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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黑心道人


  老道士怒喝,長劍再化游龍,一抖一甩,直如千萬條惡蛇亂竄,無以倫比吞將過來。又見其大喝,惡蛇縮成一柱噴槍,又猛又疾中射毛盾胸臉,似乎想戳爛毛盾任何一寸肌膚。
  毛盾嘿嘿冷笑,手中鞭節一抖,幻化成圈成環,套成數個環扣直如鐵鏈般封向胸前那要命一劍。那金環似有吸力,猛粘木劍,仍自收縮成勾將木劍扣得死死,不但封去這怒劍,更把它帶甩左側。
  「吃定我長鞭耍不開,看我九九連環扣厲害!」
  毛盾倒掠後退,金環抽甩更急,那老道硬被施得下盤不穩,斜了身子。他冷喝,左手拖向右手想貫力於劍把金環挑回來。
  毛盾豈能讓他得逞,就在他用勁逼得臉面通紅之際,毛盾猛喝一聲「撤」,突見金環像彈珠彈開,四下亂竄。
  老道士未及時察覺,又在猛力回扯之下,在對方力道突減之際,他整個人吃力太大已踉蹌往後倒摔。他大呼不妙,想旋身以穩住身子,豈知金環四處跳動幾下全往他撞擊過來,四面八方封得死死,而且全罩準要害。
  老道士猛喝,撥劍迴旋想逼退金環,但見冷光一閃,叮叮數響,金環是被退回兩三個卻仍有五六個套砸過去。
  再叮鏘一響,桃木劍硬生生被打成兩截,老道士嚇壞了,雙掌兀自猛擊剩餘金環,可惜身軀離的太近,擊倒東邊顧不了西邊,硬被套打在左肋左背,痛得他趕忙跳退數步。
  那花弄情本想出手,但見老道士撞回來,老狐狸的她也縮了手,先看看情況再說。
  毛盾但見一招得手,哈哈捉笑,右手一伸,跳落四面八方的金環井然有序地全套回手中,倒是變成了大手鐲。
  「如何,叫你斷劍就斷劍,我的話比聖旨還管用呢!」毛盾謔笑:「下次剃你光頭!敢來嗎?」
  老道士怒不可遏,突然丟掉手中斷劍,直撞內門,再出來時,已抓了一把金剛寶劍,抖得虎虎生威:「再接老夫一劍!」
  長劍又自吞天掠地砍來。
  毛盾訕笑道:「破銅爛鐵也容得你大呼小叫?去!」
  一聲「去」字方出口,他右手猛伸直,金環又如飛天蝴蝶般套往那把長劍,老道自是不肯讓它套中,施展撥字訣撥了前幾環,可是後幾環仍舊快捷無比套得緊,三環下扣,任由他身法靈活,攻勢也為之受阻。
  毛盾見他劍勢已弱,立即吸回彈飛金環成鞭,就這麼抽往扣向長劍金環,這一卷一帶,金環更套向老道士手腕,他嚇得猛將手中劍拋於左手,想騰出右手以扣抓金環。
  「那麼容易,我就別混了!」
  毛盾不知怎麼耍了鞭,金環突然彈開,有若靈蛇遊走,那老道士手中一滑,靈蛇順他那大袖口疾鑽進去。
  這還得了,老道士猝然施展內家真勁,全身暴漲許多,一股紫白氣流猛噴袖口,方自將靈蛇給逼出,袖口卻因此而暴裂。
  毛盾趁機甩鞭,硬將他手中利劍給卷抽飛散,掉於地面。
  老道士兩次兵刃脫手,簡直是莫大侮辱,怒喝一聲。真勁猛劈過來,人未至,紫氣已如狂濤巨浪逼得毛盾倍感壓力。
  毛盾就是吃虧在內力不夠,否則憑他已是日月神教教主,哪怕其他高手叫陣?阻看罡氣掃來,實在不敢硬碰,只得右手封掌,左手猛抓身邊石椅,猛地罩打過去,借勢滾閃去了。
  「對,他內力不足,咱們用內功逼死他!」
  花弄情見有機可趁,雙掌凝胸,急急追前,逼至毛盾七尺近,掌勁蜂擁而出。
  毛盾實在禁不了兩人同時聯手,一個閃避不及,已遭兩道勁流擊中,直撞內側牆面,跌得頭暈腦漲帶疼痛。
  「不好玩啦!」
  毛盾眼看情勢不對,趕忙滾身落向石梯,一鞭打得頂壁砰然巨響,卻完好如初。
  「完了,凶多吉少!」
  花弄情見狀哈哈大笑:「我這機關是請高手設計,豈是你說打開就打開?」
  毛盾苦笑不已,還是不死心往石梯掠去,頂著肩背猛撞,竟然毫無動靜。
  花弄情哈哈謔笑,報仇怒火使她精神大振,登時又自探掌劈來。
  毛盾眼看無法脫逃,趕忙抓出陰陽鏡,咬破手指以血代書,直念寫著花弄情生辰八字及咒語!猝念道「急急如律令,攝!」
  陰陽鏡猛照花弄情,只見青黑光芒暴閃,花弄情整個人已如斷線風箏躍摔地面,再度變成癡呆人。
  毛盾這才驚拍胸脯:「好險,臨急煞招還挺管用,茅山神術還是有一套。」
  老道士見狀當然不肯罷手,厲喝如瘋虎,紫白氣旋又從雙手掌心冒出,人如飛鷂撲獵,直衝石梯毛盾。他勢在重傷毛盾,出手自是全力以赴。
  誰知毛盾卻悠哉悠哉謔笑不已:「老混蛋,你要對付的是她不是我!」
  他突然叫聲「殺」,陰陽鏡猛抖,那地上花弄情竟然如失心瘋子直撲老道士,由於老道士衝過頭,又未顧及背面空門,他想自救已是過慢,臀背登時受掌,轟得他射撞牆面,雖不至於當場吐血,鼻子卻撞得腫紅生疼。
  他恨極毛盾,滾身落地,趕忙往內頭秘室衝去。
  毛盾哈哈訕笑:「不錯不錯,三八保鏢挺管用的,快殺,把他擒下來當你的伴!」
  花弄情果然聽話,立即追殺老道士,眼看道士將石門罩上,她竟然猛發兩掌轟得諾大石門碎爛四散,塵煙未散,花弄情早鑽了進去。
  猝而一陣擊掌聲,老道士狼狽倒躥而出,他手中多了一個布袋,他猛往裡頭抓出巴掌大八卦鏡,還有靈符。
  方想展法術,花弄情又自劈殺過來,打得老道士滾左兩圈,好不容易把鏡抓向左手,疾往花弄情臉面罩去,右手抓符條就想擊貼其門面。
  毛盾冷笑:「行嗎?」
  長鞭一抽,打得符紙斷成數張,眼看花弄情又自欺撲而下,老道士不得不咬破手指也將血跡畫在八卦鏡上,再往花弄情臉面照去,一聲「定」字吼得秘室抖震,花弄情果然被吼住,定在原地,神情較為清醒,可惜卻仍愣著腦。
  毛盾但覺這老道果然法力不弱,冷笑道:「能挺多久?我看你還是投降吧!」
  陰陽鏡登時再照花弄情臉面,其威力似壓過八封鏡,那花弄情又已怒吼起來!一掌就往老道士劈去。
  老道士嚇得疾滾左側,正巧是在床邊,他趕忙搶拉那長棉被,突然拚命般狂吼,人如彈丸疾射毛盾,任他長鞭抽來也不躲閃,待衝至不及丈餘,他始將棉被張開猛往毛盾罩去。
  毛盾冷笑,右手凝掌疾往棉被轟去。他自有把握打得棉被碎裂。果然他這掌劈來,棉被碎得粉身,花絮為之亂飛,直如下雪,搗得他眼花繚亂。
  他心知不妙,正想跳逃他處,那老道士卻經驗豐富先以八卦鏡照醒花弄情,並大喝:「快幫忙,快搶下那面陰陽鏡。」
  花弄情心腦稍醒,分得出敵我,聞言之下,迅即欺撲過來,兩掌打得毛盾再撞頂牆,彈摔石梯猛滾下來。
  毛盾直叫著,仍猛抓著陰陽鏡,想照向花弄情,並急叫「劈他」。
  那老道士豈能讓他再得逞,猝然猛撲向他,顧不得自己身份,簡直如小孩般和毛盾搶奪手中那塊陰陽大餅。
  「你敢搶我的寶物,我咬死你!」
  毛盾一時護寶心切,搶之不下,乾脆猛張嘴咬向老道士手腕,痛得他唉聲痛叫,他還是不肯放手,尖急厲吼:「快抓住他,快劈他——」
  聲音如雷,轟得花弄情神智大醒,乍見狀況,一掌打得毛盾悶吐鮮血,終於護不住陰陽鏡而躍撞丈餘遠牆角,顯得狼鋇不堪。
  老道士終於搶得陰陽鏡,欣喜若狂高舉頭頂:「我槍到它了,我得到它了!」差點蹦跳起來。
  花弄情也是一臉戰勝笑態:「法師有了它即能打敗這小子?」
  「不錯,有此寶物,天下無人能擋!」老道士笑得更狂。
  毛盾看在眼裡歎在心裡,面對兩人,他感到不易處理,為今之計似乎該先逃開方為上策。
  他有意往石門靠,想來個致命一擊。
  然而花弄情和老道士皆是狐狸精,狡猾得很,在得意忘形之際還是注意毛盾,但見他有所行動,兩人登時不敢再狂下去。
  老道士急謔道:「抓起來才能永絕後患。」
  「我看乾脆殺了他!」
  花弄情更形殘忍,雙掌凝力,兀自逼來。
  毛盾眼看走脫不成,猝然大喝:「想殺我,我還要你老命!」
  雙掌冒出七彩煙氣,人如猛龍暴撞花弄情。就在雙方不及三尺之際,罡氣已震得空氣為之密縮而發出哧哧響聲,花弄情不信邪,怒掌再劈來,砰然巨響,地動山搖,兩人各自倒噴而退,各自口角掛血受了內傷。
  花弄情料想不到毛盾拼勁竟然如此勇猛,自己一時托大而受傷,實在划不來。心念仍在猶豫該不該反攻。
  那老道士見機不可失,猝而又兩掌轟來,毛盾簡直無處可躲,只得抱頭硬挨,兩掌轟得他又如彈九彈滾四處。
  花弄情見狀想及自已被揍著玩,此時不就是報復好機會,心下謔笑,疾撲下來,和老道士直如餓虎撲羊,揍得毛盾哇哇痛叫,鮮血直吐。
  毛盾已無法控制,心念中只想脫逃,猝然狂厲大吼,雙掌真力合十,運出無盡威力日月神功,只見得紅白光芒大作,他再一吼,雙掌一翻,又如日月綻放光芒射得滿室光華,更如火山爆發般猛衝兩位狗男女,那光影過處,轟然巨響。
  不但打得兩男女倒沖頂壁,那勁道竟然形成火山爆出時的噴漿,轟在頂空三尺餘厚石牆,轟得石屑暴飛,那堅固無比的金鳳亭竟然被轟得塌垮下來。花弄情和老道士早被轟得噴掛樹上,再摔落地面。
  毛盾想逃,卻因用力過猛,牽動傷勢,猛吐一口狂血已四肢無力酸軟下來。
  我希望這傑作能引得金武堂注意而前來救人。
  這希望是實現了,金武堂的確被此爆炸般響聲嚇著,猝然引起騷動:「在那裡,那裡!」之聲音不斷傳來。
  花弄情雖然受傷,但她卻知道事情嚴重性,急急叫道:「快扣著毛盾躲到我房間,快!」
  老道士當然也明白狀況,強忍傷痛,猛然再入裂洞,發現毛盾己軟趴無力,冷笑一聲,一指將他點昏,抓扣於手中,反掠而起,直奔那金鳳閣,躲了起來。
  花弄情見他已藏身才噓口氣,來不及清理滿身臉灰塵,只好挽袖勉強拭向臉面,好讓自己別那麼狼狽,想及毛盾那掌勁,她心頭就是一把驚一把怒,還好已將人制住,否則不知又要再傷多少心神。
  她仍是喘息不已。陸不絕已領著黑不亮和武靈雪、武靈玉等人驚惶起趕來。
  突見亭倒柱塌,四人驚心不已。
  花弄情則冷漠面對他們可能質詢。
  陸不絕拱手為禮:「發生何事?」
  花弄情道:「沒事,我在練功。」
  「練的把石亭拆掉?」黑不亮冷笑:「你不是發瘋就是有問題!」
  花弄情斥道:「我的事不用你們干涉,走開,金鳳閣不歡迎你們!」
  陸不絕不解:「二夫人不是受了刺激而變得癡呆?」
  「你才癡呆!」花弄情更怒:「老娘就是喜歡胡作非為,你管得著!」
  說話過於激動又牽動傷勢,嘴角已滲出血絲,她想急忙抹去卻已被人發現。
  「你受傷了?」陸不絕稍關懷地說:「是不是有人傷了你?」
  「放屁,練功就不會受傷?」花弄情斥道:「老娘高興將自己弄傷,你管得著?」
  武靈雪冷笑:「明明被人打傷又何必裝沒事?」
  「是又如何?花弄情謔笑:「你不是天天想咒我死,我被打傷不就合了你的意,還在那裡裝模作樣地關心我,免了吧!」
  武靈雪冷笑:「既然承認被人打傷,那人是誰?人在哪裡?」
  「天打雷劈,人在天堂,你去找雷公啊!」
  「毛少俠在哪裡?」武靈雪挑明地說。
  「誰是毛少俠?」花弄情裝迷糊:「就是那小道士?哼哼,別人不跟那小道士,你不怕你未婚夫說你沒眼光?」
  武靈雪嗔怒道:「你不說,沒關係,我搜給你看!」
  「你敢!」花弄情急忙攔向武靈雪,怒斥:「別以為你是大小姐,就能犯我金鳳閣,你搜搜看!」
  武靈雪根本不甩她,一掌將她推開就想往閣樓搜去。那花弄情本就受傷在身竟然被推得踉蹌而退,人沒攔著還差點嘔血。
  然而她見及武靈雪已搜向住處,驚惶之下已存拚命,怒喝一聲,整個人暴飛而起,猛截在鳳橋前頭,雙掌大擺前頭。
  她這一用真力,鮮血又滲出嘴角,顯得十分狼狽,她仍硬撐,還想拚命。
  「誰敢再闖,休怪我手下不留情。」
  武靈雪還想動地,陸不絕不忍,追了過去:「大小姐請稍慢,到底發生了何事?」
  武靈雪道:「毛少俠剛回來即前來查她,結果發生打鬥,她在,毛少俠卻失蹤,我當然要弄個明白毛少俠到底人在哪裡。」
  黑不亮冷道:「憑她狐狸心,哪會把人囚在那麼容易找的地方?我看要拆掉所有亭子才成。」
  花弄情聞言不怒反笑:「你拆啊,拆得了就給我建回去,搜不到人老娘照樣跟你沒完沒了!」
  陸不絕稍一思考,說道:「敢問二夫人,毛盾可真的曾來找過你?」
  「沒錯,可是馬上走了。」
  「那石亭之事又如何?你又如何受傷?」
  「有刺客闖進來,我拚命打跑他,你們來的太慢了!」花弄情冷眼一挑:「說不定是你們搞的鬼,還假惶惶地前來察看。」
  陸不絕道:「金武堂既然讓你住下就不會隨便為難夫人,您誤會了。」
  「誤會?現在呢?」花弄情冷笑:「大軍壓境,趁我受傷欲搜老娘住處,這算不算誤會?」
  「我們只是過來看看而已。」
  「看完了,可以走了吧!」花弄情猛下逐客令。
  武靈雪冷道:「毛盾又如何離去?外邊守衛怎沒察覺。」
  花弄情斥道:「他還算是人嗎?滿腦子鬼怪主意,他要走會告訴我嗎?簡直笑話。守衛沒見著就想賴我頭上,你以為那小子那麼好收拾,老娘要留他就能留他?」
  這倒是了,眾人自是相信毛盾能耐,縱使花弄情了得,要如此無聲無息,毫無痕跡地把人逮起來那恐怕不容易吧,他們已開始相信毛盾是自己離開,搜屋意識也就沒那麼強烈。
  可惜他們卻沒想到打鬥會在地底秘室,花弄情又事先弄了個高手前來助陣,毛盾斤斗栽的實在冤枉。
  陸不絕見武靈雪不再堅持搜屋,他也該打個圓場收局:「二夫人既然如此說,我們也不便再為難,倒是那刺客長的何模樣,是何來路,可否告知一二?」
  花弄情看他們不搜了,心下大喜,表面卻仍冷冰冰:「五十上下,慣用刀劍,好像崑崙劍法,我只知那麼多。」
  她故意扯向又遠又難找的崑崙派,若他們想查也得花上一月半月光陰,她早將事情擺平了。
  武靈雪冷道:「像嗎?用劍高手,你怎會受掌傷,身上一點劍痕都沒有!」
  花弄情怒斥:「老娘厲害,你管得著!」
  「我看你是有意隱瞞,想岔開我們注意力。」
  「老娘高興,你又奈我何?」
  「你?」
  武靈雪實在是想起此機會揍她,陸不絕趕忙攔了過來:「二小姐,咱們暫時先四處搜查看看,說不定會另有發現總比耗在這裡好。」
  武靈雪地這才點頭斥道:「最好別叫我搜出什麼,否則大家看著辦!」
  「若有狀況請隨時通知我們,告辭了。」
  陸不絕禮貌拱手,和黑不亮已相偕離去。
  花弄情等到他們全消失大門,這才噓喘大氣直呼好險,更是武靈雪這混丫頭罵個不停,哪天真的要給她好看,方消今日心頭之恨。
  瞧這一身狼狽,她又把怒恨轉移毛盾身上,當下四處眺望,但覺人都走光了,始轉身進入豪華樓閣。
  那老道士則躲在花弄情閨房,因為那裡算是最隱秘之處,連武子威也一起點暈丟在床上,免得他發出聲音而驚動外頭。
  一切似都雨過天晴,他才爬出床底,並把毛盾拖出來,還撕了布條將他捆綁牢靠,心頭才算較為安心。
  花弄情趕了過來,發現老道士躲在自家閨房,倒是覺得好笑:「道士躲入女客房犯不犯忌啊?」
  「情急管不了那麼多。」老道乾笑,隨又問道:「人都走?」
  「不然我還敢進來?」花弄情欣笑:「現在如何處置他?」
  「帶回本門,我要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現在可不能動,他們必定在外頭加派人手。」
  老道士冷笑:「人已在手中,多等幾天也沒關係。」
  「恐怕也不能等太久。」花弄情道:「何不現在把他殺了,這樣較好處理。」
  「不行!」老道冷狠道:「我要他的頭祭墳!而且還要折磨得他活著比死還痛苦。」
  花弄情哧哧一笑:「沒想到修道人火氣也還真不小!」
  老道士:「你不想啃他的肉?尤其他把你變成白癡。」
  一想及白癡,花弄情即是滿肚子火,怒罵著「揍著玩」,一連數腳已把毛盾給踢醒,還來不及瞭解身在何方已唉唉痛叫。
  「還知道痛嘛,老娘打得你水腫!」
  花弄情揍得更狠,毛盾忍受不了突然尖叫救命啊——準是想把聲音傳出去。
  老道士和花弄情聞聲簡直嚇出冷汗,在「救」字方發出之際已雙雙伸手急封向他嘴巴,硬把毛盾封得喊不出聲,毛盾掙扎,老道士數指又將他點暈。
  兩人這才噓口氣,直叫要命。
  花弄情更急了:「絕不能留他在這裡,他隨時會醒來而喊叫。」
  「不會吧,我對我的點穴法甚有把握。」
  「你不知道他練的是……」花弄情本想說出日月神功,但這關係到自己也是日月神教教徒,只好立即改口:「他練的是一身邪功,好幾次都是大意才被他逃走,你還是小心為是。」
  花弄情也想到留毛盾在身邊以逼問日月神功口訣,但情勢並不十分有利,她只好暫時放棄機會,先把人送出金武堂再說。
  老道士稍加思考,說道:「不如今晚就把人送出去如何?」
  「好是好,可是要如何不被發覺地送出?」
  「調虎離山或暗渡陣倉。」老道士說道:「我先潛到外頭,放出有關毛盾消息,待金武堂上下趕去,你則暗中將人送出。」
  花弄情但覺這計謀不錯,可是話又想回來,自己已受傷不輕,老道士也差不多,再抱個人行動恐怕破綻百出,她想了又想還是覺得不妥。
  「你我有傷在身,不論行事或避人都不方便,我看還是先把他安置在此,等你我傷勢較穩定再說,至於他是否隨時醒來,咱們多花點時間看管就是。」花弄情道:「甚至可以輪流,讓他無機可乘。」
  老道士想及自己傷勢,登時也沒了意見,輕輕點頭:「就這麼辦吧。」隨後拿起手中這面陰陽鏡,如獲至寶般瞧個不停。
  花弄情想及被攝魂,心頭即是害怕:「把那鬼鏡毀了吧,太可怕了。」
  老道士輕笑:「要是毀得掉,它也不會留傳千百年。聽說它是閻王爺特地留在人間的寶物。效用足可引魂弄鬼,也就是說,如果知道使用方法,可以將死者弄活過來,就是不知傳言是真是假,也沒人試過。」
  花弄情不敢再沾身:「你拿去試,效果如何再告訴我,對了,我兒子的事……」
  「現在適合嗎?」老道士道:「等送走毛盾再說。」
  花弄情想想也覺得有理,逐不便再強求。當下安頓老道士在隔壁房間休息。
  老道士似對毛看有血海深仇,硬要把人帶過去,花弄情在不願傷和氣之下只好隨他意了,將來再逼問他有關日月神功之事也不遲。
  尤其她自經過白癡這段日子,對這些邪門術士,實在存有跟見鬼般的不安感覺,還是別得罪為妙。
  老道士己輕輕鬆鬆把人帶過去。
  一時間,兩人也沒多大勁頭再想東想西,都盤坐起來,開始運功療傷。
  金鳳閣已為之沉靜。
  外頭卻亂哄哄,為搜尋毛盾下落就快翻遍太原城,當然毫無結果。
  武靈玉尤其緊張,她一直認為毛盾不可能不告而別,若不是有特殊事情,那一定跟花弄情有密切關係。
  在無法搜得毛盾任何蛛絲馬跡之後,她硬拉著姊姊再次探往金鳳閣。
  由於是暗察,兩人都從左測濃密竹林中向裡頭窺探。但覺毫無動靜,兩人這才小心翼翼攀牆而過,眼前一片梧桐林,再過去即是被震垮的金鳳亭。那是戰鬥場所,兩人決定前去找找看有何線索。
  在附近找了些許多花弄情衣杉碎片,由於她也承認過打鬥,故而這不能算是新發現,再人很快找向秘洞,武靈雪一個照面已發現那把斷劍。
  「桃木劍?不就是毛盾施展法術的道劍?」
  武靈雪已把老道土的桃木劍當成毛盾法術道具,更為斷劍所驚心。
  武靈玉更摸向劍尖,心慌得很,很明顯毛盾已在此耍過法術而遭了敵手。
  「他會跟誰鬥法?」
  武靈雪當然猜不到。兩人又搜索一陣。武靈玉突然在碎石中發現血跡,她猛搬開碎石,血跡旁竟然有條銅灰色東西。她驚心動魄抓了過去,猛用力一抽,她愣住了,毛盾隨身不離的長鞭竟然掉落此處。
  武靈玉雙手稍抖,嘴唇咬得緊緊,眼眶已含淚。
  「他的鞭?」武靈雪也知道事情嚴重性,伸手直摸過去,連兵器都已不在身邊,本人準是凶多吉少。
  武靈玉激動之下已想衝至金鳳閣找花弄情問個水落石出。
  「小玉別衝動!」武靈雪趕忙拉住她:「花弄情賊得很,不久前逼她不出,現在再逼,照樣問不出任何名堂,反而會給她警覺。」
  武靈玉還想掙扎卻已急哭了,武靈雪抹去她淚水。說道:「咱們日夜不停盯在這裡,只要花弄情有所行動,我們必可逮著並救出毛盾。」
  眼看武靈雪直拉著自己不放,武靈玉掙扎了一陣未得逞,就沒了力氣,只顧猛拭淚。
  武靈雪也幫她擦,然後拉她往回路潛去:「走吧,先退到外頭,再回頭監視,我不相信找不出她的陰謀!」
  兩人逐雙雙掠牆而出,為了方便監視,武靈雪決定加派警哨,不但只圍住金鳳閣,還派出高空監視哨,或而藏身高樹之中,或藏於屋頂簷角中,把金鳳閣作八卦型包圍。不論地面天空,只要一有動靜,她們立刻能發現。
  兩姊妹也不肯離去,照樣守在附近,隨時準備應變。
  時日匆匆。
  第一天已過去,只見得花弄情試探性地出來走走。她雖發現守衛增多,卻未著見躲著隱秘的其他哨兵。
  第二天,花弄情叫了一些酒萊,這對她來說已是常事,也沒引起武靈雪行動。
  直到第三天夜晚。
  果然有動靜了。
  花弄情和老道士傷勢已較穩定,兩人仍決定要出調虎離山和暗渡陳倉之計。
  三更方過,黑天一片,幾乎伸手不見五指。
  老道士換得一身漆黑夜行衣服,他很快潛探出窗,小心翼翼四下瞧探,但他的舉止早被哨兵發現,消息很快傳回武靈雪耳中。
  武靈雪欣喜不已,立即拉著妹妹靈玉掠上樹枝中窺探。
  那老道士只探一下,他似乎不大在意是否被發覺,雙足一蹬,人如天馬行空往西邊方向掠去。
  武靈雪立即下令第一波人馬追攔過去。
  武靈玉想追。武靈雪卻拉住她:「別急,那人是從金鳳閣出來,準是花弄情派出來當人家跑腿的,有何好跟?等等看她有何花招。」
  武靈玉總不善於違背他人,逐又無奈地等待下去。
  時間分秒必爭。
  又過了半刻鐘。那花弄情也換上黑色夜行衣,她準備探頭研究外頭監視狀況,但只探了兩下即縮回去。她倒為了老道士故意走出來而未引起騷動感到不解。
  但這也只是心念一閃,因為也有可能是老道士仍未開始展開計劃。
  算算時間已差不多,她終也展開行動,扛起毛盾身軀掠出窗口,直往東邊掠去。
  暗處武靈雪見狀,心下大喜,冷笑道:「人果然在你手中!」
  趕緊喝向守衛:「攔住她!」
  自己和武靈玉雙雙抓出金槍猛截過去。
  那花弄情急掠至林中,眼看就要翻牆而出,大批人馬卻攔截過來。
  武靈雪一馬當先封在前頭,冷笑道:「花弄情你現在無話可說了吧。」
  花弄情雖被截,卻一臉鎮定,怒斥:「走開,老娘要去哪裡,無需你來過問!」
  「把肩上的人留下!」
  武靈雪直指她肩上那黑布袋套著的毛盾。武靈玉更逼前幾步以威脅。
  花弄情冷笑:「你叫我放人我就放人,那我算什麼?讓開,否則我不客氣!」
  話聲未落,她根本不客氣,右掌怒旋,一道猛勁轟得武家姊妹窮於招架,兩人被逼退三步,花弄情早借此機會掠牆,逃出了金武堂外圍。
  她正待高興脫出圍困,豈知外頭街道早有人在等候,乍見下竟然是陸不絕和黑不亮,她驚心肉跳,還是那句:「讓開,不關你們的事!」
  陸不絕冷道:「二夫人深夜欲往何處?」
  「你管不著!」
  「還請夫人將肩上人留下。」
  「笑話,我扛什麼人還要經過你們檢查?」
  從後頭趕來的武靈雪登時嗔怒:「別眼她瞎扯,先救下人再說!」
  只見她金槍一抖即已準確無比刺向花弄情背脊。武靈玉也不甘落後,怕金槍傷了毛盾。改為探爪,腰身一扭,人如蒼鷹疾撲,掌指扣準布袋,抓人救人皆可隨機應變。
  花弄情但覺背脊生寒,狂笑沒了,怒喝一聲,想欺前後甩身自救。可是陸不絕和黑不亮照樣逼來,迫得她腹背受敵,情況為之緊急,她當機立斷,認為陸不絕不可能對自己下殺手,倒是背後這兩女,為了毛盾已心亂意失,準是來硬的。
  於是旋身甩蕩,有若花傘,那袋中人被甩得發直,雙腳迫得四人攻勢稍頓,花弄情竟然鬆開順手,袋中人如箭般穿射武靈雪及武靈玉。
  兩人頓覺驚惶之下,顧不得再攻人,雙雙伸手托向布袋,花弄情嘿嘿冷笑,趁機斜身吐掌,正中兩人腰腹,打得她倆蝦米般彈出。
  「不得傷人!」
  陸不絕見狀已截手砍來,直封花弄情雙腕,花弄情傷勢未復,對此強勁掌力不敢硬接,只得吐出巧勁逼偏那掌三寸,趁機收手退掠。
  花弄情惡人先告狀怒吼:「老娘帶著兒子出遊幹你們什麼事,容得你們如此整我?」
  一臉怒氣,似受盡委屈又想啃人。
  「你兒子?」陸不絕但覺不妙,趕忙往兩姊妹瞧去,兩人雖受了一掌,那卻是花弄情耍的點心,並無大礙。
  武靈玉急於想證實自己救對人,一槍劃破黑布袋,出現眾人眼前竟然是熟睡的武子威。
  眾人同時怔愣。
  花弄情更狂謔:「怎樣,老娘的兒子犯了你們什麼,容得你們半夜三更猛抓人?」
  武靈雪怒不可遏:「說!你到底把毛盾藏在哪裡?」
  花弄情訕笑:「我連兒子都顧不了,還有心情管你們的心上人!」
  「不好,一定是調虎離山之計!」
  武靈雪忽然想通,拉著妹妹直叫快走,兩人又翻牆入內,追老道士卻直往金鳳閣掠去。
  花弄情卻笑的更狂:「小丫頭也敢跟我鬥,還差得遠呢!
  黑不亮最是看不慣,利斧如刀猛切過來,像虎頭鍘就要鍘人頭,花弄情頓時狼狽縮頭,黑不亮冷笑,已和陸不絕掠入而直衝金鳳閣。
  花弄情怒罵兩聲不得好死,仍掩不了自己詭計得逞那股快感,笑得好像天下都是她的。抱起武子威也往內牆掠去,好歹看看狀況發展的如何?
  武靈雪衝至金鳳閣,那奉命監視追往老道士的於玲已急沖沖趕來:「黑衣人去而復返,從金鳳閣抱走一人,往東南方逃去。」
  「快追!」
  「我派了弓箭手圍堵。」
  「沒有用,他手上有人質!」
  於玲當然知道可能作用不大,當下甩身即領著兩人以及身後一大堆人趕往東南方。
  老道士果然去而復返而擄得毛盾,避開一行高手,他穿掠出門,直往附近山地掠藏。然而金武堂果然非泛泛之輩,還不到半分鐘時間已追掠不及三百丈,回頭但瞧黑白人點不斷穿掠高牆,更有高手射的比箭還急。
  老道士心想自己有傷在身,托著人可能逃逸不易,或許該找個地方先藏妥毛盾,然後再來個調虎離山。
  心念一轉,左前方山坡已現一大遍亂葬崗,這豈不是最佳地點,於是彈掠雙腿,施展燕子三抄水之絕頂輕功,射了過去。
  遇有樹林,不穿地面,乾脆掠向樹梢,如蜻蜓點水連點三下,稍微晃,他人已穿射百丈林區,正掉往地面,再百丈即可抵達亂葬崗。
  豈知左側射來人影,那人手腳靈活,動作更是優美,有若暗夜中悠遊的黑蝙蝠,卻帶著流星般快捷無聲的速度撞向老道人,就快逼近三丈內,老道人方有所覺,一聲「不好」已感覺出此人能逼得如此之近才讓自己發覺,武功定在自己之上。
  他先行將毛盾拋向天空,騰出雙掌斜斜迎劈過來。只見得那輕影冷笑,右手似柔弱無骨般揮出,卻隱含無盡真力,在雙方觸掌之際,那真力才暴開來,活像炸藥,轟得老道士悶哼,雙掌生疼,如彈丸彈落地面。
  他不敢怠慢,滾身又起,剛好接住落身而下的毛盾,直往亂葬崗掠逃過去。
  「我還以為是誰?功夫那麼差!」
  來者正是阮月仙,她早有耳聞有關毛盾之事,她雖未必有心救出毛盾,但總想瞭解到底是誰有此能耐制住毛盾。
  眼看金武堂有了狀況,她也就湊熱鬧地趕來,說是助陣卻只在遠遠掠陣,忽見道士逃出,她也匆匆追來想掂掂這人份量,或許未明白老道士已受傷在身,這一試,覺得他實在不怎樣,有心袖手不管。
  可是,在她發現大群追兵急追而至,何不做個順水人情?當下冷笑,凌空再拔高三丈,如箭放射追過去,三個掠腳石碑,已然截向老道士前頭。
  「把人放下!」阮月仙平靜而笑笑地說。
  老道士心知情況危急,立即怒喝,凌空一掌如狂濤駭浪湧衝過去,想以此招制住對方而逃避追捕。
  豈知阮月仙根本不肯硬接,見他發掌,立即掠身逃開,見他掌弱又自纏身過來,一連纏了三次,後頭追兵已趕至。
  阮月仙倒是有意邀功:「就是他抓走毛盾,我把他纏住了。」
  武靈雪似乎對她感恩不大,她只想救下毛盾,金槍一抖,與武靈玉左右開攻,齊往老道士殺去。
  老道士眼看強敵環繞,心知危機重重,已將毛盾置於一邊,怒喝:「我跟你們拼了!」將腰際懸掛拂尖抓扣於手,一招「引猛鬼」撥得拂塵如飛幡般點纏那兩把金槍,眼看已掃扣一把,他猛力拖帶往左邊扯去,勾架往右邊武靈雪刺來利槍,雙槍一觸,鏘然濺出火花。
  武靈雪卻鬆手,硬讓金槍彈開,那武靈玉又配合無間,兩把金槍,讓拂塵將其甩得老遠,老道士一時得意,身跨馬步,左掌就要傷兩人於力道之中。
  豈知武家金槍本就是一雙對,兩人各自拋棄一把,又同伸手從背面抽出一把,眼看老道士攻來,兩人冷喝,槍耍如劍,一左一右錯身而過,像兩面鋸子左右拖據,老道士被夾在其中,脫身已過慢,逼得他驚叫,拂塵倒打腰身,勉強拔去一把金槍,卻未避開另一把,被拖鋸得背腰裂出六寸血痕,痛得他滿臉是汗。
  那武靈玉姊妹仍未罷手,雙雙倒翻高空,不抓空中那把槍,竟用腳尖勾挑,武靈玉撥給姊姊,武靈雪撥給妹妹,雙槍在空中交錯而岔開,兩人同時又換腳猛踢金槍,猝然有若萬斤霸弓發弦,金槍化成利箭,似欲追回時光般快速沖噬那老道士,這還不止,姊妹倆仍又掠身交叉,雙雙各將手中金槍利用同樣方法射向老道士上空,迫他矮身地面。
  老道士空被四道游龍般金槍截殺,想逃躲已是不易,眼看一把要命東西直釘自己背脊,他猛將拂塵掃去,想阻擋不了,就會被突破防線之際,他猝然棄之拂塵於不顧,雙掌合十,猛運真勁,紫白氣流旋如太極圖,他暴喝出口,太極勁流絞得昏天暗地,週遭草木泥灰為之嘯起,直如龍捲風在那丈五方圓成形掠轉,不但絞落金槍,更逼得眾人耐不了勁風而閃退開去。
  阮月仙見狀驚叫:「太極神功!」很似乎覺得這人即是太極門弟子。
  旋風狂掠中猝見老道士一聲悶哼,人如彈丸射出旋風範圍,倒坐地面,他胸口已插著一把金槍,很顯然他並未逃過武靈玉姊妹的追殺,他驚駭萬分,以為自己已活不了,兩眼瞪得凸大,恨不得發出絞力把金槍絞出,更恨不得這槍釘在別人身上。
  然而似乎一切都已過慢。
  武靈玉姊妹為之鬆一口氣,正待前往扶起昏迷的毛盾。
  猝然奇跡發生了。
  那金槍竟然好端端地掉落於地面,鏘鏘有聲。
  老道士兩眼更抽大:「我沒死?我沒中槍?」伸手猛抓胸口,果真沒傷口,還平得可以,他仍不信,再抓,終於抓出一面黑鏡,他驚急激笑:「是陰陽鏡救了我,啊,哈哈哈……」
  他狂笑著就快舞了起來。
  武靈雪見狀急叫:「快擒下他!」手中無兵刃,照樣撲殺過來。
  陸不絕和黑不亮自不肯讓他得逞,雙雙出招想擒人。
  豈知那老道土突然咬破手指點向陰陽鏡,急著唸咒,不管大堆人攻勢,被武靈雪一掌打得連滾數圈,他還是急著唸咒,生怕血不夠,乾脆往傷口抹去,陰陽鏡為之發紅,他厲吼:「引鬼上身,妖邪盡出!」
  陰陽鏡猛往空中打去,又如閃電劈出一道紅光,轟得眾人耳根生疼,那老道士猝如殭屍般硬直起來,照著武靈雪就是一掌,打得她人仰馬翻。
  他還不止,陰陽鏡又四處亂照,轟得亂葬崗煙霧直冒,這還小事。
  竟然那些被埋在地底的屍體剎那間似都復活般東躥一個,西蹦一隻,掛著爛臉爛肉,不知死活地急往眾人圍衝過來?
  眾人哪曾見過這種場面,早嚇得兩腿發軟,紛紛逃命。
  武氏姊妹雖怕,卻不肯退去,硬咬著牙猛撐,雙掌疾劈骷髏屍體。
  豈知不劈還好,這一打,屍骨散了下來,竟然化成青白如鬼怪凌空飛掠怪笑,還掃起陣陣妖風,掃得四處草木撼動。
  天空似乎沉暗下來,妖魔越晃越多,斷頭鬼,暴眼鬼,滿身是血的青白女鬼,無數無盡地絞掠追殺著。
  就像進入地獄血池,無數無盡膽血往臉上潑,無數無盡妖怪猛扯自己四肢百骸想把自己分屍,更有雙手戳入自己肚皮拉出血腸往嘴巴咬去,邊咬邊笑還塞入武靈雪姊妹嘴巴。
  兩人為之尖叫,嚇破膽地四處跌撞。猝然撞至一低處水池,濺得兩人滿臉濕。
  她倆還想逃,可是逃了兩三步,一切似乎都已平靜,妖怪不再追人,天空不再漆黑,那勁風化成輕風,吹動柔草輕擺,還掛露珠。
  真的沒事了嗎?
  武靈雪膽戰心驚地立直身子偷偷往回瞧,亂葬崗仍冒出陣陣白煙裊裊上升,所見躥出地面的殭屍都已消失,甚至土坑也不見一個。她不禁迷惘,剛才到底是真是假?為何現在找不出證據來證明一切。
  她想到老道士還有毛盾,目光猛然搜尋,竟然也不見了。
  武靈玉見不著毛盾已急壞,哪管得可能再次出現妖魂,登時反追亂葬崗,抓小偷般地撥草掀枝搜個不停。
  陸不絕等人也領人追回,他下令手下四處搜查,可是毫無結果。
  老道士和毛盾就這麼消失無蹤。
  此事透著奇怪。
  武靈雪不禁問向陸不絕:「您見過方纔那幕?」
  陸不絕點頭:「殭屍確實跳出棺材,可是在一陣狂風大作,天昏地暗,再化亮之時,又全都消失了。」
  「那老賊也會法術?」武靈雪問。
  「恐怕是了。」陸不絕道:「他利用混亂局面,暗中脫逃的可能性極大。」
  武靈雪不禁咬牙切齒,眼看就要得逞的計劃,現在卻完全失敗。她有點不信,但撿起兩把金槍,一把還含有血跡,這豈是假的?
  「他可能受傷,逃不遠吧!」
  陸不絕會意,很快派出手下極盡所能地搜索方圓五十里。
  那阮月仙卻已淡淡地走過來:「副堂主何必費這力氣呢?那老頭懂得妖法,就算你們搜到,他再耍這麼一次把戲,你們還不是吃不完兜著走,也就是說追上他也沒用,倒不如回去找那花弄情問個明白,那老頭不是從她住處逃出來的嗎?」
  這話提醒眾人,但他們對阮月仙總沒好印象也說不出謝字。
  阮月仙似也瞭解這點,說完話,禮貌地一笑,隨即找了路子回家,免得傷了他們和氣。
  對於擺了花弄情一道,她似乎樂得心花怒放。
  武靈雪瞧她走人,才輕歎一聲,目前除了搜索回報之外就只有回去找花弄情算帳了。
  當下拾起另兩隻金槍交予武靈玉並安慰她。
  武靈玉雖是滿心悲傷,然而在眾多人面前豈好掉淚,抽抽嘴角,也點了頭,武靈雪這才帶她返回金武堂。
  陸不絕也輕歎一聲,和黑不亮私下說了幾句。他怕兩女有所失閃,得先趕回去,搜索工作即交予黑不亮。
  話方說完,黑不亮毫不考慮即點頭:「你去吧。」陸不絕感激一笑,始動身離去。追出城郊不及三里,回去也無需多時,武靈雪和妹妹深怕花弄情開溜之下,仍自快步趕回金鳳閣。
  那引領兩人追向老道士,隨後又趕回監視的於玲此時見著兩位小姐,急著想知道結果,她想問,卻發現兩人毫無笑容,怒火凝眼,話到嘴邊趕忙收回。
  武靈雪倒等不及了:「花弄情在不在?」
  「在,在金鳳閣。」
  「除了她,還有何動靜?」
  「沒有。」於玲道:「她耍了計,再扛回武子威後就再也出去。」
  「謝謝你。」
  武靈雪道出謝意,和武靈玉立即向金鳳閣掠去。
  眼見樓閣燈火通明,兩人火氣不禁冒起,雙方冷喝,凌空掠高數丈,先後破窗而入,撞得木窗碎散滿地。
  正在得意而玩弄兒子的花弄情登時被嚇著而蹦起。她仍沉溺於方才詭計得逞之中,連夜行黑衣都忘了換下來。
  「你們想幹什麼?」窗戶被撞爛,閨房又被入侵,花弄情怒不可遏。
  武尋雪很不客氣:「那老頭是誰,他是何門派,住在哪裡?」
  花弄情冷笑:「什麼老頭,我要找也會找年輕的。」眼一瞄道:「跟我要老頭?你有完沒完?」
  「少給我裝蒜!」
  「我敢嗎?在你地頭上!」
  「明明他是從你房間掠出去,他還擄了毛盾,你們根本是串通好的。」
  「笑話,從我房間出去就一定跟我有關?」花弄情高笑著:「如果我找個人偷偷從你房間掠出去,你也承認他跟你有關係?」
  武靈雪氣不過,手中雙槍突然刺來,武靈玉早就怒火難熬,亦是疾撲猛攻,兩人四槍如鑽猛衝至。
  花弄情哪知這兩人真的會翻臉而動手,自己又受傷在身,眼看兩人全是拚命,自己甫想打出掌勁,金槍已追至不及三寸,嚇得她臉色頓變,趕忙施展千斤墜倒躺床頭,正要滾往左側以彈起,一把金槍早釘在左側,她想滾右邊,金槍又封右側,花弄情但叫不好,想再蹦起,武靈雪雙手中各抓一把金槍已抵住她咽喉及胸口。
  「你們想怎麼樣?」花弄情嗔怒急叫。
  武靈雪金槍一抖,更抵咽喉:「那老頭是誰?」
  槍尖冰冷地在咽喉遊走,花弄情是怕,但她更自恃身份:「我是二夫人,你們敢拿我怎麼樣?」
  話未說完,武靈雪一巴掌打得她怔愣當場,突又覺得受辱而厲吼:「你敢——」
  武靈雪又是一巴掌:「不說是不是?」
  「我要殺了你們——」
  武靈雪硬是來硬的,金槍猛吐,當真戳向她咽喉。花弄情但覺咽喉疼痛又冷濕一片,鮮血已湧出,她嚇壞了。
  「他叫黑心道人,住在黑心洞中——」花弄情什麼話也吼出來。
  「你串通他陷害毛盾?」
  「是他來找我。」
  「胡說!」
  「他跟毛盾有仇,我只是順水推舟。」
  武靈玉更忍不下她陷害毛盾,一巴掌也甩她一個大耳光,這是她第一次打人,卻打得如此憤怒。
  花弄情被揍,又是滿心怒火,厲聲大吼:「你們敢——」
  眼看武靈玉又揚掌,武靈雪又抖動金槍,她突然覺得兩人真的敢,便什麼叫聲也沒了:「抓走毛盾的是他又不是我,有本事找他算帳去!」
  「黑心洞在哪裡?」武靈雪問。
  「黑心山。」
  「天下哪有這座山。」
  「天下山峰千千萬,明明就有這麼一座。」
  「在何方向?它附近有何名山?」
  「不知道。」
  「你不說?」武靈雪又是動金槍。
  花弄情急出淚水:「他沒告訴我,我怎麼說,大約在太行山區。」
  「他沒告訴你,你又怎知在太行山區?」
  「猜的。」花弄情說道:「他曾說在太行山收妖,我就這麼猜。」
  「你想耍我!」
  武靈雪又將槍尖往前推刺,花弄情痛得就快死去。她就想拚命,陸不絕已及時趕來,攔住武靈雪:「大小姐不可,她就算有罪也不該死在你手中。」
  「她滿口胡言,留她有何用!」武靈雪怒不可遏。
  陸不絕道:「你殺了她不就什麼線索也查不到?還是慢慢問她吧。」
  「慢慢問她?」武靈雪斥道:「這種女人不砍她一條手臂她會說?」
  在陸不絕阻攔下,武靈雪還是將金槍給抽回來,花弄情失去嚴重威脅,方自大氣直喘,總算把命撿回來了。
  陸不絕已問道:「那老道為何擄走毛盾?」
  花弄情冷聲道:「他說跟他有仇,更拉去祭神吧。」
  武靈玉聞言又忍不住,手中金槍猛往下推,戳入花弄情胸口,痛得她臉色大變,尖急痛叫:「你敢——」
  陸不絕這才知道還有一個武靈玉,也再三勸言地把她勸在一旁。
  花弄情怒道:「你們把我當什麼?三人串通好逼我話?」
  陸不絕道:「沒這回事,我只想瞭解你跟那老道的關係。」
  「沒什麼好瞭解,是他來找我,我只想利用他除掉毛盾而已。」
  「他的法術比毛盾高?」
  「當然!」花弄情冷笑:「毛盾只不過佔了陰陽鏡之便,現在陰陽鏡淪落他手中,你們還是死了這條心吧,他隨時會要你的命!」
  陸不絕輕歎,那陰陽鏡的威力他已見識過,實是非常人所能抗拒,淪落此人手中,簡直罪過。他道:「老道當真住在黑心山?」
  花弄情冷哼:「自己去找,我知道的都說了,你們再也問不出什麼名堂。」
  武靈雪怒道:「最好說的是實話,我找不到,救不了人,第一個回來就殺你!」
  恐嚇中已下定決心,既然狠話都說了,她也沒再追問的必要,話方說完甩頭即走。
  武靈玉也猛抖金槍抽她腿肉,嗔怒地瞪眼,方自跟姊姊出去。
  花弄情為之厲吼:「臭啞巴,哪天我剁了你——」
  她吼的極大聲,深怕啞巴聽不到,可惜武靈玉也是聾子,任她吼多大聲,還是沒聽見。
  兩人都已退去,陸不絕也沒有留下之必要,拱手為禮:「夫人好自為之,在下告退。」
  禮貌地拜個身,他也離去。
  花弄情得以脫身,暴怒之意盡展無遺,衝向窗口,望著三人背景大肆怒罵:「遲早有一天我會砍了你們,血債血還——」人如瘋子,卻沒人理會她。
  這一折騰,天色已漸亮。
  然而武靈雪姊妹情緒卻十分沉重,毛盾的失蹤對兩人打擊自是不小。
  兩人默默站在大廳前,想急於知道搜索人員回報結果,以便隨時趕去支援。
  然而一次次的回報都落空,兩人心緒更沉。
  陸不絕安慰道:「吉人自有天相,毛少俠不會有事的。」
  這本是毛盾安慰武靈玉的話,毛盾本就懂得命理之數,說來倒有個依據,但陸不絕呢?總是安慰成份居多,武靈玉那顆心怎能懈松擺平呢?
  陸不絕又道:「如果真的沒消息,咱們立即派人前去找黑心山,再不然盯緊花弄情,她一定會有所行動。」
  武靈雪感激道:「多謝陸叔,我們會小心應付。」
  有了反應,陸不絕自是高興,他道:「我看不如咱們先避開花弄情,也就是說故意放消息到外頭搜尋,暗地裡則回頭盯人。
  花弄情在得知我們都走了,她要是傷勢稍穩定,必定會採取行動。
  咱們自可跟她後頭找到黑心道人。」
  武靈雪輕歎:「不知到時毛盾還有救沒有?」
  「那只有全憑運氣了。」陸不絕便亦歎息:「尤其黑心道人的法術,咱們還真拿他沒辦法,若碰上了,也不知該如何對付。」
  武靈玉忽有行動,她抓住姊姊手掌寫了一連串字體:「找毛盾師兄毛頭,他在銀燈聯,和姊夫在一起,順便把老煙槍找來尋人。」
  武靈雪猛然點頭:「我們等到天亮,若無消息,立即找人去。」
  武靈玉懂得姊姊意思,已露出感激笑容。
  陸不絕不解,問道:「大小姐想找何人?」
  「毛盾的師兄,他叫毛頭,住在銀燈聯。」武靈雪道:「他該懂得法術,說不定可以救出毛盾,並且,我也想找銀燈聯的人幫忙。
  陸不絕聞言輕輕點頭:「如此也好,金武堂在多事之秋,能請來他們幫忙較能穩住局面,尤其是毛盾師兄,請他來應該能破解怪邪法術,你們已決定天亮就走,那這一切事情就交給我處理吧。」
  「多謝陸叔。」武靈雪感激不已:「還有我爹,以及阮月仙……」
  「我會留意,你們安心前去就是。」
  有了陸不絕口諾,武靈雪已然放心,照此狀況看來,想探知老道士下落似乎不可能了。為爭取時間,她吩咐備上快馬兩匹,然後和妹妹一同返回玉竹軒,折騰一夜,全身汗水不說,滿身泥沙才痛苦。
  當下兩人很快沐浴乾淨,穿上遠行勁裝,也不帶任何乾糧,畢竟金武堂弟子遍天下,到時自會有人接應。
  只花了兩刻鐘,兩人已騎向馬背,趁著黎明,驅馬直奔江南銀燈聯。
  銀燈聯九盞燈籠仍高掛空中,深入廬山雲層中別有一番神秘感。
  武靈雪趕了兩天陸路,找來快船直入長江,不到七天已抵廬山。
  她們親自趕來之消息在上船之際已傳往銀燈聯,冼煙和冼無忌已慌張等在渡口,如此緊急起來,又豈是小事一樁。
  忽見船隻到來,已變得英雄瀟灑的冼無忌已猛招手:「靈雪,出了何事?」
  武靈雪但見愛人,心頭稍安,立即高聲道:「毛盾出事了……」相隔百丈仍把聲音傳回。
  「毛盾?」冼煙和冼無忌同時一愣,別人出事他倆還可以理解,但毛盾出事,兩人倒是不大相信。船隻已及二十丈,武靈雪、武靈玉已等不及,雙雙施展輕功掠飛踏上渡頭木板。
  武靈雪急道:「他被人施了法術逮去了。」
  「法術?」老煙槍冼煙猛抽兩口煙,他更不信而覺得好玩:「他法術不是天下第一?也會被法術所坑?」
  武靈雪道:「全是花弄情耍的詭計。」
  「花弄情?」冼無忌更是怔詫:「她不是被殺?怎麼又出現了。」
  「死而復生。」武靈雪很快將花弄情之事以及如何用計陷害毛盾之事說一遍。
  老煙槍摸著半禿而梳理整齊的頭髮,一副沉思模樣:「奇怪,江湖何時出現黑心道人這號人物?」
  武靈雪道:「可能是道教種類,和江湖人物無所牽連吧。」
  「可是你說他武功很高,該脫不了江湖啊。」老煙槍道:「可曾發現他武功路數?」
  「沒有。」武靈雪道:「就是因為如此,我才前來找毛頭,他可能較為知道。」
  「毛頭?他行嗎?」老煙槍想笑:「他聰明有餘卻粗枝大葉,學了我的煙桿功倒有七分火候,就是靈巧不起來,倒不如教他金鐘罩、鐵布衫來得好,耐打又威風。」
  談及毛頭,老煙槍也是頗為得意,雖沒把他教成絕頂高手,但也該稱得上一高手,對毛盾也有了交代。
  他還想吹噓。冼無忌已說道:「大伯還是把毛頭找來吧,此事拖不得。」
  冼煙這才醒悟,乾笑道:「我這就去請人,還要誰?冼殘這老劍手要不要?」
  武靈雪道:「不必了,我們對付的是妖魔,武功不一定管用。」
  「那請稍候,我去去就來。」老煙槍及時掠往山區。
  冼無忌追聲道:「大伯順便向幫主稟明,咱們得趕去支援。」
  「我省得。」老煙槍說完此話,一溜煙轉入曲道不見了。
  武靈雪瞧著未婚夫,感激道:「多謝幫忙。」
  冼無忌輕輕一笑:「哪兒話,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何況還關於毛盾,他可是我們的大恩人,他出事咱們豈可不管?」
  武靈雪會心感激,選了冼無忌她並不後悔。忽而想到什麼,把妹妹推向前頭,含笑道:「我妹妹靈玉,美吧?我都快愛上她了。」
  武靈玉惹來一股羞,臉腮淡淡泛紅,卻因而更顯得楚楚動人,她仍大方地禮貌一笑,那神韻已讓冼無忌看呆了。
  「美,太美了,美得像荷葉上的亮水珠,清新脫俗,簡直難以形容。」
  冼無忌讚不絕口,老實說,她姊姊已是天下絕色,她卻更動人三分,幾乎所有男子都不免動容而深深被她所吸引。
  武靈雪瞧及未婚夫眼睛都直了,卻不會對這笨書生有所吃味,反而為自己妹妹感到驕傲。大概是上天對她聾啞的補償吧。
  她輕笑道:「冼公子可別把我妹妹看羞了,她可是第一次出遠門啊。」
  冼無忌但覺失態,「呃呃」叫著也紅了臉:「太美了,美得我忍不住多看幾眼,二小姐可別見怪。」整理著青素便裝,總想讓自己更自然些。
  武靈玉則是落落大方,還是以那慣有的似懂非懂的笑容面對這位未來姊夫。
  武靈雪含笑道:「你害啥臊?她聽不懂你在說什麼,這些話說給誰聽?」
  冼無忌這才恍然,趕忙拱手為禮以致歉意。武靈玉懂了,也揖身為禮,不知是拜見姊夫亦或是接受道歉。
  很快地,半山腰已傳來毛頭龍馬精神般的喝叫聲:「師弟出事了?這下師兄可得出馬了。」
  聲如洪鐘,震得回音連連,毛頭大有表現內力深厚之態。
  話聲未落,只見得他已穿出密林,直跳曲徑而下。
  他仍喜歡敞開胸脯,展出結實胸肌,經過年餘訓練,更為結實,光頭已變成平頭,和尚味己祛除怠盡卻換來一副大煙槍態。
  他學的是煙槍功,當然習慣用煙桿當兵器,可是冼煙身形瘦懼,用個指粗的煙桿也就夠了,他卻人高馬大,用起來難免輕鬆無味,逐找來手臂粗的甘蔗代替,但耍熟了,也打造一根鐵煙桿。
  這煙桿功用可多了,可抽煙,可當洞簫吹,可當兵刃,還可當鐵筒,他本就有意向毛盾炫耀一番,不過時間一久,洞簫吹不出名堂,也沒啥銀子好嫌,反倒是抽煙,這管又大又粗煙桿若裝滿煙葉,不但抽起來如煙囪,而且還可以熏死人,實在威風。
  毛頭現在即抽著大煙直掠而來。腰際還掛了枕頭大布袋,裡頭全是塞滿煙葉。
  他倒不在乎等級,只要能冒煙者通通都抽,老煙槍直嫌他低級,他反而吐得老煙槍一臉煙,逼得他落荒而逃。
  武靈雪姊妹乍見毛頭模樣不禁想笑。尤其是武靈玉,她從未見過毛頭,心想著毛盾長得甚精明而有人緣,毛頭也該不會差多少,誰知他真如江湖賣藝的傻大個,不過越看倒是越有趣。
  毛頭見著三人,尚差三十餘丈,他故意顯現輕功,凌空掠飛而起,連翻七個斤斗,方自劈腿落往渡頭木板上,豈知木板只厚三寸,又日夜風吹雨蝕,根本禁不了如此重大墜力,叭的一響,他那右腳已陷穿木板,直往下衝,眼看就要砸壞整條橋,他驚叫一聲,雙手左右施力,再一個翻滾,方化去衝力,得以安然滾到三人面前。
  他尷尬一笑:「三位久仰了,本人乃功力過剩才會出此下策,三位別見怪。」
  三人強忍笑意。
  武靈雪道:「功夫練成了,幫忙把毛盾救出來吧。」
  「毛盾乃是我師弟,我非救不可!」毛頭已起身,威風八面地抽著煙桿:「放心,我師父說過他是金剛命,死不掉的,且把事情說來我聽聽。」
  後頭老煙槍已飛掠過來,一桿敲向他腦袋,冷斥道:「我哪說過毛盾是金剛命?你少胡扯!」
  毛頭搔往腦袋,乾笑道:「此師非彼師,你是後來師,他是以前師,就是茅山第七代掌門說的,煙桿師你別誤會啦!」
  老煙槍這才明白,乾笑道:「反正吃虧被敲的也不是我,多誤會幾次又何妨?」
  毛頭瞄眼道:「別忘了我拜你為師學功夫是有條件交換,等將來我稟明毛盾掌門,兩人研商把你開除之後,你就知道什麼是誤會了。」
  老煙槍想及和毛盾還有一段歉疚,玩笑話題也就斂了起來。
  他說道:「事不宜遲,咱們快出發吧。」
  冼無忌點頭,當下引導眾人上船,直往上游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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