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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三


  四位候選人全過了關,公證台上五大武學宗師犯了難,總不能四個人都當幫主呀?經反覆商量,五大宗師決定比武以決勝負,
  這ˍ決定由少林兩禪師之一的行善禪師當眾宣佈:「四位候選人都過了三關,只有比武來決勝負,選繼任幫主。剛才,我們五個公證人商量了一下,用武比會傷了和氣,用文比,這樣做既不傷和氣,還可以看繼任人的才智,德行,涵養,於丐幫也有莫大的好處,總不成以一介武夫來統領丐幫吧?這文比如何比法,請史幫主和三位長老商定,公證人不介入,以昭公信!」
  丐幫弟子聽了紛紛鼓掌,因為這種比法實在公道。
  史幫主和三位長老久議不決。
  行善禪師不耐煩了,高聲說道:「貴幫若再不決定比試方法,就請天山二老劃出道子來。」
  天山二老之一的王仰天說:「第一、比試誰縱跳得最
  高;第二、比試誰跑得最快。」
  第一項跳高,三長老沒意見,第二項跑快,三長老堅決反對。他們知道,這草上飛輕功天下第一,要比跑,誰跑得過他?更何況這三個候選的人了。
  「好吧,第二項改由老夫出個簡單的問題,在場的人認為誰回答得最完美,誰就是勝利者!」
  丐幫三長老至此已無計可施了,如果再不同意,便是瞧不起五大宗師了,所以只好點頭應允。
  第一項比跳高。
  四人同時站在大廣場上,同時向上躍起。
  草上飛一躍,高達二大;其他三人不過一丈而己。
  第二項是比回答問題。
  王仰天說;「問題很簡單,但也十分不容易。這個問題是:什麼在北,什麼在南?誰最高,誰最低?」
  不等草上飛回答,其他三個候選人中已有一個搶著答道:「黃河在北,長江在南;我主高,臣於低!一
  其他兩人站在一旁乾瞪眼,想不出什麼來回答。
  輪到草上飛了,只見他不慌不忙地答道:「乞幫在北,丐幫在南;幫主高,弟子低!」
  草上飛這一以丐幫為題的回答,應該是最好的答案了。
  江湖上從來都是以長江為界,南丐北乞,彼此互不侵犯,而互相之間常伸手相援。
  王仰天說:「史幫主,請你來說說,誰回答得最貼切。」
  史幫主躬身說:「本幫選舉儲主,當選後凌駕我史全清之上,老丐我不敢說誰管得對,誰答得不對,誰回答得貼
  切,誰回答得不貼切。」
  「老夫以為草上飛回答得最妙了;」武當全空道長說,
  「但貧道是一己之見,需得丐幫弟子們舉手表決!」
  丐幫弟於們聽了全空道長的話,認為確是草上飛答得妙,而且既然他在跳高比賽中贏了第一陣,何不來個順水人情?於是,紛紛鼓掌說。「草上飛回答得最正確了。」
  「貧道就此宣佈,」全空道長說,「草上飛——首雲飛當選為丐幫儲主,將來接掌丐幫第三十一代幫主,凡丐幫弟於均得俯首聽命,有悖逆不從者,一律按幫規懲處!」
  至此,由草上飛接掌幫主之位,算是定了。
  全空道長又接著說:「我們浪得虛名的五大武學宗師,今天有必要當著一湖、三堡和丐幫弟子在場的難得機會,宣佈當今武林四個最傑出青年俠士的英名。
  「這四位青年俠士無論在武功和文學上都有傑出的造詣,是青年朋友的學習楷模。這第一位青年,是狐王,第二位青年,是我們五位老朽的小徒兒、白馬山莊莊主!」
  說罷,全空道長用手搭在莊主肩上,道:「他今年才二十歲,卻精通各門各派武功,以覃家堡獨步武林的『八卦迷蹤步』來說,他不僅精通,且認為那只是彫蟲小技,小菜一碟……」
  這下子可激怒了高傲的覃老堡主,他不等全空道長把話說完,已三幾個縱跳,飛進了廣場中。
  「爹,爹,快回來!快回來!」金扇公子急呼。
  覃老堡主怎聽得進兒子的話,他在場中厲聲吼道:「全空道氏,老夫不信邪,想和令徒對拆幾招!」
  白馬山莊莊主不待師父下令,早已閃身從公證台上躍到
  了場中。不知他從哪兒弄來把金扇子,從肩上拔了出來,
  「刷」地一聲,扇子張開,金光四射。
  白馬山莊莊主腳踏坤位,扇子平舉,擺出個八卦迷蹤步的起式,說:「請罩老前輩賜招!」
  軍老堡主氣急了,反手從啟後拔出了金扇。
  金扇公子三兩個縱跳,便擋在他爹身前:「爹,快回座位去吧!
  「滾開,快滾開!」覃老堡主對兒子橫眉怒吼,美髯也翹了起來。
  金扇公子不能功服父親,便轉而向莊主求情:「請恕家父激動,看在小弟份上,求莊主就此罷手!」
  「真沒想到罩老堡主有這麼一個人情練達的兒子,好吧,就看在你金扇公子的薄面……」
  「你要是害怕了,就快滾回去,躲到你五位師父身後去吧!」覃老堡主狂傲成性,又在火上加了把油。
  「覃兄,請原諒,令尊大人執意要玩小孩捉迷藏的遊戲,在下不得不奉陪了。」說著,白馬莊主將扇平舉,蓄勢待發。
  覃老堡主施出了八卦迷蹤步的著家本領。他腳踏干位,扇兒剛出手,人已閃身到了震住,金扇直朝莊主左腋橫掃。
  莊主比他更快,他虛進巽位,卻實欺高位,反客為主,扇子橫掃堡主腋下。
  兩人一來一往,忽前忽後,纏鬥了十六個回合後,覃老堡主心想,我軍家堡除八卦迷蹤步揚名武林外,提縱術也是武林一絕,你小子身帶十八把飛刀,至少也有九斤重,我只提升兩丈,扇子往下直掃,看你如何阻擋得了?
  覃老堡主的心事,像是被莊主猜著了似的,當他身子往上提縱時,莊主也跟著往上升去,且比他要高五六尺,迫使覃老堡主將本準備往下掃的扇子反往上揚,護住頭頂。
  白馬山莊莊主人在空中,揚起右腳,在覃老堡主的扇面上輕輕一點,這輕輕一下,少說也有百斤的力道。覃老堡主腿底懸空,一怎地承受得住,「砰」地一下,人從空中摔落。
  而白馬山莊莊主卻借剛才在他扇面一點之力,人卻飄回到了公證台。
  白馬莊主向覃老堡主抱拳一揖,道:「覃老前輩承讓,晚輩失陪了!」
  場上圍觀的丐幫子弟,掌聲雷動。
  全空道長說:「覃老堡主果然身手不凡,能提縱兩丈多高,貧道也甘拜下風啦!」說著,呷了口茶,又道,「可敗在白馬山莊莊主手下,並不丟人,因為他是當今四大傑出青年俠士中的第二人。他除了天資聰穎,對各門各派武功,比神偷馬虎更能過目不忘外,還深懂習文練武的勤字訣。
  「他八歲時就讀完了四書五經,練成了七煞陰掌和八卦迷蹤步……」
  「七煞陰掌?」覃老堡主怔住了,轉頭望著金扇公於說,「子英,那是你舅父的絕學呀!」
  「爹,別作聲。靜聽下去!」金扇公子已開始懷疑莊主的身份了。
  全空道長坐了下去,轉頭對少林兩禪師之一的行德禪師說:「老和尚,輪到你開口說話了!」
  行德禪師站了起來,把手搭在白馬莊主肩上,接著全空道長的話,說了下去:「我這個小徒兒,命大福大,八歲遭
  人追殺時,被月狐門下第三代狐媚仙子救回絕情谷,和她的女兒精研狐媚術,嘿嘿,這個狐媚術,說來簡單,練來卻十分不易。
  「他每天跟著狐媚仙子的女兒,早晚用鐵桶挑水澆花。
  這鐵桶挑水可有大文章了,花種在絕情谷北邊,離谷八丈高的懸崖下的小山坡上,水卻要從一里外的池塘裡挑。
  「開始的時候,兩個人連空鐵桶都挑不起,便合力抬,從早到晚,卻澆不完坡上所有的花。抬了兩年,才能挑起鐵桶,可又換上了條鐵扁擔。一直到十五歲那年時,才挑起鐵桶上山下坡奔行如飛。
  「這鐵桶和鐵扁擔都是夾層,裡面是空的。他兩人的母親在每晚入寢前,便偷偷地在扁擔和桶的夾層中塞上塊鐵片,十五歲時,光是鐵桶,已淨重六百八十斤了!」行德禪師突然住口不說,望著天山二老之一的王俯地說:「老怪,該你發言了!」
  王俯地也用手搭在莊主肩上,說:「絕情谷除了他們母女仨外,還有三個不願遊戲人間的老怪物。這三人是神劍黎祖述,神偷馬虎,易容大師高莫深,都深愛著這兩個聰明伶俐的少年,爭相收徒授藝。
  「神劍抓著兩人的右手,神偷和高莫深也死抓著兩人的左手。兩人被人抓住,只得大聲呼救:『娘,娘,三個老怪物欺負我們啊!」
  「谷主聞訊趕到後,抿嘴笑了笑,說:『兩個笨驢,手被抓住了,還有腳呀。」
  「兩人恍然大悟,同時雙膝彎曲,貫注挑水上坡的勁力,朝天直衝而上,把三個夾帶了一丈多高,再同時一扔,
  三個老怪物便摔倒地上。
  「兩個少年落地後又曲膝上衝,竟一躍兩三丈高,落地後,谷主說:『還不快跪拜三位師父!』兩人長跪拜師後,沒想到那高莫深卻突然改變了主意……」
  王俯地住口不語,好久,才垂頭望著地面說:「行善禪師,該你接下去說了!」
  這天山二老,確實是名符其實的老怪物.他兩個自稱為
  「仰天」和「俯地」,以表示「俯仰」無愧於「天地」.因此,一個常仰天長嘯,一個常偷地長歎,「嘯歎」都是自恨一生不得志,自恨漫長的九十年生涯中,卻技不如人,屈居於了空道長、神丐、神偷、神劍、高莫深等人之下,直到三十多年前,神丐辭世,了空和高莫深絕跡江湖,他倆才小有名頭。二十多年前,神偷、神劍相繼隱跡,他倆才被武林同道列名在五大武學宗師之中。
  行善禪師接著說:「易容大師高莫深一生行事乖怪,有事求他時,拜他,叫他爺爺也是枉費心機;不請他時,卻有與你常相左右之感覺。
  「自從去年狐王出谷後,他是絕情谷裡唯一跟著溜了出來的.他的易容術就像他的名字那樣『高深』,『莫測』,而且,他會『變調功』,易容像誰,聲音便也像誰,說不定他今天也在場啦!也許他扮成小丐,也許他就是那鄱陽湖主余武揚……」
  行善禪師此話一出,最震驚的要數余夫人了,她聽到這話,立刻拔劍架在余武揚頸上。
  余武揚緩緩抬起右手來,架穩了劍,左手卻快如電光石火,點中了余夫人握劍的肩並穴,右手飛快地奪下了長劍,
  像折斷竹片似的「卡嚓」一聲,將劍掰成兩節,扔在地上,說:「一塊破銅爛鐵,也想唬住老夫?」
  說罷,余武揚走進廣場之中,以高莫深的語調大聲說:
  「老夫高莫深,奉乾孫女兒——狐王之命,易容余武揚前來參加丐幫盛會。諸位一定想知道我為什麼易容,那是因為余夫人的父母被大內總監羅金峰囚禁,羅金峰以此要挾余夫人陪余湖主來獅頭山,從而順利地接管鄱陽湖。不料奸計為狐王識破,她現正率四缺三絕兩拳雙腿一支笛趕往鄱陽湖。老夫今晨才趕到獅頭山,,忙通知湖主迅速往鄱陽湖而去。為了不讓余夫人也回去,老夫便易了容,改扮成余湖主,前來向丐幫賀喜!」
  高莫深說著,又朝史幫主說:「史幫主,余夫人就留在貴幫做客了,等鄱陽湖事情平息後,再由余湖主來接夫人回家。老夫就此告辭了!」說罷,他又向眾人抱拳一揖道;
  「我說乾孫女兒,鄱陽湖的事有干爺爺和狐王去打頭陣,你也跟著去吧!」說完。一閃身,人已在三丈之外,三、五個閃身,人已不見。
  「誰是高莫深的乾孫女兒?」在場的人心中都在猜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想知道個究竟。
  這時,只聽行善禪師又遭:「這高莫深可說是古今以來的第一個怪人。他在絕情谷裡整天持著白鬚,見人打哈哈,而當他們三怪爭著要收徒授業時,他突然說不要做『父』,而要做』爺』。谷主是個絕頂聰明的女中豪傑,立刻命令一對少年拜高莫深作干爺爺,拜兩神為『師父』。」說罷,轉頭對行德禪師說:「師弟,請你接下去說吧!」
  行德禪師說。「學武習藝,除了有過目不忘,入耳不出
  的聰明智能.要勤奮外,本身必須具備深厚的內力真力。這兩個少年,挑水澆花七年,肩挑六百八十斤奔行如飛,此等積少成多的功力,修煉的方法固然十分簡單,但世上又有幾個人能如此持之以恆地苦煉呢,
  「正因為他們有此毅力,神劍才授予他二人『火焰神烤功』、『馭劍術』;神愉教以偷竊術——專偷學各門各派武學精華.神偷還將生平所偷學五花八門的絕技,傾囊相授;高莫深教他倆易容術、變調功、憋氣功和移形換位術等。他倆的母親傳授狐媚術和青光眼瞄射法」。
  金扇公於聽了,已經想到這白馬山莊莊主可能就是釵奴了。因為五大武學宗師說他是他們的徒兒,又提到他的母親絕情谷主,和三個怪人,狐王叫釵奴回絕情得面壁三月……
  這不是釵奴,難道還有第三個人麼?想到這裡,心中暢快了許多,也不生白馬山莊莊主剛才與父親比武的氣了。他仍一門心思聽下去,看五大武學宗師還要講些什麼。
  只聽行德禪師繼續說:「由於二人天資突出,功力深厚,尤其是以他那能舉一反三,聞一知十,一學就會,一習就得的本領來說,我們這浪得虛名的所謂武學宗師就自愧弗如。我們都是年逾九十的人,不是不願把一身所學傾囊相授,只是一生中難找到一塊好料子,見到他二人,我們便把平身絕技全教給他們了,如今果然雕琢出了塊好料。
  「我少林寺的『一指禪功』可算得是武林一絕,為了表明我少林寺不藏私,和對丐幫的敬意,今特在丐幫選儲大會上當眾公開!」
  行德禪師此言一出,場上立時轟動起來。良久,行德禪師才以深厚內力說出的聲音將場上嘈雜聲音壓了下去:「師
  兄,請你來公開『一指禪功』的秘竅吧!」
  行善禪師站了起來。說:「『一指禪功』的秘竅,說穿了一文也不值,但千金也買不到.它只有四句秘訣,即:
  『勁趄於腳跟。主宰於腰,發於脊背,聚於一指』!」
  說罷,行善禪師拍著白馬莊主的肩膀說:「徒兒,你來做個證明,我和你師叔也只教給你這四句話,你來當眾表演『一指禪功』,讓在場的人學學!」
  「徒兒遵命!」白馬莊主說著,已一個縱跳躍下了公證台。在向全場之人抱拳行禮後,他雙手握拳,手舉腰間,突地轉身彎弓射鵰,右手食指指向公證台右角一根臉盆粗細的木柱。只見他一發一收,快如閃電,如此收發三次即又向眾人抱拳行禮,重躍回了公證台。
  行善禪師樂不可支地哈哈大笑:「好本領,好本領,勝於藍.勝於藍啊!」說罷,他朝貴賓席上的金康公子說:
  「覃少堡主,請你去檢查一下,柱子上洞穿了幾個洞?」
  金扇公子只三個縱跳,便閃身到了拉子旁,舉目審視後,大驚失色地說;「貫穿了三個指洞!」
  行善禪師又問:「剛才老衲所說『一指禪功』秘訣,你可記清楚了?」
  「晚輩已牢記心中。謝大師傾囊相投。」
  「好,既然如此,你也如法炮製吧!」
  「是,晚輩遵命!」說罷.金扇公子也學著白馬山莊莊主的樣子,做了三下。
  五大宗師和白馬莊主為金扇公子鼓掌叫好,在場的人也「轟」地一下掌聲雷動。
  行善禪師對金扇公子說:「你回座去吧!」
  金扇公子回到座位上後,行善禪師又說:「在座的人中,還有一位絕頂聰明的人——」說到這裡,他卻住了口。
  在場的人都不知這位聰明人是誰,巴不得他快些說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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