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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裝神弄鬼


  細雪中,仍見陽光,明天或而將是雪過天晴吧。且說武靈雪等人祭拜妹妹之後已回到金武堂。
  她仍然茶飯不思地躲在寢室不出門,幫中一切事情全交予儲不絕料理。冼無忌已住下來照顧她,老煙槍卻得趕回江南照應幫中事,一有狀況再來支援。
  至於段銅雀,為了女兒欲死欲活的掙扎感到十分痛心,也將她帶往不知名地頭,想讓段君來安靜一段日子。
  毛頭則仍暫時棲身金武堂,他已勤練武功和法術,準備替毛盾報仇,冼無忌也傾囊相授,希望他能獨力再創茅山奇跡。
  一切似乎都在低沉悲傷的氣息中進行。
  涼爽清晨,那武向天已大搖大擺走近金武堂,守衛紛紛拜禮,武向天卻無心回禮,仍自瞧著諾大紅門,以及門頂那金漆清清楚楚寫著金武堂三字,他實在多了,摸摸雜亂鬍子,已大步踏進內堂。
  守衛們倒是不解,少堂主鬍鬚為何一夜長了許多,像和人大戰一場似的,終有蓬頭垢面之態。
  他直往東光樓行去,一進月門已發現祭壇,經過多日風吹雨淋,燭台、煙爐已傾,符紙幡布皆已褪色,準是久未加以整理。
  「怎會如此荒涼?」
  武向天瞧及四處野草亂躥,花木叢亂,根本未加以整理,他急忙進門,狀況更糟,亂七八糟不說,像被打劫過似的,無一處整齊。
  他冷哼,走出門口大叫:「來人,怎麼搞的!」
  一名守衛聽及使喚,急急跑了過來。
  武向天冷道:「張通,這倒是怎麼回事?」
  那張通但聞少主人叫出自己名字,當下欣喜:「少堂主還認得小的?」
  「我在問你這是怎麼回事?」
  張通被斥,一時不敢多言,立即戰戰兢兢地回答:「少堂主不是搬到天龍閣,不住此樓?」
  「豈有這回事!」武向天冷道:「我已經數月未回家,哪來搬家?」
  張通一愣,不知如何回答。
  武向天喝道:「快點找人整理乾淨,還有,吩咐廚房開點酒菜,我餓得很。」
  張通應「是」,趕忙離去。
  武向天則直搖頭,情況怎會變得如此之糟,房子也甭進去了,找向左側一處光武亭,坐了下來,瞧往右池塘,水面罩滿荷葉,一片荒蕪,唯一未變該是池中魚兒活跳於枝葉之間,仍自怡然自得悠遊著。
  不多時,十幾名家丁已帶著器具前來剪花鋤草,打掃環境,他們皆有意無意地以敬畏而不信的眼神瞄來,武向天懶得理他們,酒菜一上來即狼吞虎嚥,像餓了三年似的。
  忽而武靈雪已聞風而匆忙趕來,她雖消瘦不少,卻仍難掩面上喜悅:「哥,你是我哥哥!」
  那種親情感覺讓她激動,畢竟死了妹妹,能再碰上親人,何嘗不是一種彌補心靈之良方。
  武向天瞄眼而笑:「我不是你哥哥,難道會是別人?」
  「我是說真正的哥哥。」
  「這是什麼意思?」
  武靈雪突而警覺道,他雖然長得像哥哥,但已有一個冒充在前,她得小心應付:「你說你是我哥哥,那你的弓呢?」
  「藏在暗處。」
  「為何要藏?」
  「因為有人要暗殺我,所以要藏。」
  武靈雪總覺得眼前這位不論說話跟神韻皆和自己印象中豪邁的哥哥差不多,該是不假,但天龍閣那位呢?雖然毛盾說他是假的,現在豈不正是驗明正身的時刻?
  她輕笑道:「你離開家有三四個月了吧?」
  「沒錯,我遭人暗算。」
  「這還是小事,更讓人頭疼的是,自從你失蹤之後,又突然出現一名跟你一模一樣的哥哥,你叫我如何去分辨是真是假?」
  武向天一愣:「真有這回事?他在哪,叫過來我瞧瞧!」
  「在天龍閣,跟你的情人阮月仙在一起。」
  「可惡!」武向天突然掌打石桌,人立而起,瞧他那種凶樣,自是對阮月仙仍懷有一份濃情。
  武靈雪登時說道:「你也別太在意阮月仙,她跟你,完全是在利用你,她想謀奪武家一切,才會甘心跟假武向天住在一起,哥,你該找機會把她看清楚。
  武向天似不願接受勸告,冷道:「不管如何,我得會會那冒牌貨,你設法把他弄來。」
  「這簡單,只要傳個話就行,倒是阮月仙她……」
  「我會看著辦。」武向天伸手制止她,一個勁兒的猛灌老酒。
  武靈雪但覺一時是無法勸阻他,輕輕一歎也就傳令下去,要那冒牌貨李平前來。
  李平最近可活得安穩,有阮月仙這美女可享用,金武堂那邊又為了忙著毛盾和武靈玉喪事而忽賂了他的存在,除了前幾次參加武靈玉之追悼儀式外,他再也未踏進金武堂一步,而阮月仙也特別照顧得無微不至,使得他已進入忘我境界。
  現在消息傳回天龍閣,一大早,他還抱著溫香軟柔的性感尤物睡覺,實在搞得他脾氣不太好。
  「有啥事,非得現在叫我去不可?」李平有了抱怨。
  一身光溜的阮月仙膩著他,瞇眼而笑:「大概是有關武靈玉祭典之事吧,你就去去,毛盾已死,你已名正言順可接管金武堂,又何需為這種小事生氣呢?」
  「說的也是。」李平本想倒向毛盾,但他突然被殺,他只好又倒回阮月仙身邊,能享受則享受,不能享受則找機會開溜,他欣欣然一笑:「為了你,我什麼苦都能吃啦!」
  「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現在不就要去吃苦了嗎?」
  李平想起身,又不甘心地抱向阮月仙,雙手猛抓她胸乳,似要滿足自己性幻想,逗得阮月仙極扭藏藏,胸乳抖得更誘人,他才哧哧邪笑地起身,懶洋洋地穿衣著褲,臨走還得打阮月仙一個性感屁股,方自揚長而去。
  「記得保護自己啊!」
  阮月仙曖昧聲音總逗得李平心頭大樂,待人已走遠,她才邪邪獰笑:「死了武靈玉只是開始,我要弄得金武堂家破人亡,像茅山派,被殺得寸草不留!」
  狂笑聲中全是她那惡毒狠勁。
  李平很快趕到金武堂,守衛也很快將他帶到東光樓,他老抱怨:「什麼東光樓,我已經月餘沒住,雜草都生得一大堆,還叫我去那地方?」
  「是少堂主交待的。」守衛也被兩種命令搞迷糊。
  「什麼少堂主,我哪有下達這命令?」
  「那,大概是大小姐吧,您去去不就知道了。」
  守衛不知該講什麼,送至東光樓後已先行開溜。
  李平則一臉責備,唸唸有詞地走了進去,迎面而來的是武靈雪,她冷道:「有人要見你。」
  「誰?」
  「我哥哥!」
  「我不就是哥哥。」李平稍驚,氣氛有點不對,四周好像已遭封鎖。」
  兩人猝然見面,心頭猛顫,第一個感覺是——對方簡直太像自己了。
  李平背脊已生寒,難道這位真的是死而復生的武向天?若真如此,自己該如何應付才算恰當?
  武向天冷道:「你是武向天?」
  「是我。」李平道:「你也是武向天?」
  武向天道:「難道我是冒充的?」
  李平道:「我們之間至少有一個人是冒充的,你有什麼方法證明你是真的?」
  武向天冷笑:「真就是真,何必證明,你最好自己承認,否則你會付出很大代價。」
  李平硬撐,冷道:「我也同樣向你警告,金武堂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有種,我倒想掂掂你的份量!」
  武向天猛喝一聲,人如天馬掠來,五指有若大力金剛指又粗又勁,像要抓小雞般罩殺過來,李平本以為練了幾月功夫大有所展,此時卻如雨傘下的小老鼠,簡直避無可避,眼看那掌指將要劈中自己腦袋,即便什麼個性,勇氣也保不了命,嚇得他什麼榮華富貴都不要,急忙下跪:「饒命啊,武大俠……」
  如此變局,不但武向天愣得當場,連同武靈雪也意外得不敢接受,直覺地喊出:「小心有詐」,她也抖出金槍以防備。
  「沒詐沒詐,大俠,姑娘饒命啊!」李平急出眼淚,頻頻求饒。
  武向天皺眉,手指已抵李平腦袋,李平更慟哭流涕:「我不敢了,我不該冒充少堂主,我是被逼的啊……」猛閉眼睛,不敢瞧眼前一切。
  武向天翻身落地面向這位假冒者,沒想到他會癟三到如此程度,手掌也就收回了。
  李平但見逃過一劫,已頻頻叩頭拜謝:「多謝少俠饒命,小的他日必定結草啣環以報!」
  武向天倒覺得想笑,自己(替身)幾時變成了小癟三,「你這小混混也敢冒充我?」
  「小的沒敢壞您形象,仍自雄壯威武。」李平又強調:「我是被逼的。」
  「誰逼你?」武靈雪急問,她想借李平之口說出,有助於喚醒哥哥對阮月仙之印象。
  李平果然照實回答:「是阮月仙姑娘。」
  「她?」武向天有些不信:「我看是你逼她的?」
  「不,小的這兩下豈能逼人?」李平急道:「是她逼我,她想利用我接掌整個金武堂……」
  「說下去!」武向天冷聲道,卻對阮月仙頗為失望。
  「當初你在天狐山遇害,恰巧撞到我家門,後來你昏迷,我們都把你當死人埋了,阮月仙見我跟你長得很像,才決定以我冒充少俠……」李平將往事說得清清楚楚,以能求得脫罪。
  武向天喃喃念著:「她是在我死了以後才跟你在一起,是利用你軀體代替我……」他頗有自我安慰而原諒阮月仙之意。
  武靈雪急道:「阮月仙想霸佔金武堂,這件事大家都知道,哥哥你怎能執迷不悟!不信你問他!」
  李平立即點頭:「她的確想接管金武堂,一直逼我跟她結婚。」
  武向天道:「結了婚就不叫霸佔了。」
  武靈雪道:「她要結婚的對象不是你是他啊!你想到哪兒去了?」
  武向天輕輕一歎:「這事我自會查明。」轉向妹妹:「你打算如何處置這傢伙?」
  李平急苦哀求:「小的真是早改過自新,前次還陪著毛盾及二小姐去挖少堂主屍體,小的早知您沒死,故而才貿然留到現在就是要向少堂主說明此事。」
  雖然毛盾和妹妹已死,但這檔事武靈雪倒知道些許,瞧著這位長相如此像哥哥的男人,殺了他總有殺死哥哥之感覺,倒不如先把他囚起來,待將來事情真相大白再作解決。
  「算你還有良心,沒犯什麼重罪,暫時饒你不死,給我好好在大牢內反省,看看還有什麼遺漏之事要說,也好將功贖罪!」
  李平聞言直如閻王殿走一道,這條命總算撿回來,趕忙又胡拜亂拜:「小的一定拚命想,以能將功贖罪!而且,少堂主有需要,小的願再當替身,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這「替身」兩字倒讓武靈雪覺得他百無一用卻還有一用,對他不再那麼仇視,親自找來親信手下,把他押至隱秘地方囚禁,以免再發生混淆狀況。
  瞧及木訥呆立的哥哥,武靈雪感觸良多:「哥,武家就你跟我了,你別再沉迷於女色好嗎?否則妹妹將死不瞑目。說及妹妹,眼眶一紅,又自落淚。
  武向天重重歎息,想把一切不如意歎去,他深情地拍拍妹妹肩頭,認真道:「哥哥好好開始,你別擔心,一切都會過去!」武靈雪聞言,稍感安慰,抓著他那大手掌,泣聲道:「給靈玉燒炷香吧,她地下有知,會感激你的。」
  武向天在歸途已聞及妹妹殉情之消息,他一直不肯相信,現在已無從不信,輕歎不已,直覺毛盾有女愛他如此深情,當死而無憾。
  他願隨武靈雪返往玉竹軒。
  並無設置靈堂,而是在鳥籠下那玉竹叢中埋了衣冠塚,在玉碑寫下朱紅字跡,將毛盾和武靈玉並成夫妻塚以祭拜。
  毛頭和冼無忌就在旁邊練功,發現武向天又來了,他們沒分別這人和先前那位有所差別,只以為是例行祭拜,兩人默默站在一旁。毛頭則拿出線香交予武向天,他默默祭拜後,毛頭則喃喃誦語以告知死者英靈。
  武向天兩眼已含淚,咽埂不己:「沒想到只分離數月,已人鬼相隔,妹,原諒哥之不是……」
  他的悲悵和李平自是大不相同,不禁引起了毛頭和冼無忌之關心,但也只是閃念之間,畢章感傷氣氛中,許多話都不願說,也懶得發問。
  祭拜過後,武靈雪才拉著冼無忌到武向天面前,她道:「妹妹顯靈了,把我真正的哥哥找回來了。」
  冼無忌一愣,搞不清這到底怎麼回事,武靈雪很快加以說明,冼無忌和毛頭方自恍然,第一個感覺即是金武堂果然危機重重,困難重重。
  如此算來,冼無忌仍是初次會見武向天,自也以晚輩先行施禮。
  武向天落落大方還禮:「其實也該叫你妹夫了,這些日子多虧你幫忙,否則靈雪一人將不知如何應付。」
  「大哥別客氣,都是一家人還分何彼此?」冼無忌道:「倒是有關靈玉之仇,還有那花弄情,咱們得花心血把人找到,把仇報了以慰靈玉在天之靈。」
  武向天點頭:「我也在找花弄情在天狐山就是她計算我的。」
  武靈雪恨道:「這妖女搞得我們家破人亡還不夠,還把靈玉害死,非得把她碎屍萬段不可!」罵了幾句又道:「可惜她溜了,否則立刻把她抓來挫骨揚灰,方消我心頭之恨!」
  武向天問:「她何時走掉的?」
  武靈雪道:「已有些日子,她勾引武當千心道長坑了毛盾之後就沒再回來,鐵定又躲在什麼地方做壞事,我們得小心應付,免得被暗算。」
  「遲早會把她找到!」武向天撂了狠話。
  其實武靈雪最擔心的還是阮月仙,本想再勸幾句,可是礙於有毛頭、冼無忌在場,話說到口中又嚥了回去,只祈哥哥真能看穿事情才好。
  隨後武向天問及一些有關最近事情,再次拜向妹妹墓碑,也倦意重生地告退,回東光樓休息去了。
  武靈雪失去妹妹,找回哥哥,心頭總算較為好過,向著墓碑猛祈禱,希望她保佑金武堂,從此平安無事才好。
  香煙裊裊,一片沉靜中,他們已相繼散去。
  是夜。
  二更時分。
  武向天無法入眠地坐在三樓閣樓前石椅,名為賞月,其實卻心事重重,尤其是對阮月仙,他總有一份難以割捨之情。
  她當真會像李平所言,為奪武家而不惜一切?
  若真如此,那未免太可怕了。
  瞧著下弦月清亮如銀,這正是輕擁佳人賞月的好時機啊!
  他茫然了,兩眼迷膜。但迷膜中卻見有仙女般飄來,真的輕輕巧巧直往閣樓飄飛,他醒醒眼睛,的確已見著那長髮披肩,漂亮而帶點媚的仙女飄飛而來。
  「是月仙?」
  來者正是阮月仙,她在發現李平從早上離去到黃昏以至於深夜未歸,她已覺得有所狀況,遂暗中潛來瞧瞧,出乎意料的卻那麼容易將人找著。
  「你怎不回去,躲在這裡做什麼?」阮月仙含有指責。話聲未失,已翻落閣樓,她並未認出跟前這位已換了另一人:「你發什麼愣,在此賞月?」武向天但覺幾日不見,她像全變了樣,以前乖巧淑女形態怎不見了?
  「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有何好靜!」阮月仙已膩往武向天,軟柔胸脯總不忘廝磨,語聲已變得放浪:「是不是武靈雪那丫頭又對你耍花招?那又如何呢?金武堂可以說已是你我的天下了。」
  「你當真想篡奪金武堂?」武向天有點把持不住。
  「別說得這麼難聽!」阮月仙想緊緊擁吻愛人:「你的江山不就是我的,看你急成那樣子,簡直膽小鬼!別談這些,咱們回去吧,在這裡就是月亮再美也是別人家的,何不回咱那甜蜜窩,邊做愛邊欣賞呢!」
  武向天但覺噁心,閃向一邊:「我不回去。」
  「你……拒絕我的要求?」阮月仙先是驚愕,隨即轉為凶狠:「你敢不聽,老娘的話你也敢不聽?」像要收拾什麼人似的。
  武向天正想訓斥她。
  忽而天空傳來一道冷冰冰似鬼魂聲:「阮月仙……還我命來……」
  暗黑天空中猝然出現七孔流血的毛盾幽魂,急速衝撲過來,阮月仙瞧得驚心動魄,待要閃躲,幽魂猝而一閃即失,不見了。
  阮月仙額頭冒汗,急道:「你見著鬼魂沒有?」
  武向天是見到有影像,卻不肯認定,冷道:「你才見鬼!」
  「不可能啊,明明有聲音,有影子。」
  阮月仙更形注意四周,掌勁直提,準備一有狀況立即突襲。
  猝而西邊又傳出幽魂般索命的聲音,阮月仙直往那頭盯去,黑夜中驟見毛盾鬼魂再現,就如爆閃流星竄射過來,那速度快得匪夷所思,阮月仙驚惶連劈數掌,全然打在空氣中,幻影照樣急洩而至,就要掐中阮月仙脖子,嚇得她倉惶逃退,雙掌亂劈,幻影猝又閃失。
  這次連武向天都瞧個一清二楚,如此身手除了幽魂之外,誰還能如影幻形亂變?他不自覺也冷心起來——跟鬼魂見面總叫人不自在。
  阮月仙兩次攻擊不著,嚇得無法呆下,急忙掠向屋頂逃竄去了。
  那幽魂更形快速,半空中將她攔截下來。幽魂有若風中懸於竹竿上的招牌飄東飄西,毛盾仍七孔流血般索著命。
  「還我命來……我被你害得好慘……」
  「我沒害你,你找錯人了,快讓開——害你的是花弄情——」
  阮月仙嚇出眼淚,瘋狂般亂劈亂砸,總也沾不上毛盾身軀。
  毛盾舌頭一吐,猝而伸長十數丈,血紅得嚇人,舔向阮月仙臉頰,粘膩膩像漿糊之口水有若吸血蟲般猛鑽她肌膚。阮月仙終於嚇青臉面尖叫,倒摔地面。
  「有鬼,有鬼,真的有鬼——」
  這聲鬼叫,已引得金武堂一陣騷動,霎時燈火全亮,大家全往發聲處奔去。領頭者正是陸不絕,阮月仙仍自一臉驚惶抽顛:「有鬼,鬼在天空上!」
  陸不絕見著是她,態度轉為冷漠:「哪有鬼,天空月亮圓的很。」
  「真的有鬼……」
  「誰?什麼鬼?」
  「是毛盾,七孔流血。」
  「我看你是虧心事做太多了吧!」
  「不!真的有鬼,他還用舌頭舔我,你看我的臉,還濕濕的。」
  阮月仙急忙往左臉抹去,果然抹下漿糊鼻涕,簡直髒得讓人發瘋,趕忙甩掉,抓起袖口猛往臉部擦,拚命擦了又擦。
  那粘糊可不是假的,陸不絕不禁起了疑惑——真的有鬼,轉瞧天空,實在看不出任何鬼影,他不禁又納悶了。
  「回去吧,鬼只對那些專做虧心事之人下手,我是人,幫不了你什麼忙。」
  陸不絕很快遣散手下,也交代阮月仙保持風度別再鬼叫,說完,自行離去。
  阮月仙倒真的怕了,怎敢再走夜路回去,趕忙找向東光樓,硬要武向天陪她渡過一夜。
  武向天對她已有成見,實在不願再陪她,冷道:「房間多的是,你自己挑一間睡吧。」
  「你敢不聽我的話?」阮月仙嗔怒起來:「小心我殺了你!」
  武向天冷眼道:「難道你眼裡只有錢,只有殺嗎?」
  阮月仙一愣:「你……你不是武向天?」
  她想再證明什麼,天空中又傳來幽魂式聲音。
  「拿命來……惡毒的女人……」
  毛盾幽魂一閃再閃,每閃一次逼近十餘丈,一連數閃,又自逼近不及七尺,阮月仙真的瞧及七孔流血臉容的血仍在流,她驚惶破膽般亂砸亂打。幽魂那長舌照樣卷抽過來,準備扣住阮月仙脖子,並把她拖吊往空中。
  阮月仙差點嚇出尿屎,不知哪來神功疾轟兩掌,打得幽魂倒飛十數丈,她伸手揪掉又軟又粘的舌頭,沒命地已往東方黑暗天空掠去,一閃即失。
  她閃失蹤影,鬼魂也跟著閃失,一切又恢復平靜。
  武向天實在搞不清此狀況是虛幻亦或真實?直覺得毛盾臉容瞧得千真萬確,卻又在剎那間閃失,來得快去得也快,讓人有眼花繚亂之感覺而產生錯覺。
  倒是阮月仙被嚇得逃失無蹤,他可落個清靜,很想進去探探情況,但還是忍了下來,畢竟自己得花時間去思考如何處理阮月仙之問題。
  至於那幽魂……
  的確是毛盾裝扮的,他已從深淵中攀爬上崖,也帶著武靈玉悄悄摸回金武堂,他一直認為阮月仙和那青衣人有所牽連,遂也偷偷監視,在發現她潛往金武堂之際,則和武靈玉共同商量如何裝神弄鬼以逼嚇對方。
  毛盾則扮成七孔流血的厲鬼,憑著麒麟怪獸內丹功效,他已身輕如紙,只要利用一條細繩吊於背面衣領,然後由武靈玉躲在暗處揪扯,那種一閃即現一閃即失的強烈幻影效果應運而生,終也嚇得阮月仙屁滾尿流落荒而逃。
  毛盾則急起直追,總想趁機找出她任何把柄或巢穴,以能解開謎底。
  至於武靈玉則仍躲在花叢隱秘處以等待毛盾歸來,想起方才效果,她欣笑不已,平生第一次耍得那麼有成就感。
  毛盾很快去而復返,一張七孔流血臉容還來不及擦拭即奔向小竹亭後邊假山的花叢中,武靈玉見狀先是一嚇,復而想起是毛盾,才哧哧笑起:「你啊!不裝鬼都能嚇死人。」
  毛盾自得一笑:「嚇死就沒戲唱了,嚇得屁滾尿流才過癮。」
  「好壞啊!」武靈玉哧哧笑著:「怎樣?她躲在哪裡?」
  「附近玉佛殿。」毛盾弄笑:「看來她真的被嚇著,不過她仍掩飾得可以,最後才露兩掌,也就是把我打退那兩掌,功力果然不同凡響。」
  「這麼說,她真的是青衣女子?」
  「有可能,卻不敢肯定,多嚇她幾次,說不定會露出馬腳。」
  毛盾耍著那條從怪獸血盆大口取下的軟舌頭,果然是扮鬼耍舌的好材料。
  武靈玉卻有所意見:「如果她真是青衣女子,這招式恐怕瞞她不了多久,因為她能設計出如此縝密的陰謀,腦袋必定不笨,很可能這次脫逃也是她耍的手段,她不願讓人起疑,所以才躲進玉佛殿,這是很好的掩飾。」
  毛盾頻頻點頭:「有道理,不管她是否已發現,我們都要把她當成聰明的傢伙,如此一來,我看得直接跟你哥哥接觸,要他也幫忙設陷阱。
  武靈玉道:「如此一來,咱們身份不就暴露了?」
  毛盾道:「只讓一兩人知道,大概不礙事,而且你不是也很想知道他怎麼活過來的?」
  「隨你吧!」武靈玉已沒意見。
  毛盾當下有了盤算:「你還是藏好身形,別讓人把你看成鬼魂,我這就去找你哥哥探探狀況。」
  武靈玉一句「小心些」已送走毛盾,她則找好角度以能瞧及樓閣,以能知道一切變化。
  毛盾還是裝神弄鬼飄往三樓那探出窗門的露天樓閣,武向天仍滿臉憂鬱地瞧著即將西沉之彎月,腦中一片空白。
  毛盾已飄來,還是七孔流血,像紙人一樣的逼近,手掌暗暗發出掌勁,一股冷氣逼得武向天乍愣,移目過來,驟見毛盾血臉,心中一顫,一股懼意剛升起,但想及毛盾乃是好友,人死了,總有冤情,心情也就平靜下來,道:「你死得很淒慘,想向我伸冤是不是?你說吧,我一定盡力替你辦到。」
  「多謝……」毛盾還是冷冰冰:「我沒死……」
  武向天靜聲道:「我們都希望你沒死,你也一直活在我們心目中……」
  「我真的沒死!我當鬼魂是為了到陰間找你,你回來了,我當然也要回來……」
  毛盾乾脆飄到石桌前,抓起酒壺咕咕喝了幾口。
  幽魂竟然還會喝酒?
  「你真的沒死?」武向天又驚又急,兩眼睜得大大。
  毛盾又如殭屍般冷森森移轉臉面,想表演餓鬼喝酒,但瞧及武向天驚詫表情,一時忍不住也就笑起來:「你都能活過來,我為何要死!」
  「你當真?」武向天但見毛盾把酒喝得更猛,酒水溢出,把事先塗上去之血跡給溶化,他方自肯確定,一把粗手抓向毛盾肩頭,結結實實,心頭更喜:「你果然活著,我就知道你非短命之人。」
  「承你慧眼識生死啦。」
  「那我妹妹?」
  「當然沒活過來。」毛盾輕笑,不過,為了大計劃,還請保密!」
  「什麼大計劃?」
  「抓兇手啊!」毛盾道:「例如殺你的兇手,陷害我的兇手,你是怎麼死裡逃生的?」
  「有人救了我。」
  「誰?」
  「一個老人。」武向天回憶說道:「當時我傷得重,他把我從土裡挖出,送我到隱秘的地方,留了一些藥物即離去,也沒留下什麼,不過。我仍認得他面孔。」
  毛盾道:「這人倒是有心人,知道你何時會遭殃而趕去救助?」
  「或許是巧合吧,」武向天說道:「他若跟著我,何不事先阻止我被花弄情暗算?」
  「功力不夠啊。」
  「我也想過這……」武向天搖搖頭「算了,猜不出什麼,乾脆別猜,日後碰上了再說,你先說說你的大計劃,有什麼我要配合的?」
  「當然有,」毛盾道:「你看到方纔我嚇阮月仙了?她可能就是主謀計算我的兇手,你要負責把她引誘到一個地方,然後設法將她擺平。」
  「她?當真……」武向天仍有些難以相信。
  「別捨不得啦!」毛盾道:「她接近你全是有目的而來,光瞧那身騷勁也知道她不是什麼好路數,憑你還怕找不到更好的,還是怕良心譴責?算了吧,她啊,對任何男人都有興趣,有一次我冒充你,差點被她強姦,真不知你怎會被她迷得神魂顛倒?」
  「她以前不是這樣的……」
  「任何陰謀想要進行之前,都被披上美麗誘人的陷阱,你正碰中她陷阱的開始,當然一切感到美好,醒醒吧,大少爺。」毛盾瞇著眼:「她床上功夫是不是絕頂高明,弄得你這處男一輩子沉醉不醒?」
  武向天臉腮一熱:「她的確不一樣,不過我不是那種提得起放不下的人。」
  「那最好,」毛盾道:「她有個假冒你的禁臠李平,你可以去問問看。」
  「問過了,他現在在牢裡。」
  「那就對啦,你還猶豫什麼?」
  武向天忽而咬咬牙:「好吧,為了正義,我決定大義滅妻,把她休了!」為表決心,搶過毛盾手中酒壺,猛灌幾口。
  毛盾哧哧笑道:「別滅的那麼痛苦,把她當妻實在過分些,把她當妓女一切不就解決了,而且她也是殺害你的間接兇手,更是把你當傻子耍,想想這些,你就會更恨她了。」
  武向天果然越想越對,越恨,心情再也沒有那股捨不得:「總該拆穿她的一切,你的大計劃是什麼?」
  「引她入網!」毛盾道:「把她騙到山窮水盡之處,然後加以收拾。」
  武向天搖頭:「我可能引不了,因為剛才她發現我不一樣,而且,就如你所說,她是那種女人,我再也忍受不了妓女的糾纏。」
  「……總該試試吧……」毛盾乾笑:「把她當成暫時的老婆……」
  「去你的,一下子要我相信她是妓女,一下子又要我把她當老婆,我算什麼?」
  「人生變化無常……」
  「不幹!」武向天斥笑:「要找,找那個假的,他可能罩得住!」
  毛盾笑了:「也好,他雖小癟三一個,混的功夫倒是一流?他在哪,帶我去勸勸他。」
  「地牢裡。」武向天道:「把臉洗洗吧,否則人家還以為見鬼了呢!」
  毛盾輕笑:「有時候鬼的確比人好用。」
  他還是把臉給洗淨,畢竟對付李平不必用這一套,而且在少堂主身旁也不適合七孔流血那種慘狀。
  武向天很快帶引他到地牢,六名守衛守得密不透風,可見武靈雪對此之重視。
  地牢內,李平倒是自由自在,睡在乾淨草堆,還打鼾呢!
  毛盾先支開守衛,才走向鐵門,輕輕敲打,不醒,猝而大叫:「起床啦!」
  李平被嚇,蹦跳起來,猛拍胸脯:「這麼大聲,想嚇死人啊!」目光瞧及毛盾,想責備,猝又認出毛盾,「啊」地尖叫,跳退「你不是死了?」
  「死人還能站在這裡跟你說話嗎?」
  「那……那你是詐死了?」李平很快撫平鬼魂恐懼,換來怕人之懼意:「大爺找小的有事?」
  「沒錯,準備放你出來。」
  「放我?」李平有點不信。
  「對啊!放就放,你還懷疑什麼?」
  毛盾拿著鑰匙,當真把鐵門給打開,李平可不敢貿然走出去,心頭怦怦亂跳,不知如何是好。
  他不出來,毛盾則溜進,摸摸李平肩頭,笑道:「你這種人叫做什麼你知道嗎?叫百足之蟲死而不僵,看你沒什麼用嗎?偶爾也有用處,世上少了你們這種人,實在沒什麼意思。」
  李平乾笑道:「少俠有何吩咐儘管交代,小的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很好,我就是喜歡你這種牆頭草又忠心耿耿的個性!」毛盾笑道:「我真的是要放你出去也!」
  「可是……」李平還是有點不安。
  「剛說你忠心耿耿,你馬上就起疑心了?」
  「不不不,小的不敢,這就出去,但,總該能為少俠盡點什麼力?」
  李平果然匆忙走出柵門,見及武向天,仍自畢恭畢敬地拜禮。武向天則輕笑拱手回禮,一切似乎都相當客氣。
  毛盾也步出柵門,笑道:「其實也沒什麼事,跟已往一樣,武少堂主受不了阮月仙糾纏,還是叫你回去享受艷福,你真是三生修來的福氣啊!」
  李平有了上次毛盾冒充武向天而吃不消,叫自己再回去代替之經驗,此時也就欣然接受,不再疑心,滿是感激中,總得表現這差事並不好當:「多謝少俠及少堂主厚愛,這騷娘們實在不好侍候,尤其最近打從遠處回來,慾望更強,我都快有點受不了,更何況是少堂主呢。」
  毛盾怔愕:「阮月仙去了何處?」
  李平道:「就是你被各大門派追殺之事,大家都去幫忙,我哪有這份功力,阮月仙只好代表我去回來後心花怒放,每天都要我陪她做愛兩三趟,我都快受不了,她又拿了些靈丹妙藥給我吃,還挺管用的。」
  毛盾越覺得阮月仙就是青衣女子,遂又問道:「你能不能把她騙到某個地方?」
  「她很精,不好騙啊!」李平道:「她恨死花弄情,您找到她,很容易可把阮月仙引過去。」
  「花弄情早躲得不知去向,哪裡找人?」毛盾道。
  武向天忽有想法:「用你也行,只要你一出面,阮月仙若真的在計算你,她一定會去。」
  「用我?」毛盾哧哧笑道:「我若一出面,恐怕整個金武堂就完蛋了。」
  「這麼嚴重?」武向天有點不解,不信。
  毛盾反問:「你知道天下武林為何要追殺我?因為我是日月神教教主啊,阮月仙若知道我還活著,她不必出面,只要招來天下群雄,就跟長白山情況一樣,來個大圍剿,她好坐收漁翁之利,其情況不用想也是一團糟。」
  武向天不說話了:「你身份怎會那麼複雜,又是掌門,又是道士,又當教主?」
  「沒辦法,會混嘛,有的是遺傳,有的是被逼的,不當都不行。」毛盾還是覺得與眾不同而帶點得意。
  李平一旁陪笑,他還是關心如何完成任務,說道:「依少俠看,該如何才能順利引出阮月仙?」
  毛盾稍作沉思:「阮月仙喜不喜歡寶物,昏如說靈丹妙藥之類的東西?」
  「當然喜歡,我也喜歡,」李平稍窘:「其實每天在床上亂搞,身體總較虛,她卻自誇她所配的消魂丹最管用,吃起來也真的管用,然後她總會說及將來有什麼絕世靈丹必定分我服用,我只找那種吃下去功力大增,會變成天下無敵的仙丹妙藥,她也是心花怒放,直道那些玩意可遇不可求,若將來有機會,她一定要找得,不但要增強功力,還要駐顏,以能常保青春,照此判斷,她當然對靈丹妙藥很感興趣了。」
  毛盾很滿意這答案:「只要練武者,誰不想得此稀世靈藥。」立即有了主意:「你去告訴阮月仙,說發現了萬年怪獸,身如恐龍,頭如麒麟,還長有尖角,每當月亮升起即在深山吸收日月精華,煉有一顆內丹,若能得到此丹,足足可增百年功力,而且萬毒不侵,反正吹得越神奇越好。」
  李平苦笑:「世上真有這種怪獸嗎?」
  「當然有!」毛盾斥笑:「叫你蓋又不是叫你抓,你擔心個什麼勁?」
  李平乾笑點頭:「好吧。蓋就蓋,地頭呢?哪個地方最適合?還有,我該怎麼解釋見過這麼一隻怪獸?」
  毛盾想想,道:「如何解釋,可說你走在路上,有個柴夫或小混混在深山裡瞧及,把情報賣給你,至於地頭就比較難了,因為只有一夜之間,不能太遠。」轉向武向天:「你想想看,這附近可有什麼山區陰森森又有什麼深坑深洞者?」
  武向天道:「附近很難找到,不過東方三百里有座絕魂峰,聽說那有妖獸出入,我去過兩次,山峰聳尖如劍,四處森林遍地,人煙絕跡,不知適不適合。」
  「三百里……日夜趕路也只不過一天一夜光景,來回兩天兩夜不勉強吧,」毛盾點頭:「就這麼決定,李平你明晚再回去,然後親自帶她到絕魂峰!」
  「我也要去?」李平面有難色。
  「她要你去你就去,她想自己去,你就賺到了。」毛盾道:「放心,到時自有天羅地網等在那裡,她插翅都難飛。」
  李平又能如何,只好認真答應。
  隨後武向天把絕魂峰地形說個一清二楚,兩人有了瞭解,方自散去,由於明晚再放人,李平只好再鎖人鐵柵門內。
  毛盾則再和武向天談些細節,已找向武靈玉,兩人趁夜離開,直奔絕魂山佈置陷阱去了。
  又過一日。
  李平終於被放出。
  他懷有使命地回到天龍閣,那毛盾似乎比阮月仙厲害得多,他只好再棄阮月仙倒向毛盾,計劃如何騙得阮月仙。
  剛入天龍閣大門,他已神秘兮兮地往住處行去,兩眼不時東張西望,似在防備什麼。
  阮月仙並未再躲進玉佛殿,當前夜被毛盾嚇過之後,她已決定只要這鬼魂敢在天龍閣出現,必定不計手段將他擒住,等了一夜沒事,今夜仍在等,卻從窗口瞧及做偷偷摸摸潛回的李平。
  「這傢伙不知在弄何玄虛?那晚竟然不理我?」
  她懷疑有人冒充李平,於是小心翼翼潛向門口,但見李平受傷進門,猝而撲身過來,一掌打得李平倒撞牆頭,她欺身猛扣李平肩臂,李平叫得更慘。
  「你幹什麼,謀殺親夫啊?」
  「你果然還是李平。」阮月仙這才放心鬆手,冷斥:「那天你為何對我不理不睬?」
  「哪天?」
  「就是毛盾鬼魂出現那晚。」
  「呃,我想起來了,」李平茫然回憶:「當時我是想理你,可是你就像中了邪一樣,很想修理你,我不斷掙扎,可是還是出問題。」他反問:「這倒是怎麼回事?難道我真的中了邪?」
  阮月仙若有所覺:「後來呢?」
  「你一定,毛病又好了,我感到不好意思,趕回來想向你道歉,你卻不在。」
  阮月仙冰冷臉容終又化為甜媚直笑:「我還以為你換了個人似的,以後少去東光樓,那裡不乾淨,準是毛盾陰魂不散搞得鬼。」忽而又問:「你當真看見毛盾七孔流血的陰魂?」
  「看是看過,卻有點眼花,當時迷迷糊糊,也不敢貿然肯定。李平還是一臉茫然。
  阮月仙則已深信不疑:「一定有,不是他鬼魂就是他沒死,在裝神弄鬼。」
  李平默然不答,正思考如何騙她到絕魂峰。
  阮月仙想完鬼魂事,立即又想及李平行蹤:「你清醒後,又到了哪裡,怎麼隔那麼久才回來,還鬼鬼祟祟?」
  既然被提及行蹤,李平自然來個順水推舟,他爬起身子,一臉賊頭賊腦帶興奮:「到房間說去。」先行往裡頭鑽。
  阮月仙被他耍得滿頭霧水,好奇心自然升起:「到底啥事,這麼神秘?」
  「大事,很重要,千萬要小心,別走露風聲。」
  李平躲到她閨房,東張西望,但覺沒人,才說道:「我發現一頭萬年靈獸,像麒麟又像恐龍,只要取下它的內丹,必定可以增加百年功力,足可獨霸天下,你武功好,幫我捉獵如何?」
  阮月仙果然被吸引:「會是什麼怪獸?你看過?」
  「當然,在一神秘山峰,全身白中帶綠,會吐火,還會吞月,就是吸收日月精華,行動如飛,聽人說,還能刀槍不入!」
  「還有誰看到?」
  「是一樵夫,」李平乾笑:「不滿你說,當時你沒回家,我只好出去找尋,結果就碰上那樵夫,他當我是少堂主,半路攔來,想把這件秘密買給我,我當時半信半疑,他則願意帶我去瞧瞧,我就跟他去,到了那山區,等到三更月現時,怪獸真的出現,我興奮異常,給了他一錠元寶,要他別再告訴任何人,他頻頻點頭猛說只有少堂主才有福氣得此寶物,我看他是滿意那錠元寶,但為了攏絡他的心,還說獵得寶獸之後重重有賞,他更樂壞,便也什麼有關怪獸傳聞及可能獵得之方法說了一大堆,我想想還是回來找你商量才是上策。」
  李平蓋得頭頭是道,最後還加了一句:「其實,若有靈丹,咱們可以共同分享,我只要服下一點點,能有幾分功力就行了。」
  阮月仙聽得心花怒放,又自膩向他:「你真好,總算沒虧待你。」全身騷扭地磨擦得李平把持不住,猛往她親去。
  阮月仙被親得呵呵浪笑,差不多過癮了,才說道:「這件事,千萬別再走露給任何人,我先去探探,有機會逮著它,一定有你好處,只要你聽話啊!」
  李平但聞詭計得逞,自是滿心開暢,不玩白不玩,又自衝向阮月仙,把她按倒地面,來個瘋狂大做愛,將阮月仙衣衫撕個精光,幾近虐待地又搓又捏,準備想捏得粉碎,阮月仙始終浪笑不斷,盡情享受這無盡愛慾。
  終於高潮已過,李平累個半死,阮月仙卻精神更佳,軟聲細語地說:「好好在家休息,我趁夜間無人前去瞧瞧,那怪獸出沒何地頭?」
  「東邊三百里的絕魂峰,你一夜能趕到那裡?明天再去不行嗎?」
  「唉呀!遲早都要去,何況天一亮,被人盯上更走不了,此時才初更,鬼魂都還沒出現,當然更適合行動啊。」
  「我……我只是捨不得你走。」
  李平又自撲向阮月仙猛親,逗得她呵呵浪笑,直叫「壞壞壞」,還是打得火熱。她找個機會壓倒椅子砸向李平背脊,一陣疼叫,方自打斷這愛慾氣氛。
  「別急啦,有的是時間,改天再讓你消魂蝕骨。」阮月仙浪笑著:「不過靈獸只有一隻,要是走去,恐怕就得等千萬年了。」
  李平這才捨得放過她:「好吧,你快去快回,不但人要回來,也要帶靈獸內丹回來。」
  「盡量就是,保重,別再亂跑。」
  阮月仙送上告別香吻,方自起身穿上夜行衣,臨別秋波一送,果真走了。
  李平頓有失落感,不管阮月仙如何,他從一位默默無聞的小癟三,搖身一變成為少堂主,坐享萬貫家財,坐擁美嬌娘,何等榮華富貴,尤其阮月仙這騷女人,簡直叫人消魂蝕骨,終生難忘,就算為她挖心掏肺都在所不惜。
  此次前去,她是否真的會被坑?若真如此,李平再也無法享受這激情纏綿的滋味,多可惜啊,做夢都會捨不得。
  然而,這些跟小命比起來,便什麼都不重要了。
  他輕歎不已,要是真的能平平安安娶得這浪女,他願意做奴才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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