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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雪中之愛


  石木身如刺蝟,他仍笑得出來:「少堡主……一比十,我賺到一個大的……」說完,口湧鮮血,始偏頭死去。
  「石木……」
  南宮鷹淚水不禁湧流滿面,猝然尖狂厲吼,整個人似若暴虎發瘋,顧不得是人是馬,大刀猛揮又揮,猛砍又砍,那像瘋虎人羊群,一刀砍來儘是血飛向裂,一掌劈來更是肢飛手斷,直若一輪滾動掛刀,輾滾過處,血肉成堆,哀聲連連。
  剎那間,南宮鷹已然犁出三十丈血道,宰殺數十名敵軍,衝至快槍三騎,大刀猛砍,三種長槍全斷,空中石木得以落地,他抓搶過來.抽掉所有利箭,反打敵軍.淚水更流:「石木你是賺到了!」
  猛又大喝,掠身而起,嘯來青雲寶馬,將石木置於馬背,吼了一聲,寶馬自知主人心意,悲嘶狂奔而退。
  南宮鷹難挨兄弟喪命之痛,猛地吼聲:「棄戰回城——」
  他不想再保住城堡,他只想保住所有兄弟性命啊!
  這雖和當初犧牲到底決心有所誤差,然而此時此刻,他卻真的只想兄弟們好好的活著啊!
  城堡後山還有退路,就從那裡逃吧!
  南宮鷹又自吼退所有戰士,自己卻單槍匹馬攔向所有攻來敵軍。
  那場面幾乎太寬太廣,他卻寧可退到山區那長城跑馬道缺口,鎮在那裡,任何想上飛鷹堡者,幾乎得經過他身邊二十丈距離不可!
  一群飛鷹騎士瞧主人全身是傷,哪忍離去,然而南宮鷹就是強壓命令,要人撤退。逼到後來,連守城的南宮劍都難忍眼淚,直叫:「哥,換我來行不行?你的傷……」
  「我不行,你還行嗎?」南宮鷹冷森道:「南宮家就只剩你我兩人,總該有人留下,你自信能擋得了這批大軍嗎?擋不了是不是?我擋得了,你給我滾一邊去!」
  南宮劍淚水更湧:「我們一起走……」
  「我當然要走,但總有個墊後!」
  南宮鷹猛推弟弟後退,但見數把利箭射來,他猛揮砍去,無暇再理弟弟。
  朱鋼城又自沖及前頭,冷笑不已:「每一個都別想走脫!」怒喝一聲。「上!」
  只見得弓箭手射出一波波利箭,不但射得南宮鷹手忙腳亂,快槍三俠右翼包抄,七星三劍客左翼包抄就要截斷飛鷹騎士所有退路。
  南宮鷹厲吼,猛衝快槍三俠,他已纏戰多時,復因流血過多.氣勢漸弱,竟然無法一招劈殺敵人,甚而被三人圍困起來。
  朱鋼城見機不可失,趕忙掠衝過去,赤陽寶劍猛砍再砍,實是迫得南宮鷹招法大亂,漸漸處於下風,哪還顧得封鎖左翼人馬?
  就此纏戰之下,左翼南宮劍以及受傷之杜九奇、左無忌、石刀等人,根本禁不了三劍手、雙鞭俠及怒馬堂勇士逼殺,已然節節敗退,險象環生。
  南宮鷹見狀仍想掙扎脫身以救人,然而朱鋼城更是狠猛,硬逼全身勁道,相準准那已砍過三次之缺口,赤陽劍再砍一記,鏘然一響,堅硬如鋼之仇環大刀從中斷裂,氣得南宮鷹雙手開攻,想罩打朱鋼城。
  豈知快槍三俠趁此機會一槍猛捅其左大腿,逼得他疼痛下跪,朱鋼城見勢厲吼:「去死吧!」
  寶劍就想砍下南宮鷹腦袋。
  南宮鷹狠命相擋,卻覺力不從心。
  眼看危機頓現,利劍將砍人頭之際,猝然一道青光射至,猛打朱鋼城手中寶劍,鏘然一響,硬將寶劍打偏,嚇得朱鋼城驚駭四下張望:「哪個混蛋!」
  「你媽的王八蛋!」
  南宮鷹但見難得機會出現,豈肯放過,手中半截大刀猛砍朱鋼城右腿,活該他失神落魄,硬被大刀砍出七八寸傷口,若非南宮鷹左腳被刺,無法移位,若非大刀過短,否則朱鋼城准要變成瘸子。
  饒是如此,那刀照樣砍得他臉色變青,尖痛厲叫如殺豬,顧不得刺客,一劍又想砍下南宮鷹腦袋。
  黑暗中猝又打來青光,猛將利劍打偏,復見十數道黑影射來,那身形輕巧如燕,連翻十數觔斗,撲至南宮鷹面前,冷聲喝出:「你媽的王八蛋!」
  竟然是姑娘聲音。
  南宮鷹怔詫不已,想不出大漠為何有此武功高強女性?只見她伸手猛劈朱鋼城及快槍三俠,掌勁過處,輕而易舉打得四人落滾七八丈,如此神威,實屬少見。
  南宮鷹一聲多謝姑娘,卻難以瞧清她面目,原是蒙上黑巾,只能瞧及那雙烏黑閃亮眼睛。
  「快治傷吧!」
  那姑娘含笑丟出一瓶金創藥,喝著十數名手下攻向左翼那群肆無忌憚追兵。
  南宮劍、杜九奇等人但見有人伸援手,感動得直叫老天有眼,飛鷹堡注定不該滅亡,兩人就要拜禮道謝,姑娘乃道:「千百大軍仍在,該逃就逃!」
  敢情姑娘志在救人逃難,她們似乎亦無把握擊退敵軍。
  杜九奇道:「只要打敗敵方主將……」
  卻不知該不該開口再求人。
  姑娘輕笑,仍想再說先逃為妙之際,突聞遠山突然傳出沒命叫聲:「少堡主,救兵到啦……」
  那分明是范王不成熟的男童聲音,搗得南宮鷹莫名不解,他何等名堂,竟然半天不到即搬來足以對抗千萬大軍之救兵?
  心念未必,猝見東南山坡轟聲大作,那霹靂雷霆震聲,終也震醒南宮鷹,驚愕不已:「這小子跑去請雷公炮助陣?」
  竟然忘了這步棋,實在要命!
  范王果然在情勢不對勁之際,趕忙鑽向山區那神秘桃花源.不必多說,只叫著飛鷹堡快完蛋,那雷公大將軍和賈榜眼、彈簧俠,甚至銀萬金和銀月都驚惶亂跳,分工合作扛起巨炮、彈藥即趕來,架於東南山區。
  那雷公大將軍直道要轟哪兒要轟哪兒?范王直說見人就轟,那堆全是混蛋敵軍,雷公大將軍聽得此話,更是高興,果然可以大展威風。
  一炮轟出,炸向正中心,那改良過的雷公彈。威力何等威猛,一坑二十丈,那即表示將有上百人被炸得稀爛,被炸傷更不計其數。
  再一炮轟來,敵軍死傷更慘不算,那馬匹受到驚嚇,紛紛嘶一啼亂竄,有的甚至逃開。
  范王哪肯放過,直吼:「轟死他們,一直轟,不要停,這群狼心狗肺東西,竟然敢打飛鷹堡主意,簡直不把大將軍放在眼裡!」
  「對!打狗也要看主人!」
  雷公大將軍正義凜然,猛加把勁,根本不必瞄多准,大約即炸,一時炮彈落如雨點,一顆轟開,又是一顆,任那敵軍多威猛,哪能擋得了雷公彈威力,十餘顆下來,死傷無數。
  快槍三俠見狀哪還敢再戰,急喝手下快返!
  怒馬堂人馬一退逃,七星門、青龍黨甚至紅燈教徒亦搶馬奔逃。果真兵敗如山倒,大難臨頭,各自保命要緊。
  飛鷹堡眾人見狀,連連噓出一口長氣,整夜不斷戰敵、犧牲,終於有了戲劇性扭轉,何等神奧而讓人欣慰得直想落淚啊!
  南宮鷹不斷憨笑:「好傢伙,好傢伙!」
  一聲讚賞范王及時救駕,一聲讚歎火炮了得,果然可抵千萬兵。
  「果真是好傢伙!」
  那臨危救陣的蒙面姑娘輕輕走回南宮鷹面前,含笑道:「早知你有伏兵,我哪敢來?」
  「姑娘別如此說!」南宮鷹乾窘而笑:「這伏兵豈是我設的,你看我傷,該知我沒說謊。」
  「說的也是……」姑娘輕輕一笑:「不過,不管如何,飛鷹堡是安全了,我得走了,再見……」
  拱手拜禮,姑娘就要領退手下。
  南宮鷹急道:「姑娘能留下……留下姓名,也好日後答謝!」
  「不必了……」
  姑娘嬌笑兩聲,想走,復又猶豫,始又說道:「或許有緣,我們可在仙女峰再見……」
  說完,她一揮手,十餘手下化成黑燕子飛身暗處,眨眼不見。
  南宮鷹還想留人,但叫聲未出,人已不見,他只好感激在心.念了幾句仙女峰,待有機會,得親自前去謝她。
  此時火炮已炸得敵軍落荒而逃,南宮鷹瞧著閃閃火花照處.屍橫遍野,不禁感歎良多,讓那罪魁禍首朱銅城逃逸,實是遺渦一千年!
  勉強將金創藥塗向傷口,一陣清涼,疼痛稍去之後,他始走向杜九奇等弟兄,感觸一笑:「如何?傷的如何?」
  杜九奇勉強擠出笑容:「還挺得住!」
  身上至少十餘刀痕,不想不覺得痛,這一想及,眉頭不由皺起。
  「快快療傷!」南宮鷹喝向所有弟兄:「受傷者全帶回堡療傷,剩下的、……都回去休息』
  本想叫剩下的清理戰場燃而如此苦戰之下,誰又能全身而退,還是讓他們休息,免得看來心裡難過。
  雖然飛鷹騎士傷殘纍纍,但以寡敵眾,且戰勝此局之快感照樣轟得他們心花大開,畢竟死裡逃生,反敗為勝滋味,的確人驚喜欲狂。
  他們仍想留下來看火花.看敵人落荒而逃慘狀,若非主人傳命令,否則縱使有傷在身,他們照樣想馭馬殺敵以報前仇。
  南宮鷹只好由他們欣賞去了,他轉瞧火炮,那顆顆炸得光彩奪目玩意兒,果真是霸道非常,將來若能裝個三數尊於城堡中哪還怕敵人千軍萬馬攻來!
  那范王自是著迷火炮威力,猛地指揮雷公將軍轟退最後一名敵軍之後,眼看已無人轟,遂想個名掌「最後一顆,轟向少堡主那頭天空,放放禮炮以示慶祝如何?」
  雷公大將軍有得放炮.什麼都好,聞言猛點頭:「來顆特大號的。」
  山坡地上居高臨下,調整火炮角度並不困難。
  彈簧俠、賈榜眼皆樂觀成果,拚命移動炮車、炮管,配合雷公大將軍調好角度,一顆特大火炮就要轟出。
  站在一旁漂亮銀月皺眉抽笑:「對著自家門口轟,有沒有把握?」
  那感覺就像自己站在火槍下,好像在玩命。
  雷公大將軍自是滿口自信:「當然有把握,頂多差個三五丈而已!」
  「三五丈足夠炸死人哩!銀月道:「還是調高些……」
  「不能高,再高就轟著城堡。」雷公將軍道:「只能調低。」
  「調低不是炸到人了?」銀月還是不放心。
  「要對自己有信心,高得剛剛好便是!」
  雷公大將軍的確對自己甚有信心,凝眼直瞄,相得既准又准之後,猛點引信,轟出彈丸直射飛鷹堡這頭。
  那快速咻聲嚇得飛鷹騎士臉色大變,南宮鷹驚叫:「有沒搞錯?轟到自家頭頂?」
  眼看彈丸的確又快又急射來,他大叫不好:「快躲!」
  喝著命令,逕自撲倒地面。
  彈丸飛空而過,炸向半山腰奔馬道,轟得地動山搖,噴土連連,眾人早是心驚膽裂,這火炮簡直要人命!
  山坡那頭幾位玩過頭傢伙,但見炸彈未在預定位置爆炸,更是個個膛目結舌,一臉怔歉,怎會如此?
  范王第一個發難,喝道:「你炸這什麼彈?差點兒炸死人,叫我如何向少堡主解釋?」
  本想放禮炮,卻變成真地,他頭大如米鬥。
  雷公大將軍尷尬直笑:「我忘了,彈丸非得著地才會爆炸……」
  「怎不早說!」范王斥笑:「害我以為能放火花,這下可溴了……」
  不知該找何借口解釋才好。
  眼看對頭奔來一匹快馬,準是南宮鷹趕來興師問罪,范王更是癟笑不已。
  那快騎果然是南宮鷹,他雖有傷在身,但想及這群怪物思想全非比常人,莫又做出驚人之舉,把飛鷹堡當目標轟,情急之下已策馬追來瞧瞧。
  雷公大將軍亦是窘笑難安:「這一炮轟得太準了,否則還有得救……』」
  「怎麼救?還好這麼準,否則往上移是城堡,往下掉是人群!」范王斥笑:「我拿什麼賠人家?」
  急急奔馬掠來。
  雷公大將軍等人束手而立,窘聲道:「沒得轟啦,我已經很滿意了。」
  南宮鷹掠身落馬,急道:「那是我軍,轟不得!」
  范王乾笑:「大將軍知道,他只是建立信心而已。」
  「建立信心?」南宮鷹詫然:「拿飛鷹堡來建立信心?」
  范王乾笑:「不錯,誰那麼有信心能準確得敢在城堡和人群之間下蛋?」
  雷公大將軍聞言猛點頭,乾笑道:「對對對!經此一轟,我已經信心十足!」
  南宮鷹哭笑不得:「你拿飛鷹堡試信心?」
  「對!」雷公大將軍笑不合口:「這是很好目標!」
  「千萬別再試!」南宮鷹癟困直笑:「以後要試,找別的目標試,拜託拜託!」
  銀月淡笑道:「以後應該把范王綁起來當目標試,是他出的餿主意,說什麼放煙火慶祝一下,炮彈才轟到那頭去的!」
  范王急聲低叫不能說,然而銀月還是抖了出來,迫得他面紅耳赤,仁笑當場。
  南宮鷹瞄眼:「又是你!」
  范王乾窘而笑:「我也是一番好意,誰知道雷公彈空中炸不開,才……才….」
  「才把我腦袋當試驗品!」南宮鷹斥了一聲,轉瞧雷公大將軍,訕笑道:「下次要試信心,叫他頭頂西瓜當目標便是!」
  雷公大將軍聞言欣笑:「沒問題,我一定樂於接受!」
  范王急道:「千萬不可,我的人大小了,找個大一點兒的目標,那樣你的信心會更強!」
  雷公大將軍黠笑:「胡說,目標越小,我信心越強!」
  「那是打得中時!」范工乾聲道:「若是打不中,信心不就遭受嚴重打擊?」
  「放心,我一定打得中!」
  雷公大將軍一副信心十足模樣。
  「那我豈不完了?」范王摸著腦袋,幾乎不保模樣,轉求南宮鷹:「少堡主可否將命令取消?」
  「我看你還是買顆大西瓜較有保障吧!」
  南宮鷹斥笑著,或許笑的太過火,牽動背脊深痛傷勢,聲音悶了下來。
  銀月本以為南宮鷹雖滿身爛戰甲,但那戰甲可能擋去利刃,本身受傷不多、然而瞧他如此抽痛得連話都說不出來,始特別注意他那爛甲底下肌膚,這一瞧,不禁慌了手腳。「你全身都是傷?」
  嚇得兩眼含淚,不知該如何是好。
  南宮鷹勉強擠出笑容:「沒事,已上了藥!」
  耍著雙手,盡量不露痕跡。
  銀月仍不放心:「來了何人?怎欲亡飛鷹堡而後始甘心?且把你傷成這樣子?」
  南宮鷹道:「是朱鋼城那傢伙,他聯合七星門、青龍黨,還有怒馬堂人馬進犯,還好你們及時趕來,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立在一旁的小銀萬金眼睛一亮:「怒馬堂也參加?那已成死對頭,我們可以去搶金山了吧?」
  「當然要搶。」南宮鷹道:「不過得等飛鷹堡元氣恢復之後。」「卻不知何時能恢復?」銀萬金稍洩氣。
  「很快!不會讓你失望!」南宮鷹道:「你回去告訴沈大娘,我跟怒馬堂梁子結定了,叫她等著報仇!」
  「她一定喜歡聽此答案!」
  銀萬金欣笑起來,或許又能從沈大娘口中套點什麼消息吧!
  南宮鷹又和眾人交談幾句,大都誇讚火炮厲害,自是換來眾人得意笑聲。
  他注視火炮,已照著原先所說,彈簧中間加鐵桿,效果大增,炮筒亦換成四段扭鎖結合而成,該是今晚能順利扛炮於此之最大因素。
  他甚滿意,現在要求雷公大將軍等人朝越小越輕,火力越大越佳。大將軍自是樂見成果,猛點頭表示沒問題。
  他道:「你們是飛鷹堡最大伏兵,一定要保守秘密,等火炮研製成功,再叱吒風雲!」
  語氣間讓他們感覺出自己是多麼重要。
  雷公大將軍毫無異議,彈簧客毛豆亦趕著想回去研究。
  賈榜眼問及哥哥,南宮鷹說他在研究新秘方,很快即可回去,賈榜眼也沒意見,銀萬金想急於討好沈大娘,不願留在這裡。唯有銀月稍有幽怨,何況南宮鷹又有傷在身,她很難走得開。
  南宮鷹甚是歉意,暗自偷偷告訴她,戰事劇了,還須料理善後,待一切就緒,立刻接她回來過冬。
  銀月但聞「過冬」兩字,已是心花大開,才懷情不捨地走人。
  南宮鷹不放心,將寶馬讓予她,並要范王護送這群奇人返回桃花源。
  待人走遠並消逝天音河源時,他始轉身瞧向偌大草原。
  這本是芳草鮮美,牛羊成群,天河源流的美景佳地,此時屍橫遍野,血腥撲鼻,著實讓人感慨戰爭殘酷。
  然而又能如何呢?身處亂世,誰又能倖免於難?
  冷月仍在,天空一片墨洗,忽而飄起淡淡雪花,輕輕地,柔柔地,卻滿懷悲涼的想掩去那血腥痕跡……
  光是處理戰場屍體,已耗去三天時間,幸好火炮炸出不少坑洞,借此掩埋,減去不少工夫。
  算算人數,敵軍竟然損失千餘人以上,雖然火炮功不可沒,但飛鷹騎士奮勇殺敵更讓人歌功頌德,欽佩萬分。畢竟百餘騎能纏戰接近兩千餘名強敵,如此氣魄,古今少有,何況還打了勝仗?
  飛鷹騎士一共折損八十七人,受傷六十餘人,算起來已是不幸中之大幸。
  為紀念此戰役,南宮鷹特於後山設立英雄塚,名字刻得最大該是「石木」這位貼身護衛,竟然身中三十餘箭還不死!如此神勇,直叫南宮鷹心疼且敬佩,追封他為「飛鷹戰魂」以永世紀念。
  一切戰況,祭喪,以至於養療傷,足足耗去七天時間。
  七天後,飛鷹堡始較恢復正常。
  一切漸漸上軌道。
  雖然只剩下不到百人,然而南宮鷹已沒有準備再接收事後感到良心不安而拋棄老婆返回的昔日手下。
  畢竟經此戰後,對那些人已感到生疏——當弟兄苦戰時你不在,現在沒事了,回來做啥?
  那些人有的把頭痛哭,有的苦苦哀求,都打不動南宮鷹心靈,至於現在是不行!一定不行!
  杜九奇則較為理智,他知道飛鷹堡終究還是要征招人手,舊屬總比新兵好,只要能真心懺悔,那份感情仍舊牽引著。他暗中建議,何不轉往加人方君羽總管那頭,日子一久,誰還會再在乎已往種種?
  那群悔過之兵這才得救似地紛紛拜謝離去。終也為南宮鷹解決了一道難題。
  十天後。
  方君羽領騎二十名匆匆趕回飛鷹堡。
  他臉色吃重,不斷瞧著大草原那殘留戰後蛛絲馬跡,除了碧血,仍見及不少斷指、斷腿、爛甲、裂盔,變形兵刃,一股慘烈戰爭浮影緊扣心弦。
  他實在想不出傳言飛鷹騎士以百名戰將幾乎殺盡紅燈、七星、青龍、怒馬堂四派精英千餘名的不可思議戰爭是如何取勝的?
  然而事實俱在,他感動那股驚天地泣鬼神戰役,更為自己來不及參戰而苦惱自責。
  南宮鷹卻含笑風聲迎接於奔馬道前,第一句話竟然問及:「油煉得如何?」
  本是書生本色的方君羽,此時已是滿臉胡碴,他冷道:「拚命為何不找我們?那頭弟兄已經大發牢騷!」
  南宮鷹尷尬道:「能找,還會忘記嗎?只是時間太急,根本來不及讓你們參戰!」目光移向二十騎勇士,歉意更濃。
  二十騎卻良心難安,紛紛拱手請罪,無法為飛鷹堡盡命,而使其他弟兄犧牲。
  南宮鷹道:「不要再提犧牲,飛鷹堡現在最怕聽到這兩字,你們能守住黑油河,功勞照樣偉大,那是我們的命根子啊!」
  方君羽瞄眼:「老巢都沒了,還要命根子何用!」
  「事實證明,老巢仍在!」南宮鷹欣笑:「命根子也在!」
  方君羽瞄向他全身幾乎被繃帶捆得腫肥一大圈的慘狀,冷道:「這就是你保護老巢的方法?」
  南宮鷹乾笑:「我是九命怪鷹,死不掉的,不談這,賈狀元煉的油如何?」
  目光瞄向二十騎後頭那第二十騎,鞍旁綁著兩大銅製桶子,該是裝了油沒錯。
  方君羽對他莫可奈何,遂招手,一騎士將馬匹牽來,南宮鷹迫不及待打開油桶,滲出淡淡桂花清香,聞得他心花怒放:「當真煉成了?」
  方君羽含笑道:「若裝了煉油器,每天可產一百桶,他說以此貨色,每升可賣一兩銀子,以每桶一百升計,一天可賺一萬兩銀子!」
  「哇!那不是發了嗎?」
  南宮鷹激動得想尖叫,但叫聲方出,肌肉收縮,牽動全身傷勢,痛得他猛斷叫聲,再也不敢得意忘形。
  方君羽道:「別高興太早,這得運到中原才能賣此價碼,而且還得扣除運費,人事開銷,大概減個三分之一利潤吧?」
  「就算減一半又如何?」南宮鷹甚是得意:「多裝一台煉油器不就補回來?」越想越高興:「反正油水不斷,錢財自是滾滾!咱們發定了,快快上來,咱們研究如何進行運補計劃!」
  跳上那運油健馬,即往長城般奔馬道馳去。
  方君羽追在後頭:「最重要還是得防四大門派切斷財路!」
  二十騎緊跟其後。
  「我當然知道!」南宮鷹道:「十天前那場戰役,不是打得他們落花流水?」
  「傳言如此;」方君羽道:「可是紅燈教似乎仍保有不少實力。」
  南宮鷹冷笑:「他敢再來,我就轟死他!」
  方君羽道:「怕的就是他們不再來,而專對運送油車下手,如此一來,咱們還是受到損害!」
  「你意思是說,得擺平對方而後始可運油?」南宮鷹問。
  方君羽道:「至少人馬要足夠自保吧!」
  南宮鷹一愣,城中兵只剩百人左右,勉強可以守城,若分派出去,簡直弱得不堪一擊,這問題實在頭大:「你是說還得招兵買馬?」
  「可能的話……」
  方君羽自知逃兵一事對主人傷害甚大,不願強加壓力,以免引起反彈。
  「是要征招人馬,可是……哪裡找得了可靠之人?」
  南宮鷹不敢想像那群背叛男人模樣,反而想起那天蒙面前來解危的娘子軍,不禁喃喃自語:「或許女人會比較可靠些……」
  「女人?」方君羽不解:「少堡主想找女人負責運油?」
  「呃……說說而已!」南宮鷹乾笑道:「徵人之事,等計劃好如何安排運油後再說,先進去展示新財源如何?」
  眼看大門已近,他掠馬人內,立即招來手下,要他們扛出大油鼎,準備展現成果。
  「把全部兄弟找來,看看飛鷹堡挖到的新寶藏!」
  南宮鷹迫不及待叫出弟弟、杜九奇、左無忌、石刀以及所有弟兄圍往大廣場十他則邊解下油桶,邊往油鼎倒去,笑聲更濃:「請聞飛鷹一號桂花香油!」
  一群人見著清水似燃油,頗為好奇湊了過來,當然,他們已發現方君羽歸來,雙方相互激情一陣,話題還是轉往桂花香油。
  南宮鷹道:「說真的,我很想把它當成桂花香酒喝呢!太純了!」
  方君羽道:「若真如此,豈非造成慘劇?」
  「被它毒死也甘心!」南宮鷹突發奇想:「能不能把它真的煉成酒?」
  眾人一陣輕笑,少堡主未免對此東西存有太多幻想了。
  方君羽淡笑道:「這方法還得等你發明;能弄出桂花香油已頂了不起,還要變酒喝?實在偉大!」
  南宮鷹稍窘一笑,自己的確有了走火入魔傾向,擺擺手:「不談酒事,談油事,這油點燃後,芳香四溢,且毫無黑煙,一升可賣一兩銀子,飛鷹堡將來事業全靠它了!」
  說完,南宮鷹找來棉條,插入油鼎,留約三寸於外,打著人折子,立即點向棉條,轟地一聲,火花冒起,不是一般油煙渾黃帶煙,而是晶亮如顆綠寶石閃動,煞是好看。
  尤其燃燒後所散發出來之香氣,更讓人如人花叢般舒暢已極。
  「聞到這種油,你們會不會買?」南宮鷹喝道:「不要多想,快回答!」
  杜九奇點頭:一定會,太吸引人了!」
  左無忌道:「或許會買一點兒吧,讓家人見識見識也好!」
  石刀較為憨厚,卻也點頭:「買它像買桂花香,過年過節時可以用吧……」
  幾名騎士亦表示多少會買一點兒。
  南宮鷹立即點頭叫好:「就是這樣,所以我說它跟黃金差不多珍貴,諸位現在相信吧?」
  眾人一致同意南宮鷹看法。
  然而最大原因還是在於運送以及買賣問題。
  南宮鷹道:「負責買賣並無困難,難的在於運送這東西,要是以前,或而立即可行,現在……還得從長計議……」
  眾人心頭不禁沉重起來,偌大一個飛鷹堡剩下不到百人,的確令人感傷。
  左無忌道:「屬下可找海老要人,他該能補足獵鷹五十騎人數!」
  想及五十騎折損一半,他早有此計劃。
  南宮鷹道:「海老讓出桃花源後去了哪裡?那頭還有多少人?全部調來行嗎?」
  海老支持他接收飛鷹堡,一直是他最尊重長者,相對的,他當然信得過海老那邊的人,就像獵鷹五十騎,始終忠心耿耿。
  左無忌道:「海老說要到流花河那邊,不知有何目的,但屬下必可尋得,照正常,海老身邊該有百人左右吧。」
  聞及流花河,南宮鷹不禁想起沈大娘口中的金礦,莫非海老亦有所覺而親自探查?然而補充兵源亦十分重要,遂道:「你去請海老,最好將人手一起弄回,畢竟飛鷹堡需要更多人照顧。」
  左無忌點頭:「屬下這就去!」說著就想拜退。
  「等等!」
  南宮鷹叫住他,這位忠心戰友總是一板一眼,然而自己總要替他跟妹妹想啊!
  自從把妹妹從鋼城十八村救回之後,妹妹已對他情有獨鍾,又怎能在他傷勢未復之下派他出任務?莫要疼死妹妹心肝才好:「你先養好傷再說,此事不急!」
  「可是本門非常缺人手……」
  「既然知道,你還走叩南宮鷹道:「留下來,等弟兄養好傷再」走!」
  如此以飛鷹堡安危扣住他,左無忌再也不敢不遵,拱手應是,默立一旁。
  南宮鷹這才滿意一笑,道:「剩下的,也去找人吧!杜師爺,你不是教那些悔過者投靠銅城十八村嗎?我看你們都自由發揮吧,誰無朋友?我相信你們,也相信你們所找回來的人。」
  此語一出,剩下幾十名弟兄心情頓開,他們的確有犯錯好友,然而那只是一時迷失,反正事情已熬過來,再給他們一次機會吧。
  杜九奇於聲道:「此事終也瞞不了少堡主……」
  「誰又忍心呢!』,南宮鷹輕:「希望將來不會再發生此事才好。備酒席吧,替方總管接風,因為他不久又得趕回去。」
  方君羽直搖頭說不必,但在南宮鷹堅持下,終於設筵廣場,近百名弟兄第一次為戰後而慶祝,氣氛稍熱鬧,然而大都有傷在身,不能飲酒過度,輕酌即止。
  方君羽仍是感激受此招待。在午宴過後,很快負起重任;復領二十騎奔掠北方,守他黑油河去了。
  南宮鷹則指示將油鼎抬至飛天閣後,一直在閣中沉思,今後將如何進行復幫大計。
  是夜。
  天空飄起細雨,沾上屋瓦,凝結成薄薄冰面,還記得小時候,最是喜歡跳上屋頂踩這薄冰,引來一陣陣叭叭響聲,亦或把薄冰當飛盤射,有一次還打得姐姐滿臉是冰呢!
  南宮鷹不禁想起嫁給馬群飛的姐姐。
  她還好嗎?
  馬君飛擺明要整飛鷹堡,又將如何對付她呢?還有那發瘋的
  父親!
  南宮鷹漸漸走出城堡,踩在奔馬道旁那凹凸有致的石欄,這似乎跟萬里長城一樣的結構。
  父親老是把它當中原踩,口中更念念不忘要征服中原,征服大漠,結果落得如此下場,不知是幸還是不幸?
  馬群飛當真已開始進軍中原?
  他會對飛鷹堡採取什麼態度?
  總得花時間去探查一番……還有北方的柳紅燈,竟然收留、縱容朱鋼城搞此把戲,就算要收拾大漠,也得向他先下手,方能收鎮懾之效。
  他忽而想及,當初為何不留下那些妖女,在情急之中派出去,說不定造成更大效果,就像本門弟子一樣,抱著她們,什麼都不重要了……
  心緒不斷轉念中,他已快行至半山腰的白石居。
  說來好笑,雷公大將軍那炮彈正巧落於這附近,只要把奔馬道稍轉彎,再放個水,竟然變成小湖,憑添幾許美景。
  他想在明春種滿紅蓮,待花開時節必定景色恰人。
  他看得出神。
  忽然間,似有薄冰被踩破之淡淡細聲傳出。
  「誰?」
  敏捷的南宮鷹雖受傷,聽力仍在,猛地轉向發聲處,忽見得一株矮梅左側站著一位黑衣蒙面女子。
  「是你!」
  南宮鷹對那晶亮且充滿感情的大眼睛印象猶新,她正是救
  自己免於受朱銅城修理的蒙面姑娘。
  那姑娘淡然一笑,聲似銀鈴悅耳已極:「你還認得我?」
  「當然認得廣』南宮鷹欣笑道:「姑娘恩情如山高,在下豈可忘記!」
  「哦?」姑娘笑聲更甜:「要是你知道我是誰,恐怕就沒這種感覺了……」
  「怎會!」南宮鷹認真說道:「我不是那種人!」
  「你當然不是忘恩負義的人!」姑娘道:「我只是說我身份對你是種負擔!」
  南宮鷹僵然一笑:「不知姑娘如何稱呼?」
  「叫我水仙好了!」姑娘慢步走向小湖,淡笑道:「希望有朝一日,這裡能種滿水仙花……」
  「只要姑娘願意,在下立即親自下種,過了冬就開……」
  南宮鷹倒是真心想這麼做。
  「哦?對我這麼好?」水仙姑娘瞇著笑眼:「該不會只為了感恩圖報吧?」
  「若真如此,有何不可?」
  南宮鷹也不知自己是否存有此心,他總覺得這女子跟銀月差不多,都有一雙讓人無法抗拒眼神。
  水仙姑娘淡笑道:「我不要你感恩,我只要你的人!」
  「我?要我?」南宮鷹覺得突兀且想笑:「姑娘要我何用?」
  「不曉得,只是覺得好玩!」水仙笑得神秘:「奇怪,你不是說要去找我,怎麼沒來呢?
  「呃……我正想去啊……」
  「真的?」
  「在下不需撒謊。」
  「我相信你……」水仙姑娘淡笑著:呃那……陪我走一段吧,算報答我思情好了……」
  南宮鷹反而覺得窘困:「姑娘說笑了,在下自該招待您才對,不知姑娘欲往何處?」
  「當真?」
  「你似乎很會懷疑人家?」
  「階……」水仙姑娘歉聲一笑:「我錯了,對不起,我等你興起便是。」
  「如果姑娘能將真實面目呈現,或許我詩興會更濃!」
  南宮鷹的確想看她真面目。
  「你當真想看我?」
  「嗯!」
  「要是我長得很醜,豈非讓你失望而大殺風景?」
  一我想你的心是漂亮的。」
  「你真會說話……」水仙姑娘嬌笑著:「其實你該先問我來歷,再決定要不要看我臉面,那樣會來得自在些。」
  南宮鷹淡笑:「姑娘肯說嗎?」
  此語一出,水仙姑娘不由稍稍靜默下來,似在思考,亦似在決定什麼。終於泛著淡淡紅雲,說道:「其實你用心想,應該想得出我的來歷……」
  「幄?」南宮鷹不禁回憶,她曾透露過什麼,卻一時想不起來。
  「你沒聽過,我約你在仙女峰見面?」
  「仙女峰?……這跟你有何關係?」
  南宮鷹心念一閃,驚詫地望著這位幾乎清純得毫無瑕疵的女子,驚愕道:「你會是……」
  ·名錯!」
  水仙姑娘兩眼凝神直瞪南宮鷹,想瞧他反應,聲音稍冷道:一我就是你們口中所說的女人,是朱鋼城從中原買回來,準備用來迷死你的妓女!」
  「你當真是?」
  南宮鷹更是驚詫,沒想到對她一直感覺不錯的女子,會是如
  此出身!
  水仙姑娘甚是冷靜:「不必再懷疑,我就在這裡,我長得很美,我有美麗尖聳的乳子,我有潔白無瑕的肌膚,只要你願意,我隨時都是你的人,因為我是負責來迷惑你的女人……——
  她輕輕站直,夜雪反射下,那尖挺胸脯的確十分迷人,她卻顯得如此自然,就像在侍候老公般,只差沒靠上去。
  「你……我……不可能……」
  南宮鷹不知在壓抑什麼?一張臉已紅透耳根。
  水仙姑娘嬌聲一笑,果真靠向南宮鷹:一不必客氣。我本來就是為男人而活,你如果喜歡,可以把我抱緊,甚至吃了我……」
  南宮鷹全身發抖,這女子簡直是調情高手,光靠過來那湧著莫大女性魅力,柔弱無骨,溫柔可人得讓人不自覺想捏她一把,尤其身上那股特有淡淡香氣,更讓人聞之而對她產生特殊幻想。
  「不可,姑娘……」
  南宮鷹差點兒擁抱她,然而,那似乎是過於激動而弄痛傷口,只這麼一點點,卻逼得他做出理智選擇,輕輕推開這要命姑娘。
  水仙姑娘仍不死心,含笑道:「不必對我客氣,就當報我恩情好了!」
  這是什麼報恩方式!
  南宮鷹不禁更窘,連連叫著不可不可,卻滿腦子窘澀。
  「或許你是未看清我面的原因吧?」水仙淡聲一笑:「對不起,讓你難以抉擇,我這就拿下面紗……」說著伸手往臉紗摘去。
  「不,不要……」南宮鷹還在阻止什麼。
  水仙姑娘已經一手揪開蒙面黑紗,那晶黑亮麗秀髮甩開,哇呀老天!這簡直是一張無法形容美麗的絕世臉容1
  那恰到好處的五官長得如此佳巧、直若出水蓉蓮般一塵不染,飛月眉下那雙晶瑩清澈眼眸不知充滿多少智慧與柔情,配上長長爍動睫毛,一眨一問之間竟又如此楚楚動人而風情萬種。
  靈巧的尖鼻聳出個性般格調,艷紅的櫻唇溶現在吹彈可破的的潔白肌膚間,直若雪裡紅玉般鮮亮,勾起那微抿笑意,似嬌帶媚還羞,簡直扣人心弦。
  這都不算什麼,更讓人心動者,是她那雍容華貴氣質,那根本是王公貴族才能造就而符合人們心中幻想的高貴公主,不就是這般模樣嗎?
  她跟銀月最大不同即在此,銀月似匹脫韁野馬,充滿著野性之美,水仙卻如王者之尊,擺在任何地方,她總是昂揚出眾,似乎世間任何美女都壓不倒她。
  如此女子,又怎會是妓女呢?
  南宮鷹看得癡呆,早忘了該想想這問題。
  水仙姑娘輕掠著秀髮,含嬌一笑:「現在,你不會嫌棄我了吧?」
  「我……呢……」南宮鷹嫩臉更紅。
  「怎麼?我要是男人,有如此動人的女人甘心獻身,拼了老命,我也會要她啊!」水仙姑娘話中充滿挑逗,笑聲更是迷人。
  「我,可是……」南宮鷹身軀不由輕輕科顫,他也是男人,也有正常反應。
  「不必壓抑自己,我說過,我是來迷你的,也是來獻身的,只要能迷住你,那是我的無上光榮啊!」
  水仙姑娘終於靠向南宮鷹,盈盈輕笑:「抱緊我,我需要你的愛憐!」
  南宮鷹雙手仍抽抖,然而在水仙姑娘把他雙手抓來扣在自己柔弱無骨腰際之後,他再也沒有放開。
  「對嘛!你是男人。我是女人,我們都是正常人,讓我們共同享受這冰天雪地,凍得清新脫俗而又熱情如火的愛情如何?」
  水仙當真挽向南宮鷹脖子,張著充滿感情櫻唇吻了過去。
  南宮鷹沒有拒絕,他已慾火焚身,誠如她所說,任何正常男人碰上她這種美麗大方女人都無法抗拒。
  而且這女人又是如此懂得浪漫風情啊!
  他終於把持不住,反吻這要命女郎,管她什麼妓女,管她什麼勾引,他只要征服她,擁有她,其他一切都不重要了。
  他已無暇再想銀月之事,畢竟此時,他完全被這充滿熱火女郎所迷。
  於是兩片唇深深吸引著、吻著,吸在心靈的是那奔濤如火的天雷,吻在唇舌的是那地火,觸著觸著就要崩裂之際。
  水仙突然推開身邊男人,如舞蓮花般旋著旋著,那衣衫隨之飛起,舞動滿天雪花跟著旋飛,那銀亮如星雪花中纏飛著軟柔羅衫,越旋越快,那黑羅衫竟然旋而飛出,扣開那赤裸得幾乎完美無瑕姛體。
  水仙終於褪光衣衫,她沒穿肚兜,一身光溜溜地旋飛在飛花雪中,那無盡完美身湧現少女無盡動人媚力,南宮鷹不禁兩眼發直,從未幻想過的綺夢奇景竟然呈現得如此逼真?
  水仙族立雪中,定在那裡,含情注視情人,她熱唇微嘟,充滿挑逗,她雙手稍掩私處,卻又顯得如此含蓄。
  唯有那尖聳得亭亭玉立酥胸,竟在她微喘呼吸中起伏隱隱顫動,那粉得快嫩出水來的乳尖,更是扣引著少女特有的原始魅力。
  她在等待,在喘息,在輕吟。
  南宮鷹終於忍不住,猛地衝過去,硬將女人抱滿懷。
  於是天雷當真勾動地火,那男人親她,吻她,那女人迎他擁他,心靈交錯深處,盡在那神秘莫測接觸點上!吻著、擁著、滾著,從天南滾到地北,從冰天滾到雪地,蛇也似地扭在一起,再也化不開,解不了,恨不得溶盡兩人身骨血肉揉成一團,永生永世不再分開!
  就在那女子輕輕微顫呻吟中,男人擄獲了她的心,她的身,她的靈,她的魂,雙方纏著、扭著、顫著,無盡享受地吟著,那痙攣不段抽搐引動兩人深深扣在一起……扣得那心靈跟肉體探碎成彩蝶般飄飛……
  終於,那最尖呻吟過後,女子暈迷眼眸滲出晶瑩輕淚,她不動,任由男子伏在身上熱汗滾滾落肩胸。
  那是征服之下的汗水,竟然跟淚水同樣晶亮。
  她輕輕拭去淚水,換來一副滿足笑容再緊緊抱住男人,享受那期盼已久的溫存……
  直到……體熱將盡……慾火已降,冰雪冷意侵蝕人身之際,他倆方自有所感覺……
  「對不起……」
  南宮鷹窘羞地親向女人額頭,默默地抬回衣服,想替女人穿上,卻又不好意思,窘臉更紅。
  水仙則雖窘羞,但凝了南宮鷹一眼,深深吸口氣,心一橫,笑出無所謂臉容,道聲「沒關係」,伸手接來衣衫,先罩住赤裸身軀,再掩至隱秘處慢慢穿著。
  南宮鷹仍呆看這位漂亮得幾乎無法形容女子,心頭一陣迷惘,老實說,他多麼願意讓她所迷啊!
  水仙姑娘很快穿妥衣衫,恢復往常裝扮,只是未蒙上面巾,含笑走出來,忽見南宮鷹仍未穿衣衫,終也窘紅臉容,乾澀說聲:「你不怕冷?」別過頭瞧向他處。
  南宮鷹這才知道失態。困窘又叫:「對不起!」趕忙穿衫著褲,眨眼穿妥始又僵澀叫聲:「對不起,失態了!」
  「沒關係,習慣就好啦!」水仙姑娘裝作若無其事走來,笑臉仍是那麼甜蜜:「你……被我迷住了沒有?」
  「我……」南宮鷹不知該如何回答,若沒被迷住,又怎會跟她發生關係:「你真的是朱銅城派來的?」
  「你說呢?」
  「希望不是!」
  「為什麼是『希望』?不是又如何?」
  「如果不是,我寧願被你所迷!」南宮鷹鼓起勇氣說出此話。
  「幄?差別在哪兒?在於我是不是妓女?」
  「不,不是這意思!南宮鷹急道:「我怕你另有用意,所以……」
  「這麼說……」水仙輕輕輕笑黠笑「『你不在乎我是不是妓女了?」
  「我還在乎什麼?都已跟你發生關係了……」
  「我是說,你會不會娶我?」水仙有逼人意味。
  「如果你對我有感情。」南宮鷹毫不考慮:「我會!」
  「真的?」水仙瞇眼睛:「那銀月姑娘呢?」
  「她?」南宮鷹這才想到銀月,他本已對她有所默許,誰知竟然發生這種事,一時已亂了方寸,不知如何取捨。
  「怎麼,答不出來了?」
  水仙看好戲般瞄著男人,笑的弄黠而神秘。
  「我……我可能會取得她的諒解……」
  「要是她不接納我呢?」
  南宮鷹深深吸氣,做出最大決定:「我該對你說什麼?如果你對我有感情?」
  「不要作決定!」水仙急忙伸手制止,她含笑道:「我不想讓你添麻煩,你還是先跟銀月研究研究再說,我說過,你可以佔有我,卻不必負什麼責任,我是專程來迷你的,現在我證實了我的魅力,我也心滿意足了,至於談婚論嫁,留在以後再說吧!」
  南宮鷹怔愕:「你當真一點兒都不在乎?」
  「我能在乎什麼?」
  「你對我一點感覺都沒有?」
  「若沒有,怎會來迷你?」
  「你到底是不是……朱鋼城派來的?」南宮鷹差點喊出「妓女」兩字,臨時趕忙煞住。
  水仙嫣然一笑:「是,也不是!這很重要嗎?」
  「我只想知道,你為何要救我?」。
  「忍不住被你所迷啊!」
  「可是,你卻說是朱銅城所派來的手下??』
  南宮鷹一直想不通此點。
  水仙笑的甚甜:「好吧,我說個道理,你愛信不信,我就沒辦法啦!」輕笑幾聲才道:「這次任務全是朱銅城一人搞的鬼,跟紅燈教完全無關!」
  「怎麼可能!」南宮鷹根本難以相信:「那幾乎全是紅燈教裝束,還有李鐵頭不是投靠紅燈教?」
  「誰說的,他只是躲在紅燈教勢力範圍而已!」
  「就算如此,紅燈教數百,甚至上千兵馬又是怎麼回事?」
  「那是朱銅城自行假借命令調動大軍!」
  「你以為柳紅燈是笨蛋?」南宮鷹冷道:「如果未經他同意或默許,朱銅城能調得動他軍隊?」
  水仙訕笑道:「他的確是笨蛋!」嫣然一笑:「不談他啦!你不是想賣什麼油?那就去賣,我和姐妹們會暗中保護!」
  南宮鷹道:「你到底是何身份?你是不是紅燈教的人?」
  水仙姑娘欣笑:「如果是,我又怎可幫你忙?」
  南宮鷹被要得丈二金剛摸不著頭緒,已幾乎接近乞求道:「真的不能告訴我嗎?」
  「我說了你又不信!」
  「好,我信!」
  「這種強迫自己相信之語,我能信嗎?」水仙姑娘含情一笑:「你認真去辦你的事便是,不要對我多作猜疑,你只記著有我這麼一個人就夠了,我會溫存、回憶這段情,謝謝你赴這浪漫雪山約會,再見!」
  說完,水仙姑娘蒙上面紗,掠身而起,飛向山峰那頭。
  「姑娘……」
  南宮鷹想追,但追著了又何用?如不說,逼死她也得不到答案,然而這女子奇異行徑,已攪得南宮鷹心緒大亂。
  說她是朱銅城的人,她卻倒打朱銅城一耙,說她不是,她又自稱是妓女,被朱銅城從中原買來小
  可是妓女有長得如此漂亮高貴的嗎?可是她若不是妓女,又怎會大方得自動獻身?而且走得如此灑脫?
  若說這是夢境,根本沒發生過,可是那纏綿感覺竟是如此真實,尤其那交錯滾纏的痕跡,明明從峰頂一直滾到這坎角處,記憶新得還會燙人呢!
  南宮鷹瞧著纏綿過後的那堆雪跡,一時又族人那浪漫情懷之中——雪中之愛,竟然讓人如此怦然心動而回味無窮。
  他不自覺地走去,蹲身下來,仍想觸摸那刻骨銘心感覺。
  忽而,他發現瑞雪晶白中落出殷紅斑閃閃,他疑惑撥去覆在上面的積雪,血斑更形清楚,且滲如巴掌大。
  他驚心不已,會是自己身上傷口裂滲出來之鮮血?猛地摸向自身傷痕,卻都結癡生疤,根本不可能再裂開。
  那會是水仙身上的?。
  「她是處女?」
  南宮鷹整個人似被烙著一記紅鐵,僵硬當場,兩眼直瞪那瑞白雪面上的那堆紅痕,除了守身如玉處女,又怎會出現此狀況啊!
  她根本不是妓女!就算是,也不是陪人睡覺那種!
  然而,她又為何如此大方獻出處女之身?
  她當真只想試試自己魅力?
  亦或是,她不想結婚,只要孩子!
  還是……
  千方個還是,卻沒有一個能找出滿意答案。
  「水仙啊!你整慘我了!」
  南宮鷹哭笑不得,平白佔了人家便宜,卻落個失魂落魄模樣,難道是上蒼懲罰?亦或是命運在考驗自己?
  他猛地喝聲而起,撞向山峰,來回衝奔十幾趟,洩出胸腔那口悶鬱之氣,腦袋始較為清醒。
  他得重新思考,否則將陷入死胡同之中。
  水仙她一定不是妓女!而且一定是在幫助自己!
  南宮鷹勉強做此兩點結論。其他像是對於紅燈教以及朱鋼城之間關係,還是等范通回來再說吧2
  否則再想下去,他非得神經錯亂不可!
  輕輕瞧向那象徵處女般的血斑,南宮鷹感觸良多,一場冰雪激情之愛,已然叫他刻骨銘心,永生難忘。
  他輕輕發掌,將那帶紅冰雪撥向空中,一時宣散開來,變成雪花般飄飛,那不是水仙最愛的美景嗎?
  雪花飄向無盡處,或而綻落冰面,發出晶紅化亮光彩,何等淨潔無暇而引人迷思啊!
  直到另一批瑞雪掩去所有紅痕,南宮鷹始悵然步下雪山,留下一道深深足印,再難踩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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