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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豪俠為情獨憔悴


  忘掉什麼張居正.定瞻望去.只見戰局已故,一個人倒在血泊中,僵臥不動。
  她雙腿一軟,跪在地上,低頭不語。竺公錫突然間一腳把她踢翻在地.嗆啷啷的響了一聲.那支匕首掉在地上,寒光四射。
  竺公錫雙眉一皺,不理會匕首和花五眉.一勁走出石堡之外。
  躺在血泊中的人動也不動,是被長劍刺透了心窩而死,屍首旁邊有兩個人站著不動.劍尖下垂,還有血球滴下。這人正是擔字,他雖然沒有死去,甚沒有受傷,可是他卻有一種鋒鏑餘生之感.深沉地注視著血泊中的劉駝子。
  桓宇滿懷感激,長歎一聲:「劉兄啊劉兄,可惜在下不曉得你有什麼遺志心願……」
  竺公錫冷冷道:「他已經把性命送給你,此後,你體想有片刻安樂!」
  桓宇道:「他明明可以與在下同歸於盡,但忽然煞住把數.以致命喪當場分明是存心放過在下,這真教在下感到大惑不解之事。至於竺前輩說我問後難有安樂,根本不必提及,在下豈是把苦難放在心上之八!」
  廉沖孤身落在恆字面前.枯瘦的面上毫無表情,可是眼中四光四射,比起滿面怒容的人更覺可伯。
  竺公錫揮手道:「退回原位,還不是你出手之時!」廉沖聞言又好躬身應了,一頓足便縱回去,竺公賜道:「老夫有兩個法子,正在考慮選擇其中之—……」
  花玉眉跌倒後已扒起身,仍然跪在地上,感謝蒼天的保佑,這時急急起身到外面。說道:「這兩個法子都不通,竺伯伯信不信?」
  竺公鍛造:「你知道一定沒有料到我心中的想法?哼,若是兩法都行不通.老夫何須考慮?」
  花玉眉態度堅決地道:「行不通,信不信由你!」她轉眼掃瞥四周眾人一眼,只見牆上的六甲高手大部份面幕遮住本來面目,當下冷冷道;「你們這些人沒有一個是好漢子,若是敢作敢為的好漢子,何必又遮住本來面目?」她的話鋒忽然轉到這些人頭上,教人測想不透地有何用意!
  竺公錫道:「瞧你的舉止好像有恃無恐.認為桓宇今日已脫卻苦難一般。」
  花王后接口道:「我的想法治相反.我和恆公子今日死期已卜,所以不必再談這事。這話也是信不信由你!」
  竺公錫歎道:「原來她說我的法子行不通,竟是因為他們今日一同死去.所以任何安排都沒有用處!」當下掀須一曬,評論道;「跡近無賴,跡近無賴……」
  花玉眉美眸中光芒閃動。大聲道:「竺伯伯說我用死亡逃避一切的法干乃是還近無賴,在場各位都聽到了,不錯.這等逃避手法果然無賴,可是找當眾清問竺伯伯你一句,你敢不敢放我們離開,再十一場?」
  竺公錫哈一聲,說道:「廉沖,你怎麼說月
  廉沖道:「她用激將之計.咱們豈能上當?可是老夫要問一聲.我這樣做了有何好處?」
  花五眉道:「好處有四,第一,你夢寐以求司徒峰大快造者可以得到手中,第二.作日後殺死我們的話,天下武林人物不能挑剔你不對.反而更增畏服之心。第三,在將來的一役中,無疑有許多正派高手要毀在你手中.因此將來反對你的力量永遠無法成長。第四,你得到司徒峰遺著之後.你手下之入可以多得一些絕藝,因為你已無須畏懼,可以不須藏私。他們武功越高,你的地位就越鞏固。」
  竺公錫聽到她這番理論.不由得不暗佩暗眼,他環視四周手下之八一遍,歎聲道:「可借她當眾說出者夫所欲之事,老夫平生不願任何被人猜中和知道之事,目下為勢所迫,只好讓他們兩人逐了同生共死之願……」
  他此時除到花玉眉雙手藏在柏中,定是握住那把短而鋒利的匕首,隨時隨地可以自殺身亡,她死了以後.桓宇心無顧慮,放手一拼,終被生擒活捉用作交換司徒峰遺著的人質。
  全場靜寂無聲,只等竺公錫作出最後決定。
  突然間一陣蹄聲驟地馳來,廉沖匆匆迎出圍牆之外,不久,蹄聲已停止後便是廉衝奔回來,手中拿著一份柬帖,呈交給竺公錫。
  竺公錫打開瞧了一瞧,淡淡一笑,說道:「既然天下武林之八,都認為桓宇玉眉都遇害身死,老夫偏偏放他們出去。」
  他目光象閃電般掃過所有手下面上,發覺絕大部份的人眼中流露出寬慰之色,不禁想道:「此女的天賦美貌,實在舉世無雙,老夫手下之人大半都有不忍眼見她死之心,這個女孩子才是我的心腹之患……」
  花玉眉道:「竺伯伯將來不要後悔才好。」
  蘭公錫道;「那有這麼容易後悔?你來,老夫先跟你講幾句話,然後,還得瞧桓宇的本身才能定奪是死是活!」
  桓宇朗聲喝道:「玉眉,不要理他,我從來未見過這等婆婆媽媽的人。」
  竺公錫忽然一揮手,一股力造激射而出,擊中石堡牆壁。砰地大響一聲,石屑漫天激射,風力平息之後,眾人但見堅厚無比的石壁上,赫然現出一隻掌印,深達一寸,指掌厲厲分明。
  桓宇這刻也不由得大是驚眼,自歎望塵莫及,花玉眉微微一笑,說道:「竺伯伯,想來司徒伯伯可以在石上留下同樣的掌印,對不對?」竺公錫不悅地點點頭,花玉局又遭:「若是天下古今都沒能人辦得到,那我們就只好死心塌地的任你獨霸天下啦!」桓宇猛然醒悟,心中說道:「是啊,既然不是天下古今唯有他煉成這等功力,我和別人何嘗不可作第三人之想?」登時雄心復振。
  竺公錫向石堡內走去,花玉眉向桓宇道:「且讓我跟去聽聽他說的什麼,咱們再商議可好?」桓宇點點頭,目送她禁娜走入堡內。
  過了一盞茶之久。花王眉當先出來,笑吟吟的挽住桓宇的手,道:「我們走吧!」桓宇愕然遭:「走?」花玉眉道:「不錯,我們隨便上哪都行。」
  四周的人相繼躍落地上,片刻之間,連廉沖也不知去向,當地只剩下他們兩個,桓宇道。*他跟你說什麼話?」花玉眉道:「咱們離開這兒再說!」
  不久,他們回到城內,兩人同往進食,相對小酌,心中都泛起恍如隔世之感。、直到飯後,花玉眉才告訴他道:「明日早晨,你將與廉沖生死之鬥,誰也不許插手動戰……」一抹愁雲籠罩在她眉宇之間。
  桓宇默默半晌,說道:「廉沖的武功聽說比薩哥王子還要高強,這一戰事前真難逆料勝負,不錯,這真是一場生死之鬥你答應他們了?」
  花玉眉點點頭,美眸中湧出晶瑩淚珠,桓宇道:「你對我的深情,常愧無以為報,明晨之戰不論勝負生死,都可以略表達我的心意,我此戰若是勝了,才無愧於你的垂青錯愛,若是敗了,便是以一死酬答知已。」
  她的淚水象斷線珍珠直灑下來,桓宇又遭:「我一點也不怕,只是有種提不起勁的味道,這真是十分奇怪的現象。」
  花玉眉吃驚地望住他,眉毛微微皺起,神情極是可憐可愛,她道:「那怎麼行?面臨這等生死之戰,又邀約得有多少名家觀戰作證。單單就個人的榮辱生死來說,你應該更加起勁準備才是。」
  桓宇道:「我告訴你,自從我們在龍虎山莊門外相識的那一刻開始,直到今日,我們才真真正正的坦然相聚,同桌進食……」
  花玉眉一陣們然,道:「啊,原來你是留戀這等光景,所以鼓不起戰志……這卻如何是好?」
  他們坐了一會,便走到街上,花玉眉道:「我們到鑄劍樓找葉伯伯吧!」桓宇搖頭道:「不,咱們從來未曾在市街大道遊逛過,再走一會。」
  花玉眉勉強笑道:「好,我們逛一會才去……」兩人在街上好些綢布之類以及一些日常用物,那是行走江湖之時搭帶應得著的東西,其中有些是男人專用之物,因此桓宇曉得她是買給自己的,他也購賣了一些香囊手帕給她,後來又買了一副鑲珠耳墜。
  下午未甲之交,他們才抵達鑄劍樓,見到葉重山,花玉眉一見面時就講明不要見到別的人,所以只有他們三個人在廳中談話。
  葉重山問明今日重重驚險經過,同時得悉明展之戰,瞅瞅他們的眼神,便不多說,識趣地藉故離開,讓他們多點時間相聚。
  花玉後計算一下時間,說道:「我心中雖是有千言萬語要跟你說,可是為了明晨之戰,只好勉強忍住,你現在最好先用一會功,晚膳後活動一下,又再練功一兩個時辰,之後睡一會就差不多啦!」
  桓宇道:「不瞞你說,我真是提不起勁,精神全然無法集中……」
  花玉眉曉得不能勉強,跟他談了一陣,又到外面憑欄觀賞,許多屋宇都收入眼底。花玉眉指著樓外屋宇,說道:「當今首輔建極殿大學上張居正便是本地人氏,你想必也知道的?」
  桓宇道:「張江陵是本朝以來第一名相,有誰不知,有誰不曉,戚師最佩服他……」
  花玉眉道:「真是湊巧得很,現在韃子倭寇最想除去的正是這位名相,而咱們對付竺公錫他們卻在張公的家鄉。」桓宇虎目中閃過光芒,緩緩道:「這真是巧合之事!」
  花玉眉道:「我在最近時時耽心虜寇方面派人行刺張公,雖然在京師有幾位武林名家,但他們是不是能夠保護周全,殊足疑慮!」
  植寧大驚道:「這是極要緊之事,咱們得想個法子才好!」
  花玉眉道:「假使你明日擊敗廉沖,便可以聯絡五大門派的掌門人和葉伯伯等對付竺公錫,使得他無暇抽身出手,這是釜底抽薪之計,最是妥當。
  格宇奮然道:「張公是國家的棟樑,決計不能被敵人暗算,我定必盡力而為。」
  直到這時,他的豪俠雄心才激揚發歷,壓倒了兒女私情,他再也不多所惆恨留戀,眼花玉眉細細磋商過明晨應敵之方以後,便去用功。
  飯後,他又打坐運功,當真是全力以赴,比平日更加專著得多,花玉眉卻乘他打坐運功之時,親自剪裁布正,縫製了一套緊身衣褲和一件長衫。
  翌日凌晨,花玉眉眼侍桓宇梳洗等事,換上新衣,桓宇又是高興,又是黯然,他們在大廳中見到不少人,計有恃劍樓主人葉重山、葉婉、博源.龍虎在三老等,相見之時,大家的別後經過都來不及評說,匆匆商議一下,便動身起程前行赴約。
  葉重山和龍虎莊三卷等人沒有跟桓、玉二人同行,而恆宇、花玉眉這對情侶並肩慢慢的走在路上,在晨光之中,兩人的心中都泛起一種說不出的滋味。
  桓宇的虎志昂揚一如昨夜,路上仔抽談起廉沖的武功,猜想必與竺公錫的師弟來不怪,次徒薩哥王子的武功手法相差不遠,只不過功力更加精湛深厚,由於談及察不怪,薩哥王子等人的武功,便詳細提起那日在香林寺的經過。
  花玉後實在不願把這寶貴的時光費在別的事上,所以她雖是對於奕不怪在香林寺中忽然寧死不肯出手之事感到十分驚異,卻沒有提醒他一同深究此事。
  此時他們已經走出城外,並且已離開大道,山野間寂靜無人.花玉眉搖搖頭,嘴角泛起一絲苦笑.道:「如今仔細想想,這彈指般的人生雖是生促,卻自有奇妙動人之處……」
  桓宇微微笑道:「你太聰明了,所以有許多別人想不到的感觸。」
  花玉眉道:「想得太多一定不好。」
  桓宇道:「那也不一定,像我就覺得自己太過單純,腦中只容納一兩件事,比方前日你陷身敵巢之時,我一心一意只想著怎生能夠救你出來,除了這件事之外,別的都沒有功夫去想,其實我應該拍出身到香林寺去,瞧瞧被咱們捉住的奕不怪胡培等人。」
  花玉眉道:「還有施娜郡主,你避開她的名字,可見得心中有鬼!」
  桓宇面上一熱,道:「不要胡亂猜測.她早已愛上了方&。」花玉眉笑道:「就算她愛上方財吧,可是她對你也很有意思,是不?」
  桓宇既不承認.也不否認,皺起眉頭想了一下,花玉眉雙眼不離他的面龐,當下說道:「你想起這兩個人的下落?我猜施娜已回到竺公錫身邊,方麟在那兒我可不知道了。」
  她略略停頓一下,又適:「你可記得當你在石堡力戰竺公錫手下六甲首領的中間,曾經有過胡布和馬蹄聲,這陣蹄聲繞到堡後,我臨走之時著實注意過地上,發覺蹄浪縱橫,顯然是一大群人,想必就是竺公錫從雲中郡帶來的胡人高手,他為了使我們這一方的人減去御外侮的同仇敵汽。故意表示把胡人高手全部擊殺,這一來我們這一方的人便少去一個團結最大的原因了,竺公錫果真治謀深算,稱得上一代怪傑。」
  桓宇接口道:「竺公錫雖然武功超卓,才智過人,坦他為人自私自利,大義不分明,實在教人難以佩服,我平生鄙視這種人,昔年我們戚帥麾下,轉戰東南沿海之際,有不少平日自誇武勇欺凌同事的人,在戰陣上卻貪生怕死,專門設法躲在後面,我只要知道了,決不放過他們……」
  花玉眉笑道:「軍中自有軍法約束,你用什麼法子不放過他們?」
  桓宇一笑,道:「簡單之至,我記住這個人之後,下次在陣上衝殺之時,就乘兵慌馬亂之際取他的性命!」
  朝陰展佈在林巔峰頂之間.清新的晨風不斷的吹拂。桓宇望著前方不遠的一座小山,山頂上有塊形如手掌的奇形怪石,五指向天,那兒就是約會見面之地。
  桓宇面上殺氣陡然消失,代之而起的是雙眼中惆悵的光芒。
  他道:「我不該淨顧著說這種廢話,唉,咱們就快到目的地了。我心中本是有好多的話要跟你說,可是至今沒能說出一句心裡話!」
  花玉眉把情愁都鎖在心底,輕倩的笑道:「那些話說出來徒亂人意而已,不說也罷!」
  桓宇道:「我竟忘了你擅長猜人心意,不錯,那些話有點喪氣,好像是囑咐後事一般,不說也罷……」
  他開朗的大笑一聲,攜著花玉眉的纖手.大步向山上走去,片刻間,已到達那方巨岩怪石,只見山的那一面是一塊平坦的草地,四周樹木箱蔥,景色雅致。
  草地ˍL露珠閃閃生光,寂然無人,恆宇環顧一眼,突低聲說道:「玉眉,我要跟你說一句真心話!」
  花玉眉歎道:「我全心全意的愛你,這話自然能夠答以真心話!」於是點點頭。
  桓宇道:「以你的判斷,今朝這一戰,是廉沖贏了呢?抑或是我勝?」
  花玉眉不覺一怔,可是她已答應要說真心話,只好答道:「廉沖從多方面摸索過你的武功路數,心中已有所瞭解,他又是竺公錫唯一的得意門人,功力深厚無比,照我看來,還是他贏面居多!」
  桓宇笑道:「這才是真心話.可見得你確是真心的對我好,才不忍在這一刻向我說假話……」
  花王眉幾乎忍不住要流下眼淚,但覺鼻子酸酸的,恨不得投身他懷中痛哭一場。
  巨岩那邊忽然傳出一聲輕咳,他們齊齊循聲望去,只見石縫中出現一條人影,卻是個青年少人,背影向著他們,瞧不見面目。
  桓、花兩人訝異的對望了一眼.沒有作聲,那青衣少年緩緩道;「桓兄若是信得過在下.但請過來說幾句話,可是只限你單獨過來,說過的話也不許轉告給第三個人!」桓宇好奇之心大起,但要他不轉告第三人,也就是不能說給花玉眉聽,便堅決的道:「兄台的條件,恕在下不能接受!」
  花玉眉微笑道:「這位仁兄背面相向,又極力改變口音,想必是位熟人,桓公子不妨過去領教領教,免得心中存疑,影響情緒。」
  桓宇本來就有好奇之心,花玉眉這麼一說,便沉吟道:「這麼去,你不介什麼?」
  花王后推道:「快去,我怎會介意!」
  青少年道:「不行,須得是植兄本人的意思,兄弟才肯跟他說話。」
  花玉眉忍住笑,向恆宇點點頭,植寧可就有點不願過去了,正在遲疑,當不得花玉後用手勢眉目示意催促.只好應道:「在下願聆聽教益,兄台怎麼說?」
  青衣少年道:「好,你過來……」
  桓宇快步走去,心想他若是有意打攪,決計不肯善罷干休!
  走到青衣少年後面,青衣少年向石縫內走入,一面說道:「跟我來!」桓宇打量石縫一眼,只見甚是狹窄,只容一人通過,諒他背向著自己也施展不了什麼暗算手腳。
  兩人一前一後的隱入石縫之內,花玉後躲到樹叢之內,藏起身子。
  青衣少年身軀隱沒在轉角之後地方狹廠,那青衣少年回轉身子,面向著他,背脊貼著石壁,他若是走入去,便與他擠在一起,當下說道:「兄台有什麼活現在賜示也是一樣,何必定要在下擠入去?」
  青衣少年跺腳道:「你這人真是婆婆媽媽.倒底進不進來?敏是怕麼?」
  桓宇道:「你不用激我,擠在一塊說話難道就舒眼放心不成?」
  但他沒有說出這種想法,移步入去,他雖是極力的不擠到青衣少年,但身子仍然略碰觸到。
  那青衣少年比他只矮一點,似是豐滿.所以觸到的地方都感覺不到骨頭,沒能做聲,桓宇極力忍耐,和緩地道;「兄台有活清說,在下時間已無多了!」
  才說完,陡地一怔,瞠目結舌,那少年仍然不做聲,只是忽然靠貼在他身上,兩人身子幾乎全都碰觸相貼。
  桓宇吶吶道:「你……喻是施娜郡主?」
  青衣少年把面龐伏在他胸肩上,輕輕道:「是的,我不辭艱險,百富性命之危見你一面,幸而你終於認出我。」
  也的話含有如許的深意.以致桓宇不忍說出令她傷心的話,也不忍推開她,自然,並不會覺得她貼著自己是痛苦之事。相反的隱隱有一種快感.這是天下間異性相吸的道理,不足為奇。
  施娜道:「想不到今日又跟你擠在一起,老實說,我現在反而懷念那一日在香林寺夾壁內的情景……」她抬手撫摸他的背上,又道:「這兒被我咬了一口,現在還痛不痛?」
  桓宇一方面覺得有一種慾念衝動的沉醉,一方面極力掙扎,不過他又不願傷她的心,暗想無倫如何她總是情意綿綿,縱是不能接受,也不該傷害她……
  他突然想到說詞,問道:「姑娘可知道方麟兄的下落麼?」
  她搖搖頭,對『方麟』二字毫無反應。
  桓宇只好進一步說道:「我記得姑娘說過喜歡方麟兄的,而居然不知道他的下落!」
  施娜道;「我現在只喜歡你啦!」
  她這種爽直坦白的態度,比起花玉眉的情致纏綿,委碗的含蓄又另有可愛之處。
  桓宇有點吃不消了,說道:「你聽我說,方兄比我強勝萬倍……」
  施娜笑道:「騙人,他若是比你強勝萬倍,花玉眉為什麼只喜歡你,我為什麼也喜歡你?」
  這話只問得桓宇張口結舌,不知如何是好,心中也不知高興好,還是怎樣的好。
  施娜伸展雙臂,緊緊摟住他,說道:「你不能只顧著花玉眉就不理別人.唉。她能夠光明正大的陪著你,瞧你出戰我大師兄,我卻不行,一會你出去之後,我就要趁機逃走,回到雲中郡去……」
  她這麼一說,桓宇似乎更不便把她推開,她豐滿的切體也使得他有點意亂情迷。
  過了片刻,施娜仰起面龐望住他,笑道:「原來你對我也有點情意,這使我快活得很!」
  桓宇身子微微縮退,施娜又適:「不要這樣,難道抱著我覺得不舒服麼?抑或是害怕被我迷住?」桓宇苦澀地笑一笑,心想這話說得不錯,只聽施娜又造;「你決不會為我而背叛花玉眉,我很明白這一點,我也明白你們男人,多弄一兩個女人也沒有什麼要緊的,只是這刻卻說不過去罷了!」
  桓宇用盡意志的力量克制著自己,說道:「假使你沒有別的事的話,時候不早,我要準備應戰了!」施娜點點頭,目光面色突然變得十分肅穆,道:「我還有別的話!」
  且說此時在樹叢內躲著的花玉眉瞧見葉重山等人已經到達前面的草地。他們沒有見到擔、花兩人;都向四面張望,左前方的一條小路上,也出現了數人。
  領頭的一個是獨腳老者,腳下輕健,神態剽悍,第二個便是高瘦披著青布長衫的廉沖,再後面是三個漢子和一個少婦。
  葉重山等從花天眉目中聽知竺公錫手下有些什麼人,故此一望而知第一個是他師弟奕不怪,後面的三個漢子想必就是以詭奇耐心著稱的陰秀才,以通臂功稱雄的熊一拳和力大無窮的蔡金剛。那個少婦必是楊根煙無疑。
  這一批入已經是竺公錫手下全部精銳,葉重山低聲對荊黨齡道:「咱們若是能夠一舉殲滅了這批人,竺公錫便陷勢孤力單之境!」荊登齡點點頭,心想,這批人無一不是當今高手,要想一鼓殲滅他們,談何容易!
  察不怪獨眼掃智之下,突然呵呵一笑,取出那根兩頭尖尖的銅條,迎風一抖,發出嗡嗡之聲,口中同時厲聲道:「葉重山,你自號百劍蘭人,可認得我手中之劍叫什麼劍?」
  葉重山倒沒有聽說過來不怕的兵器叫什麼劍,定睛望去,兩道白眉緊緊皺起,心想這也算得是到的話,可就把我考住啦!
  架不怪接著又遭:「快點說出劍名,我要跟你這個使劍名家鬥上一場!」
  傅源抗聲道:「今日之約倒底是廉兄和桓兄比劃呢?抑是連旁觀公證之人都參加?」
  欒不怪一怔,道:「好小子,要不是你提醒我,差點忘了我大哥吩咐的話,老葉,咱們記住這筆帳,遲早我會找上門去跟你較量。」
  他的表情口氣中流露不勝遺憾的意思,六人一瞧便知此老性愛搏鬥拚殺,並不是矯揉做作,葉重山心想這世上真是各種各樣的人都有,這奕不怪真是個令人頭痛的人物。
  廉沖一言不發的膛目注視對方的人,他的目光鋒銳寒冷,有一股森森殺氣,瞧到葉婉臉上,葉婉倒底是個女孩兒家,膽力不壯,畏懼地低下頭。
  對方請人得見廉沖寒光炯炯的眼光,都曉得此人果然內功深厚無比,尤其是天生極是陰鵬凶毒,定必擅長陰謀。當下都不禁暗暗為桓宇耽心。
  廉沖緩緩道:「桓宇何在?」
  山頂上的巨岩那邊傳來桓宇勁朗的口音,道:「桓宇在此!」人隨聲現,緊接著數文外,也顯出了姿色冠絕一代的花玉眉。
  他們在山頂上對覷一眼,也沒有說什麼,便即並肩向草走地下來。荊登齡大聲說道:「兩位如祥俊成風,傲視人間,當真是珠聯查合的一對神仙伴侶。」
  廉沖明知對方這麼說故意擾亂他,然而他仍然像是被人在心中重重的掏了一拳似的,隱隱作痛。
  桓宇有點不好意思的向他們抱拳行禮,花玉眉一手勾住鎮守肘彎,作出親熱之狀,說道:「多謝荊齡大莊主獎飾之詞,我們……」她忽然住四.微微一笑,然後又遭:「有些話等以後才說……」
  眾人一聽這口氣顯然是他們訂了嫁娶之盟,等待過了今日這一關始行宣佈而已。荊登齡、荊登韶和司徒登瑜三人首先出聲祝賀,葉重山也掀髯大笑。
  廉沖神情全無變化,誰瞧不出他心中情緒正如波瀾鼓蕩巨浪翻天一般,來不怪可可笑道:「他們果真匹配得很,廉衝你說是也不是?」廉中點點頭冷冷道:「是!」來不怪又道:「但他們高興得太早啦,待會桓宇死了,那漂亮的小妞地定要當場哭死,呵……呵……」
  欒不怪是說者無心,可是在場之八大都聽者有意。葉重山龍虎莊三老及博源等人情不自禁的向花玉眉望去,都想她若是得到如此下場,未免太悲慘了。
  廉沖心頭一震,忖道;「是啊,桓宇若是戰死,她其勢也不能獨生,我今日放過恆宇呢,抑是教他們也不能趁心如願的結為夫婦?」
  桓宇卻激起了滿腔鬥志,暗念今日單單是為了她的緣故,也該排一死戰,務求制勝強敵。同時之間也泛起愧疚之情,R因他一直沒想到為了她也須忘命奮戰的道理.比起她的深情款款和無微不至的體貼,實在是太不應該了。
  廉沖銳利的目光掃過眾人面上,冷冷道:「本人自從踏入江湖,主持大局,向來戰無不勝,攻無不克,桓宇雖說天賦過人,得獲奇線,但單打獨鬥,此刻仍然不是本人對手!」
  桓宇道:「廉兄說這番話是什麼意思?兄弟縱是明知不敵.也不會投降求饒,何況今日之局,鹿死誰手尚未可知……」
  花玉眉笑道:「廉兄且別冒大氣,你雖是得到是竺伯伯真傳,但桓公子連繼擊敗作六甲首領之事也是你親眼目視的。因此他未必就不能贏你。」
  廉沖冷冷道:「好,閒話少說,這就出手見個真章。本人豈是胡亂說話之輩,今朝若是在五個招之內不能擊敗桓宇,本人立刻收手暫退,容你們苟活一時!」
  他口氣震驚了全場之八,連奕不怪、陰秀才他們也不例外。
  欒不怪皺皺眉頭,叫道:「廉賢臣……」旁邊的陰秀才立刻接口道:「師父,師叔祖請你讓一步說話……」
  陰秀才機智過人,明知率不怪是個口沒遮攔之八,有些話是當眾說出,實有不便,所以見機行事,略使手段彌補。
  廉衝回轉身走開一邊,察不怪等數人跟過去,攏在一起,李不使低聲道:「你五十招才把握贏他?」
  陰秀才接口道:「這等話弟子決不敢說,幸好叔師祖在此,師父你真有把握嗎?」
  廉沖陰沉地一笑,道:「我平生做事不喜冒險,只今日例外,但也是我一生處事最用盡才智設想的一次,我的用心極是深遠險毒,縱使花玉眉才冠天下,也是決計無法推究得出!」
  來不怪道:「你且說來聽聽,我們好放心些。」
  廉沖搖搖頭,率不怪便又道:「你要曉得刻下正是千載一時的良機,咱們要取桓宇的性命,原是隨時隨地都辦得到的事,可是咱們當著葉重山這等人的面前,由你出手,以一對一的公平搏鬥,意義就大不相同,一是他死而無怨,此舉不會使五大門派其他高手含根圖結,二是此舉是以增加你的威望。」
  他這一番話其實是竺公多錫對他說的,他目下一字不漏的複述出來,不知的人還以為他乃是個有見解有謀略的人。
  廉沖道:「這個小佳也曉得。」
  欒不怪面色一板,說:「但有一件事你還不曉得,師兄恐怕沒有告訴你……」
  廉沖想了一想,道:「還望師叔指教!」
  來不怪道:「你可知道武當的兩儀神劍和少林的三有為大法已煉成功了?」
  廉沖道:「小侄聽師叔講過!」來不怪舉手遙指恆宇,道:「但若此人不除,連你師父也無法破得武當及少林這兩宗絕藝!」
  廉沖驚奇得睜大眼睛,滿腹孤疑,暗想桓宇與那兩派的絕藝有何關聯?怎會變得這般的嚴重?
  架不怪接著道:「所以你須得殺死此人,才不致誤了你師父的大事,但只五十招的限制不易得手……」
  廉沖道:「那也不是辦不到之事,我可以跟他同歸於盡!」他口氣與他的面色一般的陰森寒冷,教人聽了不寒而慄,其實他心中打定的主意,要比口中更惡毒萬倍。
  他回頭一望,只見葉重山等眾人圍繞著花、植二人,而花玉眉剛拉住桓宇的手,柔情無限地瞧著桓宇,大家說著話,那情景好像桓宇、花玉眉兩人是夫婦,一群好友特地為他們助威,並且商討應付之法。
  廉沖恨慢地咬一咬牙,心想:「好,我讓你們結為夫婦,等你們思愛纏綿的時候,我才把你們分開,一個在茫茫泉壤之下,一個在紛擾紅塵中,永遠不能會面,不錯,還得等花玉眉已經懷孕之時才可動手,其時她決不能殉情而死,只好忍受痛苦,任得我為所欲為。」
  想到得意之處,面上不禁泛起獰笑。這個決心更是不可動搖。
  不久,廉沖及桓宇兩人已經對峙場中,各各蓄勢運功.廉沖雖是另有打算,但目下也不敢不端竭盡全力應付.只因桓宇武功今昔比,尤其煉得有一種古怪的內功.前此就身仗著這種內功配合自創手法,擊敗了擅長反天逆地步法的陰秀才,那反天逆地步法原是竺公錫公自創的一種上乘身法,所取方位專門是武學上認為不可能或是死門與天地之理,武學之道大相逆修,所以稱為反天逆地。其時桓宇使的招數也十分古怪,力造與劍式有時簡直背道而馳,偏偏這麼幾把古怪手法處處克制住反天逆地步法,故此明秀才一籌莫展,迅即敗下陣來。
  廉沖頂得防範對方這幾招離奇劍法,若是一時疏忽大意,說不定還得栽到桓宇劍下。
  全場靜寂無聲,廉、桓二人各自蓄勢待發。桓宇全心全意貫注在劍上,墓地出創疾攻,刷刷刷一連數劍,凌厲無匹。
  廉沖單純一雙肉掌,拆解了對方攻勢,竟不甚費力.他不但內功極為深厚,胸中所學更是博雜無比,桓宇這幾劍凌厲無比,卻不會把迫退半步。
  龍虎莊三老前此在鑄劍樓園外見識過廉沖武功,那時他志在奪書.卻已顯出精深卓絕的武功,這刻正面迎敵,更覺他武功深不可測,比起薩哥王子似乎勝了一籌,因此三卷心中都忐忑不安,甚覺緊張。
  只見廉沖、桓宇二人忽面兔起鴿落的激鬥數招,忽而峙立不動,四目相視.這一動一靜之際.無不教觀戰之人緊張震動。恆宇前後已攻過十八劍之多,每一次出手都被廉沖嚴密封住,使他覺得對方的守勢比高壩深壕還要難以逾越,而由於對方徒手反擊,所以又倒不透對方反攻之際威力如何?該當全力防守?抑是也施展搶攻之法應付?
  他本是強毅勇武之人,屢經戰陣,磨煉得心堅腸冷,廉沖雖是極力一再以森冷目光追視著他,他欲絲毫無動於衷,全心全意的馭劍待發,窺們對方破綻出擊。
  大凡這等高手比武,氣勢兩字比招數手法幾乎更為主要,若是一方修養功夫不足,或是天生性格上有弱點,在氣勢方面被對方所制,立時敗陣,並且只是一招半式便見分曉,沒有負隅頑抗的機會。須得雙方氣勢相等,才能各施絕藝,在內力招數機智應變等方面,抗衡力爭。
  廉沖見氣勢不能壓倒桓宇,目光閃電般掃瞥向花王眉,見到她滿面緊張驚惶之色,心中獰笑一聲,正在此時,桓宇已抓住他心神微分的空隙破綻,一聲殺呀,長劍迅猛攻入。
  廉沖當此千鈞一變之際,居然心神不亂,使出絕頂輕功身法,身子隨著迎面逼來的殺聲劍氣問電般向後飄退,快得無可形容。
  桓宇馭劍緊逼.但見劍光起落如飄絮飛雪,如雷電劈掣,眩人眼目.一口氣又攻了十七八劍之多,這十餘招都是在追逐之時所發。
  此時兩人身形此起彼落,繞著三丈大小方圓的圈子疾迅奔馳。
  廉沖武功果然了得,在這十七八劍被攻之際,只偶爾出手抵擋,到得後來,雙方距離已達六尺以外,桓宇長劍盡量吐出也遞不到他身上。
  桓宇戰志激昂,死機填膺,眼看已彀不部分,當即大喝一聲,長劍脫手電從追擊。這一劍去勢之威猛凌厲駭人之極。
  廉沖早就防著他有此一著,而且深知他這一劍甩手襲到的威力比別人不相同,只因桓宇家傳意刻十八招純是如意劍,意在劍先,因此他這一劃雖是離了手,其實仍然被他意志控制,威力極強,甚至還可變化傷人,當別人甩劍出手時,劍上只有死力,別無變化。
  他一揚手,奪的一聲一道白光破袖而出,卻是一支神箭,長度與常見的神箭一般,但話身特粗,通體是純鋼打造.份量極重。
  這一箭叮地擊中長劍,竟把那柄百煉長劍刃口擊缺了一小塊,可是卻絲毫不會影響長劍來勢速度。
  廉沖袖箭出手之時,身形已仰臥下去,那柄長劍霎時間已到了他胸口上方,倏然掉頭下刺,廉沖左手一舉,掌中已捏住另一支袖箭,以箭桿撥打劍身。
  噹的一響,長劍橫飛開去,靠劍尖那半尺長的一截竟已斷折,而廉沖手中的油箭也震得脫手掉在他胸脯上。
  他迅速躍了起身,仰天冷笑道:「桓宇,你這一劍已超出平生功力所聚水準之上。目下如教你照樣施為.恐怕也辦不到。」
  桓宇喝道:「這是我自家的事,毋庸費心。」
  旁觀之人不論是哪方,都被他們這驚奇奧妙的一幕駭住,個個勝目結舌,各人心中反應不同,連那素來傲視天下的欒不怪也暗暗咋舌,心想桓宇的這一劍自己只怕也封架不住,多少總得受點傷。由此才曉得廉沖的武功應變實是比自己高明一點。
  廉沖道:「當然與我有關,你平生最得意的一劍也贏不了我,目下赤手空舉,自然對我更無能為力,大局已定,誰說與我無關?」
  桓宇道:「空話說之無益,你有本事就上前來取性命!」
  廉沖道:「好!」雙肩一晃,已欺到他面前,掌拍指戳,眨眼之間連發五招之多。
  他手法奇奧無比,掌勢斬截之時,詭奇毒辣,隱隱有一種邪氣,但指勢戳點之際,法度嚴明,氣象雄序,卻又極是正派。
  這一路指掌招數邪正兼具,更顧得別個威力。人人皆知此是竺公錫集少林寺及野人山神魔兩家之長所創的鬼指移經手,當日會見薩哥王子施展,果然是當世無雙的武學絕藝。今日又見廉沖施展,指掌變換之際.如香象渡河.羚羊掛角,無跡可尋,不由得大是驚眼。
  桓宇連連退卻,拚命封架,勉勉強強的擋住了這五指。
  廉沖緩了一緩,冷笑道:「還有十招之眼,且看你擋得住擋不住?」
  說罷身形倏地欺近,指掌齊發。這一回攻勢反而不及上一次凌厲,眾人瞧了都不明其故。
  那廉沖的攻勢雖是不猛,但也讓對方沒有反擊的機會,轉眼間五十招之眼已滿,廉沖躍出圈外。
  他只交代了幾句場面話,就率人走了。反而桓宇這一方的人沒有立刻回去,低聲的交換意見。花玉眉說道:「這個陰謀家一定有古怪,可是我卻一時猜測不透!」
  她秀美纖長的雙眉上空然泛起優色,接著說道:「我幸得見先父精通醫送,以回天手段使我不致夭喪,可是葉物之力有限,我若是不想早死的話,馬上就找個極僻靜的地方隱居休養,最快也在一年之後才能重人江湖,與諸位見面。」
  她的話連植手也大感意外的愕住了,別人自然不便多提,而擔宇守著這許多的人,也不能追問。
  花玉眉又造:「以後對付竺公錫之事,只好偏勞諸位和桓公子了,我這就走啦!伍放和采采兩人都在前面等我。」
  桓宇怔了一下,道:「我陪你走一程吧!」花玉眉遲疑了一下,才道;「好的!」當下向眾人辭別過.便徒步而去,桓宇眼在後面,滿腹疑團而又無法啟齒。
  他往好的方面想,則花玉眉此舉定必當真為了調養身體,實在迫不得已才要覓他隱居,往壞的方面想,她可能離開自己……」
  兩人走了程,一輛輕便小巧的馬車無聲無息的駛到,趕車的正是她的忠僕伍放,馬車在數文外停住,車中躍出那紅衣丑婢采采。
  花王眉停步轉身,望住桓宇.緩緩道:「我此舉十分突然,無疑令你十分猜疑,不知道你相信不相信我.我是為了不得已的理由才要隱居休養一年,在這段時間之內,武林危局,國家大勢都仗你一個人獨力按承扶持的重責了。」
  桓宇心中掠過不下數十個疑問,然而,他一個問題都沒說出來。不知何時暗暗離愁已經充滿他胸臆中。
  花玉眉微微一笑,神情間甚是淒迷柔婉,她道:「我走啦,你須得珍重小心……」
  桓宇目送她走到馬車邊,上了車,突然躍過去,望住地露出來的面龐,們然道:「你在那地隱居也不告訴我一聲麼?」
  花玉眉道:「現在還未曾決定,一等我找到地方,自然會派人通知你,可是你得知之後,別去瞧我,也別告訴任何人,你可答應麼?」
  擔守道:「我答應!」他說時心中清醒得很,內心中極力要說「不」字,但卻說不出口,自己也茫然不解。
  伍放和采采也向桓宇道別過這才揚鞭架車去了.桓宇望不見車影之後,腦海中突然轟一聲,一陣天旋地轉的昏眩之感襲上心頭。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發覺自己已昏昏然的在路上走著,對於花玉眉的突然消失,他覺得簡直難以相信,然而,她當真離他而去,並且沒有任何理由,最奇的是她一直主持大局,抗拒竺公錫入侵中原武林,費去無數心血氣力,好不容易才獲得武林同道的一致信任,而今連一句交代的話都沒有便走了……
  兩個月後,他在嚴寒中走入北京城內,他自家也不曉得怎會跋涉如此長途,忍受風霜冰雪到達京師,而且毫無目的,身上連盤纏也堪堪化光,此時他已不是以前瀟灑沉著的青年劍客,只是個流浪漢,衣衫破爛,鬍鬚滿面,身上也沒有兵器可以識別出他是武林人物。
  一路上,他飽一頓俄一頓的走路,目下到了京師,自家也不知往那兒沒蕩的好,囊中又快要一文莫名,恰好他神智十分清醒,當下找一家鏢局,把姓名來歷,知道與南昌兩江鏢局的東主是老朋友,便捏造了一套說辭,求一份差事。
  由於桓宇帶著江西的口音,又舉出兩江鏢局東主之名,通達鏢局的東主徐壽倒也放心,因為外間沒有多少人知道他們之間的交情,因此桓宇說介紹函已丟失的話,也就信了,派給他鏢局內管事之職,每日只管些局內雜務和督促下人辦事。
  如此過了半月,他又開始恢復與武林接觸.自然他不露出身份,只是從鏢師們閒談中找到了許多事故,大約得知竺公錫自從江陵露過一次面之後,就沓無影蹤,反倒是那廉沖以江陵的天鵝派名堡做了大本營,手下能太極多,在這兩三個月之內,迭連挫辱各地許多武林名家。五大門派也有不少好手傷敗,而從此不見胡騎入石堡,五大門派竟無法聯合起來對付廉沖,五大門派掌門人也沒有一致表示,本來投在竺公錫麾下高手婁堅,現在已經公開露面,收了幾個門徒以及把衡山派原有散居各地的人都聚集起來,是以衡山派聲威重震。
  花天後仍然沒有消息,不過這些鏢客們時時提及她和他的名字,說是他們結為夫婦隱了。又傳述以前種種事跡。在當事人桓宇聽來,竟有一半以上是以訛傳訛的故事。
  桓宇深自蹈晦隱藏起真面目,他曉得這麼一來花天後縱然有心命人將隱居之處告訴他,也無法找到地方。這樣他一方面覺得痛苦,但又感到一種奇異的滿足,他為了不能見到她而痛苦,又希望她因找不到他而痛苦,這想法使他有一種報復的快感。
  過了幾日,桓宇悄然站在門邊聽鏢師們閒談,一個消息使大感震驚,原來是現調任北方訓練邊軍,以都督同知總理薊州、昌平、保定三鎮的戚繼光曾被刺客夜犯,雖然無事,但戚帥手下覺得大是不安,所以秘密使人物色幾個武林好手暗中去保護戚師。
  鏢行之中不乏忠勇之士,應徵的很多,定於五日後在京師附近的鎮威鏢局內舉行招賢盛會,由一位姓梁的參將大人親自主持。
  桓宇一夜簡直不能闔眼,把這件事反覆的推究研思,翌日,他懇求東主徐壽為他設法,讓他到鎮威鏢局參觀盛會。
  徐壽一口答應為他設法,但說明能不能成功卻不一定,而且要等到那一日的早晨才有確實回音。
  桓宇征仲地等到那一日,數夜來雖是難以安寢,老是參詳這件事,可是這一日的早晨他精神特別振奮,換過一件乾淨長袍,便去見徐壽。
  徐壽劈頭便道:「難、難、難……」這三個難字,桓宇宛如被他兜頭盜一盆冷水,呆住不動,徐壽道:「這件事鏢局中雖是人人皆知,可是今日舉行的招賢大會卻十分隆重謹慎,我幾次見到譚化兄時,都覺得不便啟齒。」
  譚化就是鎮威鏢局的主腦人物,數十年來小心從業,現下已是北方鏢行中的領導人物。
  桓宇長歎口氣,心想那就只好亮相參加了,卻聽徐壽又道:「我還以為你只是一時好奇,隨口說說的,卻不料如此當真,你跟我走,我拼著失面子也為你向譚化兄提一提,成功與否要瞧你的造化!」
  桓宇登時大喜過望,當下上馬出發,到了鎮威鏢局,只見門口鏖集無數雄赳赳的大漢,這些人都是嫖行中人,雖是不能入內,卻仍然趕來在門外打聽消息。
  徐壽先進去了,過了老大一會工夫才出來.笑道:「算你造化大,走吧!」
  招賢大會在練武場中舉行.四面是高達兩丈的圍牆,楊子甚大,此時在當中搭了一個高約五尺的本台,木台前正面的一排交椅上,坐著一位將軍和六個使眼的人,第二排又有四名軍官,竟是桓宇都認識。
  原來桓宇以前在戚師麾下,驍勇善戰,績功升至游擊,名位僅次於參將,這些軍官亦是游擊之職大都是武勇傑出之士,前此為桓宇在沙場征戰,出生入死,已經不止是認識而是共生死難的同施戰友了。
  當中坐著那位將官是副總兵官江藩,此人隨從戚繼光多年,為人細心大膽,謀略出眾,年約四旬左右,在副總鎮江藩左邊的便是號稱北方嫖行領袖的譚化,長得面如滿月,一團和氣。右邊是個穿大褂的中年人,足登白衫市履,甚是樸素,樣貌端正,神情嚴冷。桓宇向窮人一打聽,此人敢是武當派有名人物居浩。乃以太極拳劍十三式稱重武林,聲望僅次於鐵衣柏秋。
  桓宇略發心,暗忖有這等真正的武學名家參與選賢擇士之事,便不致錯失。他怕被那幾位同抱瞧見,所以閃躲在後面。好在嫖行主腦人物以臻附近百餘里內的武林名家都到場參觀,所以演武場四周都沒有座位,可以清楚見到木台上的情形。不過人數最我選是在正面這一邊,因為主持在這一面,則上台獻藝之時,自然是這一邊瞧得清楚明白。
  譚化請副總兵江藩致詞,江藩推辭了。於是譚化起身大聲宣佈說:「這一次招攬忠義勇武之土,並無爵祿功名,實在是苦差事,可是仍然有許多熱血男兒自告奮勇,願意為國家出力,可喜可悲,但因人數過多,所以舉行招賢獻藝大會,由報名之上逐個上台表演拿手絕技,經初步甄選之報,再由武林前輩陸博及名家居浩兄、袁鼎兄等出手印證十招八招。今日報名諸位皆具報國之心,個人去就自然不會放在心上,大凡登台露相之後,不論是否膺選,武林同道仍然十分景仰無疑!」
  此人聲音宏亮,全場皆聞.說的話又十分得體,可使落選不致太失面子。桓宇甚是敬佩,忖道:「我在大庭廣眾之下說話能夠把話講完就很不錯了,更別說在倉卒之下要遣詞造語,面面兼顧。這種本領我一輩子也弄不好,怪不得這位前輩在鏢行中居於領導地位,果然真有一手!」
  這時另有一個聲音洪大的中年漢子主持大會,叫出一個人的名字,然後清晰簡略地介紹此人出身來歷及擅長的功夫,被點到的人立刻上台,獻演武功,或是練拳,或使兵刃。每一個表演過。揚中掌聲采聲雷動,情況熱烈非常。
  桓宇一直被這些場面感動,胸中熱血每次隨著掌聲沸騰起來。他銷沉冷淡已久的雄心壯志漸漸地高揚.尤其是今日這個盛會目的乃是為他的將帥戚繼光舉行,使他更加振奮和感激這些武林豪傑的愛護熱忱。他不時轉眼瞧看江副總兵和四個戰友,他們都不時流露出興奮之色。那負責評選的陸博、居潔和袁鼎三人,W柳十分沉著冷靜,面上沒有一點表情。
  一個鬧哄哄的上午過去了,共有三十餘人獻藝,其中大部分武功平常。原來譚化考慮到報名人數不多的話,會影響到一些有心之人也不敢報名,報以暗下設法徵召了許多鏢師報名湊熱鬧,並且這些人都排在上午。會場之內仍然可以隨時報名,中午休息之時,果然又有三四個好手報名參加。他們一見好手不多.便都敢郵面嘗試。譚化這個拋磚引玉的手法果然見效。
  下午開始時,司儀便宣佈今日當場報名先後共有七八,連同原有兩本上台的一共是十五人,今日的大會到獻藝完畢便暫告結束.至於初選以後的名單及印證武功等都保守秘密,以免敵方得知虛實。
  徐壽一直和桓宇在一起,這時因江副總兵和譚化等人還在內庭談未商出,所以大會未曾進行,徐壽忽然低聲說道:「於老弟,你怕碰見熟人麼?」
  桓宇一驚,道:「東主這話怎麼說?」
  徐壽道:「我瞧你一直利用雙掌前臂和衣袖設法遮掩面部,動作雖是十分自然,可是整個上午都是如此,可見得不是無意而為的!」
  桓宇不由得大為服氣,當下道:「東主閱歷豐富,眼力高明,在下果在是怕碰見熟人。」
  他答得十分坦白,徐壽笑道:「我知道老弟決不是敵方好細,我從你面色眼神中的興奮激動瞧出來,若是敵方好細焉會有激奮敬佩之心?所以我才會率直相問……」
  他這番分析桓宇更為佩服,道:「在下自然不是敵人奸細,這寧可死一百次也不願作這等賣國求兼之事!」
  徐壽道:「老兄既是坦白對我,我也有所幫忙干你,這是人皮面具,出自名縣之手,十分精巧,若不是逼近細看,決計瞧不出破綻,我掩蔽著你戴上面具,就可以不伯碰上熟人了!」
  說時,把人次面具塞在桓宇手中,桓宇心中這份喜悅真不是筆墨可以形容.戴好之後,委時變成一個相貌平常的中年人,在額上還有一顆大黑德。
  徐壽輕輕道:「那邊坐著的一個穿皮裘瘦子就是西北大名鼎鼎的指天筆馬運,此地認得出他的人很少,我也是多年前見過他一次,此人家財富有,平常不大參與江湖之事,這次居然跑到這兒來,實在令人感到奇怪!」
  桓宇道:「徐東主懷疑他是好細?」
  徐壽笑一笑,道:「我可不敢那樣說,只是奇怪而已。老弟你也夠奇怪的,不過我見到你激昂奮發的神情.相信你不是好細,才敢說破!」
  桓宇對這位老江湖十分佩服,問道:「那馬遺面上有沒有表情變化?」
  徐壽搖搖頭,道;「所以我才懷疑他,他的目光流動不息,東瞧醒看,即像想把到場之人都記在心中一般,你以為他有何用心?」
  桓宇沉吟一下,壓低聲音道:「在下聽說竺公錫手下六甲高手一共有十六人,其中有不少是當今有名人物,所以這些人出現之時都蒙住面,而且使用竺公錫所傳武功和兵器,誰也瞧不出底細,再說也沒有誰能從竺公錫手底逃生的,所以東主疑及此人,也不是沒有可能之事。」
  徐壽也低聲道:「老弟知道許多秘密,想來大有來歷。據我所知,只有花玉眉姑娘、桓宇、方麟、大孽禪師、岑澎等高手才能從竺公錫手下進生……」
  桓宇聽他提起花玉眉三個字,不寬心頭一跳,呆了一呆。
  此時獻藝節目開始,這下午的十五人顯然比上午的高明得多,其中有一個是象嫖行中人,年紀不到三十,姓許名了龍,使一對鐵鋼,招數精奇,功力深厚,是今日全場之冠。
  桓宇放心大膽的向正面台前移過去,經過指天筆馬造身邊時,目光掃過他面上,正好與他目光相觸,桓宇終是年輕氣盛,心中存有疑他是好細之事,眼光之中便微微露出民俗之色。
  他緩緩從馬遺座前走過,馬遺右腿伸出,腳尖直取他小腿上的飛陽穴口.去勢不風迅疾,可是腳尖上的一股力道卻是勁厲異常,若是被他踢中,這條腿頓時殘廢。
  桓宇心中大怒,提腳正要施以反擊,馬遺腳勢勁力已收,並且聽到他發出一聲冷哼。
  桓宇雖是怒氣未息,可是他卻不想在此地跟他生事,尤其是目下尚未發現他的通敵證據,更不宜出手,否則反倒白白便宜了他。
  當下一聲不響的舉步向前走去,這兩人在頃刻間各拆了險惡一招,旁的人卻都不曉得。
  他心念一轉,迅即奔到報名處報了名,不久,司儀就喊出於行名字,並且介紹說他擅長八仙創,源出江西董振。
  桓宇跳上木台.臨時借了一柄長劍,使了一套八仙劍,他功力深厚,又是當代劍家,這一套八仙劍自然使得極是精妙。他已是了後一個人,練完劍之後,大會便宣告結束,所有獻藝之人都被主人留下,徐壽硬著頭皮辦好對保手續,承認桓宇是他帶來之,格後便偕同恆宇回到通達鏢局。
  桓宇已改變了形貌,所以局中之久也不知就是他.這天天黑之時,有人來回知者桓宇明日前往鎮威鏢局參加第二次大會。
  徐壽這時越想起擔心,只因桓宇萬一當選了,派往戚帥身邊,這一來桓宇若是好細的話,成帥的性命豈不是在他掌握之中。
  戚師一旦被刺,徐壽他通達鏢局勢必被同道們砸碎,而他也難進一死,這責任如此重大,駭得他惶惶不安,守住桓宇亂聊一陣,又不敢觸及這個問題,當真巨吧吃黃蓮,有苦難言。
  桓宇可當真沒有想到徐壽的心情變化,後來還把徐壽趕走,提早休息。
  翌日清晨,徐壽陪同桓宇一道踏入鏢局,這次練武場中人數寥寥,只有江副總鎮及手下四名軍官,主人譚化,少林派前輩陸博,武當名家居浩,武林名手錶鼎。此外便是昨夜使一對鐵鍋的年青鏢客許子龍,還有一個使刀的鏢客胡刊,此人是大名府人,與譚化相識多年,許子龍由河南一家鏢局的東主作保,此時陪同在場。
  客氣話先前已經講過,這時就上台印證,第一個是胡坤出陣,由袁鼎試招。
  胡坤執刀立好門戶,袁鼎使的是一報純鋼短拐,一出手便以強攻硬打招數攔腰掃去,接著直砸斜掃,凌厲異常。
  他不但勁力十足,招數也甚是精妙,眾人死胡坤單刀對下橫攔,居然抵擋得住,都報以喝采聲。
  桓宇直到這時還瞧不出袁鼎師門來歷,心中甚覺訝異。胡袁二人攻拆了十餘招,袁鼎突然長嘯一聲,提氣縱起,舞起一片投影,由空中電罩而下。
  只見他身於乍起乍落,瞬息之間連攻五把之多,雙腳不曾潔地.可是升降自如,身法之妙,武林罕見。
  桓宇恍然的哦了一聲,微微一笑,道:「原來是天馬行空霍陵前輩的家數。」
  一旁的徐壽還未聽清楚,另一邊有人接口道:「於兄胸中所學極博,兄弟大為佩服!」
  這桓宇側眼望去,原來是武當名家居浩,當下淡淡道:「霍前輩名震天下,身法獨步一時,自是不難認出來。」
  這時袁鼎已經無功而退,他有沒有盡出全力不得而知.可是以他這等攻勢,對方居然招架得住,已經是很可觀的了。
  第二個上台的是許子龍,譚化笑嘻嘻道:「兄弟甚是仰慕許兄年少了得,持是上台領教幾手!」他亮出兵器,卻是一面混無牌。
  這兩人都是重兵器,各各自以臂刀自豪,一上手就乒乒乓乓的連換六七招之多,兩人力道不相上下。
  譚化牌法一變,砸掃推磕劈,招招險惡凌厲,凶厲之中又蘊有空靈細膩之氣,造詣之高,果然不愧是領袖北方源行的人物。
  桓宇暗暗佩服,心想;「我原以為譚化只是憑借口才手段而掙得偌大聲名,現下才知道他胸中具有真才實學,那許子龍的武功也是難以測度,這十八路毒龍銀法已經練到爐火純青的地步。」
  正在想時,譚化的混無牌陡然拍在雙錫之上,順勢躍出圈外。
  這一場已告完畢,輪到桓宇上台。
  徐壽在一旁捏一把冷汗,自家也不知應該盼望他入選抑或落選的好。
  武當名家居浩上台,拱手道:「兄弟特地請於兄指教幾手!」
  桓宇逼住嗓音,用又尖又細的聲音道:「不敢,還望居老師手下留情!」
  兩人各自掣劍在手,邁步盤旋,那居浩擅長的是太極十三式,講究敵不動,我不動,敵一動,我先動的心法,所以盤旋數匝.還不出手。
  桓宇發覺對方柔韌非常,縱是全力放對,也不易在短期內取勝,當下也跟他對耗時間.做出嚴密封守的姿態。
  他們對峙了好久,有兩名軍官已經感到不耐煩,阿欠連聲。
  鬚髮皆白的老武師陸博突然起身大喝道:「兩位不用再比啦!」
  宇、居二人應聲躍出,居浩拱手道:「佩服,鳳眼!」桓宇道;「承讓,承讓!」
  一個軍官道:「這兩位一招不出就算數了。」
  陸博道:「於兄修養之功不是常人可及,再說於兄他若不是劍法精奧,內勁充盈,居兄早就乘隙而入了,焉會對峙不發?所以他們倆位不須出手,便知武功深淺!」
  那軍官道:「多謝老師指點,頓開茅塞!」
  譚化把桓宇等人以及四位軍官讓到廳中飲酒,這一廂由江副總兵主持開會商議。
  居浩首先道:「若以兄弟眼光瞧來,江西子行兄乃是今日三位之中武功最高的一位!」
  餘人都贊同這話,居浩又道:「但這一來更使咱們為難,根據咱們的秘密借報,這姓于的恐怕不大可靠!」
  袁鼎道;「咱們若是不要他,也是不妥!」
  江藩道:「咱們剔除了他,有何後患?」
  陸博撫鬚遵:「後患倒是沒有什麼,只見此人若是不穩,咱們便須設法查明,加以消減,如果隨便剔除他,那就沒法子知道他是不是好細了!」
  江藩道:「陸老師這話雖是有理,但其勢又不能用戚帥的性命安危來試g!」
  居浩緩緩道:「咱們把他留在京中,佯裝暗中保護張居正大學士,其實他保護的乃是副車,我看他遲早會露出馬腳。」
  江藩點點頭,道:「此外兩人怎樣?」
  譚化道:「大概都不成問題!」
  居潔道:「敝師兄鐵衣柏秋一兩日內便可抵達此間,他到達之後,咱們便可抽出入手潛赴薊鎮負保護戚師之職,這三個目前一齊留在此地細加考察也好!」?陸博道;「此計甚佳,敝派也有人手遣來京,目下除了張公戚帥之外,尚有幾位帥將都須有人保護,他們沒有一個不是朝庭柱石,萬萬不能被敵人行刺得手!」
  江藩道:「諸位老師以國事自勵,有功而無名,毫無怨言,本鎮欽佩之極,有這等熱血男兒,當真是我大明朝之幸。」
  眾人齊齊謙謝.當下再策劃其他細節,極是周密。
  要知象譚化這等老江湖早就瞧出徐壽不安的心情,所以對桓宇極是懷疑,這刻商議既定.便由江藩親自跟這入選的三個人說好,請他們留在京中,由居清指揮,負保護張居正大學士之責。
  桓宇等即日搬到離皇城不遠的一所房子中,與那許子龍、胡坤兩人住在一起,雖是每人有一個房間,但桓宇仍然要小心翼翼的提防假面目被人瞧破。
  他們白天無事可做,或是練功,或是閒談遊逛,晚上依照居浩指示,每人輪流到一座府邪內當值,他們只是暗中保護,所以不露面.整夜都在府內一座樓上的房間內,此房四面有窗、夜不點燈,若是點上燈,府中衛士們便知是有警,而他們在房內的四面窗戶可以俯視整座府第.尤其是左方的幾座屋頂,據居浩說那就是張大學士寢息之地。
  桓宇等三人全然不知是假局,每夜都可以見到一個冠帶峨然的官員由婢僕挑燈領人寢室,想來這人就是身負天下重任的張大學上江陵了,桓宇曾在戚帥麾下,所以雖然知道這位國家首輔一身繫天下安危,可是他仍然願意到蘇門去保護戚繼光,一則渴想再親戚帥風範,二則成帥調督三邊之後,聽說興「建敵台」凡一千二百座,台高五丈,二千里聲勢聯接,邊防益固,三則傳聞喜峰口外上蠻躍躍欲動,他若回到軍中,正是握槍躍馬殺敵立功之時,四則上蠻既有蠢動之意,則派遣死上謀刺戚帥之舉自是在意料之中。
  他每夜都在尋思此事,可時又覺得這樣暗中保護之法,敵人除非不派高手來此則已,若是高手而又深知地形虛實的話,定然措手不及,無法護衛。
  如此過了數日,桓宇深感事態嚴重,竺公錫親自出馬的話,誰也抵擋不住,那是無可奈何之事,不必說它。但廉沖只要派出六甲之士,像這等佈置絕難防範,他焦急之極,同時又奇怪自己為何隔了這許久都沒有想及保護重臣將帥之事?
  他沒有人可以商量,那居潔行動秘密,根本找不到他。於是這日他跑到通達鏢局,徐壽正好閒著,兩人便在後廳小酌,桓宇劈頭就問道:「那一日東主提起花玉眉姑娘,桓宇、方麟等人,他們現下不知在什麼處所?」
  徐壽道:「武林中無數人到處找尋花、桓兩位的下落,許多人猜想他們秘密成婚,隱居不出,但又有許多人認為他們都是忠義熱血之土,目下廉沖橫行於大江南北,北方早就是他的勢力範圍,不消說得,因此花、桓兩位不會獨善其身地隱居,這個謎底只要見到他們其中之一,就可以打破……」
  桓宇心中大愁,想道:「果然不出我之所料.只要我在江湖露面,人人都向我追問花天眉的下落,這教我如何回答?這豈能說早已跟她分手,不知她的蹤跡下落?再說,那日廉沖不曾以全力相拚,無疑大有陰謀,玉眉也這麼說,可是她也調想不透。在這等複雜不利的情勢之下,我決計不能露出真正身份。」
  這些想法在他腦海中不知轉過了多少遍,是以此刻僅是電光一閃般的掠過心頭,隨即頷首道:「是啊,只是咱們到那兒去找他們?這都不用說了,在下不安的是咱們如此護張相爺之法沒有多大用處。」
  徐壽道:「於兄有何善策?」桓宇道:「必須派六七個武功高強之士充任相爺貼身侍衛,才能保護周全!」徐壽歎口氣,說道:「話雖說得是,但於兄決計當不上張大人的貼身武土。」
  桓宇道:「在下當選與否都不介意,可是其故安在?倒要請東主明示!」徐壽道:「我已瞧出他們根本不信任你,連我也覺得懷疑,只因你任職敝局之時,不曾提及會武,尤其以假面目示人,姓名未改,或知這姓名本來是假!」
  桓宇老老實實的道:「不錯,下在另有姓名。」
  徐壽道:「我懷疑作另有隱衷,不願以本來面目示人,但我可不疑你是奸細,否則我早就向譚化兄講了!據我猜測,你恐怕就是大名鼎鼎的……」
  他忽然住口,桓宇連忙問道:「東主猜我是誰?」
  徐壽考慮一下,說道:「銀到郎君方撥大俠!」
  桓宇暗暗鬆一口氣,心想我莫若就認作方以,若是略有寸功,日後也可讓他驚奇歡喜一場,他覺得方撥情場失意與自己有關,所以生出這個念頭。
  他承認之後,徐壽大喜,道:「京師內有方大快坐鎮,形勢就大不相同了,兄弟還有一個不請之求!」桓宇道:「東主清說!」徐壽道:「兄弟武功雖是不濟,但自信還有幾分眼力,方兄如不見怪,便請演練幾手劃法,教兄弟開開眼界。」
  桓宇微微一笑,知道徐壽要從劍法中證實他真是方麟。好在他本來就深悉方家劍法,又曾與方麟比過創,演練幾手毫無問題。
  於是掣劍在手,道:「寒門家傳劍法稱為銀劍十一變,主旨在一個「變」字,或由快變慢,或由剛變柔,或由虛變實,在之息之間,便是生死榮辱的關鍵,請東主細看此中手法有何不同之處?」
  說罷,挽劍起舞,但見他劍勢忽徐忽疾,忽輕忽重,變化之時,果然幻妙多端,無法捉摸。
  桓宇只使了十劍,徐壽已經深信不疑,道:「兄弟得見譚化兄之面,便以身家性命為方兄保證……」
  他們這一會十分重要,翌日居浩特地約了他密談,說道:「根據得自錦衣衛,東廠,及五城兵馬司的秘密消息,近日常有形跡可疑之混入京師,旋即失蹤,查不出去向。
  他們認為其中有倭寇,有雲中郡附寇的漢人,亦有蠻養的勇士,因外貌與一般老百姓無殊,初時尚無所覺。其後從他們遺留的種種線索,如飲食起居的不同上方才得知來歷。」
  桓宇大吃一驚,道:「想不到這些敵寇會同時造人混入京師,殊足焦慮!」
  居浩道:「這些好細之中有些是是刺探朝廷虛實動靜,並不是全都想打算行刺朝廷大臣,東廠眼下巴羅致了好幾位名家,像袁鼎兄,陸傅老師,指天筆馬道兄都是,但在他們背後還有更強高手,兄弟尚未探出是什麼人!」
  桓宇聽到指天筆馬遺的名字,心中一震,卻聽居浩又道:「兄弟則在錦衣衛中幫忙,居客田地位,昨日敝師兄柏秋已到達此地,激派尚有三位高手作後緩,實力亦不算弱。」
  桓宇泛起鐵衣柏秋那副鷹鉤薄嘴唇的樣貌,還有在龍虎山莊時的舉動,心中便又一震,他深知這錦衣衛是拱衛天子的十二衛親兵之一,歷朝天子都賦予錦衣衛特權,大凡拘捕大臣都由錦衣衛司其事,衛中沒有各種刑具。其後才沒有東廣西廠,由太監任提督,亦是帝王偵伺王公朝臣的特務機關,東廠由成祖始設,與明代共滅,西廠則在武宗時劉瑾洗後廢革。有明一代,朝臣畏兩廠甚於畏虎,不知多少忠臣義士冤死其中。五城兵馬司則是掌管警師京備的衙門。此刻正是張居正入閣為相之時,制壓閣官得法,所以東廠及錦衣衛在這十餘年間,都沒有恣權殘害忠賢之事發生。
  居浩接著又遭:「京師及朝遷的安全大致沒有問題,但五城兵馬司方面卻立好手幫忙,縱是發現奸細,未必就抓得住?」原來要恆宇到兵馬司幫忙,五城兵馬司比起錦衣衛及東廠,顯然低了一等,由此可見得居浩對他武功的估價並不高。
  桓宇心動唸唸都在鹹帥身上,正想推辭在五城兵馬司中的差使,居法已道:「關於鎮守邊關的將帥已分別由少林、峨眉兩派負責,他們的高手多人,早就已入營負責保護之責了!」桓宇基地想起一事,問道:「龍虎莊名望昭隆,高手無數,難道竟沒有一個人圖謀此事?」
  居浩道:「龍虎莊三老等人就像花玉眉、擔字諸位一樣不知去向,實在令人奇怪。」他只說一聲奇怪,卻不說出心中的猜測,果然是老漠深算之八。
  桓宇想道:「既然有少林、峨眉兩派高手負責保護將帥,我去也沒用.這天下決不是戚帥一個就擔負得起,須得把渦亂根源去掉才成,我直至今日還未能把智度大師贈的兩本秘籍完全研悟練熟,那自創的逆運內功劍法也僅有數招,萬萬不能與竺公錫比擬,連廉沖也鬥不過,只能贏得他六甲之士而已。因此,我莫若隱身京師.一方面幫忙五城兵馬司擒捕好細,免得與外界消息斷絕。一方面潛心研功,等待這一個時光過去,花玉眉重出江湖,其時便可與竺公錫決一死戰!」
  主意既決,便爽快答應了,居法甚喜,這才告訴他說胡坤也到兵馬司幫忙,許子龍則在東廠,他一直沒有把假局之事說出,桓宇自然不知道。
  居浩親自帶領桓、胡二人去見兵馬司指揮王洛,王洛十分尊敬推重,用總教習的名義禮聘他們兩人,不須穿著公服.兩人分日夜兩班,以便有事之時總有一人在衙署可以馳援或者率眾出動。
  在桓宇來說,這種新的生活十分有趣,幾乎京師內許多別人無法知道的事他都曉得,他上任後沒有幾天,剛好是輪到夜班,忽然接獲線報,得知有四個來歷不明的壯漢,攜有兵械,匿居城內,這四人食董宏大,嗜肉及奶酪等,指揮使王洛認為有抽捕審訊的必要,便請桓宇出馬。
  桓宇率了十名精悍捕快出發,那座宇院甚是深廣,桓宇首先潛入,捕快們分路躍牆而進,其時人夜未久,毛內卻只有一處有燈火。
  先是四名捕快迫近,把內裡的人驚動,各持刀杖出來,一見是衙門公人,立刻出手攻擊,甚是凶狠。
  那四名捕決全然不是對方敵手,轉眼之間,人人負傷,形勢危急,幸而其餘六人趕到,上前圍攻,暫時抵擋住這四個騾悍大漢的攻勢。
  桓宇趁機搜索過四下,回到戰場,只見那四名壯漢的武功都不是中原家數,當下躍入戰圈,長劍一圈,眨眼間把這四人的攻勢都接過來。
  那些捕決們早就想瞧瞧總教習的功夫,此時紛紛退開,桓宇倒不是賣弄,曾是有意借這四個異域好手試驗自己近來研悟的手法,首先縮小劍圈,讓他們得以放手施展全力,然後才揮劍決蕩,忽剛忽柔,霎時間把對方四般兵器完全擊落地上。
  他使的是最上乘劍術,若是遇上功力相若的對手,可以斗上幾日幾夜。但對手功力稍遜的話,勝負只在三招兩式就可以決定。
  當下把四名壯漢掃了回去,捕快們極回渲染誇讚他的神更,於是兵馬司全署上上下下無不敬眼。
  那四名壯漢果然是從雲中郡潛來京師的刺客,好不容易才從他們口中迫出一條線索,那就是當晚四更左右,有人找他們聯絡,指示行動。
  這時三更已過,快到四更,桓宇立即率了四人趕去,潛伏宅內。
  轉眼間是四更,一道人影踏瓦而來,身法甚是迅快。桓宇突然現身攔住去路,只見此人身材高大,面蒙黑布,手提長刀,隱隱有淵停嶽峙之勢,當下冷笑一聲,不再答話,揮劍疾刺。
  那蒙面大漢刀勢橫欽,身形做閃,讓開了桓宇這一劍,說時遲,那時快,蒙面大浪底下一腳踢出,勁疾無匹。
  桓宇若不是小心翼翼,勢難避開這一腳暗襲,饒他縱閃得快,一股餘勁衝上他腳面,登時帶動身形,歪倒落下。桓宇被迫屈膝曲肘齊齊向屋瓦頂撞,暴響一聲,肘膝撞碎了七八塊瓦片,坦人也一躍而起。
  蒙面大漢揮刀迫近,地佔了先手,一口氣猛砍了十六七把,刀法凌厲無比,把桓宇迫得連連後退。
  他見桓宇武功如此高明,口中輕噫一聲,刀法忽變,本來是縱橫劈砍大開大闔的手法,這刻卻變得十分細膩陰毒,刀刀不離桓宇要害。
  桓宇一上來失去機先,在這高處動手,還得顧著腳下,無法施展硬拚手法,這刻只是見招拆招,盡力封架,根本無法反擊之想。
  眨眼間已纏鬥了二十餘招,桓宇好不容易搶先了一線,移宮換位,腳尖一棵底下,恰恰是兩瓦之間突起之處,可以落腳用力,當即逆運真氣,刷地一劍削去。
  劍去如風,噹一聲削中敵刀。
  蒙面大漢見他刻勢強猛,是以運足內力封架,卻不料敵劍來勢雖猛,但擊在刀立之時,不但沒有衝勁,反而向外拉扯。
  蒙面大漢內力從刀上湧出,卻全無攔阻,不禁向前一栽,桓宇長劍貼住他的長刀借勢黏甩,呼的一聲,一道光華飛上半空,原來是那柄長刀脫手飛出。
  桓宇的長劍已掣回去,向前迅快飛出,蒙面大漢但感喉嚨寒氣森森,當下雙眼一閉。
  桓宇健腕抖處,創尖向上挑起,恰恰把他蒙面巾姚開。但見此人鼻高目陷。竟是個韃子武士,心中一動,忖道:「京城內盤查極嚴,此人在何處藏身?」
  這刻他頭腦靈敏異常,這剎那之間已經想到這韃子高手縱是被生擒活捉,卻休想從口中得出他的藏處。
  他長劍微沉,劍尖指住對方喉嚨,冷冷道:「閣下使得好精妙的刀法,佩服,佩服……」
  那韃子高手鼻孔中哼一聲,竟沒有絲毫畏懼之容。桓宇暗暗忖道:「我果然不曾精錯,此人雙眼中的光芒凶悍無比,定是不怕死的人……」
  當下又冷冷道:「閣下熟悉此處屋頂的地形和位置,可見得潛伏此地已有一段時間……」說到這裡,得意地仰天連連冷笑。
  突然間桓宇歎一聲,身軀向後便倒,整個人從瓦面上骨碌碌滾下去,一望而知被人從背後暗算。
  底下四名鋪快都不禁驚呼問訊,從暗處出現,砰匍大響一聲,桓宇掉落地面。
  那韃子高手四顧一眼,不見有人,耳聽底下人聲雜亂,迅即趁機溜走。
  他的行動十分敏捷,藉著明暗夜色在街巷中奔行,忽而閃入巷內,忽而橫過大街,處處小心地隱起形跡,不讓街上偶有的行人瞧見。
  不久轉往一條胡同之內,這條胡同共有兩座宅院。這韃子高手在第一間的大門口停住腳步,動也不動,過了片刻,第二間大門那邊傳來一下掌聲,韃子高手雙掌連擊,一共三響。
  然後一道人影從裡面的門角黑影中閃出,一直奔到巷口向外面查看,這韃子高手也不跟那人打招呼,一徑奔向第二間屋的大門,推開一道縫隙,閃身過去。
  在胡同日查看的人影不久便退回原來的黑影中,這些情形都落在對面屋頂伏窺著的桓宇眼中。
  原來他為了要直出那韃子高手的秘密藏身之處,所以不惜縱虎歸山,讓他帶路,桓宇一身精深武功,這一交摔得不輕,卻不過疼痛一陣而已。眼下他計策已經成功,那韃子高手果然親自帶領他到達秘密地點,不由得躊躇滿志,樂得暗中裂嘴直笑。
  他暗暗忖道:「我若是趁此機會直趕入去,自是萬無一失,對方連撤退也來不及。瞧他們部署得如此嚴密,同時潛伏了不少時間仍然不曾洩露風聲,可見得這一處巢穴乃是老早以前處心積慮佈置好的。」
  他一時拿不定主意,是立刻跟進抑或回轉去召集人手,免得獨自一個人顧此失彼。
  慕地醒悟一事,心中說道:「是了,這一處巢穴市防嚴密無比,定然是敵A根本重地,想必人數不少,若要一網打盡,非通知居法他們出動不可。」
  召集人手之事估計至五更左右就可以完成,行動如果迅速的話,敵人縱是有撤退到別處的打算,也不及撤走,他想妥之後,迅即轉身回去,也不返衙通知,一徑尋到居浩下處,把他叫起.道:「居老師趕快召集人手,剛才如此這般,查出敵人巢穴重地!」
  居法翹起大拇指,道;「幹得好,你估計得不錯,他們一定料不到咱們如此迅快,待我把錦衣衛中的好手找上七八個,再調動大批人馬四面包圍。」
  桓宇道;「大批人馬行動時不免會弄出聲響,而且敵人四散逃竄的話,達些人馬反而使咱們耳目受阻,場面一定很混亂。」
  居法沉吟一下道:「這話有理,我只好到東石借人手才彀用。」
  恆宇道:「正是,正是,那韃子高手刀法奇佳,若是那裡面的人都不在他之下,咱們全力出動也未必能夠一網打盡呢!」
  居法可不信他的話,但目中卻沒有反駁;當即叫四名錦衣衛好手,植手帶領那四名錦衣衛趕去監視敵人,居浩獨自再去找人。
  大約是五更時分,居浩車了三人與桓宇會合,桓宇打量那三人之時,心中不禁一震,原來那三人之中有一個禿頂大漢,正是衡山派高手婁堅。
  桓宇在天鶴派石堡中見過婁堅,明知他已經投在竺公錫麾下,但現在竟在京參與種種機密,竺公錫、廉沖豈不是瞭如指掌?
  再除其餘兩人,一個是袁鼎,另一個便是指天筆馬道。這個人也列入可疑名單之內。
  他當日離開石堡到鑄劍接過了一夜,其時因為忙干備戰,也沒有眼花玉眉研究婁堅之事,也未曾對葉重山等入提及。
  由於這個疏忽,婁堅想是查出了秘密未洩,所以潛來京師,以他的身份名望,京師這邊的人自然把他倚為長輩,怪不得那一日居浩說及東廠羅致的高手時,說是幕後有人支持而不說出是婁堅。
  居浩這刻也沒介紹婁堅姓名身份,指天筆馬遺卻冷冷的向桓宇點點頭。
  桓宇自下不能揭發委堅之事,只好啞著嗓子,道:「我們分四方放樁把守,沒有見到對方撤走。」
  居浩造:「好,但願敵人的主胞在此,一舉成擒,咱們便可以稍為安心一點。」
  婁堅沉聲道:「兄弟自願討今對付敵人首腦,除非力有未逮,受傷落敗,否則這人就算是交給兄弟了!」他說得十分堅決,似是真心的話。
  居浩等人齊齊點頭,當下決定由輕功高明的袁鼎和指天筆馬遺在外面高處潛伺,若有敵人逃出時,便即出手攔截。
  從正面進撲的四位錦衣衛備提刀槍,破門而入,弄出極大的聲響,在這天色將晤之時,一城皆寂,這陣響聲傳出老遠。宅內毫無反應,他們一進去就點上特製的火炬,人手一炬,照得四下通明,大廳以及四下的門戶都做開著,似是無人居住。
  他們分作兩路,兩人從側門直撲後進房屋,兩人穿奔越院,細細按去,這兩個人搜到二進廳堂內,但桌上見一支兒臂粗的巨燭點燃著,桌面上還放得有一紙墨跡淋漓的信箋,他們不暇細看,一面發出暗號,把居浩召來,一面又向前搜去。
  居浩八廳取起信箋一看,開頭寫著的是「字奉桓公於寧足下」,不覺一驚,急急鍵下去,第一段是傾慕的客氣話,接著便說他雖是武功高強,可是在今宵的情形下,也只好回去調遣人手,件可一網成擒,因此他本人才能率眾從容撤退。
  居治迫不及待的瞧瞧留書之八名字,竟然是「薩哥王子」,心頭又是一震,暗想這薩哥王子乃是竺公錫座下高徒,武功精博,倘若他不是忌憚桓宇的話,京師中現在有的種沒有一個可以與他匹知。
  信內又寫著道:聽說植守業已與花玉眉分手,但頗難置信,甚願有機會讓他們兩人見面,一吐別後渴幕之困等等。
  居浩沉吟忖想了一會,把信箋收起,奔了出去,不久,整座第宅都搜遍了,也跟婁堅、桓宇會合,他們也不曾發現敵蹤。
  婁堅冷笑一聲,道這座空屋雖是可疑,但內外各處不見一點舊物,可見得以前居住歇腳的人之多,所以片刻之間就收拾得一千二淨。
  桓宇沒能做商,頗悔自己功虧一簣,倘若當時跟蹤而入定必可以找到敵人主腦,目下得見這批敵人如此機警神秘,此後更,須加意提防。
  居法緩緩道:「聽說韃子方面高手不少,尤其以薩哥王子智勇雙全居首,兄弟大膽推斷這批敵人是由薩哥率領,能這般神龍見首不見尾!」
  委堅微露凜然之色,道:「若是他親到京師主持大局,咱們便不能等閒視之!」
  桓宇見了他眼中神色,不覺一陣迷惘,忖道:「這婁堅既是投在竺公錫麾下,便也就是薩哥王子同路之人.但他似是真心忌懼薩哥王子,實在可怪……」
  他想起薩哥王子,不由得激起滿腔的鬥志,當下沉吟忖思,這時那袁鼎和馬造都已入屬會合,大家商議此事。
  外面的天色已亮,馬遺提議先回去籌商,再作計較。大家都頷首稱是,只有桓宇一言不發,兀自尋思,他心中恍惚若有所悟,但又不是當真想出計策。
  婁袁等人本來不把桓宇放在心上,所以都轉身出廳,居法卻沒有去,問道:「於兄,可是想出道理了?」
  那些人都奇怪居浩為何對這姓手的如此尊重,不覺停住了腳步。
  桓宇如夢初醒,道:「諸位可是回去商議?」
  居浩道:「正是!」
  桓宇道:「這麼說薩哥王子也預料到咱們人回去商議之舉,如果他在附近另有藏身之地,見到咱們不出所料地回去,一定暗暗竊笑!」
  這就是他剛才若有所悟而終於悟出道理,他只從這些人將有何種舉動上面推想,就可以窺破薩哥王子的謀略。
  居浩肅然說道:「大有道理!」目光掠過另外三位高手,發覺只有婁堅不甚置信,當下又道:「與其被敵人暗中恥笑,不如破點工夫在附近搜一番,但萬一當真迫出了薩哥王子,咱們須得預有應付之法。」
  委堅聽了這話,泛起興奮之色,道:「兄弟甚願一拚,有袁兄助以一臂之力也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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