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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回 七煞劍法


  肖寒月回到住處,已是四更時分,日來工作緊張,智能、體力,都有消耗,但精神健旺,毫無睡意,想到對方派來的殺手,個個武功高強,趙幽蘭如何自保,實在是不可思議的事。
  一股急於一探究竟的行動,油然而生,挺身而起,熄去火燭,行出臥室。
  趙府之中,戒備森嚴,有很多懷抱連珠匣駑的捕快,埋伏在暗影之中,另有張傑、羅鏢,分成兩組,各帶三人,夜間分班巡邏。
  這些人,也許無法阻止第一流的高手潛入,但王守義卻已是盡心安排。
  肖寒月步出臥室,行約十步,張傑忽由暗影中迎了出來,道:
  「肖公子還不休息?」
  「張兄辛苦了……」
  肖寒月低聲道:
  「這裡戒備很嚴,敵人卻能輕易混了進來,以你的豐富經驗來看,毛病出在那裡?」
  張傑苦笑一下,道:
  「一是我們的人手不足,趙府地方太大,三十個人分成兩班,暗樁分佈不夠嚴密,第二是來人武功太高,行動靈活快速,剛才,我和羅鏢又都不在……」
  肖寒月接道:「這方面有沒有辦法改進?」
  「有!我已對總捕頭提過,如果不能增加人手,就想辦法調整一下,防守的區域,集中人力在重要地方。」
  肖寒月道:「對!最重要的是要保護趙姑娘的安全。」
  張傑低頭不語,沉默了一陣,道:「肖公子,趙姑娘很奇怪
  「奇怪?張兄是說……」
  「趙姑娘住在一個小跨院中,自然,那地方也是我們保護的重點,但她卻交代我們,不能接近跨院四週一丈之內。」
  「為什麼?」
  肖寒月大感訝異。
  張傑道:
  「不知道,她這麼交代了,我們只好轉告防守在跨院四周的同夥兄弟們,不過,有一位兄弟,無意中接近了跨院,忽然身子一麻,暈了過去。」
  肖寒月停下了腳步,道:「以後呢?」
  張傑道:
  「後來,趙姑娘的貼身丫頭杏花出來了,拿出一顆丹丸,暈倒在那位兄弟服下去,立刻醒了過來,杏花又拿出了四十片金葉子,要他分給趙府中守衛的兄弟們。」
  「這是怎麼回事?那個人怎麼暈倒的?」
  張傑道:
  「我問過那位兄弟,他自己也不太清楚,好像小腿上忽然一疼,人就暈了過去。當然,兄弟們都知道了這件事情,再加上趙姑娘出手大方,大家都遵守著這條約定,防守在小跨院一丈外的地方。」
  肖寒月道:
  「張兄沒有追查下去——
  「怎麼追查!」
  張傑笑一笑,道:
  「受了傷的當事人,都說不清楚原因,要問內情,只有問趙姑娘和杏花了。」
  肖寒月點點頭,道:
  「說的也是。」
  張傑道:
  「這件事,我沒有告訴頭兒,因為杏花再三囑咐,那些金葉子是趙姑娘送給守衛兄弟的一點意思,不要張揚出去,當時,我和羅鏢在烏衣巷裡埋伏,那些金葉子,他們已經分了,很難再要他交交出來。」
  「這不要緊。趙姑娘自動拿出財物,慰問兄弟的辛勞,受之無愧!」
  張傑吁口氣,道:
  「肖公子如此說,我就放心了,四十片金葉,每一片重有五兩,是很大的手筆,守衛兄弟人數不多,所得都很實惠,對保護趙姑娘的事,自然會格外賣力,心中也都對她十分佩服……」
  「只是佩服?」
  「自然也有一些猜測之言?」
  這才是肖寒月要聽的重點,點點頭,道:
  「都猜測些什麼嗎?」
  張傑道:
  「他們說趙姑娘是一位深藏不露的高人……」
  肖寒月笑一笑,接道:
  「只是這句話?」
  「再說下去,就有些匪夷所思,怪力亂神了?」
  張傑吁一口氣,接下去道:
  「兄弟們傳說趙姑娘習過茅山真經,所以具有法力……」
  肖寒月奇道:「茅山真經是一木書?」
  「是!一本流傳在民間的奇書,據說,這本書有役鬼逐狐之能,剪紙成鳥,撒豆成兵,是一本人間奇書。」
  肖寒月道;
  「真有這樣神奇的書嗎?」
  「這就不知道了……」
  張傑搖頭,道:
  「茅山真經這本奇書,流傳很廣,但真正看過的人,卻是從未聽過,那是超出了武技、武力、暗器、劍法的一種神異的力量,一種莫可言喻的玄奇傳說。」
  肖寒月道:
  「這個……」
  「肖公子,這只是傳說,正像流傳於江南的一個傳說一樣,趙大夫有為人續命的才能。」
  肖寒月沉吟了一陣,道:
  「多承指教,張兄很忙,小弟不打擾了。」
  轉身回房而去。
  「肖公子……」
  張傑追了一步,道:
  「這世間很多的奇異傳說,但可以相信的不多,趙姑娘跨院的神秘,被兄弟們妄加猜測地加以渲染,其實,我也不相信這些事情。」
  「我明白張兄的意思,這些事情在下聽過就算,不會告訴別人。」
  張傑道:
  「肖公子,難道沒有一探玄奇的想法。」
  肖寒月道:
  「好奇之心,人皆有之……」
  「只要行近跨院禁區……」
  張傑道:「就可真相大白了。」
  肖寒月微微一笑,道:
  「張兄,趙姑娘請精通藥理,趙府中存有著天下最齊全的藥物,幽蘭姑娘調配一些藥物,分佈在跨院四周,使人在不知不覺中,為毒所傷,自然是大有可能的事。」
  張傑凝思了片刻,道:
  「有道理,肖公子請休息吧!」
  張傑的如意算盤想是借肖寒月的力量,一探跨院之密,解會心中之疑,但肖寒月似有意規避。
  事實上,肖寒月最關心的是趙幽蘭是否真的有自保能力,這方面張傑已給了他肯定的答案。
  賞花軒中的氣分沉悶,王守義,肖寒月相對而坐,但誰也沒有說話。
  其實,兩人心中都有很多話想講,只是誰也不知道如何開口。
  王守義終於忍不住了,輕輕吁一口氣,道:
  「肖兄弟,這件事,你有什麼打算?」
  肖寒月道:
  「等張見回來,咱們先瞭解一下七王爺的態度再說……」
  王守義接道:
  「對!肖兄弟,你不但是文武全才,而且,還能體諒朋友的苦衷,難得啊!難得。」
  肖寒月微微一笑,道:
  「王兄,其實,你也用著為這件事發愁,官身不自主,如有為難之處,儘管放手,我想趙姑娘也會諒解。」
  王守義道:
  「目前的情勢已很明顯,這件事如果牽涉上王府,就算我王某人拚了腦人袋辦下去,知府大人也不會答應,如果沒有七王爺的支持,應天府也沒有能力找上楊宅、李儲……」
  話到此處,突然頓住,雙目卻凝住肖寒月的臉上。肖寒月笑一笑,道:
  「王兄,說下夫!」
  王守義道:
  「肖兄弟咱們一見如故,但官場的事,不是江湖,憑武功快意恩仇,這中間牽扯的太過廣泛,如果尚兄弟能勸勸趙姑娘……」
  「勸她不再追查趙大夫的下落……」
  肖寒月歎口氣道:
  「這種話,讓我如何說得出口?」
  王守義道:
  「放棄了追查,還有別的辦法,擄走趙大夫的人,意在長生神丹,只要趙姑娘肯合作,把藥物配出來,趙大夫自然不會受到傷害。」
  「這倒可以試試,只是,這件事,和什麼人談呢?」
  肖寒月提出了疑問。
  「武鳳,關在地窖中的武鳳,是最好傳達消息的人,不過,張總教席和我,都不能出面,私底下疏通、談判,恐怕要你肖兄弟出面擔當了。」
  「能得如此,在下是義不容辭,不過,王兄,寒月也有一事請教。」
  王守義苦笑一下,道:
  「請說吧!」
  肖寒月道:
  「如若談判不成,雙方鬧了兵刃相見的局面,王兄會不會反過來對付我們?」
  王守義道:
  「果然不出我所料,肖兄弟,你這反手一記,還真叫我招架困難,這麼辦吧!如果,這件案子辦不下去,我立刻稱病告休,閉門謝客,這件事不到水落石出,不再出山。」
  「好!就這麼一言為定,以茶代酒,我敬王兄一杯。」
  肖寒月端起茶杯。
  「生受了,請!」
  王守義端起茶杯一飲而盡。道:
  「肖兄弟,這是最壞的打算,希望七王爺,仍然支持這件事情,我王某人也轟轟烈烈的,辦一件震動天下的案子,然後,該辭去這個總捕頭的職位了。」
  肖寒月道:
  「家母要我苦讀經書,救取功名,幸好小弟讀書未成,如果真要得了一官半職,很多事恐都難率性而為了。」
  「肖兄弟,伴君如伴虎啊,官場中事,繁文得節,禁忌重重,那能得隨心所欲,放情任性……」
  這時,張嵐突然大步行了進來。
  王守義、肖寒月同時站起身子。
  張嵐神情凝重,自己倒茶喝了一口,緩緩坐下,看看肖寒月,搖搖頭,歎了口氣,道;
  「真是豈有此理!」
  王守義替張嵐沖滿茶杯,道:
  「張兄,七王爺怎麼吩咐?」
  「不准我的辭離。」
  這究竟是好是壞?連善於察言觀色的王守義,也被搞糊塗了,沉吟了一陣,道:
  「也不准你插手趙大夫的案子了?」
  「那倒沒有……」
  張嵐吁一口氣,說道:
  「只是給我出了一個難題。」
  王守義如釋重負的笑道;
  「只要七王爺支持這件案子,別的事,都好商量。」
  「商量?……」
  張嵐瞪著王守義,道:
  「怎麼個商量法?」
  王守義呆了一呆,道:
  「莫不成還有更令人為難的事?」
  張嵐道:
  「為難得很?」
  肖寒月也被鬧糊塗了,皺皺眉頭,道:
  「張兄,究竟是什麼事?說出來,大家研究一下。」
  張嵐歎息一聲,道:
  「七王爺提出了一個匪夷所思的問題,問我能不能對付白羽令門?」
  王守義呆了一呆,道:
  「什麼?七王爺也知道白羽令門?」
  張嵐道:
  「一定是譚三站說出來白羽令門的事,只是不知道她透過郡主說出,還是她自己告訴了七王爺?」
  肖寒月道:
  「張兄怎麼說?」
  「我不能欺騙七王爺,只好據實而陳,說出來白羽令門在江湖上的兇惡手段?」
  王守義道:
  「七王爺作何處置?」
  張嵐道:
  「七王爺問我,用什麼辦法對付白羽令門,你們說,我該怎麼回答?」
  肖寒月苦笑一下,道:
  「實在很難回答。」
  張嵐搖搖頭,道:
  「沒有辦法,我只好抬出你肖兄弟了。」
  「我?」
  肖寒月吃了一驚,道:
  「對白羽令門的事我,我是一無所知,我能告訴七王爺些什麼了」
  「唉!事情的變化,完全出乎意料之外,我說你能對付白羽令門,不過是用來應急,卻不料郡主突然開了口,竟要考核一下你的武功……」
  張嵐搖搖頭,苦笑道:
  「七王爺坐在一側,也不加阻止,這就把我給窘那裡了……」
  肖寒月道;
  「不行,不行,我怎麼能和郡主動手!」
  張嵐道:
  「我已經答應了,你要堅持不肯,我也不能勉強……」
  王守義接道:
  「肖兄弟,你要是堅持不允,我看趙大夫這件案子,也無法辦下去了。」
  肖寒月苦笑一下,道:
  「這個,在下……」
  張嵐接道:
  「和誰動手,七王爺沒有說,不過,答應了,就要作最壞的打算,除了郡主之外,還要對付譚三姑……」
  「這是趕鴨子上架!譚三始的武功何等高強……」
  常九快步奔入花軒,接道:
  「還要用車輪戰法對付肖兄弟一個人。」
  王守義冷冷說道:
  「姓常的,我們在談論大事,你不懂,就不要插嘴?」
  常九道:
  「我聽得很清楚,難道……」
  肖寒月接道:
  「常兄請坐……」
  目光轉到張嵐的臉上,接道:
  「張兄,我答應,不過,官場中禮數繁複,小弟可是一片茫然,勝負之間,應該如何把握,還要張兄指點。」
  「能勝不能敗……」
  張嵐冷肅的臉上泛現出了笑容,道:
  「能勝不能敗,如果郡主出手,自然要手下留情,至於譚三姑,如果你力能所及,倒不妨給她一點教訓。」
  肖寒月道;
  「傷了她?」
  張嵐道:
  「最好是下下她的面子,如果收手不及,救勝第一,就算傷了她也不用有所顧忌。」
  肖寒月道:
  「我明白了,咱們幾時動身?」
  張嵐道:
  「越快越好,肖兄弟坐息一下,咱們立刻動身。」
  肖寒月道:
  「不用坐急了,咱們現在就走。」
  常九看看肖寒月道:
  「你真的要和譚三始動手?」
  「無可奈何!常兄,事情逼得了頭上,小弟不願意也不行了。」
  常九吁了一口氣,看著張嵐,道:
  「張總教席,譚三姑比白龍還要高明!」
  張嵐苦笑一下,道:
  「我自知不是白髮龍女的對手,如果不惜重肖兄弟,你常九怎麼樣?」
  王守義接道:
  「常九,我說肖兄弟勝,你要不要賭一下?」
  肖寒月忽然站起身子,道:
  「張兄,王總捕頭和常兄能不能去?」
  張嵐道:
  「能!七王爺已經要人在牡丹廳中準備了香茗細點。」
  王守義道:
  「肖兄弟,去換件衣服……」
  肖寒月行入牡丹廳時,七王爺竟然早已在座,白髮龍女譚三姑、盈盈郡主,分坐在七王爺的兩側,四個佩劍侍衛,守護在牡丹廳外。王守義搶一步大禮參拜,七王爺卻連連揮手,道:
  「起來,起來,今天是以武會友,你們都是我的貴客,不用把我以王爺看待,我以私人身份參與,只是想開開眼界,諸位都請坐吧!」
  口中說著,兩道目光卻一直在肖寒月的身上打量。
  肖寒月換穿了一身天藍勁裝,猿臂蜂腰,身佩長劍,英挺中帶一股雅逸氣質。
  腹有詩書氣自華,肖寒月滿腹經綸,自然和出身江湖草莽的人物,大有不同。
  朱盈盈也盯著肖寒月看,只看得芳心怦然一動,那日肖寒月扮作修花工人,布衣布履,臉上還抹了黑灰,那是濃雲掩月,塵蒙明珠,一日之隔,兩番相見,給人的感覺竟然是霄壤三別。
  譚三姑也在暗中打量,發覺了肖寒月英華內蘊,目如朗星,修為之深,竟然是莫可預測。
  張嵐帶幾人入了座,望望肖寒月,道:
  「王爺,這就是幕席所提的肖寒月。」
  七王爺點點頭,道:
  「你讀過書?」
  肖寒月道:
  「是!草民讀書未成……」
  盈盈突然接道:
  「那習劍有成了?」
  肖寒月想一想不該是太謙虛的時候了,笑一笑,道:
  「回郡主的話,寒月不敢自謙,略有小成。」
  郡主嫣然一笑,道:
  「爹,你看他說話文詞謅的,那像江湖人嘛!」
  七王爺正想開口,譚三姑已搶先道:
  「肖公子,今年貴庚啊?」
  忽然們到年齡上來,廳中人,都不禁為之一呆。
  肖寒月道:
  「這個重要嗎?」
  「很重要……」
  譚三姑說:
  「一個習練內功入了大乘之境的人,可以駐顏益壽,掩去實際年齡。」
  「原來如此……」
  「肖寒月淡然一笑,說:
  「寒月虛度十四年。」
  譚三姑一揚雙眉,道:
  「說話要誠實。」
  肖寒月道:
  「寒月說的實話,老前輩可要晚輩起誓?」
  譚三姑冷笑一聲,道:
  「事關重大,老身不得不查問清楚。」
  「還有什麼要問?」
  肖寒月也有些惱火了,語氣已顯不善。
  譚三姑道:
  「老身查看過花樹上留下的痕跡,確是蛇頭白羽箭的形狀。」
  肖寒月道:
  「本來就是,何須隱瞞?」
  白羽令門中人逼得老身退出江湖,隱身石室,肖公子憑什麼敢和白羽令門中人作對?」
  肖寒月道:
  「譚老前輩怕了白羽令門中人,難道要天下人,都害怕白羽令門中人不成?」
  「肖公子好大的口氣,老身傳藝郡主,情意深厚,也深知白羽令門中人,莫可理喻,如若無人能對付,又何必招意那群涯背必報的江湖狂人?」
  肖寒月淡淡一笑,道:
  「老前輩為郡主設想,出於愛護之心,在下十分敬佩,不過,你隱身王府,已替郡主招來了強敵,再說白羽令門中人如果真是無惡不作,為害天下,總要有人拔刀而起,阻止他們的凶焰。」
  譚三姑忽然放下臉,微微一笑道:
  「肖公子豪氣干雲,老身佩服,不過,對付那批狂人,需要的是深搏的武功,精湛的藝業,但憑三寸不爛之舌,只恐怕無法驚退強敵,反而招來了殺身之禍,牽連所及,殃及池魚,那就愚昧得可悲了。」
  話已引入正題,肖寒月暗暗吁一口氣,道:
  「以老前輩的看法,什麼樣的人,才能對付白羽令門?」
  譚三站:
  「至少能過老身這一關的人,才有和白羽令門中人一戰的能力。」
  肖寒月道:
  「老前輩早已存了一試在武功之心?」
  譚三姑道:
  「菩薩心腸,霹靂手段。」
  肖寒月道:
  「請前輩賜教。」
  盈盈郡主突然站起,道:
  「肖寒月稱過我這一關。」
  肖寒月,點點頭,道:
  「好!郡主早和譚老前輩計議好了,在下恭敬不如從命。」
  盈盈郡主一片天真,嫣然一笑,道:
  「師父本來不答應的,是我再三要求,咱們到廳外動手,請吧!」
  她日裡說清,人卻當先行了出去。
  七王爺別未阻止,但關心之情,溢於眉宇,也緊隨而出,譚三姑、張嵐、常九、王守義,也緊隨出廳。
  盈盈郡主已亮出了長劍,一付迫不及待的神情,道:
  「肖寒月,快些亮劍。」
  肖寒月和人動手數次之後,信心已增,笑一笑,道:
  「在下空手奉陪……」
  郡主冷哼一聲,道:
  「好!小心了。」
  飛身撲上,一劍刺出。
  肖寒月急急一閃,忽然間飄出八尺。
  他只想避開一尺距離,但動之間,竟然身如飄絮,遠出意外。
  郡主長劍連變,化作千鋒,一片寒芒,急襲而至。
  張嵐、王守義、常九,只看得暗暗驚心,想不到千金之軀的一位郡主,竟然把劍練到這等境界,變化之妙,劍勢之快,三人都覺著手中縱有兵刃,也不易接下。
  何況,肖寒月手中無劍。
  劍如龍蛇飛起,幻起一丈方圓的光影,肖寒月被困入了一團劍光之中。
  七王爺捋髯微笑,似對愛女的劍術成就,大感欣慰。
  忽聞肖寒月大聲喝道;
  「郡主原諒,肖寒月得罪了。」
  劍光劍收,忽然不見,握在郡主手中的長劍,忽然到了肖寒月手中。
  沒有人看清楚,肖寒月如何奪下了郡主手中之劍。
  朱盈盈似是不相信劍被人奪了過去,呆了一陣,歎口氣,道:
  「我練了七、八年的劍,想不到竟是如此無用。」
  她天真無邪,勝負之事,並不放在心上,出言自責,只是有感而發,肖寒月卻聽得大感愧疚,奪她兵刃,是否太過,雙手捧劍,返還郡主。
  朱盈盈微微一笑,收回長劍,道:
  「你這空手奪劍的本領,肯不肯教給我?」
  七王爺急急接道:
  「盈兒回來,不許胡鬧。」
  朱盈盈對肖寒月眨眨眼睛,退到七王爺的身側。
  這是,張嵐才王守義心中高興萬分,但兩從卻都強忍著,不使喜悅外露。
  常九卻是看得驚訝莫名,他知道肖寒月身負絕技,但高強如斯,卻是大出意外。
  譚三姑神情凝重地緩步行近肖寒月,道:
  「肖公子果然高明。」
  肖寒月道:
  「一時僥倖罷了,老前輩請賜招?」
  譚三姑道:
  「老身也用劍,肖公子是否也要空手接我幾招?」
  張嵐心頭一震,忖道:「白髮龍女,功力何等深厚,肖兄弟被她套住,可是大大的不妙,但又不便出言點破,心中空自焦急。
  肖寒月道:
  「在下不敢托大。」
  張嵐心中一喜,暗道:答得好,肖兄弟當真聰明得很。回顧王守義,王守義微微頷首,相對會心一笑。
  譚三姑點點頭,笑道:
  「老身是一柄軟劍……」
  右手一揚,一道寒芒電射而出。
  原來,譚三始的軟劍,竟然是藏在袖中。
  肖寒月右手早已搭在了劍柄之上,右手揚動,長劍離鞘,寒芒飛起,急封來劍。
  譚三姑手腕揮轉,軟劍伸縮如電,倏忽之間,連攻了二十七劍。
  二十七劍,分攻向二十七個不同的方位。
  但肖寒月竟然站在原地未動,揮劍封架,連封了二十七劍。
  兩個人的劍勢,都是異常快速,一旁觀戰之人,只見雙方的劍光,連綿飛旋,根本看不清楚他們的攻拒劍勢。
  譚三姑連續攻擊二十七劍之後,劍勢突然一緩,同對向後退了兩步,準備拒擋肖寒月的反擊。
  但肖寒月橫劍平胸,並未還擊。
  白髮龍女心中明白,自己連綿二十七劍攻勢,天下能夠接下的人不多,一般來說,都會以攻制攻的方法,來破解這種連綿快速的攻勢。
  但肖寒月卻一反常態,靜站原地不動,完全是防守的架式。
  最使譚三姑訝異的是,她一直瞧不出肖寒月的劍路,只覺他舉劍對擋攻勢,出劍、收劍,一招就是一招,劍招與劍招之間,完全沒有連綿在一起的氣勢、變化。
  似乎是,肖寒月全憑著銳利的眼光,正確的判斷,看到譚三姑攻來的劍招,然後再舉劍封擋,在譚三姑這樣高手、快劍之下,幾乎是一件絕不可能的事。
  但肖寒月卻做到了。
  武林中一級高手相搏,能把連綿的招式,用快速的轉化,把它連成一片,所謂刀刀如江河倒掛,劍劍似春蠶吐絲,接成一片刀網、劍幕,把敵手圈入了刀網、劍幕之中。
  遇上了此等攻勢,只有用兩種方法破解,一種是以快打快,用相同的快速變化,亦結成刀網劍幕,相與抗拒,另一種辦法是千鋒集一,突破網、幕,阻斷敵人的攻勢,爭取先機,出手的反擊。
  但肖寒月的打法,卻是大違常情,好像是全採守勢,敵人攻一劍,他就擋一劍,連連擋開了二十七劍。
  「肖公子!怎不出劍還攻?」
  肖寒月茫然一笑道:
  「老前輩,如若你覺著在下已經通過考驗,似乎可以住手了。」
  譚三姑道:
  「我見過你的防守劍招了,但我還沒有見過你攻敵劍勢。」
  肖寒月道:
  「一定要攻一劍嗎?」
  譚三姑臉色一變,道:
  「一劍,難道你認為我一劍也接不下來?」
  肖寒月吁一口氣,長劍斜斜指向譚三姑,道:
  「在下恭敬不如從命了。」
  其實,肖寒月第一次用劍和人動手,雖有攻敵的劍招,但卻不知該用那一招才好。
  這時,譚三始的神情,突然變得十分緊張,肖寒月長劍斜出,立刻透出了濃烈的殺氣。
  站在牡丹廳外的七王爺、王守義等,也感覺到一股無形的殺機,使人有種危機迫在眉睫的感覺。
  劍芒顫動,肖寒月的長劍終於攻出了一招。
  譚三姑右袖中疾飛出一道青虹,靈蛇一般盤身飛繞,化作一片青色光幕,但仍然擋不住肖寒月攻出的一劍,那顫動的劍芒,竟把譚三站統身的劍氣震得四分五裂,一劍直入。
  肖寒月心中警覺,急急收手,劍已見血,譚三站暴退一丈,左肩衣衫洞裂,一股鮮血泉湧而出。
  這一劍,似是扎的不輕,如非肖寒月及時收劍,這一下勢非洞空肩骨不可。
  肖寒月呆住了,想不到一劍竟有如此威勢,傷人見血,心中大感不安。
  事實上,全場震驚,七王爺緩緩一口氣,保住王爺的架勢,回頭看看張嵐,欲言又止。
  譚三姑右手按住傷口,恭恭敬敬地說道:
  「七煞劍招,你是劍瘋子的傳人!」
  「劍瘋子?我……」
  朱盈盈奔到譚三始的身側,取出一方絹帕,包起譚三姑的傷口,雪白的絹帕,立刻被鮮血染紅。
  肖寒月還劍入鞘,一抱拳,道:
  「老前輩,在下藝有所宗,但恩師名諱,確實無法奉告,個中遇合,很難解說,不過,我師雖有殘缺,但決非瘋子,我傷了老前輩,十分抱歉,前輩可以責怪寒月,還請不要辱及我師。」
  譚三姑奇道:
  「你真的不知道傳你武功,劍法的人是誰?」
  「我師自號無名老人。」
  「肖公子……不要誤會……」
  譚三始解釋道:
  「天下高人,一招能傷老身的劍法,絕無僅有,除了七煞劍招之外,我想不出還有什麼劍法,當今武林之世,除了劍瘋子之外,無人有此能耐。」
  肖寒月吁一口氣,默然不語。
  七王爺望了張嵐一眼,低聲道:
  「張總教席,請去查看盈兒師父的傷勢,包紮敷藥……」
  「王爺放心,肖公子手下留情,這點傷勢老身還承受得住。」
  肖寒月苦笑一下道:
  「王爺,譚前輩,寒月失手,攪擾了雅興,就此別過了。」
  抱拳,轉身向外行去。
  七王爺呆了一呆,很想叫住肖寒月,但他是王爺身份,平時一呼百諾,尊貴無比,一時之間,想不出適當措詞。
  張嵐心中更是焦急,但見七王爺的僵硬的神色,也不知該如何處措。
  「肖公子留步,老身……」
  但見人影翩飛,盈盈郡主已飛躍而起,攔住了肖寒月的去路,道:
  「你不能走!」
  肖寒月道:
  「郡主可是要拿下寒月治罪?」
  朱盈盈嗤的一笑,道:
  「你犯了什麼罪啊?再說我也沒有本領拿下你啊!」
  她胸無成府,一片嬌稚,說的話雖然覺著可笑,但卻是心中所思,句句真實。
  「噢……」
  肖寒月小的神情輕鬆了不少,接道:
  「那麼郡主阻止在下的去路,是何用心?」
  「我想請你留下來,因為,師父有很多話要對你說……」
  她突然放低了聲音,接道:
  「我爹也想和你談談,只不過,他不好意思叫住你,但我看得出他的神色,爹的心事一向瞞不過我!」
  「這個……」
  肖寒月沉吟起來,動手試招,到了刃上見血的境地,留下來,有著一種尷尬難處的感覺。
  譚三姑已行了過來,道:
  「肖公子,七煞劍招用出,例必見血,你宅心忠厚,老身受創不重,關於令師的另一個雅號,稱作劍帝,劍道中的皇帝,那是無與倫比的尊稱,直到他創出七煞劍招之後,這幾招太過霸道,所以,江湖中人又稱他劍瘋子,雖然是有些譏諷的味道,但他一生嗜劍如瘋如狂,非如此,也無法創也這等玄奇的劍法出來。」
  「原來如此,譚前輩見過家師嗎?」
  「沒有!劍帝雖然名動天下,但過他的人卻是不多,他遊戲風塵,居無定址,經常出現江湖,如清風過渡,無跡可尋,是一位市井大隱,算起來,恐已幾十年沒有聽到過他的消息了,肖公子竟然得他垂顧,授以技藝實在是夢寐難求的奇遇。」
  肖寒月輕輕歎息一聲,暗道:慚愧,學得恩師一身技巧,今日才得知道老人家一點來龍去脈。
  朱盈盈一笑,道:
  「好了,肖公子,我師父說的很清楚,你可以留下,請入花廳中談吧!」
  肖寒月道:
  「在下閱歷不豐,少不更事,處事待人急躁了一些,還望譚前輩多多原諒。」
  譚三姑道:
  「肖公子能冰釋誤會就好了,請入廳中坐吧!老身還有大事請教。」
  肖寒月回到廳中,氣氛頓然間和睦起來。
  七王爺吩咐侍侯的宮女送上精緻茶點後,示意她們退出花廳。
  話入正題,譚三姑看了張嵐一眼,道:
  「今日之事,出於老身的建議,但老身是為了王府的寧靜,郡主的安全,如對張總教席有失禮之處,還望張兄原諒。
  張嵐心中確實有些不愉快,但譚三站幾句致謙的話,頓時張嵐心與開郎,譚三姑如此謙遜,張嵐覺著面子十分光彩,哈哈一笑,道:
  「譚前輩言重了,殊途同歸,在家都是為王府著想。」
  譚三姑臉色一整,道:
  「白龍不過是一個殺手,縱然刀法凌厲,老身自信能對付他,但白羽令門中人就不同了,他們是一個詭可怕的組織,人數雖然不多,但個個武高強,而且他們配合佳妙,神出鬼沒,膽大妄為,無法無天,一旦他們鬧得王府中來,對付他們的確非易事,不過,現在有了肖公子這樣的高手,情形又自不同了?」
  她推崇肖寒月,不知道何故,盈盈郡主也聽得十分高興,目光一膘肖寒月,嫣然一笑。
  肖寒月卻聽得臉上發熱,道:
  「寒月全無對敵的經驗、閱歷,還得諸位多多指點。」
  譚三姑道:
  「白羽令門有多少人,大概江湖上沒有人真的清楚,他們最可怕的,不是武功,是那種外形完全一樣,作用不同的蛇頭白羽箭,蛇頭中有藏毒針,有藏磷火,最可怕是內藏爆炸的火藥,不能封擋,不能手接,和他們為敵之前,必是先想個對付蛇頭白羽箭的方法出來。
  肖寒月沉吟一下,不見有人開口,點頭接道:
  「這一點如果我們早作準備,我相總可以找出對付它的方法,白羽令門中人,除了蛇頭白羽箭之外,不知道還有什麼可怕的地方?」
  「能對付蛇頭白羽箭,白羽令門中人的威力,就減去了十之七八……」
  譚三姑微笑說道:
  「肖公子可是胸有成竹了?」
  肖寒月回顧了常九一眼,道:
  「常見告訴過我蛇頭白羽箭的利害,寒月已經開始思索,不過,尚未完全想好,待構思成熟,再和前輩研討。」
  這就是才慧,胸羅錦秀,思維有方,不同於江湖草莽人物的地方。
  常九突然接口道:
  「譚前輩,以你成就之高,難道真的不知道王府周圍有江湖高人出沒?」「知道一些,不過,老身一直認為是張總教席在訓練王府侍衛的活動,未多留心。」
  常九道:
  「譚前輩覺得王府周圍,哪裡為可疑?」
  「這個……」
  譚三姑沉吟了一陣,接道:
  「在沒有找出確實的證據之前,老身不便妄言。」
  七王爺神情肅然地說道:
  「難道王府周圍,真的盤踞了一批江湖凶煞嗎?」
  常九道:
  「不會錯,至少,這王府附近有他們一處落腳的地方。」
  王守義聽得直出冷汗,暗道:這小子說話不知輕重,直來直往,冒犯了七王爺,怎生是好?
  幸好,七王爺很有氣度,笑一笑,道:
  「常壯士追蹤尋人之能,天下第一,不知能不能找到他們落腳之處?」
  常九道:
  「應該不難,難的是這王府周圍,都是公侯府第,常某人不能擅入追查。」
  七王爺沉吟了一陣,看看張嵐、王守義,道:
  「你們可以查,不沒有找出證據之前,我不便說話。」
  王守義道:
  「有王爺這道口諭,卑職自當全力以赴。」
  七王爺淡淡一笑,道:
  「小心一些,別要把柄落在別人手中。」
  王守義道:
  「是是是,卑職會加倍小心。」
  七王爺看看王守義,道:
  「江湖中人,以武犯禁,快意恩仇,自有朝廷的王法懲辦,殺人償命,但如江湖人和官府勾結一起,那就包藏禍心,事態嚴重了,我聽說你辦案的能力很強,但茲事體大,必須真憑實據,只要有憑證,你們儘管放開手追查下去。」
  這幾句話,給了王守義很大的鼓勵,頓有著赴湯蹈火,萬死不辭的感受。
  肖寒月也覺著七王爺的確是一位值得去尊敬的人,他明辨是非,卻又能禮下士。
  譚三姑暗中示意,盈盈郡主立刻站起身說道:
  「爹,娘還在等您吃飯哪!」
  七王爺笑一笑,站起身子,道:
  「好!你們談談,有什麼要我幫忙的地方,告訴張總教席一聲就是。」
  他心中明白,他們要研商行動細節,自己的王爺身份,對這些事,確也有不便與聞之處。送走了七王爺,王守義大為振奮的道:
  「過去,咱們全想的不對,七王爺如此支持,咱們卻全盡往壞處想。」
  譚三姑卻憂形於色的接道:
  「真要和白羽令門正面衝突,是一場凶險絕倫,異常搏殺,肖公子如有對付白羽令門的方法,請先說出來,先作準備……」
  蛇頭白羽箭那樣霸道的暗器,人人都心存畏懼,廳中人的目光,都集中肖寒月的身上。
  肖寒月淡淡一笑,道:
  「在下想,如能製造出一種可擋暗器的鐵傘,至少可減去蛇頭白羽箭的部分威脅。」
  張嵐道:
  「什麼樣的鐵傘?」
  肖寒月道:
  「此傘製造不難,但需要一些巧手工匠……」
  伸手由懷中取出一張白箋,攤在桌上,接道:
  「鋼片交錯,用鐵線結合起來,外面包上油布,傘骨亦用鋼條作成,拿柄用兩尺六寸的套管,內藏強力機簧,可以射出四寸以上的鐵鑄,機簧裝在傘柄上,轉動鐵柄,連續可以射出六支鐵箭,圖樣在下已經畫好,照樣打造即可。」
  張嵐拿著圖樣瞧了一陣,道:
  「我立刻叫人打造。」
  常九道:
  「張兄,此事要絕對機密,不可洩露出去,才能收一擊成功之效。」
  張嵐笑道:
  「這個儘管放心,保管是絕對機密。」
  譚三站道:
  「蛇頭磷火箭,見物即燃,最好多造幾把,以備補充。」
  張嵐道:
  「我要他們趕工,盡量多造幾把。」
  譚三姑道:
  「張總教席,對付白羽令門中人那樣的高手,不能寄望王府中的侍衛,再說他們還要保護王府,如能邀請一些幫手……」
  張嵐接道:
  「如若以江湖上的方法辦理,邀請武同道參與,倒是不難,但此事涉及太廣,只怕有所不便。」
  王守義道:
  「對!咱們在辦案子,不能驚動大多江湖中人,必要時,可以調動官兵。」
  譚三姑沉吟了一陣,道:
  「我最擔心的是王府受到掠憂,調一些精幹官兵,多帶匣弩弓箭,加強戒備,總是聊勝於無,但最重要的是咱們不能以王府作為發號施令的地方,老身太瞭解白羽令門中人了,一旦正面對上了,他們一定會展開反擊。」
  張嵐看看肖寒月,道:
  「肖兄弟,你看以永樂堂作為對敵發令的堂口如何?」
  「應該可以,趙家已陷入漩渦,幽蘭姑娘早已存毀家救父的打算了。」
  譚三姑道:
  「咱們分頭辦事,王總捕頭,肖公子先回趙府,張嵐總教席去趕製鐵傘,老身安排一下,咱們天黑之前,在趙府見面。」
  肖寒月早有著一探趙幽蘭跨院神秘的衝動,但還是強自按捺下去,他沒有去趙幽蘭居住的跨院,卻到了囚禁武鳳的地窖中。
  這些地窖,本是趙百年收有名貴藥物的地方,建築得很堅牢,有內外兩重鐵門,四名捕快,分守鐵門內外,肖寒月進入地窖,才發覺地窖中很舒服,地方寬大,還有床褥、棉被,一盞琉璃,照得一室通明,武鳳和那黑衣人,各自盤膝閉目,坐在一張木榻上。
  肖寒月大感奇怪的是,這兩個人竟然未加捆綁,以兩人武功之高,不知何以竟然不作逃走的打算,甘作階下之囚。
  肖寒月揮揮手,使隨行入室的捕快退出去,道:
  「武鳳姑娘……」
  武風睜開眼睛,目光竟然十分平和,這又使肖寒月大感驚奇,原想武風火爆的嬌叱怒吼,並未出現。
  「我只想知道,你們用的什麼方法,廢了我的武功?」
  武鳳帶著一抹無可奈何的苦笑。
  肖寒月怔了一怔,道:
  「你被廢了武功?」
  武風道:
  「如果,我還有武功,豈會如此安分地坐著……?」
  她語聲一頓,接道:
  「真奇怪,我怎麼變了很多,照我的性格,我就是逃不出去,也不會甘心這樣活著,難道我連尋死的勇氣也消失了?」
  看她說話的神情,絕對正常,只是性情上有了很大得轉變。
  肖寒月暗暗忖道:難道這又是趙幽蘭的手段?能使一個人的性情,在極短的時間內,完全改變。
  心頭震動,人卻緩緩會下了,吸一口氣,使心情平靜下來,道:
  「早想來看你,可是事情太忙……」
  武鳳笑道;
  「你還能活著來持我,也真是命大的狠。」
  確實遇上了幾次凶險,不過,總算被我擋過去了。」
  武鳳雙目盯注在肖寒月的臉上,瞧了一陣,道:
  「真難為你了,見過文雀沒有?」
  「沒有!」
  武鳳歎息道;
  「希望她還好好的活著!」
  肖寒月一呆,道:
  「你是說……」
  「我不知道,她沒有完成任務,總是免不了要受懲罰,希望主人喜愛她,不要處罰得太重才好,我們從小在一起長大,情同姐妹,你把我抓住,為什麼不把文雀也抓住呢?」
  「我……」
  肖寒月苦笑一下說:
  「下一次,再見到文雀時,我一定把她也逮住,請她來這裡陪你。」
  武鳳道:
  「她比我聰明,希望她能保護自己……」
  目光一掠那黑衣人,接道:
  「這個人,也是你抓住的?」
  「是我的朋友,不是我……」
  「你們的力量似是也很強大,有很多高手……」
  武鳳笑一笑,接道:
  「不過,你們絕對勝不了的……」
  「為什麼?」
  「因為,主人是天才,巨人,勢力龐大,手下高手如雲,沒有人能和他對抗!」
  「武鳳……」
  肖寒月柔和地說:
  「告訴我,誰是你們的主人?」
  武鳳搖搖頭,道:
  「我不會告訴你的,我不能出賣主人。」
  肖寒月淡淡一笑,道:
  「如果你們的主人真是無所不能,為什麼不來救你?」
  武鳳怔了一怔,道;
  「我……我想,我只是一個無足輕重的人,生死不會放在主人的心上。」
  「不要妄自菲薄,武鳳,你有絕世容色,武功又好,是難得一見的才女……」
  武鳳接道:
  「我如果武功好,怎會被你擒住,不過,我一點也不恨你……」
  一閉雙目,滾下兩行淚水。
  「好好休息吧!過兩天,我再來看你……」
  肖寒月轉身行到黑衣人的床前,接道:
  「你叫什麼名字」
  「風七……」
  黑衣人回答得很乾脆。
  肖寒月道;
  「風兄……」
  風七接道:
  「我是風字組,第七號……」
  肖寒月微微一怔,道:
  「那兄台的真實姓名是……」
  風七道:
  「唉!有什麼不同?都是一個人的代號罷了?」
  肖寒月道:
  「很大的不同,人之姓氏,上承於父,下傳宗接代,一脈不絕,至於風七二字,那就如閣下所說,只是一個代號了。」
  「在下慚愧……」
  風七黯然接道:
  「我人是一個殺手,說出真名實姓,徒使先人蒙羞,肖大俠不用追問了。」
  肖寒月點點頭,道:
  「既是如此,風兄能告訴我些什麼?自己說吧!」
  風七搖搖頭。
  肖寒月心中忖道:他以殺手為羞恥,卻又不肯說出內情,那位主人,用的什麼手法,竟然能把他們控制得如此嚴緊。搖搖頭,道:
  「風兄不願多說,在下不勉強了。」
  轉身向外行去。
  肖寒月回到住處,趙幽蘭早已在室中相候。
  細看趙姑娘,發覺她又見清瘦,臉色蒼白,眉宇間,倦容隱隱。
  趙幽蘭舉手摸摸鬢角,額頰,淡然一笑,道:
  「是不是我的臉色很難看,唉!早知如此,我應該撲一些脂粉再來!」
  肖寒月道:「你確實消瘦了不少,但卻倍增清麗,幽蘭姑娘,我擔心的是你的身骨,這樣下去,你如何能支撐得住。」
  「我好忙,忙得沒有時間休息……」
  趙幽蘭理一下鬢邊的散發,緩緩接道:
  「鏡裡怕見花容瘦,我不該來看你的,但我不自覺地來到這裡,肖兄,我是不是已變得容色憔悴,人樣支離?」
  肖寒月道:
  「你來的很好,正有很多事要告訴你。」
  趙幽蘭緩緩坐下,笑道:
  「是不是守義和張嵐要撒手不管?」
  「不!他們不但不撒手,而且,還要全力追查這件案子,只是這件案子李連的廣大,卻出了人意料之外?」
  肖寒月詳細的說明了事情經過。
  趙幽蘭沉吟了一陣,道:
  「爹只是一個醫術精湛的大夫,想不到卻牽扯出如此大的風波。」
  肖寒月道:
  「張嵐,王守義心中顧忌已去,有七王爺作靠山,公私方面,都可以放手施為,我相信很快會查出內情,我擔心的是你……」
  趙幽蘭接道:
  「你真的很關心我?」
  肖寒月道;
  「當然,對方似是已把這股怨恨之氣,發在了你的身上,一擊木中,豈會甘心,最好你先找個地方躲躲……」
  「我能躲到那裡去,天下雖大,只怕已沒有可容我安身之處了。」
  肖寒月道:
  「七王爺的府中……」
  趙幽蘭接道:「不行,七王爺肯為家父失蹤一事出面,我已感激不盡,我怎能再妄想進入王府避難,如若因我避人王府為王府招來麻煩,那就百死莫贖了。」
  肖寒月道:
  「說的雖是,不過……」
  「肖兄,我對保護自己的能力,越來越有信心,只不過,還要你助我一臂之力。」
  「只要力能所及,自當全力以赴。」
  「傳我練氣的方法……」
  肖寒月道:
  「你要學武功?」
  趙幽蘭點點頭,笑道:
  「雖然晚了一點,但總比不學好些,我知道,學武功不是三兩年能有成就,但我希望因學會練氣術,使身體強壯一些……」
  肖寒月接道:
  「幽蘭姑娘……」
  「能不能把姑娘兩去掉?」
  「好!幽蘭,我練的內功,似是一種激進功夫,幾乎要了我的命,如非今尊七針匯穴救我,只怕我屍骨已寒。」
  「我懂知道,精通人骨經脈穴位,小心一些,應該不會出錯。」
  肖寒月道:
  「我立刻傳你打坐調息之法。」
  趙幽蘭溫柔一笑,不避嫌疑地行入內室,登上木栩。
  肖寒月雖然有點句謹,但見趙幽蘭落落大方,也就逐漸地放開胸懷,一面口述要快,一面動手糾正趙姑娘的坐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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