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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柳怕齋在大廳門外道:「公子,韋大俠來了……」
  馬公子道:「請!」冷冷淡淡地,柳怕齋知道為什麼,上次在秦淮河上為了華素素兩人甚不愉快。
  韋天爵好像忘了那檔子臭事,人未到達客廳門外,已哈哈大笑道:「小馬,你不但刀法精奇,就連割靴子的功夫也高人一等,怎麼樣?華素素的『雙刀』你已經領教過了吧?」
  馬公子神采飛揚地道:「雖說『燕瘦』也是美人的一種典型,我的愛好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偏愛環肥型,對排骨美人不大有興趣的。」
  韋天爵邊笑邊端量馬公子,道:「這麼說,我可以嘗鮮羅J你不會是說著玩的吧?咱們可不是一半天的交情,別為一個娘兒們傷了和氣。」
  灑脫地笑笑,馬公子道:「這是什麼話?咱們的交情,難道連一個歌妓也不值,這也未免太小題大作了吧?」
  柳抬齋端上菜,陪笑道:「韋大俠,我們公子說的也是實情,他對一身骨頭的女人沒有胃口,不信想想看,過去和我們公子有過露水姻緣的閨女,哪一個不是豐滿型的?」
  撫掌大樂,韋天爵道:「小馬,我先謝了,小馬,聽說你曾和一個蒙面高於拼數百招,把人擊落江中,而你也受了傷,可否讓我看看傷勢?」
  馬公子道:「為什麼?」
  韋天爵道:「由下刀的角度、力道、巧勁以及深淺,可以判斷那蒙面人的武功路子,進而猜出他的身份。」
  蝦著腰詣笑著,柳怡齋道:「公子,韋大俠說的也不無見地,你就讓他看看吧!好在你們的交情不同。」
  不太情願地敞開輕裘,露出了胸部以上部份,在臉頸之間,有一顆大黑痣,上面還有一撮黑毛,另外在這黑痣左邊,有一道約五寸長的刀疤。
  在這剎那,韋天爵微愕了一下,卻連點頭道:「這人的刀法玄奇,一來一回,用勁奇巧,收發由心……」
  「收發由心」四字,弦外有音,三人心中都很清楚,卻誰也不點明。看完之後,韋天爵冷冷地瞅了柳恰齋一眼。
  馬公子道:「老韋,看出點門道沒有?」
  攤攤手,韋天爵道:「慚愧!此人刀法詭奇,我也看不出是哪一派的刀路,不過人都已經沉到江底餵了王八蛋哩,還談他幹啥!」
  馬公子道:「不錯,此人如能不死,算他的命大。」
  韋天爵話題一變,道:「小馬,鐵梅心和你也有點交情,這次她居然還敢潛來金陵,目的不詳,你可曾見過?」
  搖搖頭,馬公子道:「我也聽到這傳言,我幾乎不信這是真的,因為她在傷心渡已經叛離了!逃避尚唯恐不及,哪會送上門來?」
  不以為然地揮揮手,韋天爵道:「小馬,也許她是來探望你的。你也別誤會,我的意思是說,她過去認識你,也許想求你為她開脫罪嫌,免得永遠逃亡。」
  曬然地搖著頭,表示這想法太荒謬,道:「我以前對她極有興趣,可惜這娘們自視甚高,始終沒有得手。她如果要到金陵來活動,找的對象也不會是我。」
  當天晚上,柳、韋又在那家專賣蟹黃包子的小鋪子後面見了面,居然還有唐門的唐繼耀在座。
  韋天爵乾了一杯酒,斜瞅了柳怕齋一眼,道:「你他媽的只會吹,辦什麼事都不利落。你曾發過誓,說是那個負傷的是白骨斷腸刀高凌宇,怎麼樣,看到了他胸上頸下的黑痣,你還要咬定他是高凌宇嗎?」
  猥瑣地謅笑著,柳怕齋迷惑地皺著眉歎氣,道:「韋大俠,也許是我看走了眼,可是前些日子,我怎麼看,他都不是馬凌雲,你想想看,我在馬公子身邊很久了,就算另一個很酷肖他,我也能從細微的動作上看出來的。」
  唐繼耀道:「韋大俠,柳兄說的也是實情,以他和馬公子之接近,就近觀察,應該不會走眼的。」
  想了一陣子,韋天爵道:「這麼說,那表示前幾天他剛負傷回來時是一個人,現在又是另一個人了?也就是說,剛負傷時是白骨斷腸刀高凌宇,現在又是馬凌雲羅?」
  鼠目轉了一陣,連連點頭,柳怕齋道:「依在下觀察正是如此,他們兄弟太相似,但在下還不會被蒙騙過去。」
  微微搖頭,韋天爵道:「果真如此,高凌宇應該已被宰了才對,他們兄弟絕對勢不兩立,一個是堅持為父報仇,寧折不彎;一個是中途變節,父仇家恨一股腦兒拋諸腦後,就算高凌宇能放過凌雲,以高凌雲的為人,也絕不會放過高凌宇的……」
  頗為贊成地微微點頭,唐繼耀道:「韋大俠的分釋至為合理,如果柳兄查證無訛,如今在馬家別墅中的馬公子確是高凌雲,他的哥哥高凌宇必然已遭毒手了!」
  柳怕齋並不十分肯定這種說法,白骨斷腸刀在傷心渡都沒有死,要殺死他並不容易。但也不便反駁,他道:「韋大俠,如果能逮住鐵梅心,就可以揭開這個謎了。」
  以韋天爵的表情看來,他一定在想:這還用你說?他冷冷的道:「但我可以告訴二位,高凌宇如果還沒有死,他絕對不能活著離開金陵。」』
  掐笑著,柳怕齋道:「這是當然,高凌宇的剋星就是韋大俠,甚至高凌雲那兩手也不比高凌宇差,這小於插翅也飛不掉的。」
  冷冷一笑,韋天爵道:「你弄拗了我的意思,我是說在馬大人阮大人府中,有一位頂尖高手,天下無敵的人物,有他在,高凌宇只有一條路可走……」
  唐繼耀道:「韋大俠是說……」
  漠然地,韋天爵吞了個蟹黃包子,道:「停止呼吸!」
  像這等人物,唐、柳二人自然十分好奇,希望知道是誰了,也都以詢問的目光望著韋天爵。
  攤攤手苦笑著,韋天爵道:「連我也不知道這位高人是誰,但我可以透露一點,那就是這位奇人的身份和家師在伯仲之間。」
  唐、柳二人為之震動,本來韋天爵的身手就比高凌宇略高半籌,試想和他師父身份相同的人物又該如何高超!
  雜紙鋪後面小屋中飄出了濃烈藥味,李干正把已煎好的藥汁倒入碗中端進內間,江振祿坐在床上,脖子上的傷也好得多了,而李干的腿也用油紙糊著藥。
  李幹道:「師兄,藥是趁熱吃好,快吃了吧!」
  接過喝了一口,五官都挪了位,道:「我一生最怕吃藥,要不是你逼著我吃,我死了也不吃的。唉!……」
  倚在門框上,李干抹了一下清涕,道:「還不是為了他們高家的事?師兄,你說高凌雲這傢伙是個什麼玩藝兒?」
  肅然搖頭歎氣,道:「李干,要不是命大,那天晚上咱們師兄弟必然升天歸位。如今想來,說不定是鐵姑娘自知也不是高凌雲的敵手,要救咱們,故意在風頭大叫,引走高凌雲的。」
  雙臂叉胸,不以為然地,李幹道:「那女人也不是什麼講道義的貨色,她為什麼要救咱們?師兄你心地太厚道,總是吃虧的。」
  江振祿道:「李干,前些日子在那豪華畫肪上由柳怡齋陪伴飲酒,而紅歌妓卻被韋天爵捷足獨佔那一位,不就是高大俠嗎?師兄相信他當時也認出咱們二人,只是有柳怡齋在一邊,不便相認罷了!咱們弄翻了韋天爵的畫肪,把華素素弄到高大俠的畫肪上,惹怒了韋天爵,此後就沒有再見到高大俠。我事後覺得那一手太孟浪,也許會為高大俠招來殺身之禍哪!」
  哼了一聲,李幹道:「也許人家高大俠根本不領這份情呢!咱們這叫做剃頭擔子一頭熱,自作多情呀!」
  喟然地,江振祿道:「師兄在武林闖蕩了近三十年,不論如何深沉的人,只要師兄和他相處數日,就能看出他的為人和本性來。我以為高大俠絕對是個心口如一的人。」
  撇撇嘴,李幹道:「師兄既然有這麼多的經驗,卻差點死在那個宮蓮花的手中。奶奶的,那又是為了啥?」
  的確,人心難測,江湖經驗有時也不可恃。
  一個人影悄無聲息地倒影屋中,淡淡的,幾乎看不清,這是下弦月的清輝造成的,床上的江振祿首先看到,道:「什麼人?」
  李干正要回身查看,一隻手捏住了他的脖子,一根指頭按在他的「天窗穴」上。這當然是個大行家,李干可不管那一套,扯著嗓門道:「他奶奶個熊!這算什麼好樣的?有種的鬆開手,咱們拚個高下。」
  「嘎」然一聲怪笑,來人輕蔑地道:「就憑你這塊料嗎?娘格細皮!給我提鞋,我還嫌你的指頭粗哩:「
  江振祿立刻就知道是誰了,道:「是柳大俠嗎?有話好說,先放了手,請進來喝杯熱茶聊聊如何?」
  運指如風,連點李干三處穴道:「砰」的一聲把他丟在內間地上,拍拍手走進來,一隻鼠目在江振祿身上梭溜不已。
  攤攤手,江振祿道:「柳大俠請放心,江某受了傷。喏!剛煎的一碗藥還沒有喝完哪!說起這個傷我的人來,也許柳大俠不相信。」
  柳怡齋倚在門邊,面孔一半向外,一半監視江振祿,道:「誰呀?要傷你們二人,可不須什麼高手吧?」
  江振祿道:「那是當然!不過這一位可就不是庸手羅!要不是臨時有變,我們師兄弟是逃不出那一劫的。」
  不耐地揮揮手,柳怡齋道:「到底是誰?」
  江振祿喟然道:「馬公子馬凌雲……」
  微微一愕,鼠眼盯了江振祿一會,道:「真是他?是什麼時候發生的?在什麼地方?為什麼他沒有殺你們?」
  江振祿道:「在夫子廟後面,大約是八九天以前深夜,他正要下煞手時,上風頭傳來了一個女子的怒叱聲:你算什麼男人……連個懷孕的女人,都不放過……我和你們拼了……」
  微微一震,柳怡齋喃喃地道:「她果然來了!果然懷了孕。你們有沒有看到那女人是誰,以及那幾個攔截她的男人又是誰!」
  搖搖頭,江振祿道:「不知道,在當時,我們師兄弟二人都傷得不輕,也無暇去查證那件事,立刻離開了現場。」
  柳恰齋得意的笑笑,道:「孫七那小子的一肚子鬼畫符,自以為玩得挺不錯,哼!在柳某面前來那一套,無異是班門弄斧,巫門鬼歌。馬公子待他不薄,他竟敢私通外人收留你們,顯然想圖謀不軌。」
  江振祿道:「那是因為孫七兄良知未泯,明辨是非,在這芸芸眾生之中,總有少數幾個義人烈士,把生死置之度外,為沉淪的人心下一劑猛藥,匡正風氣,振衰起靡……」
  院中有沉重的腳步聲,正要下毒手的柳怕齋回頭望去,孫七的兄長,也就是扎紙匠那個聾啞的人站在門外,比手劃腳,「啊啊」連聲,似在表示外面有人找柳怕齋。
  指指鼻尖,柳怡齋道:「是找我的?」
  聾啞連連點頭,柳恰齋也不知來人是敵是友,如果先出去看看,這師兄弟二人可能會溜了,他決定先宰了人再說。
  伸出操在衣袖中的手,五爪如鉤,向床邊逼近,道:「江振祿,像你們這些料子,本就不該到金陵來湊熱鬧的,人類最可悲的事,就是不知道自己的斤兩……」
  爪子亮出,江振祿就知道要糟,自己受傷未癒,絕非敵手,甚至就算是好了也非其敵,急切中往一邊橫挪兩尺,已自枕下摸出雙環。
  但在此同時,一道勁風自柳怕齋腦後襲到,這小子玩陰森的是祖宗輩,知道是怎麼回事了!暫時放棄江振祿,回過身來,發現聾啞的人的大匕首已到了他的前胸不到五寸之處!
  也許是發狂,或者誠心要江振祿在死前就魂飛膽裂,電閃張臂一夾,大匕首竟被夾住未能一下了拔回來。非但襲啞的人低估了柳怡齋,連江振祿也沒高估他。
  用力一拔未抽回匕首,聾啞之人絕不戀戰,鬆手扭身往外疾竄。幾乎沒看清柳怕齋是哪一隻手捏住大匕首出手的,「哩」地一聲,巴首由聾啞者的後頸戳入,然後把門板洞穿,把一具屍體牢牢地釘在門上。
  幾乎是眨眼間的事,一個終生殘廢,身世蒼涼,卻又明知自己不成而又義不容辭硬拚的可憐人,就這麼悄沒聲地走了。
  不忍和愧疚,使江振祿勇氣倍增,像這樣的人都敢一拼,他江振祿要是畏縮,豈不是白混了。
  江振祿磨切著牙齒,冷竣地道:「姓柳的,你是個屠夫,也是個沒有人性的雜碎!姓江的也許不成,但要和你硬幹一下……」
  斜睨著江振祿,輕蔑地笑笑,柳怡齋道:「這正是所謂:火燒紙馬店……遲早要歸天。這老小不自量力,自己找死,也算是求仁得仁,你該為他慶幸才是。他是個殘廢的人,』活著也是受罪,不如早死早托生……」
  雙環一錯,江振祿雙手伸縮,不留分毫餘力,一口氣攻出三十七環。一個人要是誠心拚命,活不活就無所謂了,這股子狠勁是不可輕估的。
  但是,柳恰齋是個深藏不露的人物,也可以說是馬凌雲身邊的一支伏兵。三十七環剛剛攻完,兩隻怪手伸入一攪,江振祿尖叫一聲,左手中的鋼環已被奪去。
  雖然死都不伯,但這一手卻使江振祿大吃一驚。這種身手,幾乎和高凌字以及韋天爵都差不了多少了。
  「嘿嘿」獰笑一陣,柳怕齋嘎聲道:「江振祿,你栽在柳某手中,可以限目了。你是跟我走,還是自栽於此?」
  慘然一笑,江振祿道:「跟著你走,江某還不想創造那種紀錄,姓柳的,你真是個最會裝熊的人。」
  柳怡齋聳肩笑笑,道:「不是有那麼一句話:熊死人不償命嗎?在這世界上要是淨說巴巴實話,姓江的,八九不離十兒,你臨死連條褲子也混不上!」
  江振祿道:「依我猜想,你是韋天爵的人,或者是更高一層的走狗,在臨視馬凌雲,是不是?」
  得意地笑笑,把那只環丟還給他,道:「要死的人羅!告訴你也無妨,你猜到了六七分,只差那麼一點點,你是自栽還是……」
  江振祿道:「大好的生命絕不用自己的手去毀掉他,拼吧!……」這次他抱著必死的信念,絕對不採守勢,任何一分力量全貫注在攻擊上。
  絕對未超過十六七招,柳怕齋已撤出了點穴撅,而且只劃了兩個圈圈就劃到了對方的破綻,就在這生死一發的當口,有人在門口冷漠地道:「柳怡齋……」
  聲音不大不小,卻比外面的寒風還冷。柳怕齋有數,這一手頗類似「魚龍潛唱」,立刻收招回身。
  門口的人,正是他最不期望也最耽心的人,他正是高凌宇。他負手站在門口,「嘖嘖」地道:「真難得!素日奴顏婢膝,被呼來喚去地,居然還是個高手,正應了古人那兩句:其智可及,其愚不可及也。只可惜你第一次出風頭競遇上了在下……」進屋在李干腋下瞄了一腳,李干就爬起來了:
  這小於一肚子火那能不發洩,乍見門上的屍體,指著柳怕齋的鼻尖道:「看你他奶奶的這份德性,剛才那份威風哪裡去了!我要是你呀,乾脆拔根烏毛吊死算了:別他娘的丟你八輩祖宗的臉哩!」
  冷冷一笑,柳怕齋道:「姓柳的不能不承認,以一對三、還沒有這份能耐,不過話又說回來,如果一定要三個齊上,姓柳的也不會含糊。」
  「呸!」李干向他吐了口唾味,道:「真他奶奶的屎殼螂打呵欠,你怎麼張開這個臭口的?就憑你這個鳥架子?還要以一敵三?你要是能接下高大俠十招,俺李干就跟你姓!」
  柳怕齋不信這份邪,漠然一笑,道:「咱們還是試試看吧!……」聲未畢,人橛已到,「嗆」地一聲,白骨斷腸刀出鞘,幻成衍綿不絕的微紅匹練,刀、橛偶爾相接,濺出「叮叮」聲,能使心尖痙攣抽搐。橛如急雨飛射,轉折升騰,目光凝聚進擠出冷椎似的仇芒。在這冷電的眼神中,晶瑩芒焰的橛影,不斷地撕裂著室內有限的空間。
  人類視覺的極限,無法盯住紅霞似的焰焰刀霧。為了孫七殘廢的兄長,他不能讓這個陰詐傢伙囫圇著上路。
  刀浪中升起裂帛的嘯聲,這顯示著速度的劇增,兩人的青筋自頸上及太陽穴上凸起,「卡」——芒焰乍斂,柳怕齋肩頭上一塊碗口大的皮肉加上衣肩,「嘲喀嘲晤」地在胸前悠蕩著,血水很快地向下蔓延。
  大叫著抹著清涕,李幹道:「才九招!沒出十招。」
  江振祿感歎地糾正著:「才只有八招半……」
  圓而小的鼠目中充滿了悸怖之色,有些事非實地去做才知道深淺,這白骨斷腸刀的確不一樣了。
  李干要撈本,揚環撲上,江振祿大叫道:「你不成
  的確,就算柳怡齋掛了彩,他還是差一大截呢!
  只是柳怕齋還沒有下煞手,高凌宇已跟了上來。在李干的左肘上一撞,他不由自主地把左環往上往右一劃,「噗」地一聲,正好在那瞬間的空檔中劃在柳怕齋的肋骨上。
  他知道至少有一根肋骨是斷裂了,再不走可真要留下墊背了。沉喝聲中手一揚,高凌宇把李干往外間一拉,待江振祿撲過去,柳怕齋已自後窗走了。
  李幹這次真是心服口服了;道:「高……高大哥,俺這辰光可是服了你,俺就想不通,當初你的功夫是怎麼練的?他奶奶的!姓柳的倒弄俺們像吃大滷麵似的,而他在你的面前……」
  高凌宇抱拳道:「江兄,由於柳怕齋找到了這兒,他已知道孫七兄和咱們的關係了!我得盡快趕在他的前面通知他,二位小心,回來再談。」
  高凌宇走後,師兄弟相對無言,很久李幹才道:「師兄,俺知道你心裡很難過,技不如人,這有什麼辦法?不過話又說回來了,俺就不信柳怕齋在水裡是咱們的敵手。」
  別看李干楞頭楞腦地,對師兄還是十分關切,師兄難過,他如同身受,這麼一說,江振祿也就好過多了。
  孫七知道柳怕齋十分注意他,尤其是這兩天,他很小心,但不論如何小心,總不能預先知道這傢伙在想什麼。
  現在,他正在陪馬公子小酌。他心中直打鼓,總覺得馬公子對他的一切都瞭然於懷了。
  馬公子道:「孫兄,近幾天風聲緊,要特別小心。」
  一怔,孫七油油道:「公子是指國事,還是……」
  夾著菜,淡然道:「國事也好,私事也好,都是多事之秋,小心為上。另有一件事不知你知不知道?」
  孫七道:「公子請說。」
  馬公子冷冷地道:「都說鐵梅心到金陵來了!我問過幾個人,卻都沒有見過她,你呢?……」
  孫七道:「在下也沒有見過,只是聽說過這件事,甚至於還說她懷了孕,這已經是一個月前聽到的了。」
  馬公子道:「你以為她懷孕的事可靠嗎?」
  看看馬公子的平淡神色,孫七道:「在下未便揣測。」
  馬公子道:「你不妨揣測一下,反正閒著也無聊。」
  想想公子這話是否另有動機,然後他道:「聽說她和公子的交情也不錯……。」
  馬公子立刻打斷了他的話,道:「不要往這方面去想,本公子以往對她是有意思,可是她還沒瞧在眼裡。我這人就是這樣,和我有一段的女人,我絕不諱言,更不怕負責,根本沒有的,也絕不往臉上貼金,硬說有那麼一段。」
  孫七道:「是的,公子的坦誠,少有人能及。」
  馬公子看看窗外的天色,道:「不早了!你可以回去睡了!有時我喜歡獨酌,可以思考一些事情。」
  孫七離席告退,返回他的屋中,怪的是,他過去不受馬公子重視,但自高大俠冒充高凌雲在這兒居住了幾天,視他為心腹和知己,不久高大俠離去,馬公子又回來了,居然也重視他的存在了,這一點他真想不通。
  他住在這大宅的左後方小跨院內,推開門,屋內漆黑,正要去摸火鐮打火點燈,忽然一隻手拍了他的肩腫一下,孫七差點跳了起來。
  只聞有人低聲道:「孫兄是我,別怕……。」
  一顆心差點跳到嗓子眼處,孫七拍拍心胸低聲道:「高大俠何時來的?沒有人看到吧?可要當心哪!」
  這才看出,人是倚在他的床上的,高凌宇道:「不妨,相信無人看到。孫兄,這兒不安全了!」
  孫七道:「是不是高大俠聽到了什麼風聲?」
  高凌宇坐起來長歎一聲,道:「孫兄,由於小弟和江、李二位友人的累贅,致使你令兄……」
  陡然一驚,孫七道:「家兄怎麼啦?」
  高凌宇大略說了一遍,孫七含淚收拾細軟,立刻和高凌宇離開了這兒,盡快返回雜紙鋪,且連夜把屍體運出城安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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