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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 七星神湖母子活


  正是明月當空。
  在接近七星山的漓江中,小貂兒似已化為神跡,它本就屬於這裡,似乎一切七星山神秘就集中在它身上。
  只見它幻化成一道光影,把小千和大板牙拖竄而起,順著一道瀑布直衝頂端,那是懸崖半壁的裂縫,它已往縫隙鑽。
  它似乎能排除奔衝撞的力道,直往深洞鑽去。
  這瀑布正是七星湖洩流的水,溯源而上,自能抵達七星湖。
  小貂兒沒有潛回湖面,而是直接拖向那神秘洞中。
  石洞依舊呈暗紅色,透向洞頂尖銳石鐘乳,那洪荒巨獸的血盆大口,露著幾許的恐怖和神秘。
  小貂兒將兩人擺在水面正中央,隨後又在多支石鐘乳中找了些似是濃膠透明的東西,一一灌向兩人口中及傷口,然後靜靜的等著。
  抵達此地的它,似已不再悲慼,好似奄奄一息的小千和大板牙在此將能復生般,使它如此安詳的等待。
  終於
  當明月正放光芒時
  那神秘七道光束已分成七個不同方向照向小千兒和大板牙,將兩人裹包起來。
  兩人在光網包圍下,已泛起淡淡紅光,竟慢慢浮出水面,好似飄空氣球般,一無重量。
  小貂兒此時也掠向了光網,靜靜地躺在小千兒懷中。它似乎也欺待著什麼,已閉上了眼睛,默默地好似沉睡了。
  光網交錯地在兩人身上掃瞄,似發出淡淡而急促的咻咻聲,從淡紅色轉為橙黃。
  兩人身軀已漸漸轉為透明紅色,任由光線穿射而過,那神奇力量已漸漸發揮。只見兩人傷口漸漸泛紅而收縮,好似岩漿般,慢慢的熔合在一起。
  不知過了多久。
  光網已從橙黃而黃,轉為黃綠,而變成透青。
  光線似被揪得更緊而快繃斷般,咻咻聲已轉為嗡嗡淡鳴,兩人罩在光網中也跟著泛青,宛似裹在透明青色薄紗翼之中。
  淡淡的藥香也隨之泛出,這正是治傷的最主要原因。
  無法解釋藥香來自何處?若想強行解釋,該說是月光透過七座神秘山峰而彙集於此,這之間必有天地靈藥深藏山腹中,透過光線的揮發而傳向了此處,才造成光束有療傷之效。
  光線揪得急,兩人身軀也開始顫抖,似乎整座石窟都在顫動。
  鳴聲也隨之加急,像蜂翅在震動、愈來愈急,像要扯揪四肢百骸肢離破碎般。
  猝然間,小千身軀經脈已浮現紅色,一條條在青光下看得清清楚楚,不斷運流著光影,他突然已張開眼睛,就此復活了。
  他感到訝異,為何神秘光線會在他身上運流?像是調氣一般沖斥四肢百骸,若有所悟的趕忙運起「大挪月神吸力神功」,果然引導著光流在體內流轉。
  每運行一次,身軀就輕了幾分,他感到無比的興奮。
  「三光者,以月為神,是日月神……月有神則神往之,神往之則心近之,近心者將能挪移浩瀚江河……吞吸天地靈氣……」
  小千欣喜若狂:「對了,吞吸天地靈氣!這竟會跟武帝的神功相同?」
  他又想著種種,尤其是偈語「日月星三光合併,天下無敵。」
  他現在不就是在吸取月光或是星光?
  「我想通了!」
  小千欣喜萬分:「原來武帝的功夫就是源於七星山,他並未來到此處,所以無法得知月光亦能吸收,只要我吸收了日月星三光,不就應了那句話而天下無敵?」
  猜透這秘密,似乎比他死裡逃生還興奮。
  當下他可不客氣,運得神功,把神秘光吸個夠本。
  除了他有了變化,大板牙也漸漸有了喘息,平穩的呼吸著,神秘地靈又將他給救了回來。
  小貂兒在此時漸漸脫去那身藍毛,披換了一身細白柔軟外衣這光網已使它脫胎換骨,似乎這就是它延壽十餘年的秘密吧!
  直到五更天——
  光網揪急在最高鳴之震盪後,已漸漸地平息,七道光束也弱了下來,從強烈青藍轉為淡藍而代為先前的淡紅,然後光束就消失了。
  小千和大板牙已慢慢降至水面,一切都已恢復了原狀。
  小貂兒已甦醒,見著自己已換成白毛,感到無比興奮,爬向小千胸前,伸手去揪他的鼻子。
  小千已呵呵笑了起來:「小東西,你被嚇著了!」
  小貂兒想裝怒的怪叫兩聲,但終究忍不了小千復活之喜悅,已高興地跳起來了。
  小千道:「人嘛!死幾次也算不容易,活了就好啦,沒有你,我還真的長不了命,咱們先把大板牙送出去,免得他醒來大驚小怪的。」
  小貂兒馬上點頭,遂跳入水中,拉著小千和大板牙再次潛入水中,離開此神秘窟。
  不久,他們已浮出七星湖面。
  黑衣女子早就等在湖畔,秋芙躺在她身邊,仍昏迷不醒。
  清晨已至,朦朧中見著寧靜湖面浮上身軀,黑衣女子已立了起來,眼眶含淚,急道:「小貂兒,他怎麼了?……」
  小千聞及聲音,登時緊張:「有人?」想再潛回水中。
  小貂兒此時卻高興地掠向黑衣女子,似乎老早就認識的嘻叫著。
  小千怔詫:「怎會如此?她是誰?」
  反正小貂兒已掠向她,也不必再躲,抬頭已往她瞧去,全身黑漆漆,什麼也沒見著。
  黑衣女子已含淚向他招手:「小千兒,你沒事吧?」
  小千登時如被抽了一鞭,這聲音聽得好熟悉,入耳竟如此親切。
  「娘?你是我娘?」小千兒激動地叫了起來。
  黑衣女子熱滾盈眶:「千兒……」伸手想擦淚,觸及黑巾,已摘了下來。
  那臉恬靜安祥而帶著點抑鬱,正是綠娘。
  「娘……」
  小千激動得混身發抖,顧不得大板牙,已拖著他,霹靂叭叭,打得水花四射,快捷地游向他娘。
  一上岸,抱著他娘,激情之下,兩人皆熱淚盈眶。
  一是孤兒,一是寡母,兩人從小相依為命,本是死別,如今又生逢,那股喜悅,那股興奮,就算抽他千百鞭,也難以讓他感到痛楚。
  「娘!你為什麼要離開我?」
  「娘沒辦法……」
  「為什麼沒辦法?」
  綠娘含淚一笑:「娘當時不就快離開人世了?」
  小千驀有所覺,「對呀!孩兒都埋了您,您怎麼又復活了?」
  綠娘撫向肩頭的小貂兒,感激道:「這都是小貂兒所賜,它選了一個好地方,讓娘有機會跟你一樣,接受七星湖神秘的奧妙而復活了。」
  她並未張眼見過神秘洞窟,是以只能以無法解釋的神奧來說明。
  小千已想起來,當時他娘傷重昏迷時,已閉了氣,因情急之下,匆匆的就將他娘葬於小貂兒拖拉而至的小洞穴,然後才逃命中原。
  想及此,不禁往飛瀑右側原是他娘墓穴望去,遠遠的仍可見著一堆碎石。
  小千問道:「臉綠綠,那也是神秘洞?」
  小貂兒吱吱叫著,得意的說了一大堆的話,說明了那洞穴在午夜時,飛瀑潭水會漲高,將會淹向那裡,然後洞穴下方流沙會沖失,就可形成通往秘窟路線,他娘就是因此而獲救的,
  小千瞪眼道:「你怎麼不早說?」
  小貂兒直呼冤枉,當時它也和小千一同逃向中原,並未知曉結果,而且若綠娘斷氣過久,神秘地靈仍無辦法救活,這就是它不敢說的原因。
  小千問道:「你是說死了過久,身體已僵硬冰涼,就無法救活了?」
  小貂兒吱吱點頭,它以為小千能瞭解它,原諒它。
  豈知小千卻勒向它頸子,勒得舌頭往外吐:「你這小混蛋也不說那神秘光能使人起死回生,害我還得多葬一次,你什麼意思?」
  他本是想著神秘光只能治傷,並不能把死人變成活人,就算剛嚥了氣也一樣,否則他必會將他娘給帶入神窟中治傷,那須再經掩埋?讓他白白難過了七八個月。
  小貂兒被勒得說不出話來,好生可憐。
  綠娘於心不忍,急道:「千兒快放開它,小貂兒也夠可憐,跟了你……」
  「什麼可憐?跟著我還討價還價,我要跟它還價,它就來個不二價,比鐵公雞還難拔毛!」
  罵到後來,小千自己也笑了,遂將貂兒給放開,笑罵道:「下次再胡搞,看我如何拔光你的毛!」
  小貂兒喘口氣,摸摸脖子,似也認為自己未將此事說清而感到做錯了事,未敢吭一聲,默默地躲在一角,尷尬眼神不時偷瞄小千,也夠可憐了。
  綠娘不忍心,把它抓回手中,愛撫著,含笑道:「別聽小千兒的,他最是亂來,你怎能把每樣事情都說的清清楚楚呢?」
  小千瞪眼道:「怎不能?我叫它去當老師它偏要考狀元,有什麼事它說的不清楚!」
  小貂兒眼神更是尷尬,讓人見了好生心喜。
  綠娘也接不上口了,只有歎笑著。
  此時晨曦已升,景色漸漸清晰,七座山峰都已凝成了皚塏白雪,更似利劍。
  大板牙在晨曦照射下,已悠悠地醒了過來。
  第一個動作,馬上抓向胸口,那刀傷已結了血瘢,他驚喜道:「我果然沒死?又復活了?」
  小千笑道,「死了也好,省得我又挨你的劍,下次準沒命!」
  大板牙乾笑地站起來:「不會了,這是最後一劍,下次再叫我刺,我也不幹,我一定先刺自己,免得那麼痛苦。」
  想及小千傷在自己劍下,那種錐心之痛,他就感到頭皮發麻,一顆心好似也痛了起來。
  小千笑道:「放心,下次我會防著你,只要你一有異樣,安眠藥保證讓你吃個夠!」
  大板牙笑道:「那時我真的長睡不醒了。」
  兩人視目而笑。
  死的悲淒慘烈,醒來卻如此平淡,好像就跟睡醒一樣,連綠娘都覺得怪怪地而顯得不自在。
  反而是大板牙見著綠娘,甚為詫異:「大娘您怎麼……」
  小千笑道:「我們能活,我娘為什麼不能活?」
  大板牙登時欣喜:「那好啊!以後我們就不是孤兒了!又可以吃大娘做的菜了!」
  綠娘含笑道:「苦了你們了。」
  小千道:「原來您早就跟在孩兒後頭,上次在塞外鳴沙山,我被大板牙宰了一刀,就是您救我脫困的嘛!」
  綠娘慈祥地道:「娘怎麼能放心你呢!」
  小千瞪向大板牙:「娘!當時您怎麼不把他給宰了,省得我又挨他一刀。」
  大板牙顯得十分尷尬。
  綠娘歎道:「娘雖受惠七星湖神秘力量,但只限於輕功較他們為高,其他功夫仍不及西巫塔高手,所以不敢太露臉,是以才沒把大板牙救出來。」
  言下深感歉意。
  小千不願他娘難過,立時說道:「還好沒救出來,否則我非得再挨他十幾刀不可!」
  大板牙乾笑道:「不過……最後你還是把我救出來了。」
  小千瞪眼道:「那是被逼的,我被姥姥逼得無路可走,只好叫她去讓你挨幾刀,也省了事,沒想到她手癢就把你給救出來,真是遺害一千年。」
  大板牙未敢再說話,雖明知是小千拚命相救,但此時說出來就有得爭了,自己總是內疚,還爭什麼?
  小千反而想到了他娘,道:「娘!當時您也現了身,您是否曾經教訓過烏銳那傢伙,否則他一看到您,嚇得挾尾巴就溜了?」
  綠娘道:「沒有啊!娘一直都避著所有的人,何況烏銳身邊的血刃魔刀更非娘所能對敵,他怎會怕我?」
  小千神秘一笑,「這問題就大了,不過烏銳這老烏龜卻告訴了我答案。」
  「什麼答案?」
  綠娘和大板牙追問著。
  小千神秘道:「不能說,這關係著歡喜神佛我若說出來,恐怕計劃就要落空,娘!您就聽我一次。反正再幾天就會有答案了。」
  到底小千想到了些什麼?他不說,恐怕就沒有人能猜著了。
  綠娘心知小千聰明過人,所想計策,必定縝密非常,為了不影響他計劃,也就未再追問,心頭不時揣想,然而仍是茫然一片,想不出半點蛛絲馬跡。
  還是大板牙有自知之明,連想都不去想,等待落案就是了。
  隨後他們又聊了一陣,遂扯向武帝。
  小千急問:「娘!爹真的叫綠江漓?」
  綠娘道:「胡扯!根本就沒這個人。」
  「什麼?世上沒這個人?連名字都沒有?」
  綠娘道:「那是月神教主為了欺騙你,隨便編的名字,我們住在漓江畔,他就來個倒念成江漓,全是一派胡言!」
  「漓江……漓江……」
  小千越念越順口,恍然道:「對啊!我該想出來才對,沒想到還是被他耍得團團轉!」
  綠娘含笑道:「那是因為你太想你爹的原因。」
  小千笑了笑,說道:「娘!您就不曉得,我差點就被人家拉去當兒子,害我難過了好些夭,還好皇天有眼,又讓我歸宗了。」
  綠娘笑道,「怎麼會呢?你怎麼會變成人家兒子?」
  「還不是您留下的滴血浮印,水靈宮的人硬說我是她們少宮主,還弄了假滴血浮印,實在讓人吃不消!」
  綠娘笑道:「其實有水靈那麼慈祥的母親,你又有何好嫌棄的?」
  小千道:「不一樣就是不一樣,您不清楚她們全有神經病,尤其是水姥姥,都已七老八十了,還披紅掛綠,在演歌仔戲什麼相親記,瘋瘋癲癲不說,還專找我麻煩,若待在那裡,不出三天準會死在她手中。」
  綠娘含笑道,「有這麼嚴重嗎?」
  大板牙黠謔笑道,「怎會沒有?小千兒還送她一句『這個婆娘不是人』,大娘您猜她怎麼了?說您也不信,她竟然高興得笑翻天吶!」
  見兩人說得有聲有色,綠娘已猶豫不知該相信他們。
  小千黠笑夠了才道,「說也奇怪,她們竟說娘是宮主的好友,然後再說些甜言蜜語,要我當她們的兒子,我就很難相信世上會有那麼巧的事情!」
  綠娘已正色道:「千兒!宮主說得沒錯,娘和她們確實是要好的朋友。」
  小千稍楞,隨即乾笑,「就算是,也不該開這種玩笑吧?」
  綠娘輕輕一歎:「也許她也想找回親生兒子,所以才會如此做……」
  小千追問:「娘!宮主真有個兒子?她還說您有可可能抱走她兒子?」
  綠娘長歎不已:「當時局勢相當混亂,娘只顧著抱著你,哪還有時間去抱宮主的兒子?」
  小千道:「這麼說,她兒子也有可能翹了?」
  綠娘嗔笑道,「盡說些不吉利的話,不多想想他能活著有多好?如果他死了,遲早有一天你會被她們抓去當兒子,到時娘可顧不了你了。」
  小千乾笑道:「說的也是,我得好好替她找個兒子才行,免得落了難……」
  瞄向大板牙,呵呵邪笑:「本是物色大板牙的,結果他不掙氣,連個滴血浮印也沒有,不到兩分鐘就穿幫了。」
  大板牙得意笑道:「要陷害我,豈是那麼容易?」
  小千斜睨著他:「真的麼?」
  大板牙神氣活現,聳著肩頭:「當然是真的……」
  「真的給我下水!」
  大板牙還未說話,小千一掌已打向他腦袋,啊地一聲驚叫,他已撞入水中,差點嗆了湖水,浸了一身濕。
  小千呵呵笑道:「要陷害你,一巴掌就夠了,還容得你耀武揚威?」
  大板牙掙扎的爬上岸,苦笑不已:「你讓我陶醉一下都不行嗎?」
  小千湊趣道:「哦!是這樣子啊?你早該先說清楚嘛!免得我又陶醉的把你給陷害了。」
  大板牙苦笑道:「你難道以陷害人為陶醉?」
  小千笑道:「要不然怎麼能讓你陶醉在被陷害之中?」
  大板牙笑的更苦:「真是交友不慎小性命危在旦夕。」
  小千笑道:「這可以提高你的警覺心,對你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大板牙苦笑道:「人生一定要走的那麼心驚肉跳嗎?」
  小千呵呵訕笑道:「這是我對你的特別優待,免得你又落入西巫塔手中,那時就不必心驚肉跳了,光喊殺就行了。」
  想及西巫塔那那段日子,大板牙餘悸猶存,笑的更苦:「看樣子,心不跳是不行了。」
  小千兒笑的促狹,隨後抬頭看看朝陽已泛白,映得山峰晶亮奪目,遂想,時辰已差不多了,咱們得趕快擺好陣勢,然後趕去九宮山!
  說著就往湖畔靠飛瀑角落行去。
  大板牙不解,也跟了過去。
  綠娘茫然道:「小千兒!你想擺何陣勢?」
  小千兒道:「還不是引動七星山神秘力量,我準備用它來個大小通吃。」
  綠娘更迷惑,瞧向秋芙仍熟睡著。馬上已追向小千問道:「你要用它來對付誰?」
  小千道:「歡喜神佛!娘您沒見過她那身妖魔鬼怪的功夫?簡直不是人了,何況寶衣又在她身上,想鬥蠃她,豈能硬拚?我得引她來此地才行?」
  綠娘有點懂了,道:「你已經用過一次以對付月神教主,歡喜神佛豈會再上當?」
  小千笑道:「這就得碰運氣了,不過像她這種人,一定不許有人比她武功高,要是她發現七星湖真有讓人武功高強的秘密,她一定會來。」
  綠娘道,「她如何知道這秘密?」
  小千神秘笑道:「就在我身上!一個人能死而復生,這秘秘密就夠駭人了吧?只怕她不知道,若是知道了,就算刀山油鍋,也會來。」
  綠娘沒話說了,若是她聞此消息,自也會動心,不禁更加愛煞這寶貝兒子。
  小千找至一隱秘處,忽然回過頭瞄了他娘一眼,露出靈狡而又有點忌諱神情,好似頑童怕他娘發現什麼似的。
  綠娘最是喜愛他如此表情,但總是暗含教訓臉孔,道:「你又弄了什麼花樣?怕娘知道嗎?」
  小千稍俱的憋笑道,「沒有……只是一些玩具……」
  他從隱秘處拿出不少奇形怪狀的東西,有不定形鏡片、鐵片,甚至八卦形石塊、骨片、龜甲……儼然似個考古窩。
  綠娘見著,不禁愛煞的笑起來。
  這些都是小千小時侯不知從哪兒弄來的玩具,每次帶回家,自己見著了總覺得光怪陸離,尤其那些骨片,陰文圖,簡直就像墳穴挖出來的東西,是以責備他,不准再去撿那些東西玩耍,還要他丟掉,沒想到全丟到這裡來了。
  難怪小千兒方才會露出懼意神情!
  他趕忙道:「我都沒玩了,只是丟在這裡而已,我只玩鏡子,還有一些石塊……」
  乾笑著,他很快撿了些須要用到的東西,馬上又把秘處給封起來。
  綠娘很是疼愛小千這純真而又頑靈的舉止。但總不能不責備幾句,有失母親尊嚴。
  綠娘嗔目的瞄了他一眼:「好啊!娘要你丟掉,你丟了十幾年,還丟在這裡?」
  小千乾笑道:「那些……總不能亂丟吧?露了光,那些掉骨頭的人,會來找我要的……」
  綠娘終於忍不住而笑了起來:「好吧!埋了也好,以後可不准再亂玩,也不怕中了邪?」
  小千裝著鬼臉叫了幾聲,表示已中邪,逗得綠娘疼笑不已。小千自己也笑了起來。
  隨後小千已抓起一塊巴掌大石片,斑駁土黑,上邊刻了不少字樣、圖案,黠笑道:「這就是七星湖的秘密!」
  綠娘和大板牙好奇的瞧個清,卻瞧不出寫些什麼?
  大板牙道:「這裡面到底寫什麼?」
  小千黠謔笑道:「這就要問小貂兒了!」
  小貂兒感到不好意思,還紅了臉!
  綠娘、大板牙見狀,更是不解。
  小千已道:「這裡邊刻的是小貂兒輸給我的銀子,算算也該有七八千兩吧!呵呵……」
  說完已謔笑不已。
  大板牙詫愕癟臉道:「這竟會是記帳的?」
  七八歲時,小千已和小貂兒耍起骰子,贏的總是小千,為了將來還債,就刻在石片上,當時他還年幼,力氣不夠,刻得歪曲扭八,有的還是小貂兒用利爪抓的,是以形成了奇異圖文,若非小千點破,兩人還真以為這就是秘圖呢?
  小千訕笑道:「若說它是秘圖也沒錯,七星山的秘密全在小貂兒身上,這筆帳夠搾得它什麼都吐出來,對不對?」
  他問向小貂兒。
  小貂兒紅著臉,一時也不好意思回答。
  綠娘於心不忍,想替它解困,道:「它被你搾的已夠多了!你不是說時間緊迫?還不趕快擺你的陣勢!」
  小千輕輕一笑,道:「不急!還得在牌子上寫它幾個字才成!」
  說著運勁手指,以指甲在石片背面刻了幾句大略是方位及時間和地點,好讓對方信以為真。
  刻完後,又弄去新痕,現出斑剝,以變成年代久遠的模樣,若非明眼人,一時也不易察覺異樣。
  弄妥了,小千才滿意笑道:「我來擺,費時得很,由小貂兒擺,輕鬆又愉快!」
  當下已召喚小貂兒,已將擺設目的、時間告訴它。
  綠娘笑道:「又在壓搾小貂兒了。」
  小千得意而無奈道:「沒辦法,欠債還錢,這社會是很現實的,尤其對小動物,更不能例外。」
  小貂兒垂頭喪氣,搬著那堆東西已奔向山區,臨行前還搖頭直道賭博害人不淺。
  綠娘見狀,笑的也甚是無奈,只有任由小貂兒還債了。
  小千兒嗤嗤笑道:「上次是我給他們的,難免疑神疑鬼的現在他們自己找,該不會怪到我頭上來吧!」
  小貂兒很快已將幾面鏡子擺好位置,然後將那石片藏在山峰高處,只要某個時辰,將會反射少許光芒,以能讓人誤解而找著它。
  完全弄妥,它才噓口氣奔了回來,吱吱喳喳說了一陣,還說這筆債不好還。
  小千得意笑著,表示多賭幾把就可以翻本了。小貂兒卻未敢再答應。
  隨後,小千又道:「你就留在這裡,看到賊頭賊腦的人,才讓他去挖寶,最重要是要等我們快回來時,才能讓他們挖到,否則這場精彩好戲,我就沒眼福看了。」
  小貂兒唯命是從,猛點著頭。
  綠娘道:「我呢?總該跟去看看吧?」
  小千笑道:「娘,您去準備大餐,宰了歡喜神佛,我們得好好慶祝一番。」
  綠娘嗔笑道:「你就是嘴饞,也不想想歡喜神佛功夫如此高強,娘怎能放心你去?」
  小千得意道:「唉呀!您兒子現在不是蓋的,功夫厲害得很,我表演給您看!」
  目光方移動,大板牙已驚叫道:「不要找我表演!」馬上拔腿就跑。
  小千謔笑道:「不找你找誰?」
  右手一件,泛出紅光,登時把大板牙給吸住,再一個揚手,已拖他落入湖中。大板牙駭然驚叫,眼看就要落水,小千又把他給吸了回來,安然無恙擺回地面。露了一手精純的大挪吸力神功。
  他得意道:「娘!如何?孩兒這手功夫,比起武帝差不了多少吧?呵呵!以後喝酒就不必打開蓋子了。」
  綠娘驚詫而喜悅:「你練成了吸力神功?」
  小千得意道:「豈只練成?我還悟通了日月三光合併的秘密不久的將來您兒子還可以競選武林盟主呢!」
  綠娘激動叫道:「太好了!真是太好了!老天果真有眼。」
  說著,熱淚已滾了下來,又急忙擦去。
  小千道:「現在您該放心您兒子去幹殺人的勾當了吧!」
  綠娘又是一楞:「殺人勾當?」
  小千兒呵呵笑道:「娘!別會錯意了!我是和武帝合力準備除去西巫塔的人,那您緊張成那個樣子。」
  綠娘但覺自己失態,馬上回過了心神,白了小千一眼:「你也真是,什麼字眼不用,用這句話,以後不准亂說。」
  「是!娘……」
  小千呵呵笑道:「我只是想換個方式表達而已,沒想到您會有這種反應!」
  綠娘嗔笑道:「娘再不反應,你可就殺上天了!」
  瞪了小千幾眼又道:「別再說這些奇奇怪怪的話,你我活了過來,秋姑娘可還昏迷著,娘怕她想不開,一直不敢叫醒她,你自己跟她解釋去。」
  小千笑道:「這容易嘛!人沒死,有什麼好難過的,看我的!」
  說著住秋芙行去。
  綠娘和大板牙也跟在後頭。
  小千瞧及秋芙臉色蒼白,牙關咬得緊緊的,一時不忍,馬上運功替她疏通血脈,緩和她肌肉以鬆弛牙關。
  然後一掌拍醒了秋芙的穴道,和大板牙兩個腦袋已伸向她面前嗨了一聲,笑得甚為惹人。
  秋芙驚酲,記憶中小千已身亡,悲切地就急叫:「小千兒!」
  小千卻回答的很順口:「我在這裡!」
  秋芙猝聞「死人」還能回話,啊地尖叫,已往後撞退。
  小千含笑道:「阿菜你在叫我嗎?怎麼了?嚇成這個樣子?」
  大板牙伸手笑道:「嗨!阿菜,好久不見了!」
  秋芙驚俱不已:「你們……你們沒死?」
  小千笑道:「死人還能說話嗎?」
  「可是我明明看你們中劍倒地……」
  「可是我們又活過來了!你看,傷口已好啦!」
  他翻著衣衫,仍有劍痕,胸口傷疤已結了血瘢。
  秋芙見及傷口,確知小千曾中了劍,禁不了激情,哇地一聲,伏在小千胸口就已哭了起來:「小千兒,我好怕!你走了,我該怎麼辦……」
  小千安慰道:「跟現在一樣,盡量哭……」
  秋芙未能聽進耳,仍自哭泣,直到情緒發洩已漸漸恢復平靜。
  小千才道:「我娘也沒死!」
  「大娘?」
  秋芙驚詫往四處尋去,終也瞧及綠娘,更是驚駭:「大娘您也活著?」
  綠娘含笑道:「秋姑娘受驚了,其實這都是受了七星山神秘地靈所賜。」
  接著她將自己和小千兒、大板牙如何受地靈影響而獲救的事情說了一遍。
  秋芙這才恍然,趕忙擦去了淚痕,方才忘情的大哭,使她感到困窘而熱了臉。
  小千道:「好啦,現在沒事了,你跟我娘去弄大餐,等著我們來吃就行了。」
  秋芙急道:「你還要走?」
  小千歎道:「不走行嗎?我命真苦,要到處去收帳。」
  「我跟你去……」
  綠娘已道:「秋姑娘,小千兒不會有事的,何況他還要回這裡跟敵人拚命,我們在這裡等他也是一樣。」
  秋芙怔道:「你還要回來!」
  小千道:「這是我的家,我不回來,要去哪裡?」
  「這……這……」
  秋芙抬頭望著七座雪白山峰,才發現已回到故鄉,登時感到欣喜:「我們回到七星山了!」
  小千笑道:「高興歸高興,這幾天可不能來此亂走動,小貂兒已擺好陣勢,觸動了反而不好。」
  小貂兒吱吱叫著,表示有它在,必定沒有問題。
  小千瞪它一眼:「沒有問題?要是你再賭輸,什麼都拿來還債,到時候問題就多多了。」
  談到「賭」小貂兒一句話也不敢吭,畢竟它還欠了一屁股的債,嘴巴自然軟了,乖乖地躲在一角,好生洩氣。
  小千看看時辰,但覺不早,遂轉向他娘,道:「娘!我該走了,您可千萬記著,我們還沒趕回來,不管來此湖的人是誰,您都要避開,免得壞了我的計劃喔!」
  他說這番話,最主要用意還是在於怕他娘受到任何傷害,那可是任何代價都划不來。
  綠娘含笑點頭:「娘自會小心,你自己也該留神。」
  小千笑道:「我會的!」
  說著已向他娘和秋芙告別,和大板牙滿懷著「詭計得逞」之威風模樣,揚長而去了。
  綠娘笑歎不已,見兩人走遠。才轉向秋芙,笑道:「秋姑娘,我們也走吧!若小千兒回來,吃不到大餐,可就鬧個沒完了。」
  有綠娘在旁作伴,秋芙耽心受怕的心情也弱了許多,當下含笑應諾,已和大娘步往日江村,準備為小千設慶功宴,做大餐。
  小千就如此有把握,必可戰勝這一局?
  見及七星山峰蜂聳拔如劍,閃亮亮刺向湖心,宛若千古神兵利器,蘊含無限神秘力量,又豈是血肉之軀所能相抗衡?
  一片霞雲捲滾浩渺山峰,在疾風紅滔掠翻騰,似如天龍張牙舞爪要把一切給吞噬怠盡,卻總留下山峰在雲霧間飄浮著。
  九宮山,山勢挺拔陡峻,宛若寶塔直聳九宮夭,山腰以下,攔著雲霧,身臨其境,更如天宮寶剎,美不勝收。
  近黃昏,浮雲霞光瀲射,一片金黃。
  斷雨峰,早就驟集了天下英豪,他們正為對抗西巫塔而來。
  分別有少林掌門百丈,般若堂主百劫,武當秀靈子,華山殷浮生,泰山、終南、天山……各派掌門,以及苦惱大師和忘憂婆婆。
  他們個個戰戰兢兢,明明天機生傳言武帝要來,怎會至此尚未見著人影?就連小千兒也沒有看到?
  烏銳坐在群雄對面,雙腿敞得開開的,想必上次被小千拖拉,架上橫樑,下襠的傷勢尚未復原。
  他身邊站的即是人人畏俱的血刃和魔刀,兩人面目森然,宛似索命閻王,讓人見之好生心寒。
  烏銳似已等得不耐煩冷笑道:「百丈老禿驢,這可是你們約鬥西巫塔的,都已站三個時辰,該可以開始比鬥,或是乾脆丟棄兵刃歸順西巫塔,本人饒你們不死!哈哈哈……」
  他笑的甚是狂虐。
  少林掌門百丈亦拿不定主意,轉向苦惱大師,拱手道:「師叔……」
  苦惱大師長歎道:「苦惱啊苦惱!武帝未能來,情勢將不妙,能拖就盡量拖吧!」
  秀靈子道:「合眾人之力,難道還無法戰勝血刃、魔刀?」
  苦惱大師苦笑道:「若能夠,數十年前也不必發生那場格鬥了。須知武功倒在其次,那兩把寶刀卻無任何兵刃可阻擋。」
  百丈道:「可以以游鬥方式來消耗對方體力,然後再收拾他。」
  苦惱道:「然而交上手,對方必定下殺著,游鬥之下,必然將被其一一截殺,因為他倆本就是獵手,除了殺人並不出刀。」
  百丈正想再商量。
  烏銳已冷笑道:「不必再討論了,就算武帝能來,西巫塔照樣讓他一命歸陰!要嘛就投降,否則就派出人手,老夫耐心有限。」
  右手一揮,戰天、戰神已慢步逼向群雄,血刃、魔刀寒光閃閃,映在夕陽下,更是怵自心驚。
  群雄眼看無法再拖下去,已各自運起功力,準備抗敵,腳下不自禁地往後退去。
  烏銳冷笑不已:「上次讓你們逃過一劫,這次可沒那麼簡單!看樣子,你們是不見棺材不掉淚!上!」
  右手一揮,戰天、戰神已衝向群雄,廝殺因而展開。烏銳為怕上次被小千偷襲,也暗運內功已戒備。
  只見青、紅兩道光影飛掠如天虹,此閃彼落,在那丈餘方圓。竟是如此肆無忌憚的殺伐著。
  所過之處,叮叮噹噹,如許多之利刃,武器,真如破銅爛鐵,一截截的噴飛而起,才一照面,哇哇幾聲慘叫,至少己有七八人死在血刃魔刀之下。
  苦惱大師更是驚駭,喝吼著:「快散開,以暗器伺候。」
  聲音方落,群雄疾掠開來,盡其所有,一把把暗器,飛鏢、鐵蒺黎,暗青蚨,……暴如雨點,全往戰天、戰神射去。
  戰天、戰神哈哈大笑,手中血刃、魔刀揮如天罩網,似有吸力般,猝將暗器一一擊飛,又是一陣叮叮噹噹,暗器來回彈射,宛若元宵火花,煞是好看,然而卻無法傷及兩人一根汗毛。
  眼看暗器即將用罄,眾人為之心急。
  就在此時,戰天長舉血刃,暴高數丈,宛若天馬行空,再射觔斗,已直撲群雄,厲喝:「納命來——」
  血刃化虹,似如流星追月,又快、又急、又準,往前邊數名嚇呆的人揮刀就砍。
  忘憂婆婆見狀更急,叫聲不好,手中實心鐵拐已架了過去,刃、鐵交碰,錚然硬響,碰出火花,忘憂婆婆但覺雙手發疼,一支鐵拐差點脫手,整個人已往左邊帶去,鐵拐尖頭落地支撐,才發覺已矮了數寸。
  血刃早已砍斷鐵拐,雖然刀勢受緩不少,仍是如此犀利,疾揮而過,兩顆人頭暴飛而起,鮮血噴高數丈,灑得滿天血雨,腥味撲鼻兩名終南弟子就此斃命。
  戰天哈哈大笑,血刃如似柔軟,就此翻抄,竟然再次砍掉兩顆腦袋。
  叭叭數響,腦袋已被切得稀爛,再用刀背一打,叭然疾響,腦漿、頭碎全往群眾射去,沾得滿身滿臉,更想作嘔。
  戰天狂笑未止,凌空一個轉射,復又衝了回來,與戰神配合,血刃魔刀有若千百道劈雷同時閃出,如此犀利而不可抗拒壓罩掃刮眾人。
  登時哀叫急起,群雄如待宰羔羊,全無抵擋之效,節節敗退之中,不知幾許人已受傷身亡。
  烏銳見大勢如自己所料,已哈哈狂笑:「不順從西巫塔,只有死路一條,給我殺!殺得血肉模糊,腦袋分家!哈哈哈!」
  苦惱大師幾個照面,已挨了數刀,還好他功力深厚,勉強避開要害,即是如此,亦疼痛難忍。不由得已生拚命之心,歎聲道:「是福是禍,全由天定了!」
  他猝然揮起酒葫蘆,猛然砸向戰神,少林般若禪掌運至極限,泛出白霧,連人帶身已撲了過去。
  如若葫蘆無法抵擋那魔刀,他將會隨著魔刀被劈成兩半。
  戰神哈哈大笑:「不怕死就過來!」
  本是一手握刀,現在卻兩手捧刀,像劈材般就往下劈,其力道至少比一手來得增加一倍,就算葫蘆是精鋼打造,恐怕也難以抵擋了。
  忘憂婆婆見狀大駭,急叫:「死鬼還不讓開!」
  吼之不及,一把枴杖已沒命的掃向戰神背部,希望能迫他放棄砍劈苦惱大師。
  然而戰神卻哈哈大笑,魔刀更不客氣的劈了下來。
  啪地一聲,葫蘆碎飛四散,美酒濺飛,苦惱大師暗道完了,避無可避,眼看魔刀將劈向腦袋,忽有一陣勁道送來,將他送偏數寸,正好避開犀利魔刀。
  戰神猝感意外,卻未停止揮刀,他本想先斬切苦惱之後再順勢掃向背後,正可阻擋忘憂婆婆的枴杖,如今苦惱已躲開,他只好回刀封向了鐵拐。
  當然一聲,魔刀又將鐵拐砍下了一截,忘憂婆婆吃力過猛,身形旋轉過頭,右臂空門已露,戰神見機不可失,冷笑道:「殺他不成,殺你也一樣!」
  魔刀青閃閃的就劈向其右臂。
  此時——陣喝聲傳來:「婆婆快躲!」凌空飛下一條灰影。
  來者正是武帝,他以手中寒精鐵鏈架向了魔刀。
  叮噹數響,閃出青亮火花,魔刀終於被迫開,忘憂婆婆得以逃過此劫。
  戰神頓感訝異,瞧向武帝滿頭臉灰白髯髮,宛若乞丐,冷笑道:「老匹夫,你敢阻攔魔刀?」
  他不信邪,又揮出魔刀,叮地一聲,還是被鐵鏈給逼回來。
  此時烏銳己驚叫:「是月神武帝!」
  這話引起一陣騷動,十五年末現身的武帝,今天終於現身了?
  群雄感到狂喜,激動直呼武帝,士氣為之大振。
  烏銳馬上喚回血刃、魔刀,以能合力專心對付武帝。
  劍癡、水靈,水月和姥姥、天機生,此時也趕來了。除了姥姥和天機生,水月、水靈、劍癡都舉劍架向武帝兩側,以對抗烏銳三人。
  苦惱大師甚為感激,拱手道:「玉先生!老衲我又欠你一次救命之恩了。」
  武帝含笑道:「大師言重了,誅除惡徒乃我輩中事,談何救命之有?」
  忘憂婆婆敬意有加,道:「玉先生不僅救了和尚和我,亦救了各派,仁義風範,實讓老身欽佩。」
  武帝道:「婆婆如此一說,小弟汗顏了。」
  烏銳已冷冷地笑道:「你們也別在那裡自我吹噓,要死要活還得看大爺高興,什麼武帝、玉先生,在西巫塔眼中只是個糟老頭罷了。」
  水月斥道:「小矮子!你敢侮辱武帝?」
  烏銳哈哈大笑:「他不是槽老頭,是什麼?難道會是乞丐?哈哈哈……躲了十幾年未敢出來見人,原來是去當囚犯了?」
  「你……」水月舉劍就想攻。
  卻被水靈攔了下來,道:「血刃、魔刀非比尋常,我們不可私自行動,免得被對方有機可乘。」
  水月這才止步,一口怒氣卻難嚥下。
  烏銳哈哈大笑:「光是血刃、魔刀,你們就嚇成這個樣子,要是神佛親自前來,你們還有命在?還是乖乖投降保命吧!」
  武帝問道:「你是受神佛主使才來的?」
  烏銳譏笑道:「本該是如此,不過這次可是你們下戰書聘請我來的,勇氣實讓老夫佩服。」
  天機生馬上低聲道:「這是小千兒計劃的一部份,先引開西巫塔,以能順利救您脫困。」
  武帝長歎,如此聽來,此事還是因他而起,自責之心不由泛生。
  天機生似能看出,道:「其實若未約鬥,西巫塔照樣會吞併各派,前次在天霞嶺就已決戰過一次了。」
  武帝輕歎:「我明白……」
  轉身向烏銳道:「武林本是一家,司神能否就此退回塞外老夫可網開一面,讓你們安然離去。」
  烏銳忽然哈哈大笑:「笑話!放你們的該是我,你卻以為你是神佛啊,說的那麼順口?就算我答應你,血刃、魔刀可饒不了你!」
  戰天抖著血刃,冷森道,「二十年血債,今天要你加倍奉還。」烏銳奸笑道:「可聽到了沒有?今天不但要各派城服西巫塔,你的命還得留下來!」
  武帝心知已無法善罷,歎聲道,「好吧!老夫就再次領教血刃、魔刀,免得你們濫殺無辜。」
  劍癡冷道:「有武帝就有劍癡,二十年那筆帳是這麼算的,二十年後,更該如此算!」
  戰神冷笑:「很好1先殺了你們,再殺他們!」
  他和戰天豈慢慢舉劍走了出來,二片霞光下,更襯出兩把利刃之邪森森肅殺之氣。
  武帝和劍癡也走向前,兩人凝神注目,未敢一絲輕忽,血刃、魔刀盡得真傳,尤其是那招「回天斬鬼會陰陽」,武帝到現在還沒有想出破解之法。
  眾人隨著雙方漸漸逼近而懸吊著心,如若武帝敗陣,他們將陷入萬劫不復的地步。
  方纔一陣廝殺,各派人手皆受傷不輕,能派上用場的已不多。苦惱大師和忘擾婆婆雖然情況較好,但幾處刀傷也夠他們受的,兩人仍凝神戒備,隨時準備加入戰圈。
  水靈、水月亦是如此,只要有任何突發狀況,馬上出手。連姥姥都做如此打算。
  然而他們卻忽略了在旁的烏銳,以及隨時可能會出現的最可怕敵人——歡喜神佛。
  血刃、魔刀取得了相當默契,他倆也知道自己師父就曾栽在眼前兩人手中,是以對敵起來,絲毫未敢大意。
  直到他倆認為對方已走人自己控制範圍。兩人同聲暴喝,化為兩道青虹閃電,閃拖夜空成虹影般擺盪,齊往目標落去。
  武帝和劍癡合作對敵已有數十年之經驗,當下配合貼切,迎了過去,他倆知道血刃、魔刀厲害難纏,但最大威力還是於雙刀合併,所產生力量恐怕要大於三倍以上,是以兩人有意的把血刃、魔刀給引開。
  然而血刃、魔刀似也習慣於共同對敵,總逼得兩人緊緊,絲毫不露鬆懈。
  血刃對上武帝,還好武帝有鐵鏈對抗,才免於受此刀之威脅。而劍癡就較吃虧了,本身傷勢並未完全恢復,又無寶刀利刃相抗衡,十數招下來已顯得手忙腳亂,武帝見此,也不想做分開對敵打算,以免有所失閃。
  雙方拖戰一陣,轉眼五十招已過去,仍未分出高下,形成拉鋸戰。
  久戰不下,戰神似已冒火,怒吼一聲,魔刀使勁更猛,逼向劍癡。連迫三刀,劍癡也退了三步。戰神趁此己騰空,怒喝一聲,連翻數個觔斗,拔高七丈餘,猝然倒噴急縱而下,宛若萬丈飛瀑沖洩,魔刀青光霎閃,在夜空猝現光屏刷展了開來,全然將劍癡捲入了其中,而模糊於青光之中。
  劍癡心神驚顫,心知再不舉劍去封,將不能全身而退。不得已,運足真力,揮劍上衝,凝著劍尖最鋒利一點,朝著魔刀點去。
  他想以直豎劍尖去頂,當要比橫著劍身去架,還要來得能保全利劍,免於被砍斷。
  豈知魔刀方觸及劍尖,竟然不吃一點力道,像切竹竿般被破不下來,硬是把利劍切成兩半。
  劍癡大駭,再不丟劍,一隻手就廢了,趕忙棄劍,落地打滾,以能避開魔刀追截。
  戰神一招得逞,冷笑不已:「想逃?沒那麼容易!」
  順著劍勢劃下,快捷砍向劍癡腦袋。眾人一陣尖叫,劍癡急忙偏頭,勁風掠耳而過,左手本就中了月神教主一掌而不大靈活,避閃之際已偏了方寸,登時被切下三指寬肉片,痛得他全身抽顫。
  水靈見狀大駭,急喝:「劍叔快躲!」已騰空攻向戰神。
  水月也不慢,隨後攻至。
  烏銳已冷冷笑道:「想來混戰?老夫奉陪!」
  雖然他一直坐在岩石上,也甚少和人動過手,然而能為歡喜神佛得力的助手,功夫自是不差,只一騰掠,輕而易舉就攔向水靈,尺二如意棒已砸了過去。
  水靈只想急救劍癡,未能與他過招,「拂雲仙步」一閃,斜退而後反進,已避開如意棒,復往戰神攻去。
  水月則已攔向烏銳,罵道:「老烏龜,今晚我就剁開你的烏龜殼!」烏銳冷笑不已,方才一棒讓水靈避開,但覺面子受損,怒氣全落在水月身上,冷笑道:「找死的是你!」
  如意棒疾揮,靈活如蛇,點、挑、劈、掛,無一不精,竟也逼得水月手忙腳亂,快要招架不住。
  苦惱大師和忘憂婆婆眼看情勢不妙,也加入戰圈,苦惱大師找上了烏銳。忘憂婆婆卻找上了戰神,也因她慣用鐵拐,勉強可以封下些許魔刀威力,才將戰神猛追砍劍癡之攻勢暫時攔了過來。
  姥姥見狀,才想到自己手中的龍頭拐,立時拋向水靈,急道:「宮主快用重兵器,方能擋去寶刀。」
  水靈聞言,馬上棄劍,接過龍頭拐,藉著枴杖厚硬,只要不被猛力切砍,該比薄劍來得有效制止寶刀。
  果然在兩支鐵拐的攔阻下,戰神攻勢已受到阻礙,寶刀一次只能切下少許鐵片,怒得他咆哮不已,好兒次舉刀猛砍,也在兩人有意避開之下,只能砍斷枴杖末端少許,並未獲得多大效果。
  戰神心知若不和戰天配合,將十分不利,遂又漸漸往戰天靠去。
  而天機生借此機會,已把劍癡給扶了回來,檢查傷勢,左大臂肌肉已去了一半,若要復元如初,得再養肉,少說也要三個月才能見效。
  他苦笑道:「劍先生!你的傷重了。」
  劍癡強忍痛楚:「能殺惡徒,廢條手臂又有何妨?」
  天機生很佩服劍癡是條漢子,馬上倒出金創粉替他敷藥止血,復撕下衣角,替他包札。
  劍癡但覺傷口漸漸清涼,痛楚消去不少,復又借把利劍,想再次加入戰圈。
  天機生急道:「劍先生!你的傷……」
  「不礙事!老夫還有一條右臂可用。」
  劍癡眉頭都不皺一下,己掠入戰圈,再次纏向戰神,冷笑道:「有膽連這條右臂也要去吧!」
  戰神道:「砍你手臂有何困難,大爺要的是你腦袋!」
  雖被水靈和忘憂婆婆纏上,他總想遞招砍向劍癡,先殺了他再說。
  可是劍癡更也不讓人,利劍在枴杖空隙中劈刺,幾招下來,頗有收穫。刺得戰神哇哇大叫,手臂、腳腿都傷了劍痕,只好再往戰天靠去,以施展最厲害絕招。
  烏銳果非弱者,在苦惱及水月圍攻下,仍能從容應付,甚至稍佔上風。
  雖然苦惱和水月有傷在身,但情勢攸關,極力奮戰之下,威力自也不小,烏銳能鉗制兩人,功力自有其獨到之處。
  纏殺一陣,又過了十數招,夜已昏黑,星斗點點。
  戰天突然怒喝:「起!」身形如火山暴發衝向空中,血刃紅光燦爛,真如烈焰滔騰,足以焚化整個幽冥宇宙。
  就在此時,戰神亦劈開兩支鐵拐,掠身而起,青光飛竄流芒暴穿,照眼一片刺痛。
  兩道青紅閃光交竄而起,猝然在空中滾動,宛若崩山滾石,左右交叉,在這一剎那,血刃、魔刀已脫手而出,交織一片光劍網,在空中凝形的飛縮,咻咻之聲透穿耳際,宛似魔鬼血盆大口就要吞噬丈餘方圓內任何一切。
  武帝大驚:「不好,『奪命陰陽劍』!」
  馬上騰空而起,藉著手中精鋼鏈,猛地封向兩把利刃。
  二十年前,血刃、魔刀就以此招和天下高手相抗衡。二十年後,威力自無減退可能,武帝先攔向它們,就是怕光劍網縮了下來,死傷可就要多人了。
  然而他的竄起,更讓群眾一陣驚呼,在場諸人不少曾參加圍剿血刃、魔刀,當知此招之厲害,見武帝以身涉險,已激動得想追竄而起。
  果然,水靈、忘憂婆婆及劍癡全然不顧性命的竄打向兩輪光影。
  武帝沒想到他們會沖高,登時急呼:「快閃!」不敢過慢,馬上劈招砸出鐵鏈,好似雷霆暴裂,周道數丈狂風乍起,旋得厲聲擊耳,霹靂雷霆。萬鈞之力已漸向血刃、魔刀。
  猝見光影交錯,叮叮噹噹火花暴閃如群星隕落,或而蝶舞。紛飛,閃了又滅,滅了又閃,讓人眼花繚亂而未見其形,只見光針亮飛閃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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