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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江湖小子段洪並不想和杜八動手,人一晃已問了出去,杜八隻知道自己手下段洪有一身好功夫,兩個人卻從沒切磋過,如今一劍疾灑而出,段洪已輕靈的閃過,杜八心裡一寒,這才知段洪才是個真正可怕的敵人。
  杜八厲道:「你想逃——」
  段洪一剎身子,位立地上,冷冷地道:「八爺,我勸你別動手。」
  杜八一怔道:「為什麼?」
  段洪嘿嘿地道:「你中了毒,妄用真氣,毒會攻心的,念在咱們相識一場的份上,我必須警告你,老白的毒是天下有名的,如果你不信邪,待會兒你會神智紊亂,必然發狂而死。」
  杜八怒道:「胡說!」
  段洪嘿嘿地道:「不信咱們走著瞧——」
  僅這幾句話的時間,杜八已經感覺出不對勁了。他只覺有股燥熱衝了上來,全身居然滲出了汗珠,心裡一急,他猛地往外躍去,大吼道:「段洪,我會宰了你——」
  這個人說走就走,連一點訊息都沒有,胡冠中和其餘的兄弟只知道段洪和八爺在低頭細語,根本不知道他們說些什麼,此刻杜八突然飛身離去,他們不過是略感意外,手底下卻絲毫不鬆手。
  老沙今日還真厲害,這一陣拚命,逼的胡冠中始終衝不進來,老胡有點不信邪的道:「伍真子,你他媽的站在那裡涼快……」
  伍真子冷冷地道:「我不想趟這渾水了……」
  這個人的確有種與眾不同的氣度,他可不是乘人之危的人,任胡冠中如何招呼,他始終沒加入他們那一夥,杜八一離去,伍真子也拂袖向外行去。
  段洪呵呵地道:「老胡,你太辛苦了。」
  胡冠中精神一振,道:「段兄,宰了他們——」
  段洪人如幽靈樣的飄飄過來,他的劍猛地出鞘,頓時砍了隨在胡冠中身後的兩個漢子,那些漢子全是老營盤的手下,平日對這位護法可怕到了極點,此刻一見他出手殺了自己人,俱嚇的停了手,同聲問道:「段爺,這是——」
  段洪冷冷地道:「統統滾,別讓我再看見你們——」
  胡冠中如丈二和尚摸不著邊一樣,愣愣地道:「段兄,這是幹什麼?」
  段洪驀地一腳端出,道:「干你,你這個王八蛋,專打落水狗的東西——」
  他突然腳踹過來,胡冠中哪會防到社八手下的第一條漢子會間不吭聲的向自己下手,猝不及防的情形下,那一腳正中了胡冠中的小肚子上,胡冠中仰天一翻,人已被踹倒在地上——胡冠中吼道:「這是哪門子邪毒,我可是你們八爺千邀萬請的客人,你他媽的好歹不分的踹我一腳,姓段的,八爺呢?他可要給我一個交待——」
  段洪的劍倏地落向胡冠中的面前,段洪道:「老胡,給我閉嘴——」
  胡冠中吼道:「這是什麼跟什麼?簡直是敵友不分麼?我可是老營盤的好友,你他媽的亂來——」
  嗚——冷光一顫,胡冠中只覺臉上一涼隨即又是一痛,一條血口從臉上劃了開來,江湖小子段洪就是這麼狠,他能博得小子之名,自非一般能耐可比,手段激烈,一向博得老營盤兄弟的咋舌,胡冠中還沒弄清楚對手是誰,尚不知自己遇上了煞星呢——胡冠中滿臉是血,躍起來,吼道:「姓段的,你給我記住,此仇必定要報——」
  此刻鮮血滴了他一身,胡冠中撂下幾句狠話就想趕快先處理自己的傷處,搖搖晃晃向外奔去,哪想到今天可遇了邪了,江湖小子段洪是個最不信邪的人,他冷冷一笑,沉聲道:「老胡,站住。」
  胡冠中一回頭,怒道:「怎麼?你還想趕盡殺絕——」
  江湖小子段洪怒道:「砍下你那條手來。」
  胡冠中一呆,道:「你,這是為什麼?」
  江湖小子段洪冷冷地道:「你對我大哥不敬,這是懲罰——」
  胡冠中傻眼了,道:「誰是你大哥?」
  江湖小子段洪冷笑道:「燕雲飛——」
  胡冠中一呆道:「沒弄錯吧,他是老營盤的敵人……」
  江湖小子段洪嘿嘿地道:「錯不了,燕雲飛就是我大哥——」
  胡冠中一躍身道:「我不信!」
  他知道事情不妙了,剛才自己落井下石,惹毛了這個段姓小子,看樣子段洪決不會饒了自己,苗頭不對,他溜之為先,移身奪門而去。
  人影一晃,段洪已攔在胡冠中的面前,臉上彷彿罩上一層寒冰,一點情份也沒有的瞪著胡冠中,道:「想溜?」
  刷地一聲,一溜劍光快疾的揮了出去,胡冠中慘叫一聲,一條手臂已給硬生生的劈了下來,段洪不屑的冷笑一聲,人已走了回來。
  項七大叫道:「段兄,真行——」
  段洪朝燕雲飛一笑道:「大哥,你還滿意吧?」
  燕雲飛皺了皺眉頭,喘了口氣,道:「他是個小人,值得麼?」
  段洪哈哈地道:「小人才可怕,如果他現在得勢,只怕手段比這個還烈,看看剛才那副德生,他恨不得把你千割萬剜的剁了,此時此刻不了結了他,待會兒,還不知道要用什麼手段對付我們呢——」
  燕雲飛咬了咬牙,道:「杜八呢?」
  段洪皺眉道:「你傷的不輕,不適合再動手。」
  燕雲飛舐了舐嘴唇,道:「我如果放了杜八,往後江湖這條路就更難走了,瞧瞧老營盤這些人手,哪個不是腳跺四海顫的人,杜八能搬了這麼多人,他不會甘心這次的挫敗……」
  段洪嘿嘿地道:「他中毒了,至少目前不會動手了。」
  搖搖頭,燕雲飛苦笑道:「你雖然跟了他很多年,不一定瞭解這個人,我太瞭解他了,他天生好鬥,最不服輸,當年敗在我手裡,認為是畢生之辱,所以才會殺項家數口,目的就是要逼我來老營盤,這次虧了你,如果不是你暗中相助,我們真來不了這裡,可是你身份暴露了,杜八不會再放過你了。」
  段洪大笑道:「兄弟哥,如果不是你不答應,幾年前我就把他給幹了,這老小子年已不惑,殺人放火,姦淫好色——」
  底下的話還沒說定,「姦淫好色——」那幾個字觸動了他的靈感,段洪一拍掌,道:「他躲在小玉哪裡——」
  燕雲飛一怔,道:「小玉是誰?」
  段洪嘿嘿地道:「一個天下最騷的女人,一個媚術和媚功能化了所有男人的女人,老杜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這個女人,他中了毒,一定找小玉替他解毒——」
  項七怒聲道:「他媽的,那個爛女人,一雙勾魂眼能把男人勾的嚥口水,多少雜碎受不了這女人的磨蹭,心甘情願的為她奔命,連他媽的老婆孩子都不要了。」
  段洪嘿嘿地道:「罵的好,小玉不但有副勾人的眼睛,雪白的肌膚更讓男人傾倒,俗語說一白遮三丑,這娘們的全身罩在一張白皮裡,使人們感覺不出她有什麼缺點,唯一的缺點就是她天性喜歡男人……」
  項七不屑的道:「我老項就不會上這女人的當。」
  老沙哼地一聲道:「那是你還沒見著這女人,如果你見了她,她只要朝你咧咧嘴笑上那麼一笑,我保證你受不了……」
  項七怒聲道:「你怎麼知道?」
  老沙長歎一口氣,道:「我見過她了,那是七八年前的事了。」
  項七一愣,好奇的喝道:「你上了當……」
  老沙臉一紅,道:「差那麼點,七八年前我有個好朋友叫王勉,有功夫王之稱,他在道上是個狠角色,不知怎的和這女人勾上了,功夫王的老婆哭著鬧著要我找回王勉,為了好友,為了老友的老婆,我找上小玉,老實說,連我都動心了,如果我不是保持極度的冷靜,只怕我修煉多年的童子功都要給破了,王勉不但不感激我好言相勸,最後還翻臉了,從那次以後,我才知道那女人的厲害……」
  項七跺腳道:「慢著,老沙,姓王的是不是還窩在小玉那裡,據我所知小玉所窩藏的漢子,全是武林追殺榜上的要犯,個個惡事做盡,喪心病狂,不論黑白兩道,碰上追殺榜列名的人,務必要除掉他們……」
  段洪點頭道:「老項見聞頗廣,不錯,小玉身邊的人,那個不是可殺之徒,杜八和小玉攀上關係,也就是看中小玉身邊那些惡徒……」
  燕雲飛咬了咬嘴唇,道:「兄弟,小玉在哪裡?」
  段洪大哼,道:「我的爺,你有毛病,看看你傷的樣子,現在還能動手麼?兄弟,老營盤的人全走光了,杜八先溜,餘下的人我全罩的住,現在你暫時在這裡療傷,等你傷勢好了,咱們再找杜八……」
  搖搖頭,燕雲飛苦笑道:「兄弟,這點傷在咱們江湖人眼裡算得了什麼?跑了杜八,事情就不一樣了,杜八不是普通江湖梟雄,他武功好,腦筋更好,如果咱們給了他翻身的機會,咱們將死無葬身之地,在他還沒有完全立足腳前,我們一定要採取主動,唯有主動才能除去這個心頭之惡——」
  老沙沉思道:「說的對。」
  段洪想了想,道:「兄弟,你說的有理,不過有件事我必須向你說明。」
  燕雲飛哦了一聲道:「說吧,在這裡咱們什麼話都可以說。」
  段洪道:「我曾說過,老營盤如果是銅牆鐵壁,小玉哪裡就是中流抵柱,小玉住的地方離這裡不遠,道上朋友視那裡為血崖,不但形勢險要,小玉手下的人更是難惹難纏,個個殺人如麻,手段酷毒,最可怕的是他們個個武功高絕,像兄弟我這樣身手的人比比皆是,杜八誰都敢惹,就是不惹小玉,他很清楚這女人的實力,雖然他和小玉有很親密的關係,逢年過節,他必親自帶著禮物登門拜謝,杜八這頭老狐狸已有五六十歲,並不是重色之人,小玉雖有驚天之美,要迷倒這個老狐狸也沒有那麼容易,他所以會那麼巴結小玉,就是要仰仗小玉手下那些人……」
  一震,燕雲飛道:「小玉真有那麼大的苗頭……」
  段洪長吸口氣,道:「兄弟,別人不知道咱們哥們的脾氣,你應該瞭解小弟的作風,我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人,最喜歡惹是生非,而惹的事愈大愈高興,可是對小玉那邊,我還真惹不起,不但我惹不起,連你也惹不起——」
  燕雲飛眉頭一皺,道:「兄弟,你長他人威風——」
  段洪一搖頭,道:「不,我是個不信邪的人,可是有一回小玉差呂雄上老營盤傳信的那一次,我才相信小玉的能耐有多大了,想想看,呂雄是何許人?各位肚子裡一定比我還清楚,呂雄如此的大名,而呂雄在小玉眼裡,只不過是個跑腿的……」
  呂雄,鐵把子呂雄,江湖上列名十大兇徒的呂雄,這個橫行江湖二十餘年的凶神,居然在小玉身邊當差,人的名、樹的影,在江湖跑的、道上滾的,有哪個不知道此兄的大名,他凶的毒、性情酷,手下從不留半點活口,據說呂雄凶性天成,其兄呂浩,為了勸他,呂雄拔劍連這個兄長都殺了,可見此人凶性有多烈了……
  項七睜大了眼,道:「媽的,這凶神也在那裡?」
  段洪點點頭,道:「兄弟,咱們這幾人加起來,固然在江湖上能闖出個局面,但,要和小玉鬥,還嫌單薄了點——」
  咬咬牙,燕雲飛道:「你怕了?」
  段洪嚥了一口口水,道:「兄弟,我是擔心……」
  燕雲飛凜然的道:「我不管小玉身邊有呂雄也好,還是有歪嘴子也好,杜八既然去了那裡,我就要追到那裡,小王如果不干涉便罷,如果真要強出頭,大家只有硬幹了……」
  段洪正色道:「兄弟,真給你說中了,歪嘴子還真在哪裡……」
  又是一個響噹噹的狠角色,歪嘴子薑大牙也是列名凶人之一,他最愛生食人心,嘴歪眼斜的一副怪長相,而死在他手的人,哪個的心肺不被他掏出來咬上幾口……
  老沙歎道:「單單這兩個人就夠咱們瞧的了。」
  燕雲飛不屑的道:「別給人家嚇死,他們兩個又能攔住誰?」
  段洪大哼道:「兄弟,你還是要去?」
  燕雲飛堅定的道:「不錯,否則我們就別混了,傳出江湖人家會怎麼說咱們,更何況杜八也不會輕易罷手,難道,我們非讓人家堵上了才舒服……」
  段洪想了想,道:「兄弟,那會賠上所有兄弟的命……」
  淡淡一笑,燕雲飛道:「怕的就別去,這條命我早不想要了。」
  項七恨聲道:「當家的,我去——」
  段洪瞪了項七一眼,道:「你去,你不怕死!老項,別以為膽子只有你有,我段洪也不是怕死的人,不過,咱們要死也要死的值得,至少也要撈個本……」
  老沙低聲道:「段老弟,你有何高見?」
  段洪咬了咬牙,道:「我們必須調幾個人來。」
  老沙道:「調誰?誰會跟我們去拚命?」
  段洪笑道:「別忘了,寒玉和雪無痕也是咱們的兄弟。」
  燕雲飛搖頭道:「不行,他們不必跟著咱們送死。」
  段洪大聲道:「這是什麼話?兄弟一場,有事大家來解決,現在,咱們需要人手了,難道他們會下不來,兄弟,寒玉和雪無痕知道你受了傷,只怕連夜也會趕來……」
  燕雲飛長歎一聲,道:「太麻煩人家了。」
  段洪嘿嘿地道:「別管了,這事由我負責,咱們上血崖……」
  項七一愣,道:「現在……」
  段洪點頭道:「正是現在……」
  老營盤在淒冷的寒風裡已夜深沉了,稀疏的星兒在雲空裡眨著眼,段洪站在那宛延的山路上,望著那棟孤零零的行館,段洪感慨良深,昔日的繁華和盛景,如今已一切煙消雲散了……
  》》》》》》》》》》》》》》》》》》》》》》小玉還真是個可人,她彷彿是剛剛浴罷,斜臥在那張軟榻上,一襲薄紗,秀麗的長髮一直披在肩上,朦朧中透發著一股誘人的成熟女人胴體,股股幽香從她那潔白的肌膚中散發出來,兩個清純而頗有慧眼的少女,正替也拿捏著身上,她嘴裡不斷的嗯著:「輕點,太重了就沒有酥麻的感覺了。」
  嘴上的話既輕柔又甜美,令人懷疑這樣的一個女人,居然會是個統馭上百兇徒的女煞星,她抬手投足間,再次表現了女人的嫵媚,一雙眼珠子閃閃的有若要漾出水來,她的確是個能讓男人傾心的女人,隨便拋個媚眼,也能讓你為她瘋狂為她癡迷。
  但,杜八此刻已沒雅興欣賞這樣的一女人了,他站在小玉的床前,臉上透著一股子黑氣,老實說,他臉上居然擠不出一丁點的笑容,半晌才道:「小玉。」
  「嗯」
  杜八沒想到小玉對自己那麼冷漠,冷漠的像個陌生人,昔日的柔情,昔日的愛意,這一刻,杜八再也感受不到了,這會兒小玉與他的距離居然是那麼遙遠而不可及,他的心涼透了,雖然,他明知道小玉身邊少不了男人,雖然,小玉和許多道上的人有親密關係,可是,所有和小玉有過那份交情的人,沒有一個認為小玉有何不對之處,因為她美的能令人銷魂,美的能令人忘了她的不貞,反而覺得,這樣的女人本來就不會只屬於一個男人,她像朵花,好花是要大家來共賞的……
  小玉還是那個撩人的姿態,看了看自己那雙白裡透出粉紅的一雙手,才淡淡地道:「老杜,怎麼啦?」
  杜八低聲道:「我中毒了。」
  小玉哦了一聲道:「看的出來,從你臉上我就知道你中毒了,不但中了毒,還中的不淺,好像是老白的百毒之毒,真讓我想不透,老白不是和你有過命的交情麼?他怎麼會在你身上下毒呢?看樣子,你們是翻臉了。」
  杜八苦笑道:「別談老白了,先說說老營盤——」
  淡淡一笑,小玉道:「我聽說了,給人家挑了……」
  杜八恨聲道:「是那個姓燕的——」
  小玉嗯了一聲道:「他的確是個人物,只憑了幾個人的力量,就能瓦解了你的窩,看樣子老營盤不如傳言中那麼厲害,你老杜這半輩子混的就不怎麼樣了……」
  這女人真厲害,她看起來並不像個武林中人,但,那份閱歷和世故就不能不讓人佩服的五體投地了,僅僅瞄上了那麼一眼眼,她就看出社八中的什麼毒,也看出老營盤栽的跟斗不小,她那麼厲害和敏銳,這女人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女人?
  杜八尷尬的道:「小玉,你知道,我是來投靠你。」
  小玉嗯道:「沒問題,這裡多一個你不算多,少一個你也不算少,有吃有睡……」
  杜八一肚子火,道:「小玉,我要扳回來……」
  小玉啊了一聲道:「你還想報仇?杜八,你有多少實力……」
  杜八道:「你幫助我,事情很好辦。」
  小玉哼了一聲道:「我憑什麼幫你?」
  杜八怒聲道:「憑了我們兩個人的交情……」
  小玉格格地笑了起來,道:「交情?老杜,你應該放聰明點,昔日,老營盤自認雄霸一方,何嘗把我小玉放在眼裡,你他媽的有了好買賣,偷偷的干了,連我都不通知一聲,現在,老營盤瓦解了,就想到小玉了……」
  杜八臉色一變,道:「小玉,我待你不薄……」
  小玉不屑的道:「小小施惠,也算不薄?」
  杜八畢竟是個大風大浪過來的人,他知道此時此刻已不是自己耍威風,賣狠的時候,大丈夫能屈能伸,在人屋簷下,該低頭就得低頭,心裡雖然很不是滋味,他忍了,他白吃白嚥了,嘿嘿一笑道:「小玉,咱們談個條件——」
  小玉格格地道:「這還像句人話。」
  杜八沉思道:「你知道,這口氣我嚥不下,不管付出代價多少,姓燕的決不能活,這幾年,老營盤的確是發了點財,我杜八也存了不少,你開口吧……」
  小玉嗯了一聲道:「我明白,你現在至少可拿出五萬兩黃金——」
  杜八心頭一震,道:「你獅子大開口——」
  小玉冷冷地道:「這種買賣一輩子能碰上幾次,小玉也是個見過場面的人,一點點小恩惠,哪能看在我眼裡?老杜,雖然這次可能刮了你一層皮,別忘了,留得青山在哪會沒柴燒?你奪回了老營盤的威名,這五萬兩黃金很快又落在你手裡,你不過是過過手而已……」
  小玉那張小嘴還真會說,雖然手段上太酷厲了點,嘴上卻不帶半分火藥味,說出來的話,讓人聽起來還真有那麼點味兒。
  杜八嘿嘿地道:「小玉,真狠——」
  小玉格格地道:「女人嘛,哪個不愛財——-」
  杜八眼見自己大半輩的辛苦,全要落在這女人的手裡,心裡的確有點捨不得,疼歸疼,他還是忍了,花了錢能消災,未嘗不是件快樂的事,杜八眼睛熱了,是小玉那撩人的胴體,勾的他心頭慾火漸起,花了那麼大把銀子,不玩個夠本就未免太蝕本了,杜八從不做蝕本的買賣,逮到撈本的機會從不放過,他嘿嘿地乾笑著,臉上浮現一股色意,緩緩地向軟榻上行去。
  小玉杏眼一瞇,笑道:「杜八,你想幹什麼?」
  杜八嘿嘿地道:「太久沒幹那種事了,咱們相識一場,見了面總要親熱親熱,我是久旱逢甘霖,小玉,難道你不想安慰安慰我這個老朋友麼?」
  小玉哼地一聲道:「你不是個老朋友,是個老色鬼……」
  杜八哈哈大笑道:「這就是人老心不老,天下人哪個不好此道……」
  當著那兩個丫頭的面,杜八再也不客氣,猛地坐上軟榻,一隻大手已按在小玉那雙白裡透紅的玉腿上,小玉的臉上原有的那股笑容倏地一斂,換來的是一道冰冰冷冷的寒霜,她冷冷地道:「杜八,你最好離我遠點……」
  杜八此刻慾火中燒,早已被小玉那個動人的肢體誘惑的無法自制,他用手捏著小玉的大腿,道:「小玉,別掃興……」
  小玉冷冷地道:「誰有興趣,我有興趣的男人不是你……」
  杜八心底一涼,道:「誰?王勉、呂雄,還是歪嘴子薑大牙……」
  小玉冷笑道:「他們都行,就是你不行——」
  杜八微怒道:「你這浪貨,還挑挑撿撿——」
  小玉嘿嘿地道:「老杜,為了你好,你最好自製……」
  杜八一震,道:「為什麼?」
  小玉冷冷地道:「別忘了,你中了老白的毒,雖然目前你憑了自己幾十年的苦修壓住了它,那並不表示能保住你的命,尤其辦那種事,氣血一湧,那股毒就會衝上來,想想看,划算麼?別賠了老命還以為佔了便宜呢!我倒不希望有人死在老娘的肚子上——」
  杜八全身冷汗一冒,道:「你為了我好。」
  小玉冷冷地道:「有人不領情……」
  杜八拱手道:「謝謝啦。」
  小玉道:「你去後面呆著吧,快點療好你的傷,如果我料的不錯,你的對頭在二天之內就會追到這裡……」
  杜八沉思道:「不會吧,他們最快也要八九天……」
  小玉哼了一聲道:「你真是愈老愈糊塗了,姓燕的身邊還有個段洪,江湖小子之名不是白拾來的,他跟了你這麼多年,對你一定下了很大的功夫,你的一舉一動都在人家眼皮子底下,我相信段洪一定知道你來的秘密……」
  杜八恨聲道:「真想不到那小子吃裡扒外,居然背叛了我……」
  上王不屑的道:「這怎能怪人家,要怪只能怪自己有眼無珠,也不探探段洪的來歷,就把人家當心腹,我雖然是個婦道人家,要跟著我混的兄弟,他的來歷我都要事先摸清楚,決不栽在這種兄弟的手裡——」
  杜八歎了口氣,道:「我認了,小玉,報仇雪恨的事全仰仗你了。」
  小玉揮揮手,道:「條件談妥了,案子我接了,剩下來的是我的事了,老杜,歇著吧,我保證,六月裡的債還的快,姓燕的不來便罷,來了,嘿嘿,他非直著進來橫著出去不可——」
  杜八乾笑一聲道:「好,真有你的,小玉。」
  略顯佝樓的身子向前移動,緩緩而去。
  小玉目注這位老營盤霸主的背影,立刻擊了擊掌,道:「傳他們進來。」
  這女人在這裡的確有著不同的地位和權威,她雖然是個女流,顯露的能力決不遜於任何一個男人,她的掌聲甫落,已有三個人踱了進來,這三個人彷彿是守候在外面一樣,專門等候她的召喚。
  他們三個同時走了進來,頭一個就是那個惡名遠播的王勉,這個人長的很英挺,臉上掛著一種詭秘的笑容,人一進來,已呵呵地道:「阿玉,那老小子走了。」
  小玉搖頭一笑道:「衝著咱們來的,他會走麼?」
  第二個魁武的漢子就是聞名天下的呂雄了,在呂雄身後就是那個歪嘴子薑大牙,這個人長的兇惡猙獰,一副黃板牙露在雙唇外面,看起來嘴似歪了一樣,怪不得人家叫他歪嘴姜大牙呢!
  三個響噹噹的人物,全是小玉的裙下之臣,這女人的手段不謂不高明,能使三個禁騖不馴的江湖梁雄掏心扒肝的為她賣命,那就不是件容易的事了。
  呂雄眉頭一皺,道:「他不走,難道要咱們替他老營盤賣命?」
  小玉點點頭道:「正是。」
  歪嘴子薑大牙哼地一聲道:「為杜老八賣命,不干——」
  小玉淡淡地道:「我已經接了……」
  呂雄搖搖頭道:「阿玉,值得麼?」
  小玉格格地道:「五萬兩的黃金,你說值不值得——」
  呂雄一呆道:「杜老八會有那麼大的手筆?阿玉,你有沒有搞錯,這個老狐狸的銀子可不好拿,他的對頭一定很扎手……」
  小玉嗯了一聲,道:「不錯,以老營盤的實力,能讓人毀了窯口,當然都不是易與之輩,想想看,連杜老八都罩不住的人,道上朋友能有幾個……」
  歪嘴子薑大牙嘿嘿地道:「我倒不擔心這個……」
  小玉哼聲道:「大牙,你狂的過了頭,有幾個人是咱們惹不起的…」
  歪嘴子薑大牙嘿嘿地道:「能讓我歪嘴子大牙看上的人不多……」
  半晌沒有說過話的王勉,突然哼地一聲道:「燕雲飛就是一個例外……」
  歪嘴子薑大牙臉上彷彿讓人給抽了一記,那張原本不太好看的一張臉,此刻更難堪了,人的名,樹的影,燕雲飛三個字,在江湖上代表的意義是什麼,他肚子裡明白的很,人家手底下的那兩下子,的確讓歪嘴子薑大牙心裡起了嘀咕,他吶吶地道:「我早該想到是他——」
  呂雄沉思道:「阿玉,既然你接了這件案子,兄弟們也沒話好說,不過,咱們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不知道姓燕的這次帶了多少人來……」
  淡淡一笑,王勉道:「呂兄,別忘了,姓燕的從不仗人多…」
  小玉想了想道:「我所知道的消息,燕雲飛身邊還有三個人,老沙、項七,還有一個很難纏的江湖小子段洪,這份實力已不薄了,如果……」
  歪嘴子薑大牙嘿嘿冷笑道:「他媽的,我當是千軍萬馬呢,原來才這麼幾個鳥人,他們充其量也不過是四個人,也敢上咱們血崖撒野,阿玉,放心吧,咱們兄弟少說也有百來個,加上杜老八,這份實力就夠道上朋友瞧的了,姓燕的不來送死便罷,來了就讓他血灑這片石崖,讓血崖再添幾具屍骨而已。」
  小玉臉一沉,道:「大牙,別小看了這四個人,他們比千軍萬馬還可怕,以老營盤的實力,杜老八都夾著尾巴跑到咱們這裡求援,杜老人更不是傻瓜,五萬兩黃澄澄的金子會白白送給我們麼?
  別忘了,那是他一輩子的心血——」
  呂雄眉頭一皺,道:「阿玉,你說,咱們該怎麼做?」
  小玉想了想道:「咱們拿人錢財,就得替人消災,燕雲飛是個人物,但,並不表示他是天下無敵,我想咱們還能吃定了他……」
  王勉沉思道:「傳命給各路兄弟,要先防範他們混進來——」
  搖搖頭,小玉笑道:「我不認為這是好辦法。」
  一怔,王勉詫異的道:「阿玉,你難道還有更好的辦法?」
  小玉嗯了一聲道:「由山下上血崖,這段路程並不長,咱們要是路上攔截,咱們的人一定會死傷很多,而且不一定能攔的住,那樣還會造成士氣低落,給兄弟許多震憾——」
  呂雄點頭道:「你的意思?」
  小玉堅定的道:「讓他們上來,困在血崖,再攔殺他們——」
  王勉搖頭道:「對付普通人可以,對付姓燕的就不一定行的通了,阿玉,你應該知道,姓燕的只要上了血崖,咱們所費的力道就大多了……」
  小玉一怔道:「你的意思呢?」
  王勉嘿嘿地道:「他們不過是四個人,如果咱們半途幹掉老沙或者項七,你想想,對姓燕的來說,是不是氣洩了一半——」
  歪嘴子薑大牙一拍手,道:「好,我贊成——」
  小玉一轉眼,問道:「呂雄,你說呢?」
  呂雄沉思道:「各有利弊,殺者沙項七,可讓姓燕的顯得孤單,讓他們進來可免得他們漏網……」
  歪嘴子薑大牙一瞪眼,道:「那不是廢話麼,說了等於沒說——」
  小玉瞪了兩人一眼,道:「別鬧了,老營盤離咱們血崖,少說也有百來里路,他們就是抄近路,也要先找個地方歇歇腿,這路程當中,他們最可能在桃子鋪歇腿……」
  王勉嗯了一聲道:「桃子鋪的大拇哥是地方的霸子,對咱們玉當家的是百依百順,如果這檔子事交給他老哥來辦,嘿嘿,我相信,姓燕的即使不流點膿,也要淌點血——」
  小五點點頭道:「不錯,大拇哥是會替我辦這件事。」
  呂雄一拍手,道:「太好了,玉當家的,你就傳信給大拇哥,就說此事由他全權處理,事後,血崖兄弟定有重酬…」
  小玉揮手道:「行,飛鴿傳書是最穩當的;等著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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