完全在兒女私情之上,如是姑娘在這上面兜圈子,那就永遠找不出問題的癥結了。」
  刁蠻聰慧的水燕兒,似是已想到他要談些什麼事,突然歎息一聲,道:「俞兄提的條件我都答應了,其他的,似乎是以後的事,用不著想的太多。」
  俞秀凡道:「這是一個很嚴酷的現實,怎麼能夠不想呢?燕姑娘,從好處說是貴組合看得起我,壞處說是貴組合不願我成為你們計劃中的一個小障礙,對麼?」
  水燕兒不能不承認了。點點頭道:「所以,我們才不惜一切籠絡你,你應該滿足了。是麼?」俞秀凡感慨他說道:「我們之間本無情,只是在一種權謀之下。
  把我們天南地北地拉在一起,就算我們彼此都確具了相悅之心,但我們都又不能不防範著對方,其相處又何止同床異夢,如是我是貴組合大計中的一個小障礙,最安全的辦法,就是把我消滅了,只要我活著一天,那就是貴組合背上之芒,肉中之刺,也許大局未定之前,他們可以忍受一點痛苦,一旦局面安定,就會想到拔出這個背芒。肉刺,燕姑娘,我說的不誇張吧?」
  水燕兒道:「我的看法,倒非如此。」
  俞秀凡道:「嗯!願聞高見。」
  水燕兒道:「瓦罐不離井口破,將軍難免陣上亡,江湖上揚名聲,幾人能得好下場。只要你放棄了爭雄江湖的心念,不住溫柔任何處?英雄氣本短,兒女情卻長。笑過風月,紅袖添香,你肯置身紛爭之外,我相信,沒有人會找咱們的麻煩。」
  俞秀凡搖搖頭,笑道:「燕姑娘也許是言有所本,但在下卻不作此想。」
  水燕兒道:「那算是真有那麼一天,我也會陪著你同生共死。」
  俞秀幾笑一笑,道:「燕姑娘,你認為他們現在不是在利用你麼?」
  水燕兒微微一怔,道:「利用我什麼?」
  俞秀凡道:「對付我!刀釵冷萍,劍主方塹,到你燕姑娘,一個比一個強,我相信,在燕姑娘的後面,可能有更高明的人物。方塹敗在我的劍下,由第二劍主的身份,一變為階下之囚,如是姑娘你也敗了呢?」
  水燕兒怔了一怔,接道:「我……我……我。」
  俞秀凡笑一笑道:「燕姑娘,你不能失敗,在貴組合中,你是公主的身份,如是一旦不幸落敗了,只怕你這公主的榮耀,也將隨風消失。縱然不致步那方塹的後塵,變為階下之囚,只怕不會再有你現在這樣的氣勢了。」
  水燕兒道:「所以,我不要失敗。」
  俞秀凡道:「可惜的是,你的勝敗並不完全操諸在你的手中。」
  水燕兒突然臉色大變,冷聲一笑,道:「俞秀凡,原來你提的條件都是假的,只是想從我身上套問一些內情是麼?」
  俞秀凡搖搖頭,道:「不是。在下說的話,自然算數,問題是你。」
  水燕兒道:「我?」
  俞秀凡整容說道:「不錯。貴組合真的會答應我的條件麼?」
  水燕兒點頭,道:「這是真的。我既然答應你,自然有把握。」
  俞秀凡笑一笑,道:「燕姑娘,你在貴組合中的身份,可能很高,但卻未必能左右大局。」語聲微微一頓,接道:「聽說貴城主是一位身負非常之能的人物,而且他的為人很和藹。」
  水燕兒道:「你怎麼知道?」
  俞秀凡笑一笑,道:「貴組合對付我俞某人。雖非精銳盡出,但可也費盡了心機,在下總不能對貴組合完全沒有一點瞭解,」水燕兒道:「是方塹告訴你的吧?」
  俞秀凡笑一笑,道:「姑娘別多問,我不會說。我的用意不在炫露,只是覺著很奇怪。」
  水燕兒道:「有什麼好奇怪的。我義父功參造化,無所不能,他已經到了不生縝意的境界俞秀凡微微一笑,道:「真如你所說,他實已不用插手江湖是非了。燕姑娘,不是你那義父裝作叫人難分真假,很可能別有內情。」
  水燕兒道:「你不要危言聳聽,這中間還會有什麼內情。」
  俞秀凡道:「他可能只是一個傀儡,被人暗中操縱。」
  水燕兒呆了一呆,道:「這不大可能吧?」
  俞秀凡道:「如若我是你,我就能找出其中的破綻來。水域行程還有兩日,咱們可以多想想。」突然起身,打開艙門而去。
  水燕兒一對清澈的雙目,望著俞秀凡呆呆的出神,沒有出手攔阻,也沒有出言呼叫。
  俞秀凡大步行出船艙,步上甲板,伸展一下雙臂,長長吁一口氣。沉目四顧,但見江流滔滔,江風拂面,微生寒意,頓覺神情一清。
  身後響起了一陣步履之聲,耳際問響起了桃花童子的聲音,道:「公子,你好麼?」這句話問的很奇怪,充滿著關懷,也有著一份愧咎。
  俞秀凡霍然回過頭去,笑一笑,道:「我很好!小桃童,你自己呢,好不好?」
  桃花童子有些茫然他說道:「小人物嘛,不會怎麼好,也不會太壞。」
  俞秀凡道:「小人物,才處境險惡,因為,你算什麼,誰也不會想到去顧及你,是麼?」
  桃花童子道:「說的是,公子。」
  俞秀凡道:「王翔、工尚呢?」
  桃花童子道:「他們兩位,似是對在下有些成見,躲在房子裡,不願與小的多見面,」俞秀凡嗯了一聲,道:「小桃童,在下適才言未盡意。」
  桃花童子道:「公子只管說,小的洗耳恭聽。」
  俞秀凡道:「小人物,有時可以作很大很大的事。」
  桃花童子淒苦一笑、道:「大深奧了!小的有些不大明白。」不待俞秀凡開口,立時改變了話題,道:「公子,你見過燕姑娘的真面目了?」
  俞秀凡道:「你想知道什麼?」
  桃花童子道:「我聽說她生得很醜,所以,整日戴著面紗。」
  俞秀凡微微一笑,未置可否。
  桃花童子似是對那燕姑娘的醜美,十份關心,竟然追著問道:
  「公子,燕姑娘在艙中和公子飲宴敘談……」
  俞秀凡道:「小桃童,你好像很關心那位燕姑娘的美醜?」
  桃花童子道:「我……我只是覺得很奇怪。」
  俞秀凡道:「有什麼好奇怪的?」
  桃花童子道:「小的覺得,那位燕姑娘一副好身材,所以,我想她應該生得十分美貌才對。」
  俞秀凡道:「你想從我這邊證實一下,是麼?」
  桃花童子道:「是的,小的心裡明白,這件事只有在公子這裡證實了。」
  俞秀凡道:「小桃童,只怕這件事,你會十分失望了。」
  桃花童子一怔,道:「公子,難道她和你敘談之時,也帶著面紗。」
  俞秀凡道:「小桃童,我不能告訴你,也無法給你說的太多,這一點你要失望了。」
  桃花童子流露山一片失望之色,歎了口氣,道:「只怕我這一生中,很難得證實我心中這份懷疑了。」
  俞秀凡道:「燕姑娘的醜美,和你又有什麼關係?」
  桃花童子道:「我不信這些傳言,我一直覺著,她應該生的很美。」
  俞秀凡道:「很奇怪,你怎麼會有這種感覺呢?」
  桃花童子道:「我看她的身材。」
  俞秀凡道:「小桃童,也許你猜對了。」
  桃花童子奇道:「公子,你見過她了。」
  俞秀凡笑一笑,道:「因為我和你一樣的看法。」
  桃花童子低聲道:「公子,在我們那個組合之中,我是專門學習認識女人的人,如若我看錯了,那真是一大遺憾。」
  俞秀凡道:「原來你只是想證實你的看法。」
  桃花童子笑一笑,道:「是的,如以那燕姑娘的身體而論,她是屬於最美的女人之一,相她之背,應該是一個深具媚骨的女人。」
  俞秀凡笑道:「小桃童,我不懂女人,但我和你的看法一樣。」
  桃花童子道:「可惜的是,咱們沒有法子加以證實。」
  俞秀凡道:「慢慢來吧,也許咱們有辦法證實你的想法,」只聽一個清冷甜美的聲音,道:「桃花童子,你想證實什麼?」
  轉頭看去,只見一個身著紫衣,臉罩面紗的女子,當門而立,正、是水燕兒。
  桃花童子臉色大變,身軀顫動了一下,但立刻又平靜下來,欠欠身,道:「燕姑娘。」
  水燕兒冷冷說道:「你在胡說些什麼?」
  桃花童子道:「我沒有說什麼,我只是想求證一件事。」
  水燕兒道:「關於我的事?」
  桃花童子道:「是的,屬下一直覺著你姑娘應該生的很美。」
  水燕兒道:「為什麼?」
  桃花童子道:「因為姑娘之背,應是一位人間絕色,但咱們組合中卻流行一句話。」
  水燕兒冷冷接道:「一個人的身材和面容,常有著極大的不同,你在胡說什麼?」
  桃花童子道:「屬下斗膽請問燕姑娘一句話!」
  水燕兒道:「什麼話?」
  桃花童子道:「姑娘是不是長的很醜?」
  水燕兒又好氣又好笑的說道:「隨便你怎麼想吧!」
  桃花童子道:「咱們組合之中,都傳說姑娘很醜。」
  水燕兒聽他如此說,知道俞秀凡並沒有告訴他什麼;放下心中一塊石頭,道:「見過我面目的人不多,他們怎會知道我醜。」
  桃花童子道:「有一個看到就夠了,他們會很快的把消息傳播出來,很多人都會知道這件事。」
  水燕兒道:「你既然聽到了這個傳說,還來問我作什麼?下艙去吧!」
  桃花童子道:「燕姑娘,傳說歸傳說,但我不相信這是真的。」
  水燕兒道:「你不相信?」
  桃花童子道:「過去我雖見過燕姑娘,但只是匆匆一瞥,所以,對燕姑娘的醜和美,在下並無意見,但這次得見姑娘,在下對那些傳言,又有了不同的看法。」
  水燕兒道:「什麼看法?」
  桃花童子道:「姑娘的舉止、身材,和那說話的聲音,無一不美。」
  水燕兒接道:「偏偏一張臉兒,長的太難看了。」
  桃花童子道:「不可能,燕姑娘的王指、膚色,無一不具有美人的特色。」
  水燕兒笑一笑,道:「桃花童子,聽你的口氣好像很有把握?」
  桃花童子道:「是的!持此看法的也不只在下一個人。」
  水燕兒道:「你還有一位同道了,不知是何許人物?」
  桃花童子道:「這位俞公子,他和姑娘幾番敘談之後,也黨著姑娘應該是一個很美、很美的人。」
  水燕兒冷笑一聲,道:「夠了,桃花童子,你下艙去吧!」
  桃花童子一欠身,退入艙中。
  水燕兒緩移蓮步,行到了俞秀凡的身側,道:「你告訴他什麼沒有?」
  俞秀凡道:「我說過的話,桃花童子都已轉過了出來。貴組合中人才濟濟,桃花童子對女人瞭解的深刻,當今之世,只怕很少有人強得過他。」
  水燕兒道:「他小小的年紀,怎會有這多的經驗?」
  俞秀凡道:「這得讚賞貴組合中的教導之功了。其實,他名號桃花童子,已經隱隱的道出了他的才智。」
  水燕兒歎口氣,道:「這該是樁很奇怪的事;身材、膚色,又怎能和面容的醜美,扯上關係呢?」
  俞秀凡道:「在下本來也覺著很奇怪,世上盡多容貌不秀,但身材、氣質很高貴的女子,但也只能把她忖托的大方、高雅一些,卻無法把她變成一位絕世美女,但桃花童子的一句話,啟發了我。」
  水燕兒道:「那一句話?」
  俞秀凡道:「行動舉止,一個美女最大的缺點,就是有些自負形貌,她的一舉一動,都帶著一分孤芳自賞的高做,你雖然戴著一張很醜的人皮面具,但你的心卻感覺著是一位具有絕色的美女,所以,你的一舉一動,沒有醜人的自慚形穢,卻有著美女的高、傲自負。」
  水燕兒道:「原來,這中間還有這麼大的學問,校好領教了。」
  俞秀凡道:「所以,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桃花童子年紀雖然不大,但他胸羅之博,只怕你燕姑娘也無法和他比擬。」
  水燕兒輕移蓮步,走到了俞秀凡的身邊,低聲說道:「俞兄,我想過了你說的話。」
  俞秀凡微微一笑,道:「想到了什麼事?」
  不知是有意呢,還是無心,水燕兒故意把身子靠近了俞秀凡,一陣幽談的香氣,直衝入俞秀凡的鼻子中。輕輕歎息了一聲,水燕兒綏緩說道:「俞兄,你願不願見我的義父。」
  俞秀凡點點頭,道:「如是有很好的機會,我倒願意見見他。」
  水燕兒喜道:「是真的?」
  俞秀凡道:「是的,聽說你那位義父,功參造化,在下也很希望見他一面。不過……」
  水燕兒道:「不過什麼?」
  俞秀凡接道:「我們見到了你那位義父之後,咱們要和他談些什麼?」
  水燕兒道:「你覺著呢?」
  俞秀凡道:「我就是想不出要和他說些什麼的主題?」
  水燕兒道:「談談我們的事。」
  俞秀凡苦笑一下,道:「談我們的事?」
  水燕兒道:「不錯,我要他答應我,你退出江湖之後,不准日後他們侵犯我們。」
  俞秀凡道:「哦!」
  水燕兒道:「你退出江湖之後,我自然不能在江湖上闖蕩,所以那一片地方,也是我們養老之地。」
  俞秀凡話題一轉,道:「燕姑娘,聽說你義父是位很仁慈的人。」
  水燕兒道:「是的,所以我覺著他縱然有很大的雄心,但決不會作出危害江湖之事。」
  俞秀凡道:「也許你那位義父,真是一個可欽可敬的長者,但他如若有吞併江湖的雄心,咱們就很可能是他的眼中之釘,因為,一個人,不可能在他吞併了江湖之後,留下一片另外天地,讓咱們獨樹一幟。」
  水燕兒道:「我要義父給我們一個保證。」
  俞秀凡道:「什麼樣的保證。」
  水燕兒道:「我義父向不輕諾,他答應咱們一句活,就是保證。」
  俞秀凡笑一笑,道:「燕姑娘,他一定會答應嗎,如果答應了,那只是為了我。」
  水燕兒道:「為什麼?」
  俞秀凡道:「他很憐惜你,是麼?」
  水燕兒道:「不錯。」
  俞秀凡道:「但他為了對付我,不惜要他最憐惜的義女出動。」
  水燕兒接道:「我是巡閱特使的身份,自然應該為組合效力。」
  俞秀凡道:「燕姑娘,其實,你心目中也很明白,所以,你怕失敗。你從小在那個環境中長大,覺著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沒有仔細深入去想罷了。」
  水燕兒嗯了一聲,道:「說下去。」
  俞秀凡道:「勝敗乃兵家常事,一個人不許屬下有失敗的事,這人心胸的偏狹,可想而知了。」
  水燕兒道:「唉!俞兄說的很有道理,不過我過去好像從未想過這件事。」
  俞秀凡道:「你畏懼失敗,不惜付出你所能付出的代價,一定要得到勝利,縱然是得不償失的慘勝也行,」水燕兒道:「你是指我答應你所有的條件這件事。」
  俞秀凡道:「我相信我提的條件很苛刻,正常的情形下,你決然不會答允。是麼?」
  水燕兒道:「這不能作為例子,這一生中,我第一次遷就別人。」
  俞秀凡道:「那是因為貴組合在過去一直沒有遇到像我這樣的頑強之敵。」
  水燕兒道:「你可是真的感覺到.以你這點力量,真能和我們這個組合作對?」
  俞秀凡道:「也許我不能,但至少貴組合把我估計得有這樣一份能力。」語聲微微一頓,接道:「以方塹為例吧!在貴組合中,他也具有伎仗不凡的身份,他立過無數的功勞,不知有多少武林高手。
  死傷於他的劍下,但他不能有一次失敗。」
  水燕兒接道:「他受到懲罰,那是因為殺了本組合中的特使。」
  俞秀凡道:「我見過那位特使,在下如是貴組合中人,也不會饒他。那狠瑣卑下的神情,實在為貴組合丟臉。」
  水燕兒道:「就算如此,也不用著方塹殺他。」
  俞秀凡道:「如是方塹勝過了我呢,那又如何?」
  水燕兒沉吟了一陣,道:「不瞞俞兄說,他如勝過你,校好也不敢關他了。因為,我們這個組合中,最敬重得到勝利的人。」
  俞秀凡道:「所以,方塹數度求死於我的劍下,在他的潛在意識中,有一種強烈的感覺,那就是不能失敗,縱然是勝過一千次的人,也不能有一次失敗。對麼?」目光盯注在水燕兒的臉上,接道:「拿你來說,你對失敗的畏懼,似乎是尤過方塹。因為,你也有和方塹同樣的感受,一旦失敗了,也失去了一切權勢、職位,和受盡敬重的身份。」
  水燕兒沉吟不語,良久之後,才輕輕歎息一聲,道:「你能打敗方塹,足見高明。但我覺著,你那說服人的力量,比你的武功,更為可怕。」
  俞秀凡微微一笑,道:「燕姑娘,我倒不作此想。」
  水燕兒接道:「你不覺得自己太謙虛了麼?」
  俞秀凡道:「我沒有感覺到自己是一個很會說話的人,我所以能夠具有說服的力量,是因為我說的話,都是發自肺腑的真理,你燕姑娘又具有了分辨是非的能力,所以,我的話,才對你有所影響。」
  水燕兒道:「俞兄,你實在是一位很會說話的人。」
  俞秀凡道:「燕姑娘,咱們雖然是談得很輕鬆,不過,咱們談的問題,卻是嚴肅無比。希望燕姑娘不要以等閒視之。」
  水燕兒道:「我知道,我會很用心地想想這些事。」緩緩轉過身子,步入艙中。
  俞秀凡凝目望著水燕兒的背影,突然發覺有很大的不同。她的步履,仍然是那樣的細碎,嬌軀擺動仍是那樣的動人,但她步履間卻給人一種很沉重的感覺。那是一股無形的力量,不用心的人,是無法看得出來的。
  水燕兒未再回轉頭望俞秀凡一眼,顯然,她的心中正有著無比的沉重。俞秀凡暗暗歎息一聲,突然有著一種抱咎的感覺。
  水燕兒本是無憂無慮的人,但卻給了她無限的憂苦。俞秀凡心中感慨萬千,不停的在甲板上走動。
  不知過了多少時間,突然一聲輕輕的呼喚打破了沉寂傳了過來,道:「公子!」
  俞秀凡停下腳步,轉頭望去,只見王翔、王尚並肩而立。
  王尚快步行了過去,低聲說道:「公子在想什麼?」
  俞秀凡道:「我想的事很多,不過還未想出結果。」
  王尚道:「公子,咱們是否應該想法子逃離此地。」
  俞秀凡四顧了一眼,但見江流滔滔,不見一點帆影,微微一笑,道:「怎麼一個走法?」
  王尚低聲道:「我在後艙處見到了兩艘小艇,咱們只要想法子搶到兩艘小艇,咱們就可以離開此舟了。」
  俞秀凡道:「咱們三人,都不會水中工夫,如是在水中攻擊咱們,那要如何對應?」
  王尚道:「咱們自然是很可能遇上很大的凶險,不過,總比在這艘大船上好一些。」
  俞秀凡笑道:「這裡有什麼不好,巨舟龐大,有如陸上一般。一旦動上手,咱們不受覆舟的威脅。」
  王尚有些困惑他說道:「難道咱們不準備離開了麼?」
  俞秀凡道:「不錯。如是咱們生命不受迫害,我倒想任他帶咱們到他們的老巢去瞧瞧。」
  王尚道:「咱們三個人去麼?」
  俞秀凡道:「我想一個人去。」
  王尚道:「什麼,公子,我並不是貪生怕死之輩。」
  俞秀凡道:「王尚,聽我說,我不是這個意思。」緩步行到了甲板邊緣。
  王翔、王尚都明白俞秀凡的用心,離開船艙遠一些,必有重要的話說。
  兩人追了過去,俞秀凡低聲說道:「登上陸地之後,他們決不會讓咱們三人守在一起,把咱們分開了彼此都無法照顧,你們跟我同入賊巢,豈不是全無作用。」
  王翔道:「公子深入賊穴,我等不能隨行,但不知應在何處等候公子。」
  俞秀凡道:「我己安排好你們的去處,不過,現在不能告訴你們,以免洩露了隱密。」
  王尚道:「公子,可是已有了通盤詳密計算。」
  俞秀凡點點頭道:「談不上全盤詳密,不過,我三思之後,覺著我一人跟他們走,是一個較好的辦法。」
  王尚道:「我們幫不上公子的忙,但讓你一人涉險…」俞秀凡笑一笑,接道:「我一個人去,不但行動自由迅速,而且咱們也不能全部落在他們的掌握之中,如是我一旦被他們殺死或生擒囚禁起來,你也可以把消息傳出去。」
  王尚歎口氣,默然不語。
  俞秀凡道:「就這樣決定,咱們每天至少要想法子見上兩次面,如是一旦有了什麼特殊情況,你們不要顧慮什麼,立刻找我。」
  王翔點點頭,道:「我們會小心。」
  俞秀凡歎道:「他們這個組合裡似乎十分復余什麼手段都可能用的出來,而且,他們的手段千奇百怪,叫人防不勝防,飲食方面,要特別小心,他們很可能在食物中下毒,你們要特別的小心,每次食用之前,要查查看食物中是否有毒,早晚也要運氣試試是否有中毒之征。
  王翔點點頭,道:「多謝公子指點。」
  俞秀凡道:「如若對方沒有招惹咱們,兩位不可惹事生非.如受到攻擊,也不用太顧慮,儘管全力反擊。」
  王尚道:「我們記下了,多謝公子指點。」
  俞秀凡道:「好!你們回去吧。」
  兩人一欠身,退回艙中。
  俞秀凡又在甲板上走了一陣,回到艙中。進入艙門.一個女婢己早在門內恭候。
  俞秀凡還未來及開口,那女婢已欠身說道:「咱們已替公子備好了宿住的小艙,燕姑娘吩咐婢子,先帶公子進去瞧瞧,如是公子不滿意,咱們再替公子換一間。」也不待俞秀凡口答,轉身而去。
  俞秀凡在那女婢身後,行人一座艙門口處,推開艙門,迎面撲過一陣清香的花氣。木案花瓶中,正放著一束盛開的黃菊。
  俞秀凡道:「這船上還種的有花麼?」
  青衣女婢一欠身,笑道:「燕姑娘很愛花,所以,在這艘巨舟頂層之處,燕姑娘養了十幾盆花,這是剛從花盆中剪下來的菊花。」
  俞秀凡道:「代我謝謝燕姑娘為我準備了這樣舒適的住處。」
  青衣女婢一欠身,道:「小婢名叫秋蘭,奉燕姑娘之命,侍侯公子,有什麼事,但請吩咐一聲。」
  俞秀凡揮手一笑,道:「有事情在下自會勞請姑娘幫忙。」
  青衣女婢一欠身,退了出去,順手帶上了艙門。小艙中佈置得很雅致,鮮花、絞被,色彩都很調和,顯見那佈置人十分用心。俞秀凡和衣仰臥榻上,立刻聞到枕頭上散出的陣陣幽香,香氣不濃,但卻清幽醉人。忽然間,俞秀凡感覺到這股香氣,似乎在那裡聞過,但卻一時間想不起來,一陣波波的敲門聲,傳了過來。俞秀凡挺身而起,打開艙門,當門而立的正是水燕兒。
  水燕兒輕輕吁一口氣,道:「俞兄,打擾你了。」
  一陣清幽的香氣,撲了過來。俞秀凡立刻辨出那股清幽的香氣,和枕上散發出來的一模一樣包原來,那木榻上的枕頭,竟然是水燕兒所用之物,才沾染了水燕兒那一股特有的香氣。
  俞秀凡微一欠身,道:「姑娘請進來坐坐吧!」
  水燕兒緩步行了進來,順手俺上了艙門。
  俞秀幾微微一笑,道:「姑娘請坐!」
  水燕兒道:「謝謝你了。」在緊靠木案旁側的一張木椅上坐了下來。
  俞秀凡道:「姑娘,有什麼見教?」
  水燕兒道:「如果我沒有事,難道就不能來瞧瞧麼?」
  俞秀凡道:「在下艙中沒有好酒佳餚。」
  水燕兒道:「你還想喝點酒麼?」
  俞秀凡搖搖頭道:「在下酒量不好。」
  水燕兒歎道:「我來此的用心,也只是想請教你一件事。」
  俞秀凡道:「姑娘請說。」
  水燕兒道:「我想過了你說的話,但不知我想的是不是對。」
  俞秀凡道:「說說看。」
  水燕兒道:「你說的話,最終的目的,好像要我背叛我們的這個組合,離開我的義父。」
  俞秀凡笑一笑,道:「燕姑娘,那不是這麼說,我無意讓你背叛你義父,也無意讓你背叛你的組合,我只是希望姑娘能服從真理,維護武林正義。」
  水燕兒道:「俞兄,我好生為難啊!」伸手取下了臉上的面紗。
  她沒有再戴那醜陋的人皮面具,露出了一張美麗絕倫的面孔。
  緊緊的鎖著眉頭,帶著滿臉憂苦,美麗中有著一股淒迷。
  俞秀凡歎口氣,道:「燕姑娘,你不用太為難,我講的話,只是供你參考你是個很聰明的人,應該如何自處,你總會想出一個結果。」
  水燕兒道:「俞兄,告訴我,我應該怎麼作?」
  俞秀凡笑道:「燕姑娘、我應該怎麼說呢?」
  水燕兒道:「不要笑,我說的是這些事很嚴肅。」
  俞秀凡容色一整,道:「燕姑娘,要我告訴你些什麼?」
  水燕兒道:「肯定的告訴我應該怎麼辦?」
  俞秀凡道:「你真的聽我的麼?」
  水燕兒道:「我不知道,那要看你的說眼力了,你已經使我動搖,現在,要看你能不能使我完全相信你的話了。」
  俞秀凡歎口氣,道:「燕姑娘,我不希望你現在決定什麼,但我希望你對貴組合能再深入的觀察,瞭解一下,再作決定如何?」
  水燕兒點點頭,道:「這很公平,唉!我困擾很久的事,你這一句話,解去了我心中的困惑。」
  俞秀凡道:「姑娘具大智慧,在下十分敬佩。」
  水燕兒道:「別給我戴高帽子。我是很認真的向你領教。」
  俞秀凡道:「姑娘,我也說的很認真。」
  水燕兒點點頭,道:「我會再認真的去想想。」長長吁一口氣,接道:「俞兄,你是否真的要和我一起去見我那義父。」
  俞秀凡道:「自然是真的了。」
  水燕兒道:「你是否想過,去了之後,如何能再回來?」
  俞秀凡道:「這要看你燕姑娘了。」
  水燕兒嬌軀震動了一下,道:「看我!我……我!」
  俞秀凡笑道:「你不是告訴我,你那位義父很仁慈麼?」
  水燕兒道:「我義父對我們組合中的人,十分仁慈,對敵人是否也十分仁慈,那就不知道了。」
  俞秀凡道:「燕姑娘,這麼說來,你對你義父並不十分瞭解了。」
  水燕兒道:「我從沒有見到義父對付敵人,他要如何對付敵人,我實在無法想像。」
  俞秀凡道:「如若一個人天性仁慈,不論對敵人或對自己人,都不會太過分。」
  水燕兒道:「一日之前,你問我這件事,我連想也不用想,立刻就可以答應你了。但現在,我已經不大相信自己的判斷了。」
  俞秀凡笑一笑,道:「燕兒,不要為這件事難過,你無法判斷義父意願一事,早已在我的意料之中。」
  一聲燕兒,只叫得水姑娘嬌軀微微顫動一下,緩緩說道:「俞兄,你怎麼這樣肯定?」
  俞秀凡道:「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我一直是旁觀者。」
  水燕兒淒涼一笑,道:「俞兄,我的確亂極了。」緩緩站起身子,接道:「相信我,好好的在舟上休息一天,你必須要保持著最佳的體能。」
  俞秀凡道:「燕兒,謝謝你的關心。」
  水燕兒突然流下淚來,道:「俞兄,我真不知如何自處?」緩緩把嬌軀偎人了俞秀凡的懷中。
  俞秀凡輕拂著燕姑娘頭上秀髮,低聲說道:「燕兒,別難過,以你的才慧,你會選出你自己該走的路。」
  水燕兒舉起衣袖拭去臉上的淚痕,道:「我要走了,你好好的休息一下。」戴好面紗,緩步而去。
  俞秀凡關上艙門,盤坐調息。
  一日夜在船上過去,俞秀凡和王翔、王尚,碰過了幾次面,也見過桃花童子,但一直未見水燕兒。在那青衣女婢的照顧下,俞秀凡生活的很好,但一日夜未見過水燕兒,他有著一種悵然若失的感覺。
  第二天黃昏時,帆舟進入一座水灣之中,俞秀幾快步行出艙門,希望能看到港灣形勢。不知是巧合,還是有意安徘,船轉入水灣之後,太陽剛好下沉。一層迷濛的白霧,迎面撲來,片刻間,整個水灣,完全為濃霧迷漫。夜色加上濃霧,就算是最好的目力,也無法看到一丈外的景物。
  俞秀凡長長吁吐一口氣,道:「好大的霧。」
  只聽一聲輕輕的歎息,道:「俞兄,別認為這是偶然發生的事。
  事實上這是很精密的算計,每一艘船在進入這個港灣中時,都遇上這樣的大霧。」
  俞秀凡道:「燕兒,不會一年四季都有這樣的大霧吧?」
  水燕兒道:「你聽到過一句話麼——人定可以勝天?」
  俞秀凡道:「難道這大霧也是人為的麼?」
  水燕兒道:「山川水域,聚集成這片多霧的水港,這地方本就多霧,十天中有八天起霧,至於另外的兩天,可以用人工補助,這就是每一條船進入這水港後,必遇大霧的原因。」
  俞秀凡道:「看來,貴組合,果然是人才濟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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