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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錦衣恃衛


  南宮逸奇一聲冷笑道:「閣下,這可由不得你!」話聲中,倏然抬臂探掌。「凌虛攝物」。馬臉老者立覺身軀一緊,被一股絕大的力量吸住,掙了兩掙,竟是未能掙脫,心頭不禁凜然突起猛顫,緊接著,身軀已被抓落回屋面。繼而南宮逸奇忽地一揮,揚聲輕喝道:「下去!」馬臉老者才覺得身軀一鬆,但是,那吸力卻已化作一股絕強無比的暗勁湧上了身,迫的身不由己的掉落院中。至此,他心中已驚凜震駭到了極點,知道遇上了武林絕世高手了!他自己的一身功力如何,自己心裡甚是有數,雖尚不能稱為當世武林頂尖高手,但已差孫級微極微,如今竟被人隨手抓來揮去。且連掙扎的餘地都沒有,顯然,對方功力身手之高,分明已是當世武林一二人之間!然而,此人是誰呢?因此,他心念不禁頓如電閃地內轉著,暗暗忖想。
  因此,南宮逸奇才自屋上飄身落下,他立即雙目一凝,道:「閣下好高絕的功力!」南宮逸奇語音冷冷地道:「不勞誇獎,閣下請入屋坐談吧。」
  馬臉老者乾咳了一聲,道:「閣下,老朽可以請問一句話麼?」
  南宮逸奇道:「少廢話,到屋裡去!」一直站立在屋門口,作著壁上觀的諸葛高風,此刻突然身形一側,瀟灑地一舉手,作肅客之勢,向馬臉老者微微一笑,道:「閣下請進!」馬臉老者雙目電射地瞥視了南宮逸奇一眼,忽地一搖頭道:「不必了,閣下要問什麼,就在這外問也是一樣,閣下清發問吧。」
  南宮逸奇沉聲道:「不行,我這人說話從無更改,你非得到屋裡去不可!」馬臉老者豆眼倏地一瞪,道:「閣下,凡事應該適可而止,休要欺人太甚了!」南宮逸奇冷然一笑,道:「你說得不錯,凡事確是實在應該適可而止,但是,這真是我欺人太什麼?」
  馬臉老者道:「不是你欺人太甚,難道還是老朽不成!」南宮逸奇道:「閣下說對了,這真正欺人太甚的正是你閣下自己!」馬臉老者不禁一怔,道:「老朽怎麼?……」
  南宮逸奇冷笑道:「閣下,深夜入人住宅,窺探他人秘密,我請問,這不算欺人算什麼?這難道是應該的麼?」
  聲調一落又起,道:「閣下欺人太甚於前,豈能怪我傚法於後!」
  這話,說得是理,也是事實。馬臉老者呆了,沒了辯說,傻了眼。他這裡剛傻了眼,諸葛高風那裡欲竟乘機打「落水狗」地,適時揚聲一笑地開了口,說道:「閣下,動手既不敵,口說又理虧,此刻晨露深濃,濕透重衣,曉寒侵肌,我奉勸閣下還是移回屋內一談為佳!」
  馬臉老者平素更甚自負,武功才智兩皆高人一等,但是,此刻他竟一點也莫可奈何,倏而輕聲一歎,默然邁步走向屋內。入屋,南宮逸奇立即一擺的道:「閣下請坐下談話。」
  馬臉老者道:「階下囚也可以坐麼?」
  南宮逸奇冷冷地道:「閣下不願意坐,我自是不勉強,不過,有句話我可先聲明,所謂『階下囚』,那是你自己說的,我可未說過。」
  說著,他和諸葛高風分別落了座。馬臉老者道:「如此老朽該算是座上客了!」南宮逸奇搖頭道:「那也未必。」
  馬臉老者眨眨眼睛道:「既非座上客又非階下囚,那麼老朽是?……」
  南宮逸奇道:「這就要看閣下答我問話之後而定了。」
  語鋒一頓,星目一凝,問道:「閣下尊姓大名?」
  馬臉老者道:「老朽姓沈,草字景器。」
  南宮逸奇輕「哦」一聲,道:「原來是金陵王府的侍衛大人,我失敬了,請坐。」
  沈景器微微一笑,落了座,道:「閣下功力身手兩皆高絕,當在當世武林一二人之間,老朽請問閣下是當世武林中的那一位?」
  南宮逸奇調倏地一冷,道:「沈大人最好別問我是那一個,而且不該問,也沒有權利!」沈景器豆眼一凝,道:「老朽憑金陵王府侍衛的身份有沒有權利問?」
  南宮逸奇語如寒冰地道:「沈大人別拿金陵王府嚇我,金陵王府聲勢雖然顯赫,但是,還嚇不住我這個江湖人!」沈景器道:「閣下這話,難道就不怕傳到……」
  南宮逸奇星目倏射威稜的沉聲截口道:「沈大人,我警告你,別再拿王爺來嚇我,否則,我就先廢了你,然後再去金陵王府,看能奈何我不!」適時,諸葛高風突然一聲輕笑道:「沈大人說話最好還是多小心慎重點,千萬別激惱了我這位南兄弟,不然,你沈大人的這一身功力,只怕……」
  「只怕」怎樣?語聲倏地一頓,笑了笑,卻未接說下去。沈景器聽得心中不禁凜然一顫,臉上也變了色,默然不再開口。他害怕了,他害怕南宮逸奇真會出手廢了他的一身功力,那可是生不如死!南宮逸奇目中威稜一斂,語調忽轉變平靜地又問道:「沈大人不在王府中納福,來到通州有何公幹?」
  沈景器心念電閃地道:「奉蘇領班之命,來向尉遲堡主拜壽。」
  南宮逸奇道:「只是拜壽?」
  沈景器點頭道:「是的。」
  南宮逸奇道:「沒有別的事情?」
  沈景器搖頭道:「沒有。」
  南宮達奇道:「也沒有別的作用?」
  沈景器道:「什麼作用也沒有。」
  南宮逸奇星目倏地一凝,道:「沈大人說的都是實話?」
  沈景器點頭道:「老朽所答句句是實話。」
  南宮逸奇突然一聲冷笑道:「只怕未必吧?」
  沈景器聳聳肩,作苦笑地道:「閣下如是不相信,老朽也就莫可奈何了!」
  南宮逸奇倏射煞芒,有若寒電地逼注沈景器,沉聲說道:「沈大人,你如何不想受那逆血倒流,萬蟻攢心的活罪,如果你還想好好的離開這間屋子的話,我希望你最好是實情實說!」沈景器心中暗暗一凜,但是,他仍然搖頭作苦笑地道:「閣下,老朽所答確是實情,閣下……」南宮逸奇截口道:「少廢話,你說不說?」
  說著,緩緩抬起一隻手。沈景器心頭不由一寒!諸葛高風適時開口說道:「沈大人,你要肯實知實說,我敢保證對你只有好處,決無壞處!」沈景器豆眼連轉,心念電閃,沉思了剎那,終於一點頭道:「如此,老朽實說就是。」
  語聲一頓即起,道:「拜壽是假,查訪案子是真。」
  南宮逸奇問道:「查訪什麼案子?」
  沈景器道:「王府失竊黃金千兩明珠百顆。」
  南宮逸奇道:「什麼時候失竊的?」
  沈景器道:「半個月之前。」
  南宮逸奇微一沉思之後,又問道:「除黃金明珠這外,還有其他東西沒有?」
  沈景器搖頭道:「這已經是一筆很驚人的財富了。」
  南宮逸奇笑了笑,頷首道:「不錯,這的確是一筆很夠驚人的財富,不過……」語聲一頓又起,道:「這也得要看是什麼人家而言,以金陵王府之富,千兩黃金百顆明珠,實在算不得什麼,也決不會得勞動沈大人親自遠來江北查訪,所以,我認為另外必定還有比黃金明珠更貴重之物,沈大人,對麼?」
  說罷,星目電射灼灼地凝視著沈景器的臉色神情!
  沈景器心中不禁暗暗一震,忖想道:「此人究竟是那一位?好厲害,好高的心智……」忖想中,心念電閃了閃,點頭道:「閣下實在高明,只是……」語聲頓了頓,接道:「這另外之物,事關王府機密,老朽實在有點不便也不敢奉告,尚祈閣下原諒,不要逼迫者朽!」南宮逸奇星目眨了眨,淡笑道:「既然事關王府機密,我不再問此事就是。」
  星目倏凝,改變話鋒地問道:「沈大人來此查探,可是懷疑我和孔兄與竊案有關?」
  沈景器窘迫地道:「這個……」
  南宮逸奇笑道:「沒有關係,沈大人只管放心大膽的說好了。」
  沈景器目光瞥視了諸葛高風一眼,幹了一聲,窘笑道:「不瞞閣下說,老朽是為『妙手醫儒』而來。」
  諸葛高風接口笑問道:「沈大人,『妙手醫儒』在哪裡?」
  沈景器笑道:「諸葛大俠何必還裝糊塗。」
  諸葛高風道:「沈大人,你錯了,我姓孔名亮節,可不姓諸葛。」
  沈景器大笑道:「諸葛號孔明,亮節而高風,孔高節分明就是諸葛高風,諸葛大俠,老朽這解釋對不對?」
  諸葛高風笑道:「沈大人這解釋聽來雖然有點道理,但是,未免稍嫌斷章取義!」沈景器微微一笑,道:「老朽還有道理。」
  諸葛高風道:「請說。」
  沈景器笑了笑,道:「諸葛大俠生平喜著黃衣,腳下永遠是白襪福字履,顏色從不變換。」
  諸葛高風笑道:「沈大人對諸葛高風的穿著與喜愛的顏色都如此清楚,看來沈大人對這位『妙手醫儒』,向來就非常注意的了!」沈景器有點尷尬的乾笑了笑,沒有接話,因為這話實在有點不好接。諸葛高風接道:「天下有著同樣嗜好,穿著同樣顏色的衣服鞋襪之人甚多,我穿著雖然湊巧和諸葛大俠相同,但是,也不能以此證明我就是那諸葛大俠,何況我這張臉……」語鋒一頓,搖搖頭道:「這道理不夠,也勉強了些。」
  沈景器點頭笑說道:「自然自然,這道理的確是不夠,顯得有點勉強,不過,諸葛大俠的這張臉雖然不對,不是廬山真面目,但是,在『江北樓』上,諸葛大俠於閃避那全紅姑娘那一指身法,卻是武林無二的鐵證,這道理諸葛大俠還能再說勉強不夠麼?」
  諸葛高風在揚聲哈哈大笑道:「江湖傳言,沈大人武功才智兩皆高人一籌,為金陵王府侍衛中的『智囊』,果然名不虛傳,確實高明!」沈景器乾笑了笑,道:「諸葛大俠謬讚了。」
  語聲一頓,目光瞥視了南宮逸奇一眼,接道:「和這位比起來,老朽可就成了『飯囊』了!」諸葛高風又哈哈大笑道:「沈大人,你怎能和他相比,他是當今宇內之最,天下奇才……」
  南宮逸奇連忙喝阻道:「諸葛兄!」諸葛高風聞喝一驚,提急頓聲住口。但是,已經慢了。沈景器已經聽出了端倪,已經突然恍悟。他才一「恍悟」,心中也就立刻驚得猛地打了個寒顫,臉色倏變,渾身冒出了冷汗,暗喊:「好險!好險!僥倖!僥倖!」「魅影拘魂玉書生」出道雖然不久,但已是武林無人不知的煞星,凡是惹上了他的人,還從未聽說過有一個逃得活命!他今天誤打誤撞,竟然惹上了這位煞墾,此刻仍能安坐在這間屋中相對談話怎得不暗喊「好險僥倖」!
  因此,他連忙強自鎮定住內心的驚駭,長身站起,抱拳拱手為禮,說道:「原來是『玉書生』當面,請恕沈景器有眼無珠,適才冒犯唐突之處,尚請原諒勿罪!」他雖然勉強自鎮定著內心的驚駭,但是,臉上的神色卻無法掩飾。南宮逸奇看得眉頭不禁暗暗一皺,含笑擺手說道:「沈大人休要如此,南宮逸奇實在不敢當,請坐。」
  沈景器似乎有點連大氣都不敢喘地,默默地坐下,南宮逸奇星目倏然一凝,問道:「沈大人,『魅影拘魂玉書生』之名,非常令人害怕麼?」
  沈景器乾咳了一聲,道:「這個——」乾笑了笑,沒有了下文,神以顯得很尷尬。自然,這話他實在很不好答,諸葛高風倏然哈哈一笑道:「南宮兄弟,放眼當今天下武林,碰上你這塊煞星招牌,能不色變害怕之人,只怕還未出世呢!」
  「哦!」南宮逸奇不禁又暗皺皺眉頭,心中另有所思地發出一聲輕「哦」之後,便未再開口。諸葛高風話鋒忽地一轉,目視沈景器笑問道:「沈大人既是為我諸葛高風而來,必是懷疑王府竊案是我諸葛高風做的了,是不是?」
  沈景器微一沉思,乾笑地點點頭道:「老朽不否認,不但是蘇領班和老朽有此懷疑,連郡主也表示懷疑可能是諸葛大俠所為。」諸葛高風目中突然閃過一抹異色地問道:「沈大人口中的『郡主』是哪一位?」
  沈景器道:「是王爺的胞妹,蘭陽郡主。」
  諸葛高風不由更感詫異地道:「金陵王爺有一位胞妹,怎地未聽人說過。」
  沈景器笑道:「這位郡主不但是諸葛大俠從未聽人說過,即連老朽也是在半年前,郡主回到府裡才知道的。」
  諸葛高風目光轉了轉,問道:「這位蘭陽郡主難道一向都是住在外面的麼?」
  沈景器道:「據說從小就居住關外。」
  諸葛高風道:「她也知道我諸葛高風這人?」
  沈景器道:「對武林知名人士大都知道。」
  諸葛高風微一沉思道:「如此,這位蘭陽郡主一定也有一身武功了!」沈景器道:「並且一身所學甚是不俗,比我沈景器只高不低!」「哦!」諸葛高風默然剎那,又問道:「蘭陽郡主和沈大人等都懷疑竊案是我所為,請問根據是什麼?」
  沈景器道:「竊案手法乾淨利落,不留絲毫痕跡,是以都認為除了『醫偷雙絕』之外,放眼當今武林,絕無第二個人能辦得到!」「原來如此。」
  諸葛高風眉頭輕皺了皺,沉思稍頃,道:「如今我就在你沈大人的眼前,你沈大人意將如何對我?」
  沈景器神色倏然一肅,道:「老朽但請諸葛大俠實答兩個字。」
  諸葛高風問道:「哪兩個字?」
  沈景器道:「是與否。」
  諸葛高風注目問道:「是便怎樣?沈大人可是要立刻要逮捕我歸案?」
  沈景器道:「老朽不敢,老朽只求賜還黃金明珠以外的兩樣東西回去交差於願已足,並以性命擔保,決不追究黃金明珠之事!」諸葛高風點點笑說道:「這話,實在夠交情,很夠朋友義氣了!」聲調一落即起,倏然問道:「那是兩樣什麼東西?」
  沈景器道:「那是……」倏然警覺地一頓,瞪著兩隻豆眼,詫異地道:「諸葛大俠,你……」
  諸葛高風輕聲一笑,道:「我此話的意思,沈大人明白了麼?」
  沈景器眨眨眼,道:「老朽明白了,不過,老朽仍想請諸葛大快更明白的答覆一句。」
  諸葛高風目光一凝,道:「沈大人能相信?」
  沈景器正容道:「諸葛大俠名重武林,當世奇豪,一言重比山嶽,自非一般江湖人物可比,老朽怎會不信!」諸葛高風倏然揚聲哈哈一笑,目射異采地道:「好,你沈大人既然如此看得起我諸葛高風,我豈能再徒自無情,不作肯定之答覆!」聲調一落即起,肅然說道:「沈大人,這案子不是我做的。」
  沈景器聞言,立刻毫不猶豫的長身站起,抱拳一拱手說道:「既然不是,老朽也就此告辭,並對今天唐突打擾之舉深致歉意!」說著又轉朝南宮逸奇欠身拱了拱手,舉步向外行去。南宮逸奇忽然揚聲道:「沈大人請留步。」
  沈景器連忙停身止步,目視南宮逸奇,笑問道:「南宮大俠有何指教?」
  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大人仍請坐下來再談如何?」
  沈景器自然不會搖頭稍現不願之色,開罪這位武林人人見而變色驚魂的煞星,於是點頭說道:「南宮大俠既有指示,沈景器遵命。」
  這話,好不客氣恭敬,人,到底還是怕狠的!
  南宮逸奇待他坐下之後,這才注目含笑問道:「沈大人當真就這麼相信諸葛兄的話了麼?」
  沈景器點點頭道:「是的,沈景器是絕無絲毫不信!」南宮逸奇目間異采地道:「但是金陵王和蘭陽郡主,還有你沈大人的那位頂頭上司蘇領班大人,他們也會相信麼?」
  沈景器微一沉思,道:「沈景器自必盡力向他們解說。」
  南宮逸奇道:「他們會相信你沈大人的解說麼?你沈大人又有幾分把握呢?」
  沈景器不禁呆了呆道:「這個……也許……」
  「這個也許」之後竟沒有了下文,顯然,他並無把握!南宮逸奇淡笑了笑,倏然轉向諸葛高風問道:「諸葛兄,你怎麼說?」
  諸葛高風眨眨眼睛道:「什麼怎麼說?」
  南宮逸奇笑道:「你難道願意替人背黑鍋?」
  諸葛高風笑道:「做案的人又沒有留下我的姓名嫁禍於我,又怎能說是替人『背黑鍋』?」
  南宮逸奇道:「做案的人雖然沒有留下你諸葛高風的姓名,但是,失主卻已經懷疑上了你,你難道就任由人懷疑,不作申辯麼?」
  諸葛高風沉思的道:「如此,依兄弟你的意思呢?」
  南宮逸奇道:「諸葛兄應該插上一手,用以澄清這案子確實不是你做的。」
  諸葛高風笑說道:「算了,事情總有水落石出的一天,我又何必去沾惹這些是非,無事找事忙,再說,現在我也沒有那種心情,那個空。」
  南宮逸奇笑道:「諸葛兄,小弟很明白你的心情,不過,對於這件事,小弟認為諸葛兄非插上一手不可,而且決不能等閒視之!」諸葛高風目光深注,有點奇異的問道:「為什麼?」
  南宮逸奇沉思地道:「小弟心中突然有了個奇異的想法。」
  諸葛高風問道:「什麼奇異的想法?」
  南宮逸奇道:「小弟,忽然覺得這竊案有可能與那些武林高手的失蹤之案有關!」諸葛高風眨眨眼睛道:「這大概不會吧。」
  南宮逸奇道:「也許是不會,不過,這竊案中除黃金明珠之外,還有兩樣東西,因為有著這兩樣貴重的東西,事情就有可能了。」
  沈景器在旁聽得突然情不自禁地倏然一點頭,接口說道:「一點不錯,這果然大有可能了!」沈景器這一開口接話,南宮逸奇立刻星目異采倏閃,心中暗暗地笑了。因為他從這句話中得到了證實,所以心裡所猜料的那兩樣「貴重東西」,縱然不中,也差不多了。
  於是,他立刻作進一步試探地,目視沈景器,問道:「沈大人也有同感?」
  沈景器毫不思索地點點頭道:「是的,沈景器實在慚愧之至。若非南宮大俠提及,沈景器竟忽略了這點,如今沈景器不僅有同感,而且認為十有八九之差!」諸葛高風忍不住接口問道:「沈大人,那究竟是兩樣什麼東西?」
  南宮逸奇接口笑說道:「是兩樣武林奇珍。」
  語聲一頓,目光飛快的轉向沈景器,笑問道:「沈大人,對不對?」
  沈景器設有答話,但心頭卻感到震駭無比,暗道:「實在不愧當代奇才第一,他心智果然高明得令人可怕……」
  他雖然沒有答話,但卻目視南宮逸奇笑了笑,臉上呈出著怪異神色。那笑,那怪異的神色,南宮逸奇和諸葛高風兩人自然都看得懂,這是默認「對」的表示!南宮逸奇星目一凝,語聲沉肅地又道:「沈大人,你可相信我南宮逸奇?」
  他突然間出這句話,沈景器不禁微微一怔,眨了眨眼睛,連忙答道:「沈景器不敢。」
  南宮逸奇星目評注地道:「沈大人,這不是敢不敢的問題,我想聽你內心的真話,並且不得稍有絲毫勉強的成份!」沈景器心念電閃了閃,一點頭道:「相信!」南宮逸奇緊接著釘問一句道:「決不是違心之言?」
  沈景器正容搖頭接道:「絕對不是!」
  南宮逸奇點了點頭,道:「如此,我就向沈大人先作保證之言,今天之事,只有諸葛兄和你我三人知道,我南宮逸奇保證我和諸葛兄決不洩露一個字!」語鋒一頓,目法沈景器又道:「沈大人明白我這意思麼?」
  沈景器內心不由有點驚震地道:「南宮大俠之意,可是要沈景器說明兩樣東西是什麼東西?」
  南宮逸奇點了點頭,沒有開口。沈景器豆眼轉了轉,心念忽地一動,問道:「南宮大俠可是有意插手幫忙偵破此案?」
  南宮逸奇點點頭道:「官家的事情,我本不願插手過問,但是……」語聲一頓又起,接道:「現在我雖然有這意思,但還得要看那兩樣武林奇珍夠不夠份量了!」沈景器沉思了剎那,突然目射奇采地凝視著南宮逸奇,說道:「請恕沈景器大膽有個不情之請,南宮大俠肯答應麼?」
  南宮逸奇道:「沈大人只管說出來好了。」
  沈景器略一猶豫,道:「請南中大俠一出廬山真面目,讓沈景器一睹風儀!」南宮逸奇想了想,含笑頷首道:「可以。」
  語畢,他緩緩抬手,自臉上抹下了一張薄如蟬翼,精巧無比的人皮面具。沈景器立刻呆住了。那是一張俊美絕世的臉孔:劍眉,風目,重瞳,鼻若懸膽唇若塗丹,面如冠王,白裡透紅,那膚色,直比姑娘有的嬌靨猶要細嫩!年紀,約在二十四、五之間,好俊美的人品,足堪稱天下美男第一!南宮逸奇目睹沈景器那種呆楞的神情,不禁微微一笑,手抬處,又戴上了那張人皮面具。沈景器眨了眨眼睛,倏然哈哈一聲大笑道:「南宮大俠,當今宇內,你該可稱為三最之人了!」南宮逸奇一時未能會意,不由微微一怔,問道:「怎樣誇稱三最?」
  沈景器笑道:「武功之最,才智之最,人品之最。」
  「哦!」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沈大人謬獎了,南宮逸奇如何當得起這『三最』之譽!」諸葛高風忽然揚聲大笑道:「當得起,當得起,這『三最』之語,早在沈大人未來之前我就已經想說了,只不過是沒有能及時說出來而已。」
  南宮逸奇笑道:「諸葛兄,你怎地也……」
  諸葛高風飛快地接道:「南宮兄弟,你別自謙了,過份的自謙,那就是驕情。武林第一奇才,蓋世奇男,如也落個『俗』字,豈不令人失望!」這話不錯,以他不願作第二人想,他豈落個「俗」子。於是,南宮逸奇他默然了,於是,屋內有了剎那的沉默。沈景器忽然輕咬了一聲,道:「南宮大俠。」
  南宮逸奇星目一凝,望著沈景器設有開口,沈景器含笑說道:「承蒙南宮大俠不棄,沈景器今日得見風儀,衷心至感榮幸萬分。」
  南宮逸奇擺手道:「大俠別再說客套話了,請說你該說的吧!」沈景器點頭道:「沈景器遵命。」
  話鋒一頓,突然壓低聲音說道:「那兩件武林奇珍是半塊『玉石仙府』玉塊,和武林鋒利稱最的寶刀『七彩寶劍』。」
  南宮逸奇和諸葛高風聽得心頭全都不村愕然一怔,驚震無比!他們做夢也料想不到,這兩件天下武林秘密尋訪了多年,而毫無消息的奇珍竟都在金陵王府中,如今竟然被竊了。
  諸葛高風沉思地問道:「沈大人,這兩件奇珍是收藏在什麼地方?」
  沈景器道:「王爺的寢室內。」
  諸葛高風道:「黃金明珠也在王爺寢室內?」
  沈景器搖頭道:「不,黃金明珠則是放在庫房中的。」
  南宮逸奇突然接口問道:「失竊時間是同一時間麼?」
  沈景器道:「是不是同一時間雖不敢斷定,但發現卻是同時。」
  南宮逸奇眨眨星目道:「可是先發現奇珍被竊之後,去查看庫房才發現黃金明珠也被竊的?」
  沈景器點頭道:「事情正是這樣。」
  南宮逸奇道:「竊案發生的前一天,有人查持過庫房沒有?」
  沈景器道:「庫房循例十天查看一次,三天前查看時尚未被竊!」
  南宮逸奇沉思地道:「如此,不但根本無法斷定是不是同一時間被竊,而且,連是不是同一人所為,也難確定了!」沈景器點了點頭,沒有接話。南宮逸奇話鋒忽地一轉,問道:「王府的警戒情形,平常如何?」
  沈景器道:「稱得起『森嚴』二字。」
  南宮逸奇又問道:「竊案發生的當夜,是何人輪值?」
  沈景器道:「是范新田。」
  南宮逸奇道:「他現在仍在府中麼?」
  沈景器點頭道:「仍在。」
  南宮逸奇道:「為此案他受處罰沒有?」
  沈景器道:「沒有,王爺待人向來寬厚。」
  南宮逸奇眨眨眼睛道:「沈大人知道他的出身來歷麼?」
  沈景器道:「只知他出身關外綠林,其他弄不清楚。」
  南宮逸奇跡:「此人平日為人性情如何?」
  沈景器道:「算得上是一條沒攔遮的漢子。」
  南宮逸奇道:「功力身手如何?」
  沈景器道:「一流之屬。」
  南宮逸奇想了想,問道:「他在王府時日很久了麼?」
  沈景器道:「一年左右。」
  南宮逸奇道:「是什麼人引薦介紹他進入王府的?」
  沈景器道:「是侍衛呂鋒。」
  語聲一頓,目視南宮逸奇,詫異地問道:「南宮大俠可是認為竊案與范新田有關?」
  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沈大人以為呢?
  沈景器搖頭道:「這似乎絕不可能!」南宮逸奇笑道:「既是『絕不可能』,沈大人定有十分道理了。是不是?」
  沈景器道:「他的身份只是一位青衣護衛,根本到不了王爺寢室裡那種地方,而且,王爺寢室內收藏這兩件武林奇珍之事,連錦衣侍衛都不知道,是以,沈景器認為不可能與他有關。」
  「哦……」南宮逸奇沉思地問道:「王府侍衛共分幾級?」
  沈景器道:「共分錦、紫、青、黑衣四級,青衣黑衣為護衛,無官階,但同七品,錦衣紫衣稱侍衛,錦衣五品,紫衣六品。」
  南宮逸奇道:「沈大人當是錦衣五品了!」沈景器訕訕一笑,沒有答話。南宮逸奇星目轉了轉,接著又道:「我想見見那位范新田護衛,沈大人能為我安排一個適當的機會麼?」
  沈景器想了想,點頭說道:「可以,南宮大俠準備什麼時候見他?」
  南宮逸奇道:「十天後的上燈時分,在金陵城內悅賓樓上如何?」
  沈景器點頭道:「沈景器遵命照辦。」
  南宮逸奇道:「至時沈大人可裝著與我毫不相識,聽我傳聲吩咐行事,以免露出馬腳。」
  沈景器點了點頭,表示明白了。南宮逸奇接著又道:「還有,關於今天你我相見所談之事,我希望沈大人嚴密守秘,連蘇領班面前也決不可洩漏絲毫口風。」
  沈景器笑說道:「南宮大俠但請放心,沈景器尚還不至於那麼傻。」
  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如此甚好,我們就金陵城內再見吧。」
  沈景器自然懂得他這句「金陵城內再見」的意思,於是,立刻站起身子,抱拳拱手說道:「沈景器就此告辭,並深致打擾清靜之歉。」
  南宮逸奇長身站起,微一欠身道:「我不多留駕了,沈大人好走。」
  諸葛高風也站起身來,欠欠身子道:「諸葛高風言語不當之處,沈大人請多多擔待。」
  沈景器哈哈一笑道:「諸葛大俠請別客套見外了。」
  說罷大踏步走出屋外,越過院牆而去。
  「江北第一堡」向少大開的正門打開了,來自各地的武林豪雄,江湖好漢,一批又一批的進入了堡內,原來今天是堡主「鐵膽義豪客」尉遲大俠的五十大慶。
  堡內,筵開百席,江北武林水陸兩路豪雄,差不多全到齊了,自然,江南武林道上的朋友也來了不少,連武林八派一幫也都派了夠身份的代表,送來了賀禮。場面實在夠大夠熱鬧,夠令人稱羨的。
  申正一刻之前。百席筵席已經滿座,堡外,雖然還有賀客陸續的趕來,但巳經很少很少了,一眼望出里許外只不過十數人而已。這時,在里許之外,步履從容的來了兩個人,一個是黃衫中年漢子,一個則是位青衫少年書生。他兩個,正是那名滿武林,人稱「醫偷雙絕」的「妙手醫懦」諸葛高風和「魅影拘魂玉書生」南宮逸奇。「神力小霸王」尉遲震南因曾和南宮逸奇有約,必在堡門迎候,所以,他從申初開始就在堡門口等候著了。諸葛高風不由低聲一笑,邊走邊說道:「南兄弟,我這是禿子跟著月亮走,今天可是沾了你的光了。」
  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孔兄此語說得實在不通之至。」
  諸葛高風眨眨眼睛問道:「怎樣不通之至?」
  南宮逸奇笑道:「小弟請問,尉遲震南他知道小弟是誰麼?」
  諸葛高風道:「他雖不知道兄弟你是誰,但是,此刻站在堡門外總是迎候你的。」
  南宮逸奇道:「他若果是迎候小弟的,那也只是為了實踐『江北樓』上的一句約言,不便失信而已。」
  這話一點不錯,有理。尉遲震南和他只不過緣僅一面,毫無交情,如不是為了「江北樓」上的一句約言,怎會得候在堡外面迎他這個窮書生。實情如此,於是,諸葛高風便笑了笑,改變話鋒地說道:「南兄弟,他恐怕已經等了很久了,我們腳下加快一點吧。」
  南宮逸奇搖頭道:「要快你可以快,小弟可不行。」
  諸葛高風一時示作思考地問道:「為什麼?」
  南宮逸奇笑說道:「小弟乃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質書生,腳下能快得起來麼!」諸葛高風一聽,這話確是實情,南宮逸奇腳下果然不能也加快不得,否則,豈不是自露了馬腳。於是,他笑了笑,未再開口,半盞茶辰光過後,南宮逸奇和諸葛高風已到達「天雄堡」外,但距離尚在一丈開外,那尉遲震南大踏步迎了上來。哈哈一聲豪笑,抱拳拱手說道:「兄弟恭迎南兄和孔尼兩位大駕光臨敝堡。」
  南宮逸奇朗聲一笑,拱手一揖道:「不敢當,南奇一介窮書生,怎當得起少堡主這恭迎兩字。」
  尉遲震南又是一聲豪笑道:「南兄請不要客套了,快往裡請。」
  說著側身舉手請客。南宮逸奇含笑舉手道:「不敢當,少堡主先請。」
  尉遲震南道:「到底是讀書人,實在禮多。」
  語聲一落即起,道:「如此你我挽手同行好了。」
  說著,巨靈掌一伸,挽起了南宮逸奇如玉的一隻手掌,暗動勁力一握!南宮逸奇立時叫道:「哎喲!」尉遲震南注目問道:「南兄,怎麼了?」
  他果真的不明白是怎麼回事麼?其實,他心裡比誰都清楚得很,他只是故意裝糊塗罷了。南宮逸奇的兩道細眉深皺地道:「少堡主,兄弟的手幾乎被你握斷了,請小力一點。」
  尉遲震南心裡暗笑,但口裡卻作恍然一「哦」,手下立刻放鬆了些,輕拉著南宮逸奇的手,致歉的說道:「南兄,真對不起,兄弟實在太魯莽了。」
  南宮逸奇苦笑地搖了搖頭,道:「其實這也不能怪少堡主的,只怪兄弟沒有練過武功太不濟事了,哎!真是『百無一用是書生』。」
  這話,這番做作,只聽得諸葛高風心中暗暗直笑,幾乎忍不住笑出聲來。「神力小霸王」自然不知道南宮逸奇是做作,哈哈一聲豪笑,沒再說話,他挽著南宮逸奇的手兒邁步入堡。
  諸葛高風隨行兩人身後,現在,他真有點成了「禿子跟著月亮」走了。大廳上,高燃著一雙粗逾兒臂的紅巨燭,當中壁上掛著巨幅壽星公圖。廳中,武林豪雄滿座。但是,尉遲震南挽著南宮逸奇並未直入大廳,卻繞廊徑向後院中行去。南宮逸奇腳下一停,問道:「少堡主要帶兄弟去什麼地方?」
  尉遲震南道:「後廳。」
  通常人家所謂「後廳」,也就是內宅所在,若非至親或者通家至好,很難被主人請入後廳的,南宮逸奇證了怔,道:「兄弟如何可以前往後廳,那豈不是太冒失無禮了麼!」
  尉遲震南笑道:「不要緊,家父正在後廳中,他老人家吩咐過兄弟,南兄一到,立刻請入後廳相見。」
  南宮逸奇眨眨星目道:「少堡主可是已將兄弟之事先稟陳令尊了?」
  尉遲震南道:「何姑娘贈送南兄『白玉鳳』之事,家父也都知道了,所以很想見見南兄談談。」
  「哦……」南宮逸奇沒有再說話,但是,他心卻在閃電般地飛轉著,暗暗忖想尉遲大俠要見他想和他談些什麼的可能……
  後廳中,同樣的壽燭高燒,當中壁上掛著巨幅壽星圖。「鐵膽義豪客』尉遲大俠居中而坐,兩旁分應著「天雄雙嬌」尉遲如蘭如黛姐妹,和關外一龍一鳳何沛宇何瑤卿兄妹。入廳,南宮逸奇和諸葛高風不待尉遲震南開口介紹,腳下已同時搶前一步,拱手躬身行禮。
  南宮逸奇語音清朗的說道:「晚生南奇拜見堡主,恭祝堡主萬壽無疆!」諸葛高風也朗聲接口道:「武林末學孔亮節恭祝堡主多福多壽!」尉遲大俠哈哈一聲大笑,雙手同伸虛挽,道:「不敢當,兩位請坐。」南宮逸奇探手袖底取出一束紅綾,雙手奉上說道:「堡主,晚生一介寒儒,無物為賀,特自繪一圖,聊充賀禮,實在不成敬意的得很,尚祈勿子見笑。」
  諸葛高風接口說道:「在下也有一份不成敬意的小禮物為堡主祝壽,尚請笑納。」
  話聲中,已由懷內取出一隻絨布小盒,雙手奉上。尉遲大俠哈哈一聲大笑道:「多謝兩位了。」
  說著,示意尉遲震南接過壽禮,舉手肅容地道:「兩位請坐。」
  南宮逸奇和諸葛高風退到何沛宇兄妹邊的空椅子上並肩落了座,兩名青衣小婢奉上香茗。尉遲大俠目視南宮逸奇含笑順道:「南公子府上仙居何地?」
  南宮逸奇欠身答道:「浙江杭州。」
  尉遲大俠笑說道:「好地方,杭州山明水秀,西湖,靈隱寺,飛來峰,煙霞洞,九溪十八澗,名勝古跡,舉國聞名。」
  南宮逸奇笑問道:「堡主駕臨過敝地麼?」
  尉遲大俠點頭道:「多年前雖曾去過兩次,惜因都有急事在身,來去極是匆匆,未得閒暇盡興一遊各處勝景。」
  語鋒一頓,轉變話題問道:「聽說公子孑然一身,府上已無親人,是麼?」
  南宮逸奇神情黯然地點點頭道:「晚生幼逢不幸,家嚴家慈俱早棄世。」
  尉遲大俠道:「聽說公子滿腹錦繡,文才並茂,老夫有心禮聘公子為本堡文案,公子意下如何,能屈就麼?」
  南宮逸奇心念微微一動,沉思地道:「承蒙堡主垂愛,晚生敢不從命,只是目前晚生尚有私事須辦,要半月後才能為堡主效勞。」
  尉遲大俠點頭大笑道:「如此,半個月後的今天,老夫當在堡中恭候公子,並略備水酒為公子屈就本堡主文案之賀。」
  南宮逸奇欠身拱手道:「不敢當,晚生敬謝堡主厚愛盛情!」
  這時,廳外傳來悠揚的金鐘鳴響之聲,接著一名青衣大漢現身廳門口,恭敬地躬身稟說道:「申正已到,請堡主起駕前往大廳接受群雄賀壽。」
  尉遲大俠一揮手,那名青衣大漢立即躬身退去。尉遲大俠長身站起,朝南宮逸奇笑道:「公子和孔大俠也請隨同老夫前往大廳與群雄見見吧。」
  話落,邁步當先往前面行去,尉遲震南「天雄雙嬌」和何沛宇兄妹均隨行在後,南宮發奇和諸葛高風走在最後。
  大廳中,燭光通明,人多,自然靜不了,噪雜的聲音嗡嗡不絕。這時,群雄在「天雄堡」總管袁保祥和八名負責招待執事的招待下,雖然已入席就了座,酒菜雖然已都上齊,那酒香、菜香,雖然引入饞涎欲滴,但是,卻沒有人動過杯筷。原來因為「壽宴」主人——壽翁未到,誰也不好失禮,不好意思伸手一動杯筷,在等各方武林豪華雲集的盛大場面上落人訕笑,被人說是不懂禮數。尉遲大俠氣度威義懾人的邁步跨進大廳,廳內,那「嗡嗡」嘈雜的聲音,立刻全都靜了下來。接著,群雄也全都紛紛離座站起,以表示對主人的禮敬。尉遲大俠雙手高舉過頂,朝群雄一面抱拳拱手為禮致謝,口中連連豪聲說著「各位請坐,各位請坐」。
  腳下則一面不停地直朝裡面正中,那張「壽星圖」前的主席座,大踏步的走去。走到「主席」位上,尉遲大俠並未立時入座。隨在他身後人廳的尉遲震南,「天雄雙嬌」尉遲如蘭、如黛姐妹倆,關外「一龍一鳳」何沛宇何瑤卿兄妹,南宮逸奇和諸葛高風等七人,則左四右三,默默地垂手分立席位的兩邊。
  主人既未落座,身為賀客的一眾群雄,自然也就仍都站立未動,但卻是一片沉靜,鴉雀無聲,靜得落針可聞。尉遲大俠站在主席位子之前,虎目緩緩環視了全廳的賀客一眼之後,這才開口揚聲說道:「各位,老朽賤辰,承蒙各位如此厚愛,不辭遠道跋涉來賀,老朽衷心至為感謝外,也十分汗顏慚愧。」
  語鋒微微一頓,抬手端起面前席上的酒杯,接著說道:「各位請恕老朽無法一一敬酒致謝,今謹以此杯薄酒奉敬,請與各位同干,籍表謝忱!」話裡,朝群雄高舉了舉酒杯,就唇仰頸干了下去。
  群雄一見,自是也立刻紛紛舉杯,各自乾了一杯。接著群雄紛紛開口了,話音此起彼落的說道:「多謝堡主。」
  「堡主大謙虛客氣了。」
  「尉遲堡主請容我們拜壽致賀。」
  「願堡主多福多壽。」
  「願堡主壽如松鶴延年。」
  祝賀之詞盈繞於耳,良久良久仍然不絕不息。
  尉遲大俠豪興遺飛,雙眉軒揚地哈哈大笑道:「多謝各位,各位請坐,薄酒粗餚,尚析各位不嫌不棄,開懷暢飲盡興!」說著,他自己先落坐坐下。於是,群雄也就紛紛落坐,開始互相敬酒,放懷暢飲起來。
  二更過後,壽宴散了,祝壽的賓客也都散了,都帶著七八分酒意,薰薰然的離開了「天雄堡」。於是,「天雄堡」的正門關上了,堡內也就恢復了往昔的平靜。在內宅,那座小紅樓上——何瑤卿姑娘的臨時香閨裡,尉遲如蘭、如黛姐妹和何瑤卿在閒談著。三位姑娘都是當世武林出了名的絕色美人兒,這時,她們的嬌靨上都帶著一絲酒後的紅暈,燈光下,那嬌嫩吹彈得破,白裡透紅的美麗的臉兒,那水汪汪的明眸,更顯得美絕塵宇,嬌艷欲滴……任誰看了,也會目迷神搖,情不自禁,幻想遐思……
  三位姑娘閒談著,尉遲如黛話題忽然轉到了南宮逸奇身上,美目眨了眨,望著尉遲如蘭問道:「姐,你看南公子這個人怎麼樣?」
  尉遲如蘭芳心不禁突地一跳,她想起南宮逸奇那雙奇異的眼神,那令她顫不敢接視,而有著異樣感受的目光……但是,她是位智慧超人,向來十分沉著冷靜的姑娘,因此,她心念電閃間,美目瞥視了何瑤卿一眼,技巧的反問道:「黛妹,你看呢?」
  尉遲如黛眨眨美目道:「難得他這個人很好,很不平凡。」
  何瑤卿美目異采一閃地接問道:「黛妹,他是怎麼個很好,很不平凡法。」
  尉遲如黛搖搖螓首道:「我也說不上來,只是這麼覺得。」
  尉遲如蘭目視何瑤卿笑問道:「卿妹,你說呢?」
  何瑤卿道:「我不是早就說過了麼,他除了有著與眾不同的超人氣質外,還有著令人高深莫測之感!」尉遲如黛螓首一點,道:「對!卿姐說得一點不錯,我心裡也正是這麼覺得,他確實莫測高深得很!」語鋒微微一頓,又過:「姐,有件事情你們還不知道呢。哥哥試過他了。何瑤卿和尉遲如蘭不村同時一怔問道:「試過他什麼了?」
  尉遲如黛道:「哥哥在堡外迎接他入堡時,與他挽手同時,手底用三成功力試了他。」
  尉遲如黛話音一落,尉遲如蘭不待何瑤卿開口發問相試的結果如何,她立刻接口說道:「這一試之下,南公子他竟禁不往哥哥手下三成功力的一握,他皺皺眉,苦了臉,出聲呼了痛,是不是?」
  尉遲如黛不由微徽一怔,詫異地道:「姐,你是怎地知道的?」
  尉遲如蘭淡笑笑道:「這是想當然耳。」
  「想當然耳?……」尉遲如黛眨眨美目道:「姐,這麼說,你是猜想的了?」
  尉遲如蘭頷首笑道:「我還猜想得到這試探南公子武功的一著,根本不是哥哥的主意。」
  何瑤卿忽然注目問道:「黛妹,是麼?」
  尉遲如黛螓首微微一點道:「是的,這確實不是哥哥的主意。」
  這,何瑤卿心裡還有什麼不明白的,既然不是尉遲震南的主意,除了何沛宇之外還會有誰?她嬌靨上倏地泛起一絲不高興的神色,黛眉微揚了揚,旋又輕皺地,說道:「哥哥他真是……唉!」忽地輕聲一歎,搖了搖頭,住口不語。尉遲如蘭牙齒微動了動,似乎想說但不知怎地卻又忍了下去未說。這神情,看在何瑤卿的眼裡,心意不由一動,凝目問道:「蘭姐,你想說什麼?……」尉遲如蘭螓首微微一搖,含笑道:「沒有什麼,我有點累了,想回房休息去了。」
  說著站起了嬌軀。尉遲如黛也站起嬌軀道:「卿姐,我也想回房去了,你也早點休息吧。」
  何瑤卿點了點螓首。尉遲如蘭,如黛蓮步輕移,剛走到房門口,何瑤卿忽然想起了什麼事情的輕喊道:「黛妹。」
  尉遲如黛蓮步一停,回首問道:「卿姐有什麼事?」
  何瑤卿笑問道:「黛妹,震南大哥試探南公子武功的事情,你是怎麼知道的,是震南大哥告訴你的麼?」
  「不是。」
  尉遲如黛搖頭道:「是沛宇哥和哥哥談話時被我無意中聽到的。」
  「哦!……」尉遲如黛眨了眨眼睛,接著又道:「卿姐,這種事情你別把它放在心上了,早點休息吧。」
  何瑤卿輕歎了口氣,道:「謝謝你,黛妹,我不會放在心上的。」
  尉遲如蘭蓮步姍姍地上了她自己住的那幢小樓,樓上黑漆漆的沒有點燈,顯然婢女已經先睡了。她推開虛掩著的房門,進入房內,回手關上門,當她移步走近桌旁,伸手想取火點上燈燭。
  驀地,黑暗中響起了一個極低的話音,說道:「蘭姑娘,請別點燈。」
  事起突然,尉遲如蘭不禁嚇了一大跳,猛地後退一步,並大驚問道:「你……你是什麼人?」
  暗中那人道:「蘭姑娘,我是什麼人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請姑娘冷靜,話聲放輕一點。」
  尉遲如蘭略定了定神,放低聲音,道:「你是幹什麼的?」
  暗中人道:「我有事奉懇姑娘。」
  尉遲如蘭道:「什麼事。」
  暗中人道:「姑娘先請坐下再談。」
  尉遲如蘭道:「不必了你有什麼事情,就請快說吧。」
  暗中人道:「說來話長,非三言兩語可能說完,而且事關重大,姑娘不坐下怎好作長談。」
  尉遲如蘭道:「我坐不坐是我自己的事,閣下如果再不說是什麼事情,我可要叫喊了。」
  暗中人道:「久聞姑娘乃是位武林有名的才智超人,容華蓋代的女中英豪,奈何也如此沉不住氣呢,看來……」語音微微一頓,接道:「姑娘,別讓我感覺失望,認為找錯了姑娘,還請坐下來詳談如何?」
  這時,尉遲如蘭的雙目已經完全適應了房內的黑暗,看到了那暗中人乃是個用黑布包蒙著頭臉,只露著兩隻眼睛的黑衣人。尉遲如蘭黛眉微皺了皺,道:「閣下是誰?」
  黑衣人道:「請姑娘原諒,我不便奉告。」
  尉遲如蘭道:「你有苦衷?」
  黑衣人道:「不然的話,我就沒有『不便奉告』這四個字了。」
  尉遲如蘭眨了眨美目,道:「閣下是怎麼進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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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舊雨樓·至尊武俠掃瞄校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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