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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老保的酒似乎醒了,他已沒有一點醉意,雖然虛弱不堪的已沒有當年那股霸主的豪情,臉上還是有種威凌的神情,吳大娘和他隱居這裡已有十年了,十年當中,老保每天都醉在酒缸裡,從沒有像今天這樣清醒過,她像是又看見老保當年那柄殺豬刀的威風,望著他的樣子,她眼裡浮出了眼淚,她知道老保終於醒了。
  終於,老保道:「要進老營盤只有一條路……」
  老沙低聲道:「請慢慢說,我們會很仔細的聽……」
  老保沉思道:「我是老營盤的老祖宗,當年在那裡安寨立命就是看上它形勢天險,無人能攻上去,只要守住兩邊的道路,一夫當關,萬夫莫敵,除非學杜八的辦法,先親近老營盤的兄弟,只要進了山裡,一切都好辦了——」
  吳大娘叫道:「你這不是廢話,杜八現在掌符老營盤,他會隨使放個人進來,小飛本領再大,他也混不進去。」
  老保點點頭道:「嗯,不錯,這一條路行不通——」
  項七焦急的道:「難道沒有另一條路選擇了……」
  老保瞪了項七一眼,歎道:「唯有走秘道了。」
  燕雲飛喜道:「只要有路可通,我願意試試。」
  老保苦笑道:「那條秘道只有我知道,可惜我已被酒薰虛了身子,怕走不動了,小燕,這要你自己去找了。」
  燕雲飛想了想道:「成,你只要告訴我進口的地方就行了……」
  老保拍拍自己的腦袋,道:「山底下有口枯井,裡面是秘道的口……」
  老沙不放心的道:「老保,這條秘道杜八知不知道?」
  老保歎了口氣,道:「這條秘道除了我之外,還有幾個老兄弟知道,他們會不會告訴杜八,我就不知道了,不過,你們走這條路,可節省你們十分之七的體力,這對一個武功很好的人來說太重要了……」
  燕飛拍了拍手,道:「太好了,老保,謝謝你。」
  他的目光突然一冷,一雙星目已瞥向屋外,只聽有一連串的步履聲向這裡行來,吳大娘似是已知怎麼回事,憂容的道:「那幾個監視我們的人……」
  項七低聲道:「宰了他們……」
  老保搖手道:「快躲起來,不要讓他們發現你們,否則,我們夫婦往後在這裡就沒得混了,杜八怕我們跑了,經常派人來看我們,表面上是關懷,骨子裡是監視我倆……」
  一晃身,燕雲飛道:「先藏起來——」
  這屋子裡凌亂的令人嘔心,那是老保酒醉後的唯一宿處,一堆的稻草堆的老高,三個人身形立刻隱了起來,腳步聲突然而止,已站在草屋邊。
  只聽一個蒼老的話聲道:「老酒鬼出來。」
  老保啊地一聲道:「是劉爺,我來了。」
  吳大娘立刻扶了老保走出屋外,推開門後,只見屋外站著四個粗惡的漢子,那個叫劉大江的漢子嘿地一聲道:「酒鬼,你還要不要喝酒呀……」
  老保連連點頭道:「要要……」
  劉大江哈哈兩聲道:「要喝酒很簡單,我們社八爺要見你,那裡有酒有肉,夠你喝個痛快,快點跟我們走吧。」
  吳大娘急聲道:「劉爺,你們要帶他去哪兒?」
  劉大江冷冷地道:「是杜八爺要見見他,還有許多老兄弟也想看看我們這位酒鬼兄弟,你這老太婆可別管閒事……」
  老保恨聲道:「杜八是什麼東西,我才不見他呢……」
  劉大江哼地一聲道:「杜爺料的真準,知道你老保不會來的,不過,我們杜爺可交待的很清楚,如果你酒鬼不跟我們來,嘿嘿,老保,別怪我們兄弟不客氣了。」
  吳大娘叫道:「你們要殺他——」
  劉大江嘿嘿地道:「不錯,老保知道的事情太多了,老營盤哪裡有路,哪裡有道,這老酒鬼閉著眼都能摸出來,我們杜八爺可不願意他酒言酒語的胡說八道,把咱們的窯口全抖了出來,要想保有老營盤那一畝三分地,最好的辦法是封了老酒鬼的嘴……」
  老保恨聲道:「好狠的杜八,到現在還不放過我……」
  劉大江不屑的道:「殺你這個酒鬼會污了杜八爺的手,這點小事就由我兄弟負責了,老保,別怪我們手下無情只因為你是老營盤的識途老馬,杜八爺怕你壞了大事……」
  姓劉的說完了話,已向身後的三個跟隨漢子施了個眼色,立刻有兩個漢子躍出來把老保抓了起來,吳大娘想攔阻,卻給人踢倒地上,她顫聲道:「不要殺他……」
  劉大江嘿嘿地道:「老保,老營盤那一畝三分地我們當家的全摸透了,只有一個地方他還沒有找著,就是由山下直通山上的秘道,這秘密只有你知道,老保只要說出來,我們當家的就會饒你一死……」老保呸地一聲道:「放杜八的屁,老保是個怕死的人麼?他想知道那條秘道,呸,除非太陽打西邊出來,否則他做夢……「
  劉大江哼地一聲道:「我們杜八爺也交待了,如果你老保堅持不肯說,就永遠別說了,更不要說給別人聽啦……」
  那兩個漢子在劉大江的示意下,突然各舉起拳頭向老保擂去,這兩個人一邊一個,那揮動的拳快如疾風,老保
  武功已毀,此刻怎麼也不能躲過對方的拳頭。
  突然——屋子裡傳來者沙那沉幽幽的話聲道:『住手!「
  劉大江和那三個漢子聞言俱是一震,他們似乎沒有料到草屋裡尚藏著人,老沙的叫聲一落,三道人影已斜撲而至,那兩個挾住老保的漢子尚未弄清楚是怎麼回事,老保
  已從自己手中被人搶去了,老保嘿嘿地道:「不知死活的東西,今天老保可不怕你們……」
  劉大江神情大變,道:「杜八爺真是神人,一切事情都在預料之中,他算準會有人來找老保,要得到秘道的通路,果不其然,嘿嘿,朋友,你們是哪條道上的……」
  項七呸地一聲道:「你連你項爺爺都不認識,還配問哪條道上的。」
  劉大江冷冷地道:「你不說我也知道你們是誰,一定是和姓燕的是一路的,朋友,別亂動,我們不過是奉命辦事,如果你們硬要奪下老保,嘿嘿,我們杜八爺的手段,我想你們也清楚的很,不出兩個時辰就會追殺上你們……」
  項七冷冷地道:「你認為你還能活著離開這裡麼?」
  劉大江哼地一聲道:「別忘了,這是老營盤的地面,我這裡只要一出事,老營盤的兄弟會立刻知道,他們會不眠不休的追殺你們,直到殺了你們為止……」
  項七不屑的道:「我看你姓劉的是個睜眼瞎子,連你媽的項大爺都不認識,告訴你,杜八那個老王八蛋都得寒我姓項的三分,我姓項的不用你們找,立刻會去你們的窯口,來個血洗老營盤,劉朋友,這結果你滿意麼?」
  劉大江神情一變,道:「有種,江湖上能活著離開老營盤的不多,朋友,咱們就在老營盤見吧,看看誰能活著離開那裡……」
  別看劉大江名不見傳,那股子精明可夠瞧的,他知道自己惹不起這三個陌生漢子,向自己手下略略施了個眼色,四個人即刻的往外退去。
  老沙呸地一聲道:「想走——」
  劉大江怒聲道:「你們想要殺人滅口?」
  項七點頭道:「不錯,讓你們下山通風報信,不如一刀一個,姓劉的,這只怪你時辰選的不對,怨不得誰啦。」
  隨著話聲,他和老沙雙雙晃肩向這四個人撲去,劉大江拔出了劍,已大喝一聲揮劍迎上,剎那間,六個人已纏鬥在一起。
  燕雲飛歎口氣道:「老保,看樣子你是沒辦法在這裡待下去了。」
  老保嗯了一聲道:「我早料到會有這麼一天了,杜八所以遲遲不殺我,就是想要知道那條秘道的位置,現在,他已料到你們會來這裡,更不會讓我活下去了……」
  吳大娘顫聲道:「沒關係,老保,我娘家還給我留了一間屋子,咱們先躲到那邊住著,只要他們找不著……」
  老保歎了口氣道:「人真是愈混愈背了,臨老連個窩都沒有,燕老弟,這就是咱們江湖人的下場,人在江湖,這話一點不假……」
  燕雲飛笑道:「江湖人都有一個共同的優點——隨遇而安,老保,別難過,誰逼你走這條路,誰就會得到報應,杜八一定要付出代價,我會讓他知道流離失所,生命交關的痛苦……」
  老保歎聲道:「謝謝你,小燕——」
  僅這幾句話功夫,四條漢子中,只有劉大江還能挺立在那裡,不過他也沒有多少力氣可用了,一條手臂已硬生生的讓項七給切了下來,他只不過比其他的三個人幸運,尚能留著一口氣罷了。
  項七冷冷地道:「去告訴杜八,老子快來收拾他了……」
  痛的全身直顫,劉大江狠厲的道:「這個仇我們會討回來的,項七,暫時讓你神氣片刻,杜八爺早在那裡等著你們,有種就來別他媽的光說大話吹他娘的大氣……」
  項七嘿嘿地道:「會的,你等著瞧吧。」
  劉大江帶著滿身的傷痛,望著地上已躺下的兄弟屍體,心裡的確有點難過,他強忍著斷臂之痛,步履有些蹌踉的向山下跑去,風依然刮的吱呀尖嘯,他們望著斜掛在天邊的那一抹烈陽,知道那一場殺伐將會無休止的展開了。
  草木俱悲,風勢蕭瑟,大地彷彿籠罩著悲愁,連天都黑了起來,那疏落的小村子,僅有三戶獵人偶而會在這小村裡過過夜,平常,這三戶人傢俱已遷往他村,原因是杜八爺不喜歡自己的山腳下有人居住……
  老營盤在百里之內是早負盛名的鬼地方,那還是在老保的時代就創下來的惡名,傳說老營盤裡有鬼,附近的村戶對這個地方大多避之不及,所以杜八手下視這裡為樂土,他們跋扈慣了,愛怎麼樣就怎麼樣,誰也管不著——燕雲飛和項七已找著那口井了,老保交待的很清楚,這口井是乾涸多年的老井,誰都不知道裡面有條地道通老營盤的頂上,老沙先去弄了幾枝火把,他們知道一條多年不曾使用的地道一定黑的伸手不見五指,進入之前,必須把應用的東西全準備好。
  老沙抱著火把過來,道:「行了,我全準備好了。」
  燕雲飛道:「你沒被守在山腳的那些東西發現……」
  老沙嘿嘿地道:「我查過了,杜八的手下把重點放在那條唯一的通路上,層層關卡很不容易衝破,咱們如果沒有老保的幫忙,只怕連進入老營盤的機會都沒有……」
  燕雲飛苦笑道:「別高興的太早,如果社八也曉得這條秘道,他一定會守在出口等我們上鉤,也許咱們連邊還沒摸著就讓人家給挺了屍……」
  項七嘿地一聲道:「大哥,別那麼洩氣,頭掉了碗大的疤……」
  他先朝那口深不見底的枯並探望了一眼,一移身,人已向井裡躍去,這條血性漢子的確有著令人激賞的膽力,他不怕死肯拚命,在這節骨眼上,他顯示了那超人的膽氣,落在井底後,叫道:「下來吧,我已看見入口了。」
  燕雲飛隨身而落,道:「小心點,別碰上埋伏……」
  井底下乾爽的很,燕雲飛等老沙下來了,他首先搬開了井壁上的一塊石頭,老保交待的很清楚,只要搬開橫石的一角,就可看見秘道的石階,走過八十八道階石之後,扶搖可直通老營盤的山頂,他們可以一路由山頂殺下來,唯有那樣才能取勝杜八這夥人……
  進入後,每個人手裡都燃起了火把,熊熊火焰下,使地道裡如白晝般明亮,他們沿著曲折的石階而上,裡面潮濕溜滑,三個人俱十分小心的疾速行走著……
  突然—一燕雲飛的身子一停,道:「慢著——」
  老沙一怔道:「當家的,幹什麼?」
  燕雲飛凝神的聆聽了一會,道:「在咱們後面好像有呼吸聲……」
  項七大笑道:「兄弟。你別嚇我……」
  話聲未歇,項七隻覺背後冷風颯然,一股說不出的冷寒襲向背後,他急速的一個旋身,手中火把陡然一滅,整個地道全部陷入一片黑暗之中,三根火把同時熄滅,這絕不是偶然的事。
  項七叫道:「什麼人?」
  燕雲飛全神凝注的道:「項七,小心了,這位朋友功夫真高,居然用碎石子將咱們的火把彈熄,可見,他是位高人……」
  「嘿」
  地道裡響起一聲冷嘿之後,一個話聲道:「果然好眼力,你們是哪裡來的……」
  燕雲飛戒備的道:「在下姓燕,準備上老營盤……」
  那話聲一冷,嘿嘿地道:「杜八的朋友……」
  燕雲飛一搖頭道:「正好相反,我們是他的伙人……」
  洞裡那個始終不曾暴露身份的人沉默了,他沒有立即再次發聲,彷彿在思索燕雲飛的話是否真實,半晌之後,這個神秘的人終於又開口了,道:「我想知道這條秘道是誰告訴你們的……」
  燕雲飛略一思索,道:「老保……」
  那個人彷彿受了極大的震憾一樣,啊了一聲道:「老保,他沒有死……」
  燕雲飛冷冷地道:「你希望他死了……」
  那個人連聲道:「不不……」
  隨著他那一連串的「不」字,地洞的火光一冒,登時又如同白晝般的明亮起來,燕雲飛舉目朝站在壁牆一角的那個怪漢一望,心裡頓覺一緊,這個人長髮披肩,衣衫襤褸,赤著雙足,鬍子蓬散,好像是個遁世的隱者,有種不食人間煙火的神態。
  一抱拳,燕雲飛道:「朋友可是老保的朋友…」
  那怪漢啊地一聲道:「老保是我的大哥,我的老兄弟……」
  燕雲飛道:「兄弟,你怎會躲在這裡……」
  怪漢嘿地一聲道:「杜八毀了老保之後,我自知一個人力量決無法和社八相抗,就偷偷躲進這地道裡,天天在此練功,希望有一天能為老保報仇……」
  項七大笑道:「好呀,咱們可是有志一同……」
  那怪漢搖搖頭道:「可惜,我這幾年的功夫白練了,雖然武功進步了,可是此地道出口難尋,我已浪費了太多時間……」
  老沙一怔道:「沿階而上,不是有個出口……」
  怪漢苦笑道:「我看過了,洞口已被封死,要出去只有另找出路。」
  項七跺腳道:「媽的,咱們看樣子白費心機了。」
  燕雲飛眉頭一皺,道:「別洩氣呀,也許咱們能尋出一條生路……」
  此刻最焦急的是項七了,他背負著數條人命的血仇,為了報仇雪恨,好不容易進入老營盤的秘道,出口竟被封死,心裡一急,不停的在那裡跺腳。
  突然——燕雲飛問道:「老沙,你身上有沒有炸藥……」
  老沙想了想道:「有一點——」
  燕雲飛朝前行去,道:「咱們去把那洞口炸開……」
  那怪漢聞言大叫道:「我怎麼沒想到這點……」
  他彷彿非常興奮一樣,人已在地道裡手足舞蹈起來,這陣高興之後,這怪漢忽然搖了頭,道:「不行呀,炸藥一響,杜八立刻就會發現,咱們只怕還沒走出洞外,就被他們堵在洞裡,人家只要燒上一點火油,我們……」
  燕雲飛心神一震,道:「朋友,你好聰明……」
  那怪漢嘿嘿地道:「我在這裡有好幾年了,什麼情況都想過了,要想出奇致勝,攻其不備,唯有在出奇不意的時候出手……」
  老沙突然道:「朋友,你睡在哪裡?」
  那漢子一怔,道:「我睡在屋子裡呀……」
  要知老沙心思填密,在地道中忽然鑽出這麼一個人,又自稱是老保的兄弟,其身份多少令人懷疑,而此地既然沒有出口,此人長年居此何以維生,他在這怪漢沒有防備的情況下突然一問,一般人自會不自覺的脫口而出,那漢子就是在這種情況下而說了出來。
  老沙上前道:「你的屋子在哪裡,可否讓我們先歇歇……」
  那漢子也驚覺出老沙的詭計了,他嘿嘿地道:「這地道石階比比皆是,要睡個人那還不容易,朋友,這話問得不高明……」
  哼,老沙鼻子裡重重的哼了一聲道:「我還想知道你是靠什麼生活?」
  那漢子毫不猶疑的道:「吃魚……」
  老沙大笑道:「地道裡哪裡有魚可吃,朋友,你鬼話連篇……」
  那漢子嘿嘿地道:「你跟我來……」
  他在這裡已有許久時間,已摸透地道中一切,只見他向上連爬數階之後,突然一推石壁,一間有光線透進來的石洞霍然出現在眾人的眼前,更怪的是這石穴地下居然是潭泓水,看起來倒像天然小湖,湖中水聲淙淙,條條巴掌大的魚兒在那裡翻騰邀游……
  老沙一呆道:「真有這種事……」
  燕雲飛長歎道:「造物之奇,無所不包,大自然的潛能更是我們不能思議,現在我才明白咱們入口那口井何以會乾涸了,出水處移換了位置,這裡反而成了天然湖泊……」
  那漢子大笑道:「這裡魚兒無數,取之不盡,食之無匾,任何人在這種情形下都能長期活下去……」
  燕雲飛喜形於色的道:「兄弟,咱們有路了……」
  只見這個小湖深不見底,可是水流湍急,由上而下,陣陣水流洩去,項七看了半天也看不出個名堂,道:「當家的,哪裡有路?」
  燕雲飛沉思道:「這石穴下面一定有一條水道,否則水勢不會這麼快,我先下去看看,你們先在上面面等著我……」
  撲通一聲,燕雲飛如一條溜滑的泥鰍似的向水裡沉去,他自小在白沙河裡玩水長大,水性特別的好,再加上內功精湛,這點場面是難不住他的,人沉水底裡,遠處已有光線透來,他循著光游去,約行百來尺,頭已浮出水面,朝四處一瞄,只見這條水流雜草叢生,石塊疊疊,四處蒼翠古幽,彷彿是個無人之處,燕雲飛知道這就是老營盤的地盤了,他立刻潛回洞穴中,向項七招手,道:「下來吧,咱們有路可通了。」
  項七和老沙再不猶疑,兩個人刷地跳了下去,三個人立刻潛入水裡,那個怪漢卻站在水邊,大叫道:「我不會游水……」
  當燕雲飛再次浮出水面之時,他發現那個神秘漢子並沒有隨他而來,心裡正在納悶,老沙已出聲道:「那老小子怕水……」
  搖搖頭,燕雲飛笑道:「只怕不是那麼一回事,我對他……」
  三個人立刻躍出水面,已爬上岸邊,這是一片遠古林子,幽遠而神秘,猿聲如泣,野鳥亂飛,項七猶疑的道:「兄弟,咱們這是在哪裡?」
  老沙沉思道:「後山——」
  他們躍身直上,已看見一條泥濘小路,三個人不知這條小路通往何處,正猶疑間,只聽有衣袂飄飛之聲,三個人立刻隱起身子,只見七八個長髮披肩的漢子瞪著個個巨眼,正向這裡搜索。
  項七低聲道:「兄弟,他們不是對著我們來的吧?」
  雙目一寒,燕雲飛凝重的道:「正是對著我們來的。」
  老沙緊緊緊握著劍,道:「我想起來了,兄弟,這幾個怪人好像是武林失蹤的七邪,你瞧瞧最前面的那個紅臉的……」
  項七全身一震,道:「媽的,他們可是頂尖的怪物,如果杜八網羅了這些人,咱們今天只怕連逃命的機會都沒有了。」
  燕雲飛臉聲愈來愈沉重了,如果這幾個人真是武林中傳言的七邪人物,今天只怕是場硬拚了,那個紅臉的姓楊,人稱楊老邪,紅臉是他獨有的招牌,江湖上誰都怕遇上這夥人,假如杜八真降服了這夥人,老營盤的實力未免太壯大了,楊老邪是道上邪門的巨擘,跟在他身後的俱是邪中之邪,哪個也不好纏,今日這夥人突然在這裡出現,自是令人心涼。
  只聽楊老邪嘿嘿地道:「那個雜碎叫咱們在這裡等著拿人,瞧瞧,咱們守了半天了,怎麼還沒看見人影,那個賈老實是不是誑我們…」
  「賈老實」這三個字一入燕雲飛耳中,心弦頓時劇烈的一顫,地道中那個看似老實的怪漢莫非就是江湖上傳言,騙死人不償命的賈老實,賈老實面和心惡,一臉善相,但卻是個地地道道的惡人之一,有人說,賈老實能騙得你心服口服,等到把你賣了,你還會幫他數銀票,口裡還要感謝不已,這就是他高明的地方,不吃一次虧不會曉得他的厲害。
  只聽另一個漢子道:「不會,老實雖然天天誑人,絕不敢誑我們七邪,楊老邪,我保證,他要是敢誑我們,我李大邪先撕了他……」
  空中傳來一聲冷笑,只聽有人道:一誰說我誑你們了,賈老實就是賈老實,一輩子都說老實話,你們這幾個老雜碎邪中帶惡,把人看成一文不值,瞧瞧,他們不全在你們眼皮底下……「
  正是那地道裡的怪漢——賈老實。
  項七怒聲道:「好呀,那老小子有意把咱們騙來這裡……」
  賈老實一拱手,道:「三位,別鬧了,我們這幾位老哥全是為你們來的,杜八手段高,心眼毒,他可不願意輕易放過你們,老營盤裡毒計連環,你們落在我們手裡還算是運氣……」
  項七聞言罵道:「放你媽的屁,原來你也是杜八的狗腿子……」
  賈老實嘿嘿地道:「呸,杜八是什麼東西?他也配跟我們這些人稱兄道弟?
  不過,這老小子門很高,他……嘿嘿……「
  底下的話他似乎不敢說下去,一聲嘿嘿閉口不語。
  楊老邪陰沉的道:「哪位是燕雲飛……」
  燕雲飛冷冷地道:「我,在下就是。」
  楊老邪盯了他一眼,道:「杜八雖然不是個東西,對你倒很推崇,說你是個人物,我們是七邢,今天在這裡要向你借樣東西……」
  燕雲飛一怔道:「借東西,什麼東西?」
  楊老邪嘿嘿地道:「說借這還是客氣,我們七邪要的東西誰敢不給!燕雲飛,看在你還年青的份上,不要我們七個老東西動手,你自動交給我們吧。」
  燕雲飛大笑道:「前輩,你這是硬要……」
  站在楊老邪身邊的李大邪嘿嘿地道:「應該說是硬搶,姓燕的,拿來吧。」
  燕雲飛冷冷地道:「什麼東西?」
  楊老邪嘿地一聲道:「那柄射日劍……」
  燕雲飛一震,道:「射日劍,前輩、你沒弄錯吧?」
  楊老邪哼地一聲道:「不會錯,燕雲飛,別人不知道你的出身,杜八卻知道的很清楚,你那柄劍決對是失蹤多年的無悔血劍,給你這柄劍的也一定是無悔老人……」
  燕雲飛心中血氣翻騰,為楊老邪這句話激動不已,他恩師贈劍授藝之時,不只一次的警告他,射日劍不可太露,否則會惹來極大的麻煩,尤其恩師的身份更不可輕易顯露,一旦傳出江湖,不但燕家會遭極其不幸,就是師父老人家也會保受連累……
  他眉宇一動,沉聲道:「杜八真是厲害,居然用這檔子事拖你們下水…」
  楊老邪嘿嘿地道:「無悔血劍在我道上,真是殺人無悔,我們多少患難與共,生死之交全毀在無悔劍下,那個無悔老人真狡猾透了,殺了那麼多人,結下那麼深的仇恨,卻逃的無蹤無影,他真是做夢,我們七個老邪就不信這門子邪,他只要沒有入土,一定要把他找出來,解解當年之恨……」
  賈老實大笑道:「他就是死了,也要從土裡挖他出來。」
  燕雲飛怒叱道:「住嘴,無悔老人那些泣鬼神驚天地的可歌可頌事跡,足為吾道之表範,無悔劍下專殺可殺之人,你們這些東西從不問自己對不對,只顧快意恩仇,我燕雲飛雖然不識無悔老人,但,他的事我一樣可以背下來…」
  楊老邪嘿嘿地道:「小子,你背不動,別忘了無悔老人背負著魔主之死的宿仇,凡我邪魔兩道的兄弟都會找他報仇,不管他躲到哪裡,我們一樣會找到他……」
  燕雲飛眉頭一皺道:「杜八真陰險,把這檔子事扯到我身上,以為就可除了大患,哼,他如意算盤打的大精了……」
  楊老邪冷冷地道:「我們也不是省油的燈,不會上杜八的當,你只要把射日劍留下來,我們便不為難你,憑了射日劍,無悔老人非來見我們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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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天風雲閣 掃瞄校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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