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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石枴杖自鼻腔裡哼了一聲,傲然的道:
  「你道黃龍堡收拾不了你這個眼中無人的狂妄小人嗎?」
  敖子青冷冷一笑,道:
  「遲堡主,作主下令的人應該是你,不是石枴杖吧!」
  遲囚大刺刺的哼了一聲,沉著嗓子道:
  「石賢弟,此事由愚兄作主……」
  他轉頭對敖子青冷笑道:
  「敖大俠是武林中名震一方的豪客,你這年輕人的性子還沒有磨掉多少嘛!」
  敖子青一拂衣袖,輕蔑的睨了石枴杖一眼,不屑的道:
  「江山易移,本性難改,況且,在下也不打算改了。」
  遲囚有些尷尬的乾笑了兩聲,道:
  「據老夫所知,敖大俠一向淡泊名利,怎麼會對什麼武林盟主感到興趣呢?再說,風雲榜內記錄的東西是不是真如傳言的那樣也還說不定,閣下何必認真,傷了和氣呢?」
  敖子青抿抿上唇,冷漠的道:
  「既是這樣,堡主何必費這麼大的勁,得一本有無價值尚不知的東西,不如仍由在下帶著,彼此也免傷和氣。」
  石枴杖冷冷一哼,自旁邊插進話來:
  「你說的倒好,你只要把東西交出來,有沒有價值那就是我們的事了。」
  敖子青冷煞的道:
  「辦不到!」
  遲囚的面孔上倏而浮起一絲怒容,但隨即又用一抹微笑掩住了,他拂拂衣袖,平淡淡的道:
  「敖大俠,老夫已做廠最大的讓步,野地坪一戰,本堡數十位好手,六十多名弟子,都承閣下成全了,老夫至交梅林門之主白尊也叫你生擒了,老夫至終沒有一句話,閣下也該知足了。」
  敖子青淡淡的道:
  「貴堡大軍壓境,白門主先行啟釁,燃起戰火,怪不得在下,大雷教的六當家不也傷在貴堡人的手下,大雷教以一教之人,力敵黃龍堡、梅林門、巫刀門之合併,該知足的是貴堡了。」
  遲囚毫無表情的道:
  「好像所有的道理都叫閣下給佔住了?」
  敖子青閉閉眼,冷然道:
  「事實如此。」
  遲囚雙手握緊拳頭,憤怒的道:
  「老夫再問一次,敖大俠你肯不肯接受老夫的條件?回答之前,最好先考慮一下,黃龍堡內現在除了本堡弟子外,還有梅林門、巫刀門的好手,這股力量可以使上千人給活剝了。」
  敖子青斷然道:「你應明白在下的答覆!」
  遲囚沉宏的道:
  「老夫曾聽白賢弟道,敖大俠性子很傲,連他都不屑答理,老夫本不以為然,想不到比他所言更為不知好歹。」
  趙光晨冷厲的口音隨即響起,道:「那就叫他這一輩子再也狂不起來!」
  說著,其快無匹,已驟然閃至敖子青面前,敖子青灑脫的一笑,道:
  「這麼快就動手了?」
  遲囚雙目精光倏熾,宏聲道:
  「趙光晨退下,這位朋友很有骨氣,老夫十分欣賞。」
  敖子青細細的嗯了一聲,緩緩的道:
  「多謝堡主誇獎!」
  石枴杖眼皮子也不眨一下,卻淡漠地向敖子青道:
  「敖子青,堡主對你客氣,你不要以為自己能夠翻上天了,老子今天頭一個不饒你,不用動一兵一將,老子一個就夠了。」
  敖子青的臉上有著一股淡淡的煞氣,他靜靜的道:
  「如果你是衝著在下來的,在下全部接下,決不含糊一句。」
  遲囚忽然微一擺手,沉緩的道:
  「石賢弟,敖大俠伶牙利嘴,你不必再與他逞口舌之快,老夫心中已有腹案,或許雙方還有和平解決的辦法。」
  敖子青冷森的道:
  「那是最好,在下實在也不願再多傷人命,堡主有何良策,可以減輕貴方的損失?」
  哮天狼趙光晨氣得大吼一聲,怒叫道:
  「說什麼減輕我們的損失,我看你是害怕了,趕緊找台階下,虧你還是武林中有名的人物,真是下流可恥之極!」
  敖子青厲聲道:
  「趙光晨你聽著,就憑你這凡句話,今日你已斷難活命!」
  趙光晨咬牙切齒,暴怒的吼道:
  「姓敖的,在下接下了。」
  石枴杖正待開口相激,遲囚已輕輕搖頭阻止,沉沉的道:
  「敖大俠,依老夫之意,老夫實不願在江湖中落個強取豪奪,群打群毆,罔顧江湖信義之名,所以老夫不打算以眾凌寡,但是,你既來此,又如此狂妄,目中無人,老夫也嚥不下這口氣。」
  敖子青寒森森的一笑,低沉的道:
  「有什麼話直說,在下聽膩了這些廢話!」
  遲囚哼了一聲,生硬的道:
  「老夫想識閣下的武學造詣,如果不棄,老夫想請敖大俠與本堡幾個人物比試比試,勝負雙方皆不得有怨言。」
  點點頭,敖子青冷冷一笑道:
  「可以,不知堡主打算如何個比法?」
  遲囚冷靜的道:
  「閣下的武功老夫早已聽說了,以本堡的角色那幾下子只怕不是閣下的對手,老夫想佔個便宜,如果敖大俠闖得過本堡安排下的三位高手,老夫自無二活,親自送閣下出堡,決不為難,如果閣下不幸落敗,遺憾的很,就請閣下將風雲榜擱下。」
  敖子青聞言之下,心腔不由大大的跳了一下,心中忖道:
  「黃龍堡原本高手如雲,如今又有巫刀門、梅林門的人相助,還有像石枴杖一類的人物,莫說三關,只怕一關也很困難,若不答應,他們群起攻之更為不妙,而且也落他們口實……」
  敖子青一昂首,凜烈的道:
  「在下如果騎虎難下,過會兒比試時,還請貴堡手下留情,否則在下只怕不堪一擊。」
  遲囚深刻的笑笑,頷首道:
  「敖大俠果然爽快,那麼就這麼決定了,請敖大俠移步到比試場。」
  敖子青離座行出,向遲囚一伸手,道:
  「堡主,請!」
  遲囚領先向外走去,石枴杖搶先兩步在遲囚身邊低沉的道:
  「遲兄,別忘了老夫!」
  敖子青冷清的笑笑,跟在其後大步行出大廳之外,兩邊待衛亦魚貫跟隨而出,個個面色沉重,緊繃如弦,有一觸即發之勢。
  他們走到了大廳右側的一片空地,遲囚帶領黃龍堡的上下與敖子青對峙而立,雙方站好了位置,遲囚緩緩回身,沉和的道:
  「請咱們幾位朋友出來。」
  隨侍的四名青衣大漢,已連忙躬身領命而去,遲囚陰森森的道:
  「老夫聞說敖大俠身手超絕,已到了無人地步,待一會兒,場中比試,對本堡的不才,還希望閣下多多指導。」
  敖子青溫文的向遲囚一抱拳,道:
  「貴堡臥龍藏虎,高手如雲,堡主更是名震天下,威揚四海,在下獻醜了。」
  正說話間,自房舍內響起了一陣雜亂的步履聲響,來的人可真不少,各形各色的人物,顯示黃龍堡早有準備,敖子青目光迅速的飄過每個人的面孔,那目光,悠遠深邃,無人知道其中包涵了什麼。
  敖子青暗裡吸了一口氣,冷漠的道:
  「堡主,時候到了吧!」
  在遲囚身後倏而傳出一陣狂笑,三個形態容貌迥異的老者已向前邁進一步,三人都著灰衣,兩胖一瘦,鬚眉皆白,面孔深沉而冷,大叫道:
  「堡主,頭一場由咱們三兄弟領功吧!」
  敖子青毫不畏縮的瞪著這三個老頭,心想:
  「這三個老小子莫不是遲囚的昔年手足弟兄,人稱三煞手的梁飛,宋都、檀鋒?如果是三個人露面,事態嚴重了。」
  三煞手之首——天煞梁飛這時毫表情的牽動了一下唇角,幽冷的道:
  「敖子青,雖然聽說你功力極高,但是,老夫不信在黃龍堡三煞手合力之下,你猶有生還的機會再闖第二關。」
  敖子青平靜的道:
  「天煞梁飛,地煞宋都,人煞擅鋒,你們都又活了一大把年紀了,難道不想壽終正寢,死於非命將會萬世不得超生。」
  三煞手一動不動的注視著敖子青,六隻眼睛,冷冷而尖銳,有一股令人極度寒慄不安的無形威儀,神態之間,有著無可言喻的憤怒。
  人煞檀鋒雙眸中閃過一絲奇異的色彩,他微微一頓,道:
  「姓敖的,任你有通天本領,你今天插翅也難飛上天。」
  哼了一聲,敖子青生硬的道:
  「在下根本不想走,何必生有翅膀,如果在下要想,沒有翅膀,憑你們也攔不住。」
  天煞梁飛面孔上的肌肉不可察覺的一動,他深沉的道:
  「敖子青,你過於自信,只怕今天你得不到個善終,橫死於此,老夫也為你感到可惜,不如早早棄械投誠,老夫饒了你一命。」
  敖子青沒有絲毫表情的瞪了天煞梁飛一眼,冷冷的道:
  「三位老朋友,如果你們不好好考慮,很快的你們會得到想不到的悲慘的結果。」
  地煞宋都緩緩轉身,淺淺一揖,道:
  「三煞士請示堡主,第一陣由我們三人上。」
  遲囚輕輕的道:
  「三位老兄弟,你們請先退下,這一陣有人招呼他。」
  站在隊伍最後一排,一位褐髮披肩的老人,這時穩健的踱步而出,向遲囚恭謹的躬身施禮道:
  「堡主,狂劍九霄君無敵請命了。」
  遲囚微微的點頭,表示同意,狂劍九霄君無敵向敖子青打量了一番,沙啞的道:
  「老夫狂劍九霄,這條老命活夠本了,想請敖大俠你送行。」
  敖子青面容肅穆,沉穩的道:
  「區區敖子青得罪了。」
  君無敵冷森的看了敖子青一眼,右手長劍已斜斜羊起,蒼勁的道:
  「老夫就以這把九霄劍與敖大俠印證一番。」
  敖子青淡淡一笑,手握鬼蕭,輕悄的一轉,斷刃出鞘,一溜侵人的寒芒,宛如是極西迎魂的電火,他身形徽斜,猝然一個大翻身,口中叫道:
  「請!」
  「請」字始從敖子青口中吐出,他瘦削的身軀已像被一根強有力的彈簧猛然彈起。
  君無敵同時向前移出兩步,手中虹影驟漲,宛如天驕縱橫,疾利無應的向敖子青攔腰斬到!
  像煞一隻白雲霞殿墜落的滾桶,若一溜流星的曳尾,敖子青瘦削的身軀在那疾斬而至的虹光邊緣連連翻滾,共達十三次。
  他的身形倏忽升起七尺,而就在他以大鳥般飛起的剎那,一溜晶瑩的星芒已瀉向狂劍九霄君無敵的面孔七竅五官。
  君無敵的九霄劍寬窄大約有三指,約有七尺長,劍刃鋒利,稍一晃動,劍身即閃射了耀眼的光芒,看過去簫煞極了。
  君無敵腳步輕悄奇妙的一旋,頭項迅速擺動,堪堪躲過敖子青那斷刃的一溜寒芒,同時,他手中長劍已連揮了五十三次,左掌卻又如閃電般,神出鬼沒的向敖子青肋下劈去。
  敖子青的身軀那麼輕渺的移出,如一個沒有實體,難以捉摸的幽靈,鬼簫又似雷神的鐵錘,厲烈的自另一個方向轉擊而上。
  君無敵的利劍瘋狂的反捲迎拒,似一條斑斕的毒蛇,歹毒而狠辣!
  在一片清脆而又急密得有如萬點冰珠投落玉盤的輕響中,兩條人影猝然分開,又幾乎在同一時間再度纏鬥於一處。
  閃電般的,在幾乎是剎那開始,又在剎那結束的時間裡,激鬥中的二人,已連連互相攻拒了三十六次,一次比一次快速、利落。
  遲囚依舊冷淡的卓立不動,然而,他的雙眼一直沒有遺落場內的任何微小動作,在他滿佈皺紋的面孔上,已明顯的流露出一片殺機。
  這時——
  敖子青手上的鬼簫做了二十六次幅度微小的揮動,簫端的斷刃眩迷的揮晃,剎時狠打猛擊的攻了二十六次,君無敵已被逼退了三步。
  在對方游移飛蕩的閃擊裡,敖子青的斷刃再一次碰開了對方那長而耀目的劍式,他注視著對方,瞳孔中反映出君無敵那長髮披散的冷厲面孔,他依然挺立不動,以靜制動。
  君無敵心中迅即閃過一個念頭:
  「對方功力之高,早已超過自己所可以想像的;太可怕了……」
  他的瞳孔中閃耀著極度落寞的神色,他心中明白,對方的所學不是這一輩子能夠及得上的,心一橫,他豁出去了……
  於是——
  絢爛的彩芒擴瀉在空氣中,時而融為一團,時而分成幾縷,時而呼號如風,時而朦朧如霧……
  但是,這一團,還千縷,這風,這霧,卻在一片冷電中受到牽制,他的光芒發揮不出來,在那有如漫天羅網的劍影下顯得遲滯呆板。
  極為迅速的,場中二人的龍爭虎鬥,已在極短的時間裡互展了六十餘招……
  嚴格論起來,狂劍九霄的劍術是奇妙而精湛的,功力精博,他一身卓絕的武功,卻不常與人動手,他在黃龍堡的地位非常尊貴,平時深入簡出,聞說近二十年來,他從未與任何人真正較鬥過,遲囚對他異常器重,若非今天這種場面,他是不肯輕易出面的。
  很不幸的,他一出馬,就碰到了功夫深奧的敖子青,他縱使能與敖子青較量一時,但他深湛技藝卻不會是敖子青的對手。
  場中——
  一連串的劍光弧彩,驀然在數十雙眸子注視下迸濺四射,又幻為長帶、山嶽,在這奇異而美妙的光影幻彩下,彷彿堆砌成一個碩大的牢籠,又一條絢麗的虹芒即宛如困在牢籠中的長蟲,左突右衝,毫無辦法,岌岌可危!
  遲囚清逸的面龐上起了一陣痙攣,有一股寒冽的感覺浸蝕著他,心中凜然:
  「不可思議,敖子青才多大年紀?君無敵的九霄劍他至少浸溺近五十餘年,如何今天一使出來,礙手礙腳的,對方的功力真是強烈到這等地步?唉……」
  隨著他的歎息,側翼的三煞手之首天煞梁飛低沉的道:
  「堡主,咱們一起上吧!」
  遲囚右手緩緩舉起,阻止他道:
  「目前不宜,姓敖的,縱使過的了第一場,也不見得勝得了第二場,我們等著機會。」
  這時——
  敖子青一口真氣貫注雙臂,有如驟雨狂落,斷刃急速得無可言喻的連連刺、劈、扎、戮,似漫天波濤,滾滾不絕!
  君無敵一頭長髮,隨風飛舞,目睜如炬,手中九霄劍奮起抗拍,似流水長連,彤雲集聚!
  就在一連串的劍刃撞擊中,彷彿來自深地幽府,五枚發亮的虎頭鏢,帶著凜烈的呼嘯風聲,朝著敖子青的身上彙集射到!
  敖子青罵道:
  「卑鄙!」
  他腳尖旋地,斷刃犯翻而起,同時盪開五枚暗器,手腕一縮一翹,又及時截住了君無敵如毒蛇般跟隨削向他的九霄劍。
  君無敵見對方只閃晃出差一絲的空隙裡,不但打落了自己屬下五顆星的暗襲,又架開了自己的攻勢,對方身手如此冷厲快捷,叫人不知從何估計對方的實力,他不禁感到面上無光,口口叫道:
  「五顆星,別給老夫丟臉!」
  剛才發暗器傷人的是君無敵的屬下五顆星,他們見君無敵處在不利的狀況,聯合出手,如果不能傷了對方,至少也達到干擾的目的,現在一聽君無敵的叱喝,個個臉上有訕訕之色。
  敖子青疾雷電閃般猛劈君無敵三十一刃,朝君無敵微微一笑,道:
  「閣下好風範!」
  在他說話的同時,「呱」的一聲爆響,君無敵的衣衫已被敖子青的斷刃削落一片。
  「一個聳升,漫天遍地的光芒,彌彌蕩蕩,反手十五刃與君無敵緊隨的劍勢倏接又分,他的鬼簫一抖一顫,斷刃灑出奇異的千萬寒光瑩芒,銳風縱橫中,他向君無敵淡淡的道:
  「咱們分出勝負即可,閣下以為如何?」
  君無敵又被敖子青逼退了三步,他冷漠的啟口道:
  「沒有生死,就不能停手。」
  敖子青極險的自一片虹芒下穿過,故意輕鬆的一笑,道:
  「人生還美好的很,閣下何苦來哉呢?」
  口中講著話,冷不防君無敵使了一記險招掠身而進,敖子青瘦削的身軀,凌厲的旋身環側,倏出十七刃六腿,長身躍起,雍容不迫的叫道:
  「老朋友,別急躁!」
  敖子青灑脫的一笑,豪光向四面如波濤般湧去,將君無故逼的無招架之力。
  如瑞雪繽紛,如濃霧瀰漫的冷電精芒又驀而合攏,蕭影如山,縱橫飛舞,緊緊地圍著君無敵晃掠游移的人影。
  敖子青心中忖道:
  「對方派出的人,已屬頂尖之流,勁力沉厚,出手猛辣,攻守之間更是滑溜無比,若不速戰速決,下面的兩關,只怕不易對付……」
  敖子青在思忖中,將精神聚成一點,貫注於他的「飛刃斬」中,每一輕顫裡,俱是罡氣迴旋,每一招式都那麼千變萬化,每一揮舞都是令鬼哭神號。
  鬼蕭在敖子青手中使來有如雷神的巨錘,斷刃又如電閃的光芒,幻映組成一片目眩神迷的奇異景象,足叫他的任何一位敵人喪膽。
  敖子青倏然吸入一口長氣,藉著劍身一彎一彈之力,他已倏然升空尋丈,在空中一個轉折,彷彿一道圓桶,有如一條經天長龍,自空中舒捲而下,冷厲的叫道:
  「石破天驚!」
  君無敵的長髮已根根倒豎,手中九霄劍舞成一片渾厚而絢麗的光牆,光牆週遭勁氣排蕩,滾滾翻翻。
  閃躍著重重冷電寒光,光龍翻滾著暴捲急迫,炫目的光輝猝然直衝霄漢,空中匹練般的光龍略一盤旋,犀利而猛辣的橫掃而出!
  這片光芒迅速的與君無敵舞起的光牆接觸,一連串的叮噹脆響驟起,火星如天際銀河灑落,紛紛四濺,君無敵已踉蹌退出三步,他的灰衫前襟已不知去向,僅聽到「唰」的一聲。
  大吼一聲,九霄劍的虹光又猛烈的掠到,與飛來的光弧絞纏成一團。
  細窄而鋒利的劍身在敖子青身旁飄然轉回,蕩起一抹丈許長短的半圓光帶,週遭空氣微旋,被帶得波動不已。
  敖子青長笑一聲,身形倏起,在半空中一個翻滾,斷刃的尖端斜劈而下,彷彿極西的電火,動作中毫無息止的,一氣呵成。
  與那滾桶般的光芒互撞「叮噹」互響起處,君無敵已被震退,手臂酸痛麻木,虎口熱血流淌,九霄劍差一點出手。
  從頭至尾,動作的經過幾乎在剎那間開始,又在瞬息間完成,快得只及人們眨眨眼的時間。
  君無敵大吼一聲,狠厲的狂叫:
  「蒙你慈悲了!」
  君無敵手中九霄劍抖得直響,奮力急撲上去,他滿頭大汗,心中深深一歎:
  「老夫命休矣!」
  一絲奇異的笑容浮上敖子青嘴角,那股渾圓的,若滾桶般的光輝又斬向敵人,略一盤旋,威力懾人的捲飛向君無敵面前,來者是這麼浩蕩,宛如長江浪湧,不可力敵。
  「噹」的一聲巨響,其聲驚心動魄,在這剎那之間,滾桶般的毫光長射過處,血肉紛濺,君無敵在一聲慘嗥中肚腸橫溢,屍橫於地。
  寒光驟斂,敖子青持簫站穩,他不可察覺的在暗自喘息。
  遲囚的面孔上微微痙攣了一下,卻淡然一歎,道:
  「敖子青,你下手未免太狠毒了。」
  敖子青長長吸了一口氣,含有特殊意味的笑笑,淡然的道:
  「在下原不是一個仁慈的人。」
  遲囚生硬的牽動了一下嘴角,道:
  「不錯,你的手段跟你的為人一樣殘暴不仁,你死有餘辜!」
  敖子青冷冷一曬,道:
  「這句話應該由在下來說,在下已經一再讓步,可惜君無敵根本不明白自己到底有多少東西,在下為他感到可憐。」
  遲囚沒有一丁點憤怒,也沒有一絲兒懊惱,語聲幽遠而冷酷的道:
  「敖子青,下一場就是送終時刻,你最好能把握住自己的生命,獻出風雲榜來……」
  敖子青古怪的看了看遲囚,半晌,他清雅的道:
  「如果堡主現在鳴金收金,還來得及,晚了,你恐怕會後悔不及……」
  敖子青說到這裡遲囚驀然厲聲叫道:
  「盾矛雙雄,還不動手!」
  兩個一胖一瘦的中年漢子掠了出來,站在敖子青面前五尺的地方。
  那胖者,一身橫肉,凶神惡煞般的面孔,他是邵雍,瘦者像貌猙獰醜陋,他叫邵力!
  敖子青古怪的微笑一下,朝盾矛雙雄拱拱手,揶揄的道:
  「二位老兄請了,兩位叫盾矛,何不乾脆叫矛盾,因為你們怕死,又不自量力,這豈不矛盾,叫盾矛一點也不通。」
  邵雍怒極了,他暴雷似的大吼道:
  「敖子青,你這小子心狠手辣,狡猾透頂,今天有你瞧的。」
  敖子青面色倏而寒了下來,朝兩人冷森的一瞥,冷然道:
  「你們——將和狂劍九霄君無敵遭到同一命運,一個也別想逃。」
  邵力極為憤怒的牽動了一下嘴角,生硬的道:
  「敖子青,一山更比一山高,你休要誇口,任你三頭六臂,今天也要將你分屍放此。」
  敖子青肅然道:
  「姓敖的,還不會將你們兩個看成人物。」
  「你這個膽上生毛的小東西,小子,你就試試你自己有多大道行吧!」
  邵力亦狂傲的大笑,道:
  「你嚇到咱們兄弟頭上來,那是你不長眼睛,只有認命了!」
  敖子青冷冷一哂,道:
  「廢話少說兩句留點力量在拳腳上吧!」
  他輕輕一探手中的鬼簫,雖然只是悠悠拋拋手,斷刃卻在冷電閃耀中掠起一陣刺耳的風雷嘯聲,「嗡」「嗡」直響。
  全場靜寂如死,悄無聲息,沉重的呼吸,緊張的神情,匯合出一片蕭然的氣氛,有著尖銳,有著淒厲電有著濃重的血腥味……
  敖子青冷酷地展出一絲微笑,猝然朝著邵力衝去,刃芒暴漲如虹下,又猛可倒翻而回,銀弧紫電交相縱橫,照面之間,已將醜陋的邵力逼退七尺。
  於是,另一場激戰又展開了——
  邵雍早已出手,威猛無倫的自側旁撲到,邵力又自另一個不同的方向揉身搶進,奮力攻到!
  敖子青狂笑連連,左右開弓,前門弧後化點,刃刃重疊,弧點穿飛,像一片銀色無縫的羅網,又似滿天的寒星殞落,奇極了,也好極了。
  盾矛雙雄,在敖子青招式的浩翰威力下,不由不退的閃挪而出,竭力還攻,敖子青身形倏掠倏晃之下,又將兩人逼退五尺,接著一個大翻身,混身上下閃耀著無數明亮而爍麗的如電精芒,似是一口圓形的滾桶,就像來自天際般筆直地射向盾矛雙雄。
  「石破天驚!」
  邵雍大呼一聲,手中盾牌「鏗鏘」微震,一口氣向敵人反攻出十一腿六盾。
  「唰唰唰」連聲悶響中,一支沉重的長矛,宛如漫天幻影迅捷已極的飛掠而出。
  於是——
  那道滾圓的勁氣在空中猝然搖晃了一下,仍舊朝敵人直射而去,邵力怪叫如雷的跳開,手中那支長約七尺的巨矛尖端鋒利的部份已被切斷,邵雍雖然怒力斜身而出,手中盾牌被刮落一片。
  邵力雙目如火,暴辣的大吼:
  「力穿山河!」
  那支被削斷的長矛,在剎那間呼轟砸上,如兒臂也似的矛身,似怪蛇般驟然捲至!
  邵雍的盾牌亦同時出手,猛砸對方胸腹,左掌推出如山勁氣,力阻敵勢,他的右足也同時抬起,蹴向對方下盤!
  斷刃的光芒像煞烈陽的第一線光輝,靈活的閃晃了一下,又猝然回射,動作快逾電光石火的,幾乎令人沒有絲毫思忖的餘地。
  招式甫起,敖子青已斜閃三步,向盾矛雙雄猛探四十一刃又倏然溜出!
  敖子青雙眸煞氣畢露,鬼簫上的斷刃狹窄的鋒刃,已連續如雷電齊作的架開了盾矛雙雄攻到的五盾、三矛、十掌、六腿!
  沒有任何遲疑,如行雲流水那麼灑脫,那麼自然的閃游飄移,來去似乘風御雲,反手之間又將盾矛雙雄逼得手忙腳亂,捉襟見肘!
  這時,雙方已經激鬥了三十餘招,在這三十餘招中,盾矛雙雄連思考一下的短暫時間也沒有。
  邵雍拚命殺上,大吼道:
  「殺啊,殺你這個劊子手!」
  憤怒的吼叫獨在空氣中裊繞,敖子青又向二人各擊了十四刃十六腿,右閃左挪之下,語聲沉冷得彷彿自海心傳出:
  「如果你們有能耐,在下不反對!」
  敖子青就地一個盤繞,似狂風一掠,分上中下向兩名敵人再度連續劈出十二刃,劍身嗡然震響中,他分別踢出五腿!
  邵力那支褐色長矛彷彿是雷神手臂,如奪人魂魄之刀,又似隱冥中的山嶽,轟然不絕,含著極大勁道往返撞擊不息。
  邵雍一如幽靈野鬼,卻在剎那間遊走起來,閃擊奔移,出招快狠至極,霍霍盾影交織重疊,成山,成海,如浪似濤,這正是他的絕技之一:「開大闢地」。
  敖子青將一口至精至純的真氣,遍佈全身穴脈,流暢已極地呼吸循轉,隨著那一口真氣的迴環,他瘦削的身軀在矛影、盾氣裡翻飛穿掠。
  盾矛雙雄二人皆身負超世奇藝,一人不見得能勝得了對方,可是,他們不敢置情,以兩人合作無間的聯手,還處於被動的劣勢!
  兩人迅速的遊走換位,在可以相互掩護的角度下瘋狂地攻擊著敵人,他們氣極了,恨極了,當然,他們心中也怕極了。
  這場驚天動地的戰鬥,又繼續了五十招,這五十招中,邵雍的右臂被劃了一條血溝,邵力的衣衫亦被對方凌厲的斷刃割下一大塊下擺。
  其實,雙方的閃移攻拒,都感覺到來自對方的壓力在逐漸沉重,這是一場勢均力敵的激鬥,雙方的激鬥已呈膠著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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