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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祁鈺也不願大伙為自己而愁容滿面,含笑道:「我受得了此傷,你們也不必擔心!」他問:「於尚書,你向誰求援?」
  「太原鎮遠大將軍蕭時宜。」
  祁鈺有感而發:「蕭將軍年已老邁,若能聯絡上蕭無痕或是那位楊小邪,也許事情就能迎刃而解了。」
  于謙道:「不瞞王爺,下官用意亦是想請到楊小邪前來,時下除了他,恐無人能對付王山磔和那批黑衣人了!」
  石享目露喜色:「對!有他來,任王山磔多狡猾,照樣無法招架;下官曾親眼見其作戰,那股猛勁,簡直讓人難以相信,實是平生僅見!」
  祁鈺苦笑:「本來本王亦想結交他,以為朝廷所用,誰知卻被王振壞了事,更讓人頭痛的:他竟然炮轟皇上坐車,弄了個叛國罪名,不知他是否有興趣回歸本朝?」
  于謙道:「王爺放心,楊小邪雖一肚子鬼主意,到哪裡總會惹出一些讓人難以想像而又哭笑不得之事情,但他仍然分辨得出是與非。就像他劫刑場救張克正張大人,以及保釋下官出獄等,都是憑著一股熱血,此次他宰了王振首級掛於土木堡,足可見其對奸人王振之痛恨,現在王山磔又造反,他不知便罷,若知道了,必定會趕來教訓叛賊,屆時我們將能脫困了。」
  「但……他還是掛有罪名……」
  于謙笑道:「罪名與否,對江湖人來說根本不是那麼回事,他要是在乎,他也不會大鬧皇宮戲耍王振了;至於別人對他的看法,除了和王振一夥者,誰又不想原諒他的『過失』,甚至還希望他那炮把王振給轟碎了?他並沒叛國意,又何須硬加叛國之名?」
  他在暗示王若有機會,何妨赦他罪名。
  祁鈺長歎:「只要他能來,還有什麼好考慮的?」
  「他一定會來!」于謙道:「蕭王爺世代忠貞,見此巨變,必定百般走訪找人以援助,只要小王爺蕭無痕趕來,以楊小邪對朋友那份真情,別說是小王爺,就是讓他看順眼的,他都會拔刀相助,此事更不必說了。」
  祁鈺微微一笑:「以前他也說過看我很順眼,不知交情夠不夠。」
  于謙拱手:「王英姿煥發,正是英雄惜英雄,有楊小邪一句話,掉了頭,他也會趕來。」
  祁鈺欣然一笑:「希望如此了!」
  謙道:「不過在近兩三天將困厄非常,王爺該有個心理準備。」
  「我會小心……」
  話未說完,地面已傳來女人哀叫聲──
  「哥──你快救我啊──他們綁得我好疼啊──」
  王山磔竟然將皇太后和公主祁倩給綁來,以要挾祁鈺出來。
  他狂笑不已:「祁鈺!你再不出來,我就一手捏斷你妹妹脖子,到時候想接回去就困難多多了!哈哈……」
  一向嬌生慣養的祁倩,如今花容失色,嫩白肌膚已出現不少血痕,反綁雙手仍不停掙扎,叫罵:「臭王山磔!你敢欺負本宮?我要摘你人頭──」
  「哈哈……有話見了你哥哥再說吧!現在摘人頭的是我不是你!」
  王山磔五指如勾,猛然捏向祁倩粉頸,祁倩霎時哀叫不已。
  祁鈺聞言就想衝出地道以救人。于謙卻攔下他:「王爺不可貿然行事!王山磔乃有意騙您出去,若您出去則一切都完了。」
  「可是小公主她……」
  于謙亦感無奈:「國不可一日無君,王爺當三思!小公主若真不幸遭噩運,亦是天命如此!」
  王山磔聲音又傳來:「祁鈺你再不出來,我可要剝下她的衣服賞給侍衛營當軍妓了!哈哈……」
  一陣尖叫,皇太后和祁倩背衫已空,急得泣啜無門,羞辱欲死。
  祁鈺臉色連變數變,又有何事比見著自己親人即將遭到羞辱而不能加以援手來得殘酷?
  王山磔更是獰笑:「不出來是不是?好!我就剝光她們!」
  雙手一扯,已然快速撕下兩人上衣,露出透紅肚兜,雪白肌膚已現,群眾一陣邪笑。
  皇太后直掉淚,身軀縮得更緊,想掩飾已暴露之肌膚。祁情則已懼怯抖顫急叫:「哥──你快出來!我不要活了!哥……」
  哀泣聲已如千把利刀戳入祁鈺心靈,逼得他無法忍受,嘴唇已咬出血痕。
  王山磔色眼已露,一隻手已摸往皇太后酥胸,淫笑不已:「大美人!遲早你都是我的人,你就順從點!你要怪就怪祁鈺如此貪生怕死,棄你們而不顧!」
  皇太后避開其髒手,叫道:「無恥!」呸然一口唾沫已吐向王山磔。
  王山磔向左側,差點被吐個正著,不禁怒意更甚,一手揪住其頭髮,叭叭摑了她兩巴掌,厲道:「賤!本王要你,你還嫌人太少非得充軍妓不可?」
  右手一抓就往其紅肚兜抓去,皇太后呀然驚叫已昏了過去。
  但王山磔也摻雜此尖叫聲中疾速的收回右手,趕忙往四處尋視:「誰?膽敢暗算本王!」
  從其右手紫黑一塊可猜知他吃了一記硬石塊。
  他也夠囂張,尚未當上皇帝,就以「本王」自稱,端的是目中無人。
  聲音響徹雲霄,仍不見人影現形。
  「誰?有膽就出來!」
  仍無回音。
  王山磔不由得火冒三丈,立時指使困在四周之黑衣人騰向高樓以查明真相。
  豈知十條人影閃向三樓樓頂,只輕輕悶呃,全然倒摔於地,早已魂喪陰曹地府了。
  此舉不但王山磔大駭,就連黑衣人亦為之毛骨悚然。
  王山磔厲吼:「你再不出來,本王就撕爛她們!」
  說著雙手又往皇太后和祁倩身上抓去。
  驀然寒光一閃,王山磔如殺豬般尖嚎,手上已插著兩把飛刀,痛得他直往後倒退。
  黑衣人見狀,已有人叫道:「楊小俠你來得真快!」
  樓頂琉璃瓦後頭已探出小邪笑臉,咯咯一笑,他已坐在屋頂,輕笑道:「你也不差!逃得真快!」
  王山磔猝見小邪,掉了魂般打了個哆嗦,但見著數十名黑衣人仍在,怯意也為之揮去不少。拔下手中飛刀,厲吼:「楊小邪,今天要是讓你給走脫,本王的名字就倒過來寫!」
  「不必啦!你這只王八,再怎麼倒,別人還是看得出你就是你!」小邪捉狎而笑:「王八還沒關係,最可恨的,你竟然是世上最笨的一隻!真使我失望!」
  「你……」王山磔怒急而吼:「你憑什麼說我笨?」
  「喲!說你笨,你還不承認?嗯!笨的人一向都是如此反應!」小邪戲謔道:「你笨得連我說話憑什麼你都不懂?告訴你!我憑的全是一張嘴,懂嗎?我愛說誰笨就說誰笨,不需要『憑什麼』的!」
  王山磔厲吼:「你將會為這句話付出代價!」
  「聽多啦!早在半年前就聽你作夢到現在,換點別的行不行?」小邪道:「不過我這次說你笨,還是另有原因,就憑你們幾人也想造反?真是笨得不怕死!要造反也得像我調大炮,領個幾萬大軍將祁鎮給捉起來,這才夠味!你們這些把戲,實在不入流!」
  黑衣人冷笑:「只怕憑你一個人就想平反,也是笨得不怕死吧!」
  「哦!」小邪哧哧笑道:「本幫主還是第一次被人家說笨?真讓我大吃一驚!等一下你們每人要吃『三斤』!」
  王山磔轉向黑衣人:「別跟他嚕囌,你快下令一舉將他成擒再剁了他!」
  小邪戲謔道:「說你王八蛋一點也不錯,自己都當上皇帝了,還要去求人家?你這算哪門皇帝?是鳥龜族的總管吧?」
  王山磔怒道:「靈異掌令!你再不下令,我可要以規矩處置了!」
  「喲!聽你口氣,好像在『天靈教』地位還蠻高的?」小邪促狹道:「充其量也只不過是個掛牌的紙老虎,管看不管用!」
  王山磔怒火攻心,又無法一躍三樓找小邪晦氣,不禁將怒意全發洩在靈異掌令。
  然而靈異掌令似已看出小邪在挑撥離間之詭計,立時拱手:「統領稍安勿躁,此事交予老夫即可!免得中了對方離間之計!」
  王山磔叱道:「他只一人,你有四五十人,有什麼好怕?難道就此耗下去?」
  小邪輕笑:「再耗下去,我的大軍馬上就來,剛剛好來個個中捉烏龜!」
  王山磔更急:「不必再考慮!馬上逮住他!省得夜長夢多!人不夠,把其他地方的全調來!」
  靈異掌令一直不敢發難,無非是想摸清小邪想打何種主意,但照此看來,想摸透並不容易,不如集合人手一舉將小邪成擒,若不行,也省得被其各個擊破。
  當下已下令招回所有人馬齊集丹陽宮,準備死困小邪。
  小邪似乎對其反應甚為滿意,輕輕一笑,已然撲往地面少說也有百名黑巾殺手,喝道:「今天就讓你們瞧瞧楊小邪發威時是什麼味道!」
  話聲未落,浪子三招之「烏龜狗」已展開。一把匕首宛若天上銀河,捲起浩翰浪濤,刮出冽冽冷風,只是其燦亮銀芒閃閃,氣吞山河般湧罩敵手。那把匕首似已通靈,飛掠挑掛無所不至,劃過飛痕仍在,已掛出哀叫驚起。
  他當真以一敵數十甚至百餘名黑巾殺手?
  地穴祁鈺聞知小邪已趕來,欣喜若狂,霎時想開啟石門以和小邪並肩作戰。
  然而卻被于謙所阻;他道:「楊小邪聰明過人,他不會以一己之力就此和那群武功高強之黑衣人硬拚,其中必定藏有何種詭計,而我們戰力已失,貿然啟門而出,說不定和皇太后一樣被逮為人質,如此不但於事無補,反而更添麻煩,不如先留在此,靜待一陣,再決定行動方針,王爺以為如何?」
  祁鈺平時雖冷靜,但畢竟還是年輕人,突然見著期待之人已臨,難免會心浮,如今被于謙所諫,心頭亦為之靦腆。乾笑一聲,道:「我也擔心皇太后及公主,現在不知如何了?」
  于謙道:「王山磔想利用太后和公主要挾我們,他未得逞,自不會貿然傷害兩人,王爺無須過於操心!」
  祁鈺長歎:「唉!希望他們都能無恙,否則可就罪孽深重了!」
  一股氣已,他似乎軟了骨頭,癱然地倚在牆角,等待著救兵前來。
  小邪一刀雖削斷七顆人頭,但對方亦非庸手,藉著他前力已竭後勁未生之際,狼狼地在其背上撂了兩刀,痛得小邪直咬牙。
  然而他攻勢並未停,一把匕首,再加上飛刀,狂飆飛掠,東奔西竄,仍然剁下不少人頭。然而自身的傷就更多了。
  對這些個個身手將近一代掌門之高手,小邪亦頭痛萬分,尤其靈異掌令手中那只黑血神針,更讓他捉襟見肘,窮於應付。
  十餘招過後,小邪衣衫已被利刀削得破碎不堪,身上血痕也不在少數。
  猛一咬牙,暴喝:「媽的!」
  匕首再化游龍,氣旋狂嘯捲向了左側四名黑衣人,刷然銀光掠過,四顆頭顱如爆米花般彈向空中,血泉噴射丈餘高,濃霧般撒向四周。
  小邪藉此想抽身往左牆射去,豈知靈異掌令早有計算,冷笑兩聲,旋腿踢向小邪左脅逼他竄高七尺餘。驀有數把長刀如箭般射向小邪頂空,逼得他在空中猛旋,滾筒般再掉地面。
  靈異掌令見機不可失,一個竄身,電也似地衝向小邪腰間,右手一探,黑血神針猛然刺中「齊門」要穴。
  小邪悶哼,身形掉得更快,自己雖不怕神針之毒,但其毒性仍麻痺了腰身,一個不靈活,靈異掌令雙掌已印向自己胸口。呃然悶叫出口,整個人已被打高丈餘跌向了牆頭另一端。
  靈異掌令見一擊奏效,霎時欣喜若狂,大喝:「別讓他逃掉!快追!」
  命令方下,自己先追出牆頭。數十名殺手亦不甘落後,全然掠往牆後以逮小邪。
  小邪滾落地面,暗自苦笑:「哇卡!黑血神針實在不好惹!」
  不敢等腰間麻痺全部恢復,拔腿就往前逃命。
  「哪裡逃?」
  靈異掌令心知小邪受制於神針之毒,功力大打折扣,此時不殺他尚待何時?見他逃跑,立時緊步追上,其背後還跟了一大堆黑蟻般人群,蜿蜒迂迴繞著宮院四處亂竄。
  小邪顧不得再戰,咬緊牙,閉起眼,掉老命的往前奔。
  如此一來,倒像小孩在玩官兵捉強盜,一股兒只管追與逃,全然忘了還有殺人這檔事。
  小邪衝向一處較寬闊庭院,一腳絆倒花盆,跌摔於地。就只這一摔,數十名黑衣人已迫近,個個長刀盡出,欲斬小邪而後始甘心。
  小邪已來不及爬起,手腳並用如快馬般爬向花叢中,急喝:「快放炮!」
  喝聲方起,他已暴竄高空,快得令人看不清那是一尊人影。
  就在此時,轟然巨響,一顆黑色炮彈已從花園右側四層高樓頂紅瓦處,射向四方形庭院呈菱形自石地面之數十名黑衣人。
  炮彈落地,已炸得黑巾殺手支離破碎,死傷遍地。
  原來小邪早就布好此局在等黑巾殺手上勾,難怪他會以一敵百,弄得灰頭土臉,傷痕纍纍,目的只不過想騙過靈異掌令以能引來此處。
  靈異掌令驀然發覺自己已中計,趕忙喝道:「快撤!撤往石側!」
  話未說完,人已往右邊高樓奔去,心想只要逃向高樓,樓頂那尊火炮必然失效。
  豈知左側三樓圓形樓頂亦轟出炮彈,炸得黑巾殺手死傷過半,剩下寥寥幾人避無可避之下,仍然竄入樓閣裡邊。
  阿四此時已探頭,雙手直捶黝黑炮管:「什麼玩二嘛?才放兩炮就溜了?」
  小邪已爬向他,叫道:「繼續放!非炸死他們不可!」
  「小邪幫主!這是皇宮……」
  「管他什麼宮!照轟不誤!」抓過阿四手中線香,叫道:「快瞄準!」
  阿四有小邪壯膽,什麼事不能幹,霎時豪氣干云:「好!我來瞄!神炮手!」
  抓過炮管瞄往對樓大門就轟。
  轟然暴響,門牆紛飛,還夾雜了無數血肉碎肢,哀嚎聲更不斷傳出。
  對面高樓上出現阿三頭顱,閃閃生光。他叫道:「小邪幫主你怎麼能亂轟?你想炸垮我是不是?」
  小邪叫道:「少囉嗦!沒看到我在轟敵人?」
  話未說完,又已轟出一炮,炸得那棟樓房搖搖欲墜,一樓至三樓已全部透空。
  阿三抱著大炮,急叫:「小邪幫主你炮下留情!我快受不了了!」
  小邪似乎轟出了興趣,邪笑道:「阿四瞄準他的頭!我要讓他閉嘴!」
  「得令!」阿四當真瞄向阿三,準備轟下他腦袋。
  「你們?……」阿三更急:「我只有先下手了!」
  不管天不管地,他也開炮,轟向小邪這棟矮一節之圓形樓閣。
  還好阿三技術不夠,只炸去左屋一角。
  阿四不等晃動停止,立時叫道:「小邪幫主快開炮,再慢就只能打屁股了!」
  阿三見狀不妙,只好棄炮而逃。
  小邪急喝:「哪裡逃!」立時引燃火炮轟向了對樓屋頂。
  轟然命中目標,炸得此樓百孔千瘡,連石柱都體無完膚。
  還好阿三逃得快,否則必定大中綵頭。
  飄落地面之後,他心有未甘,指著小邪叫道:「有膽別逃!」
  抓起背部背著的兩個炮彈就往圓樓擲去。
  阿四乍驚急叫:「小邪幫主,惡炮已臨,我們快逃!」
  「再放一炮再說!」
  小邪趁此又轟了阿三一炮,雖然準頭不夠,卻炸得他灰頭土臉,樂得他哈哈直笑。
  就在此時阿三所擲兩顆炮彈亦已引爆,轟然巨響,整棟圓樓已晃動,底層全然炸毀,二三樓已往下塌。
  小邪見狀,知道不走是不行了,方自拉著阿四往左掠,一個天馬行空已安然掠於一落廂房屋頂。
  轟然再響,塵煙瀰漫,圓樓已被夷為平地,磚石瓦礫散落四處。
  這哪像皇宮?簡直是被炮火洗禮過之荒城廢堡。
  除了小邪這伙亡命徒,誰又敢在宮中開炮?
  見三人表情,似有「意猶末盡」之態。如若讓他們盡興,想必皇宮和乞丐寮亦相差無幾了吧?
  阿三叫道:「小邪幫主你不夠意思!為何炮口對準我?你想謀殺啊?」
  小邪輕輕一笑:「這不是謀殺,是想看看你是不是一個好靶子,結果很不理想!」
  阿四道:「照我經驗看來,把他綁起來,就萬無一失了!」
  「去你的!」阿三瞪他一眼,「打不準就打不準,還神氣活現的?」
  阿四奚落道:「我打不準,你何必逃?你何必說我們在謀殺你?」
  阿三叫道:「就是你打不準,我才想逃,憑你還沒那個膽子殺我!」
  阿四冷笑:「你剛才若不逃走,你就知道我有沒有這膽子了!」
  「我不用等剛才,我現在就要你的命!」
  話未說完,阿三已衝向阿四,準備大打出手。
  小邪卻喝道:「吵完了沒?別忘了王山磔還呆在那裡,不知小王爺是否已把他制服了?快過去看看,以防有變!」
  阿三、阿四不敢再吵,隨著小邪已往丹陽宮掠去。
  然而他們仍慢了一步
  當蕭無痕擊敗數名黑巾殺手,正想一劍刺殺王山磔時,突然一道黑影如鬼魅般掠至,只輕輕一揮手已逼退蕭無痕,挾著業已嚇呆之王山磔,縱掠屋頂,幾個起落已消逝無蹤。
  蕭無痕雖感意外和驚惶此人身手如此之高,但仍以皇太后和王為重,不敢再追掠。
  尋視四周,大局已定,宮女也奔出,拿著緞衫綾罩住了皇太后及公主祁倩嬌軀,以掩遮其窘態。
  蕭無痕趕忙拜見皇太后:「微臣救駕來遲,祈請賜罪!」
  皇太后驚魂初定,嫣然一笑:「蕭將軍,虧你來得及時,否則後果不堪設想,何罪之有,請起吧!」
  「謝太后!」蕭無痕道:「稟太后,微臣已非將軍之身,不敢以此自居!」
  皇太后歎息不已:「都是王振壞事!唉!等王來了,本宮再替你復職!多可惜的人才!」
  蕭無痕道:「王千歲不在此?」
  皇太后:「該在此,但本宮一直不知他身在何處?也許藏匿於哪個密室吧?」
  此時小邪和阿三、阿四已趕至。第一眼見不到王山磔,小邪已愕然道:「人呢?」
  蕭無痕歉然道:「被救走了!」
  「誰?黑衣人?」
  「嗯!他武功極高,一招就把我逼退!」
  此言一出,小邪、阿三、阿四不由得心神一凜。蕭無痕武功少說也和阿三、阿四差不多,卻連人家一招都無法招架?雖說蕭無痕在出其不意之中被逼退,但此人武功仍非一般高手所能比擬。
  此人是誰?
  武癡?還是「天靈教」教主?亦或是另有他人?
  阿四自得而笑:「管他是誰?到頭來小邪幫主一定可以將他揪出來燉了!」
  小邪苦笑:「少拍馬屁!快把祁鈺給叫出來吧!省得連他被料了都搞不清!」
  蕭無痕急問:「王在何處?」
  小邪往假山指去,曖昧一笑:「他們在裡邊煉蛋!不知煉成了沒有?」
  阿三立時昂頭大叫:「喂──出來吧!公雞是不下蛋的!不必再蹲了!」
  阿四道:「除了小邪幫主這種品牌以外,其他的公雞都很難如願以嘗!」
  阿三瞄向小邪:「小邪幫主,你的公雞真的能下蛋?」
  小邪自得一笑:「當然!本公雞不但能下蛋,而且是什麼蛋都下,快要獲得『正』字標記了。」
  此種事實讓人難以相信,不知小邪又將如何耍出這麼一隻公雞來?
  說話間,于謙已扶著祁鈺走出石室。
  小邪見狀,急道:「他受傷了?」
  于謙將快昏迷之祁鈺置於假山左側池邊小紅亭,頷首道:「他可能中了毒!」
  祁鈺勉強擠出一絲笑容:「楊……小邪……謝謝你們……」
  「唉呀!中了毒還裝笑?」小邪走前,「閉上眼睛,我替你看看!」
  不等祁鈺回答,已抓起其雙手,赫然見其手掌發紅如血。
  「硃砂掌毒?」小邪急問:「你和任豹對了掌?」
  「嗯……」
  「媽的!以前我就發現他練過此功夫,沒想到火候還那麼深?已能藉對掌之際將毒逼給對方!」
  祁鈺苦笑:「難怪我愈打……愈是不舒服……」
  「不舒服的還在後頭!」小邪道:「廢話少說!我先替你逼毒!」
  說著拿出金針插入其十指,然後運功抵住其「太陽」穴,開始替他祛毒。
  祁鈺禁不住毒性火辣煎噬肉體,已然滿頭大汗,身軀不停抽動,眾人一顆心亦隨之抖顫。
  盞茶功夫已過,祁鈺十指金針縫隙已源源迫出腥紅而粘膩之污血,手掌火紅亦漸漸消褪。
  直到手掌恢復原狀,小邪才收手,道:「血中之毒是逼退了,但骨中之毒可就麻煩,非得有解藥不可!」
  阿三道:「硃砂掌必須淬煉七紅蛛王之毒,主要目的也是讓毒深入骨髓,方能大功告成,不過小邪幫主你身上的血,含有千百種寶貴藥味,解此毒該沒什麼問題才對……」
  「剛才還可以!現在就不行了!」小邪從胸口抽出一卷軟甲,苦笑道:「那傢伙(靈異掌令)以前在咽喉掛了鐵板躲過我的飛刀,我也想有樣學樣,穿上軟甲挨他兩掌不怎麼礙事,但黑血神針不但毒而且利,連軟甲都被刺穿,弄得我」齊門「穴還麻到現在,可見毒性仍未退去,如若貿然讓七層王(王)服下血液,到時不幸再中神針之毒就不妙了!」
  阿四道:「有小丁在就好辦了!」
  祁鈺耍耍雙手,覺得並無不適,道:「我覺得似乎痊癒了!」
  小邪道:「病人多多少少總會異想天開,對你的話,我非常諒解!」
  祁鈺霎時感到困窘,對小邪的言詞,他可是領教多多,一時也找不出言語以應付。
  還好于謙立時道:「多虧楊少俠拔刀相助,否則叛賊王山磔造反成功,後果將不堪設想!如今王爺之毒,還須您鼎力相助。」
  「幫是要幫到底,不過此事也不急一時!」小邪道:「你們搞好了沒有!也先就快打到你們頭上了!」
  皇太后此時已步入紅亭,莊重道:「王,您就全權處理吧!國事為重!」
  小邪道:「對!不如換你當皇上,反正都是兄弟嘛!有什麼好客氣的?」
  此話本是大不敬,但從小邪口中說出,卻讓人覺不出有那股意味。
  祁鈺急道:「不能如此!皇上仍受難,豈可自立稱帝?」
  小邪道:「唉呀!皇太后都叫你全權處理了,你還推托什麼?有了新皇帝,也先手中的老皇帝也就沒那麼值錢了,說不定還會放他回來呢!」
  于謙道:「王該明白,國不可一日無君!天命如此,何況蒼生仍需王救助!」
  皇太后黯然道:「王您來主持國事,也順從了皇上臨行前旨意!如今皇上又落難,急須您將他救回,一切只有從權了!」
  小邪道:「就此決定了啦,老實說我很不欣賞他那副軟骨頭,連王振這般混蛋的人,他都拿來當寶貝!唉!缺少父愛的人,就以他最可憐了!」
  眾人不停進言,祁鈺無奈:「好吧!再過一月,若無法救回皇上,本王只有暫立為君了。」
  小邪頻頻點頭:「也好!等你當累了再換人!」
  天底下也只有他有此一言,把「當皇帝」看成家常便飯,說換就換。
  群臣一陣道賀後,于謙進言:「下官以為時況非常,當先以恢復蕭無痕副將之職,以能讓沙場添新將,逐退強敵!」
  祁鈺道:「自該如此,本王不但要復其兵權,還要撤去楊小邪叛國之罪,賜封『發威大將軍』統領五軍,以和也先一決雌雄!」
  眾人全往小邪瞧去,心頭泛起一陣笑意,不是見其被賜封而泛出笑容,而是冥想小邪不知又當如何消受這番盛情。
  小邪皺皺眉頭:「喂!我說七層王你有沒有毛病?我剛捧你當皇帝,你就封我大將軍?這還沒關係,還叫我統領五軍去打仗?」
  祁鈺含笑:「除了你,本王實在想不出有誰可以殺得也先落荒而逃!」
  小邪道:「我不幹!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誰幹了誰就是呆子!」
  蕭無痕深怕小邪使祁鈺難堪,立時拱手:「下官以為,不如掛個名,嚇嚇也先也好!」
  「嗯!這還差不多!」小邪露出威武而神樣:「有名無實,最好不過了!」
  祁鈺無奈,只好隨他了,輕輕一笑:「好!本王賜你『有名無實』發威大將軍,專唬瓦刺王子也先!你可接受?」
  小邪噓聲道:「小聲點!唬歸唬,要是傳到也先耳朵,就唬不出什麼名堂了!」
  祁鈺啞然而笑:「只要你能坐鎮關口,也先再大膽也不敢輕舉妄動!人的名,樹的影莫過於此了!」
  小邪被捧得笑不合口,已然快陶醉了。
  于謙道:「下官認為居庸關有羅將軍鎮守,敵軍自難越雷池一步,但『宣府』和『大同』兩處要地,較居平原,也先勢必從此攻城,理該調蕭副將和楊小七副將共同鎮守,以防萬一!」
  祁鈺道:「好!事不宜遲,蕭將軍你就直接赴大同向劉總兵報到!」
  蕭無痕馬上拱手告謝。
  于謙若有所覺,問:「蕭副將,方才宮中驚變,老朽方遣命侍衛突圍向老王爺求援,誰知你們卻及時趕來,難道你們早知王山磔想謀反了?」
  蕭無痕道:「這些全是發威大將軍之本領,下官乃接到訊息,馬上趕至京城,還好幸未辱命!」
  小邪輕輕一笑,道:「沒什麼!江湖人傳消息比你們快多了!我只花半天時間就把他們弄回來!至於王山磔謀反之事,全在於他秘密送走的地圖,被我無意中發現而已!」
  阿三笑嬉嬉道:「小邪幫主的十萬火急命令,我們一向準時趕到,就是扛著兩尊大炮,仍然分秒不差!准就是准!」
  阿四笑道:「雖然轟垮了幾棟樓閣,倒也能不辱使命,炸得黑衣人寸草不留,該是大功一件。」
  祁鈺愕然:「方纔那些炮聲……是你們放的?」
  小邪得意道:「有的是,有的不是!」
  「另外還有他人?」
  「沒有別人!」小邪自得而笑:「有的是炮聲,有的是高樓塌下聲,聲音都差不多啦!」
  「你轟垮了樓閣?」
  「唉呀!人有失手嘛!何況又是敵人躲在樓中,這種事很平常的!」
  眾人聞言為之咋舌。畢竟炮轟皇宮,見所未見,聞所未聞。
  「那你……轟了幾棟?」
  「不多不少,兩棟!一個方的四層樓,一個圓的三層高!呵呵……看來好像滿高雅的!」
  祁鈺、皇太后和祁倩聞言,臉色為之一變。
  小邪更形得意:「我算準那裡人不多,正好派上用場!多替蒼生造福哩!」
  祁鈺無奈苦笑:「別的不轟,你為何轟那兩棟?」
  小邪聳聳肩:「我選擇是不會錯的!」
  「你是錯不了,本王可就麻煩了!」祁鈺苦笑不已。
  小邪不解:「只兩棟?你嫌不夠多?」
  祁鈺苦笑:「那是『月雪樓』,也是先皇生前最喜愛的樓閣,本王保護都來不及,沒想到卻被你一炮給轟垮了?」
  「這麼剛好?」小邪聞言亦覺得困窘,乾笑地瞧向眾人,眾人何嘗不是無奈而笑?攤攤手,自我解嘲的說:「我早就知道靈魂附體是一件很可怕而不能控制的事!」
  眾人愕然瞧向他,怎麼又多出這「靈魂附體」之說?
  小邪頓時為自己找到「理由」而高興,尷尬一笑:「先皇帝最喜歡此樓,所以他靈魂附在我身上,硬要叫我轟下此樓,他也好帶回天庭!」他乾笑:「我總算完成這項艱巨任務了!」
  眾人發出會心一笑,真不知小邪哪來這麼多歪理?但理雖歪,也給了祁鈺一個下台階。
  他輕笑:「沒想到先皇愛得如此之深?終究還是將它帶回天庭了!」
  阿三興沖沖問道:「小邪幫主,老皇帝還喜歡哪一棟?一起解決算了,也好叫他龍心大悅!」
  「喜歡你的頭!」小邪摑他一個響頭,瞪眼道:「你以為他一次搬得了那麼多?」
  阿三撫頭乾笑:「我以為他帶很多天兵天將,看來是誤會了!」
  驀然,一陣狼嗥聲已傳出,正是通吃幫聯絡信號。
  小邪愕然:「怎會是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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