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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烈日當空,萬里無雲。
  好一個酷熱難當的六伏天!
  這種天氣最好啥事都不幹,在家裡找個陰涼地方納涼;除非萬不得已,誰願頂著火傘般的大太陽,走這曬得發燙,打光腳一定燙起水泡的山路。
  偏偏就有人撿在這時候出現;一種是趕路的人,另一種就是專等「趕路人」的人——攔路打劫的強盜山賊。
  這是小金山的山腳下、通往金山鎮的一條山路。
  路邊數丈外斜坡上,一株合抱大樹後,赫然藏著兩個小強盜。
  強盜就強盜,為何要加上個「小」字?
  原來他們年紀只有十六、十歲,一個天生是張娃娃臉,外帶幾分俏皮;另一個憨憨厚厚,特徵是嘴巴特別大,是兩個怎麼看怎麼都不像強盜的強盜。
  他們己在路邊等了整個上午,毫無所獲,等得迷迷糊糊睡著了。
  其實,當兩個小強盜好夢方酣時,就有幾隻出外經商,滿載而回的「肥羊」經過?他們都渾然未感,錯過大撈一票的良機。
  天下強盜都像他們兩個這樣迷糊,趕路的商旅就有福了!
  當他們被一陣急促蹄聲寶醒時,兩個身穿華服的公子哥兒,早已風馳電掣而過,別說攔了。追也追不上啦!
  單看兩個公子哥兒的服飾,加上膝下坐騎,配上精緻的馬鞍,至少也值好幾十兩的銀子。又錯失了一次機會|娃娃臉的破口大寶道:「哇睦哇哇?家裡著火啦!跑那麼快幹嘛?」這笛新鮮,好像人家應孩把他們叫醒,好等著被打劫似的。如果天下真有這種人,當強盜的又有福了!大嘴巴苦笑道:「這只能怪我們愛睡……」娃娃臉的正待反駁,突然振奮道:「大嘴巴,你聽……」大嘴巴豎起耳朵一聽,果然又晤到一陣蹄聲,不疾不徐的由遠而近。娃娃臉的忙叮嚀道:「大嘴巴,.咱們這會兒都清醒著,要再攔不下,乾脆就別再混啦!」
  大嘴巴點點頭道:「咱們那幾句括,要不更練習一次」
  娃娃臉的道:「來不及了,快準備!」
  其實時間足夠,當兩個小強盜守伏山路兩旁,已等得心浮氣躁,才見那舊兮兮的馬車由一匹瘦巴巴的馬拖著,慢條斯理接役而來。
  趕車的是個滿頭蒼白亂髮、老態龍鍾、兩眼半睜半閉,嘴裡一路「吧達吧達」吸著支長炳桿的駝背老者。
  一聲斷喝,路邊跳出了兩個小強盜,攔住去路。
  娃娃臉的持劍大喝道:「喂!聽著,此路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近有……」
  大嘴巴立即接道:「要打此路過,留下買路財!」
  兩個人一拉一唱,有板有眼,好像路邊賣藥的在吆喝招徠過往行人。
  駝背老者連眼皮都未翻一下,視若無睹,充耳不聞,甘甘催馬前進。
  娃娃肢的怒從心起,上前一把抓住車轅,馬車條然而止,他怒聲問道:「你是不想活了?」
  蛇背老者若無其事。仍然一口接一口的吸君長姻桿。
  似乎,他尚不知道馬車已停了下來。
  大嘴巴將手中雁翎刀拐了一拐,嘶喝道:「老頭兒,你不知道咱們是幹什麼的嗎?告訴你……」兩個小強盜齊聲喝道:「咱們是殺人不眨眼的強盜!」駝背老者這才眨眨眼皮。用長姻桿向後指指,好像表示他只是個車把式,要殺人、要劫財都不干他的事。
  你們去找坐在車裡的主兒吧!
  娃娃臉的一施眼色上示意大嘴巴拉住車預,以防駝背老者突然快馬加鞭逃走,然後持劍繞到車廂後。
  他不敢大志,惟恐車內只有高手,迅速閃圭車旁,猛然將車門拉開,同時又暴退了一丈開外。
  結果,非但未見高手殺出,連矮腳也未蹦出一個。
  娃娃臉的定睛一看,車內面對面坐著兩者兩小,老的兩個好像嚇呆了一動也不動的端坐著,好像一對土地公土地婆,兩小則是長的一模一樣,穿同樣衣取,頭上扎個沖天馬尾,十分靈巧可愛。
  他們大概是孿生兄弟,年僅六七歲,瞪著一隻黑白分胡的大眼瞄,面對兩老轉動眼珠子向外偷看。
  娃娃臉的確定毫無危險,才大步上前,向車內振道:「你們聽著,路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打此路過?留下買路財?」
  二老臉上毫無表情,頗有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鎮定。
  兩小則掩口葫蘆,似覺車外這陌生人很可笑。
  娃娃臉只好把那四句話,再大吼一遍。
  土拙婆煙於有了反裡,何過臉問迫:「老頭子,那個小娃兒要幹嗎?」
  土地公把手合在耳朵上,湊過去大聲問道:「老太婆,你在說什麼?」
  土地婆反問迸;「你說他要幹嗎?我琪不見啦……」
  原來兩老皆耳背,彼此都聽不清。
  土地公轉向兩小道:「小左子,你奶奶在筋我吼什麼?」
  小左子遇去,隨在土地公耳作邊大叫道:「爺爺,奶奶問你那個人要幹嗎?」說時向車外站的娃娃臉一指。
  土地公向外瞥了一眼道:「我怎麼知道他要幹嗎?」
  土地婆又問道:「小左子,你爺爺在嘟嚷些什度?」
  小左子轉過身去,附在她耳邊大叫道:「爺爺不知道那個人要幹嗎!」
  土地婆沒好氣道:「他不會問嗎?」
  小左子又向土地公大叫道:「爺爺,奶奶要你問那個人.」
  土地公一臉無奈,歎了口氣道:「好,我問.」轉向車外的娃桂臉說:「小娃兒,你要幹嗎?」
  娃娃臉心知他耳背,趨前大喝道:「咱們是強盜,你們被搶啦!」
  「強盜?」
  土地公突然敝聲大笑起來。
  兩小也筋著大笑,土地婆莫名其妙的問道:「什麼事這麼好笑,快說給我聽聽,讓我也樂呵樂呵啊!」
  小左子止住了笑聲,拉開嗓門大聲道:「那個人說他是強盜,咱們被搶了,所以爺爺就笑啦!」
  土地婆一聽,不禁捧腹大笑。
  車內二老二小,直笑行前仰後合。
  在前面抓住車轅的大嘴巴,聞聲莫名其妙,探過頭來大聲問道:「營長,你們在後面怎麼回事?」
  被稱為營長的娃娃臉未加埋會,怒哼了一聲道:「哼!他奶奶的,你們被搶了還覺得好笑!」
  笑聲突止,如同緊急剎車。
  娃娃臉得意道:「哼!這下你們笑不出來了吧?」
  土地公又問小左子:「他說什麼?」
  小左子大聲叫道:「他說咱們這下笑不出來啦!」
  微征一征之後,二老二小齊聲又狂笑起來。
  娃娃臉如同受到莫大侮母與輕蔑,霍地以劍抵住土地公胸前,吋令道:「不許笑,把值錢的東西全拿出來!」
  土地公毫無懼色,反而笑的更厲害了。
  娃娃臉恨不得一劍刺去,貫穿土地公的胸膛,看這老傢伙還笑不笑,但人家那麼大年紀,足可當他祖父,他實在下不了這個毒手。
  尤其他們幾個小強盜,曾往約法三草,只謀財,不害命,絕不能伍易殺人。
  巖的既「不知死活」:娃娃臉只好改變主意,將劍轉向兩小,仍向土地公威脅道:「你再笑,我就殺了你兩個孫兒,看你遠笑不笑得出來!」
  土地公的笑聲是止住了。
  兩小卻「哇……」齊聲大哭起來。
  這一來,弄得娃娃臉哭笑不得了。
  土地婆忙將兩小摟進懷裡,哄著道。.「小左子、小右子乖啊!別怕,那個大哥筋著鬧著玩的啊……」
  攔路打劫,居然被指鬧著玩的,這筒直是奇恥大辱,對強盜太不恭敬。
  娃娃臉遇上這個場面,直是一點脾氣也沒有了,楞在那裡不知所措。
  兩小仍「嗚哩哇啦」的哭個不停。,土地公可火大了,把娃娃臉的劍向旁一堆,如向祖父教訓孫子似的大喝道:「站在那裡發什麼呆,把我兩個乖孫兒嚇哭了,還不快幫著哄哄!」,
  娃娃臉的一聽,氣得火冒三丈,大喝道:「你有沒有搞錯?我是強盜,不是替你哄孩子的褓母!」.土地公居然命令道:「管你是什麼,先把兩個乖孫兒替我哄好!」
  娃娃臉約滿心不情願,暗暗罵道:他奶奶的,這算怎麼回事,幹強盜的還得兼差,負責替人哄孩子?
  好吧!算我小爺倒霉,等我把兩個小鬼哄好了,再筋你這老兒算賬,不搶先你的錢財才怪……
  娃娃臉的只好歸劍入銷,上車輕拍著兩小道:「小弟弟,別哭了,大哥哥是逗著你們玩的……」
  兩小止住了哭,轉向娃娃臉,齊娃道:「你不是真的強盜?」
  娃娃臉尷尬道:「當然,我……:」.小右子振奮道,「好極了,好極了,.大哥哥扮強盜下咱們扮官兵,咱們來玩官兵捉強盜好嗎?」
  小左子出其不惹撲來,兩隻小李抓住娃娃臉的衣襟,樂不可支的大笑道:「哈哈!強盜被我捉住啦!」.娃娃臉的啼笑皆非,一臉的無奈,苦笑道;「好了,小弟弟,你們還得趕路,咱們改天再玩吧!」
  小左子顯得很失望,只好放開了手。
  土地公忽問道:「小娃兒,你真的是幹強盜的?」娃娃臉把頭一點,未出聲,以免又嚇哭兩小。
  土地婆深深看了娃娃臉一眼。歎了口氣道:「唉!小娃兒,你幹這一行寶在太年輕、太嫩了……」
  娃娃臉不服道.:「笑話!有志不在年高!」
  土地公這回一點也不耳背,聽得一清二楚,不禁微微搖頭笑道:「說的也是,人各有志,幹強盜這行,也挺逍遙自在的。」
  一頓,又問道:「小娃兒,今天買賣怎麼樣?」
  妙!他居然話起家常來了!
  娃娃臉苦笑道:「今天你們是第一筆買裡……」
  土地公又歎了口氣道:「唉!你們也真不走運,偏偏遇上咱們這苦哈哈的,毫無油水可撈。」.娃娃臉輕喟了一聲道:「那也沒法子,好在咱們是無本生意,總賠不了老本,你們走吧!」
  二老互望一眼,心照不宜,露出會意的微笑。
  兩小也筋著笑。
  不知他們在笑什麼?
  土地公打過臉道:「我知道幹這行的規矩,如果遇上買賣,空手而回是不吉利的,可惜咱們也拿不出什麼值錢的……」
  土地婆已取出一串銅錢,遞過來道:「小娃兒,這個奪去討個吉利吧!」
  娃娃臉腕拒道:「算了吧!」
  土地婆道:「你是嫌少?」
  娃娃臉忙道:「不,老人家還是留著買糖給兩個小孫兒吃……」
  土地公正色道:「小娃兒,我家這老太婆視錢如命,從來沒有這麼大方,自動把錢拿出來給人的。你要是不收,她可會生氣啊!」
  娃娃臉面有難色道:「這……」土地婆鄭重其事道:「小娃兒,你要不收,就不吉利,會倒大楣的啊!」
  娃娃臉道才勉為其難,收下一常銅錢,笑了笑道:「今天細算沒有空手,那就恭敬不如從命,謝了!」
  土地婆滿意地笑笑,問道:「咱們可以走了嗎?」。
  娃娃臉點點頭,跳下車來,轉向前面的大嘴巴大聲說道:「大嘴巴,放他們走吧!」
  大嘴巴心知娃娃臉已得手,應了一聲,立即放開抓住的車轅。
  駝背老者一揚掠,那匹疫巴巴的馬竟四蹄寶拐。拖著馬革飛奔而去。
  大嘴巴忙趕過來,急問道:「收穫不錯吧!」
  娃娃臉拿著一串鋼錢,高高舉起道:「就這些!」
  大嘴巴的嘴巴張得更大了,征征的道。.「一串鋼錢?」
  娃娃臉點點頭,苦笑著道:「已經很不錯啦!要不是人家自動拿出來,咱們今天可就空手而回了!」。
  大嘴巴氣憤的一躲腳大貼道:「他奶奶的?我著他們簡直是要錢不要命,那有出手這麼小兒科.……」
  娃娃臉道:「你放心,我看他們會長命百歲……」
  突然想到什麼,伸手一摸胸前,不禁臉色大變。
  大嘴巴驚道:「營長,你怎麼了?是不是心臟病發作……」
  娃娃臉怒道:「你才心臟病發作!」
  大嘴巴道……「那你是怎麼了?J……
  桂娃臉急忙解開胸襟一看,脖子上用紅線掛著的「長命百歲」金鎖片已不打而飛,變成了一塊小木牌。
  取下一看,木牌上刻有三隻手的圖案,下面赫然是「神偷世家」四字。
           ※        ※         ※
  第二天。
  一大清早!
  仍然是老地方,小金山的山腳下,通往金山鎮的那條山路。
  小強盜走馬換將,不是昨天的那兩個。
  今天這兩個年紀相妨,也不到二十歲,一個楞頭楞腦,手持一把三稜劍,另一個身強力壯,拿著武器竟是一把菜刀。
  他們仍裡身在那株本呆叫大樹後,守候著「肥羊」送上門來.,幹那無本買賣。
  身強力牡的提醒道:「楞頭青,咱們可別打磕睡,今天要好好露一手,別像他們昨天那樣啊!」
  楞頭青道:「那當然!幹強盜就得像強盜、絕不能婆婆媽媽,拖泥帶水,魚肉郎中,你說對不對?」
  魚肉郎中失迸:「對,咱們遇上了買賣,沒二話好說,就算是皇帝老子,也要他脫下龍袍!」
  榜項背問道:「皇帝不全落單,一亡個人走這條路吧?」
  魚肉郎中英雄道:.「他奶奶的。你庹是個二楞子,我只不過打個比喻而已,皇帝跑到這裡來幹嗎?」
  楞頭青強自一笑道:「說的也是……魚肉郎中,那四句什麼路筋樹的。我老記不清,回頭遇上了買賣,能不能不說那四句。乾脆就要他們把值錢的交出來?」
  魚肉郎中一拍胸脯道。,「我記得,你只是筋著幫腔就行了。」
  楞頭青青道:「那沒問題,包在我身上!」
  兩個人開始等著買賣上門了……
  一陣蹄聲響起,由遠而近,來的是兩輛馬車,除了趕車的兩個老頭,不見有人隨護。斷喝聲中,路旁竄出兩個小強盜,一個揮動著手中三稜劍,一個高舉大菜刀,擋住了去路。前面趕車的老頭大驚失色,急將鞋繩一帶,停下馬車,跳下再就往後退,一面大叫:「強盜啊!強盜……」
  後面車上的老頭一聽,更是嚇得魂不附體,跳下車來。撤腿就狂奔如飛而去。
  兩個趕車的只顧逃命,丟下馬車不管。
  車裡的人卻推開車門,擠出十幾個浪妝艷抹的腦袋,磯哩喳啦地嚷著:「強盜在那裡?強盜在那裡.……」。
  這一擠,兩輛馬車內的十幾個年輕姑娘,全跌出車外,在地上跌作了一堆。
  不!應該是兩堆。
  魚肉郎中趕式過來,手持大菜刀,喝道:「統統替我拿來!」
  十幾個姑娘紛紛爬起,好奇的打量兩個小強盜,似乎毫無懼意。
  楞頭青催促道。「魚肉郎中,快說呀!」.「說什麼?」
  魚肉郎中一時有些緊張,不知該說什麼……
  楞頭青急道:「你不說那四句,人家怎麼知道咱們是幹什麼的?」
  魚肉郎中這才振聲道:「你們都聽著,此是我開,此路為我栽,.要打,……」
  一個年紀較大,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姑娘接口說道:「打是情,罵是愛,.要打要罵隨你來!」
  魚肉郎中一征,後面兩句全忘了。
  十幾個姑娘見狀,都放聲大笑起來。
  楞頭青情急道:「抉說下面兩句呀!」
  魚肉郎中愁眉苦臉道:「我,我忘了……」
  「看我的!」楞頭青挺劍上前,大喝道:「你們聽著,咱們倆是殺人不眨眼的強盜……「強盜?」十幾個姑娘齊聲驚呼。不!是歡呼。年紀較大的姑娘道:「你們真的是強盜?」另一個姑娘遺:「啊!我從來沒見過,強盜是什麼樣呢?」楞頭青大聲道:「現在你們見到了,強盜就是咱們這個長相。」魚肉郎中加上一句道:「咱們這個德性就是強盜。「年紀較大的姑娘扭著腰肢上前說道:「幹強盜一定要有武功,你們的武功一定很高啦!是不是?」
  楞頭青昂然道:「那當然!」
  為了顯示他的武功,三稜劍隨手一揮,路邊一株手臂般粗的小樹,已攔腰被斬斷。
  「好!」
  十幾個姑娘齊聲喝采。
  魚肉郎中也不甘示弱道:「看這個!」
  ,只見他雙臂平伸:前臂回屈,展寶出仁起結寶臂肌,還不住地跳動。
  「好棒啊!」
  又是一陣喝采。
  魚肉郎中突然記起了別才未說完的下面兩句話,即道:「現在你們聽著,要打此路過,留下買路財!」
  楞頭青寶腔道:「留下買路財!」。
  年紀較大的姑娘道:「咱們沒事買這條路幹嗎?」
  魚肉郎中道:「誰要你們買這條路?是告訴你們,要打從這兒經過,就得把身上值錢的東西丟下。」
  年杞較大的姑娘,風情萬種的格格嬌笑道:「咱們身上,只有一樣最值錢的,可惜丟不下啊!」
  楞頭背問道:「為什麼?」。
  年紀較大的姑娘道……「那就是咱們的身體啊!」。
  楞頭青一征,茫然道:「身體值什麼錢?」
  「當然值錢?」年紀較大的姑娘笑遺:「咱俯都是此縣城裡「落籍」的姑娘,最近金山鎮「牡丹院」的生意太好,姑娘們不夠,特地找咱仍去幫忙,到了「牡丹院」,憑咱們的身子,不是可以賺進白花花的銀子嗎?」
  楞頭青這才恍然大梧道:「原來你們也是做無本生意!」
  年紀校大的姑娘不服道:「誰說咱們做的是無本生意,姑娘的身子、青春就是本錢!」.魚肉郎中說道:「那你們一定撈了不少,現在廢話少說,交出買路財,你們就可以走了。」
  年杞較大的姑娘道;「.咱們是打算去金山鎮撈一票的,身邊那會帶著錢財……」
  魚肉郎中振聲道:「我不信!」
  年紀玟大的姑娘歎口氣,作個無奈的表情道:「唉?你們不信我也沒有辦法..……」
  楞頭背叫遺:「搜!」
  魚肉郎中也大聲道:「對!楞頭青,搜!」娘娘倒很合作,自動排成一例,雙手高舉,等著兩個小強盜來搜身。「搜!」楞頭青又道。魚肉郎中按兵不動:「你為什麼不搜?」
  楞頭青振振有詞道、,「男女授受不親。我是男的……:」
  魚肉郎中破口大馬道:「他奶奶的,我不是男的?」
  十幾個姑娘時了,哄然大笑。
  年紀較大的姑娘娥眉道:「唉!我說的話你們不信,讓你們搜嘛!你們又不好意思,這怎麼辦呢?」
  另一個姑娘靈機一動.,向她附耳俄計,嘀咕了幾句。
  年紀較大的姑娘點頭道:「好,我們只有自己來了,大家一齊脫!」
  一站令下,十幾個姑娘毫不猶豫,紛紛各自寬衣解帶衣來……
  兩個小強盜大聲喝阻,她們都充耳不聞,片刻之間人十幾個姑娘已脫得精光,全身一絲不掛。,這一來,兩個小強盜頓待張口結舌,傻了眼。
  光天化日之下:十幾個赤裸裸的姑娘,燕瘦環肥,真好比舉行裸體美女選舉大會。
  兩個小強盜幾曾見過這種場面,正不知所措,忽聽年紀較大的姑娘道:「要錢財沒有,咱們就用身子來抵,兔費陪你們玩玩吧!」
  「上——」.又是一聲令下,十幾個全身光溜溜的姑娘,齊向兩個小強盜衝來。
  魚肉郎中大叫一托:「快走!」
  轉身就拔腿狂奔。
  楞頭青那敢怠慢,急起直追,嘴裡大錢直叫:「他奶奶的,等等我,等等我……」
  兩個小強盜狼狼不堪,落荒而逃。
  十幾值赤裸的姑娘,望著他們遼去的背影,忍不住又是一陣哄堂大笑。
  她們總算開了眼界,見識到這就是所謂的強盜。
           ※        ※         ※
  第三天。
  裡昏時分。
  仍然是通往金山鎮的那條山路。
  今天,是四個小強盜同時出現,包括前兩次出師不利,被稱作營長的包光光。大嘴巴楞頭青和魚肉郎中。
  他們回去已經檢討過,並且由軍師諸葛不亮面授機宜,重新諦整陣容,四個小強盜一齊出動,發誓絕不再重蹈覆轍。
  包光光痛下決心,他奶奶的,從今以後,無論遇上什麼人,一概不准放行,大小老少通吃。
  大嘴巴也發下重誓,六親不認,親舅舅要打此路過,也得留下買路財。
  楞頭青還是那句話,就算是皇帝老子,也要他脫下龍袍。
  魚肉郎中更是發下宏願,再遇上脫光衣服的女人,就統統綁起送到金山鎮去賣,照樣可以換回白花花的銀子。
  他們有如此破釜沉舟的決心,再要撈不上一票,真該買塊豆腐一頭撞死算了。
  可是,從一大清早,等到曰色偏西,尚未見一個人打從這條路上經過。
  莫非財神爺存心筋他們過不去?
  丸嘴巴的肚子裡早已在「咕嚕咕嚕」的叫了,終於忍不住提議道:「營長,再耗下去,鬼影子也等不到一個,還是明日請早吧!」
  楞頭青附議著道:「是啊!這麼晚了,那還會有人趕路啊!又不是趕著回家去吃晚板!一提晚飯,大家不約而同感到了飢餓。魚肉郎中憤聲道:「他奶奶的,耗了一整天,老子回去還得替你們忙吃的。」大嘴巴道:「誰教你是軍伙官呀!」魚肉郎中正待發火,突聞一陣急促蹄聲由遠而近,聽出正是朝他們這個方向來的。包光光精神一振,急道:「大家快準備!」四人立即分佈山路兩旁,各自亮出兵刃。
  不一會,三個風塵僕僕的壯漠,風馳電攀而至。
  蠱喝瑋中,四.個小強盜自山路兩旁築出,擋住了去路,使三壯漠微微一征,手中韁繩一緊,收住了奔勢。
  四人齊聲大喝道……「此路是我開,此樹是我栽……」
  下面兩句尚未出口,為首的赤面漢已沉聲道:「省省吧!少在老子面前班門弄釜,這幾句咱們已吼了不下千百次,自己都聽煩啦!」
  包光光暗暗一征,驚詫道:「哦!這麼說:你們也是幹這一行的囉?」
  赤河壯漢冷冷一哼,忽問道:「你們這四個小鬼,幹這一行多久了?」
  包光光道:「不久,你問這個幹嗎?」.赤面壯漢又問道:「那你們都在這條路上做買賣?」
  包光光剛一點頭,忽覺得不對勁道:「為什麼你不回答,劫一直問我?」
  赤面壯漢掏出個銀元寶,足有一十兩重,笑笑道:「只要問出老子想知道的消息,這個就賞給你們!」
  四人見錢眼開,頓覺眼前一亮,恨不得立即動手,將元寶奪了過來。
  大嘴巴想起自己的重誓,振聲道:「哼!紅臉的,你可知道銀財不露白?」
  赤面壯漢道:「露了白又怎棣?」
  大嘴巴將手中雁翎刀一晃道:「那你們不把身上的錢財全都留下,就算是我親舅舅,也一個也走不了!」
  赤面壯裡冷冷一笑,狀至不屑道:「就憑你們四個小鬼?」
  大嘴巴道:「不信你們就試試!」
  「錚錚」兩聲,後面兩壯漢的劍已出銷。
  赤面壯漢作了個手勢,阻止了他們,遂道:「大概你們四個小鬼,還不知道咱們的來頭,才敢如此放肆吧!」
  魚肉郎中的那兩句正好派用上場:「就算是皇帝老子,也要他脫下龍袍.」
  楞頭背不甘寂寞,也想來上兩句,但對方不是姑娘,也未脫個精光,使他的話溜到口邊,又嚥了回去。
  赤面壯漢怒哼一聲道:「既然如此,那就沒什麼好說了……」
  楞頭青接道:.「說了也是白說!」
  赤面壯淇回頭道:「二弟、三弟,你們也好久未活助筋付了,陪他們玩玩吧!不過至少得留一個活口,好裡我問話!」.好大的口氣!
  後面兩個壯漢應了一聲,單手一按馬鞍,騰身而起,凌空一掠,落足在四個小強盜的面前。其實他們只需翻身下馬,向前走幾步就成了,何必費這麼大的勁,顯然是故意要在四個「後生晚輩」面前,顯耀「老前輩」的身手。包光光挺劍上前,毫不示弱的道:「以多取勝,勝之不武,咱們筋他一個對一個;上!
  其它三人爭先恐後,齊盤道……「我先……」
  赤面壯漢嘿聲冷笑道……「不必了,你們一齊上吧!」
  包光光尚未置可否,兩壯漢西挺劍攻來,分取未及決定由誰出戰的三人。
  魚肉郎中首當其衝,眼見亡壯漢出劍凌厲,來勢有如閃電般迅疾,急以家傳「近身菜刀殺法」迎敵。
  一陣「叮叮噹噹」亂打,連擋對方七八招快劍。
  此人號稱「閃電手」,出手之快,確是不逮於閃電。江湖中能連接他三劍的,已是一等高手。
  想不到一個以菜刀當刀刃,連聽都未曾聽過的小強盜、居然一口氣擋住了他七八劍,不禁使他大感意外。
  另一壯漢的目標是大嘴巴,「追風劍法」也是以快取勝,出劍更具威猛。
  大嘴巴回刀急封,竟然未能封住。
  幸而楞頭青眼明手快,三稜劍由下而上挑來,將來劍挑開,否則在一劍就刺中了大嘴巴
  三稜劍校二般劍為望,雖將壯漠的劍挑開:但雙方的則一撞擊,「噹」地一聲,金的心窩。鐵交嗚,火星迸射,頓使楞頭青握劍柄的虎口一麻,暗驚對方的功力,實遠在自己之上。
  壯漢的劍被挑開,一怒之下.反手一劍斜削楞頭青右肩,去勢較攻向大嘴巴那一劍更快、更猛。
  楞頭青不敢輕試其鋒,揮劍橫撥的同時,早已留好退路,其力劍鋒剛一觸及,他及時暴退丈餘,避開了硬拚。
  大嘴巴別好補位,配合得恰到好處,雁翎刀一翻,橫掃而出,反使壯漢幾乎被攻了個措手不及。
  壯漢身手果然不凡,右臂微矮?一擰腰,錯步閃了鋼去。
  大嘴巴如影隨形,欺身而上,又是.一刀斜劈壯淇左腰,不料刀猶未近,壯漢反手一劍,直向他右碗創來,迫使他撤刀向旁縱拂。
  饒是他應變夠抉,掌背仍被對方劍鋒劃出一道長口,頓時血流如注。
  大嘴巴驚怒交加道:「他奶奶的,玩真的?」.壯漢狂笑道:「你才知道,哈哈……」。
  笑聲中,一連又是三劍,分取大嘴巴上盤三大要害。
  大嘴巴這下可真動了肝火。根本不理會對方的來劍。雁翎刀連劈帶掃,形同瘋狂,筋那壯漢來了個硬打硬拚,似要同歸於盡。
  包光光見狀暗驚,急叫道:「大嘴巴,你不要命啦!」
  .大嘴巴一面猛攻,一面接腔道.「放心,賠不了本,要死也得拉個墊背的!」。.包光光心知大寶巴已決心玩命,一挺手中「心劍」上正待趕去相助,不料人影一晃,端坐馬鞍上觀戰的赤面壯漢,竟已一掠而至了擋住了面前。
  赤面壯漢尚未亮出兵刃,似乎並不急於出手,沉笑道:「小兄弟,只要你答的話令我滿……意,我可以立刻叫他們停止,否則就來不及了!」
  包光光憤聲道:﹃「誰是你的兄弟。別叫的那麼親熱:肉麻兮兮的,有本事就儘管使出來,少套交情!」
  赤面壯漢嘿聲冷笑道:「你不領情,那我也沒有辦法了,只好……」
  話猶未了,包光光的劍已刺到。
  赤面壯漢真夠狂妄,不閃不避;竟欲以「空手入白刃」手法,硬奪敵劍。
  包光光「鬼」得很,一見對方徒手奪劍,心知這像伙不是省油燈,急將右碗一沉,變剌為挑,同時震出七八道劍影,若虛若實,令赤面壯漠一時難以捉摸。
  「空手入白刃」最重要的是速度與準頭。看準對方兵刃部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徒手奪住,還得功力高過對手,始能將對手的兵刃一舉奪下,否則,弄巧成拙,即有斯腕削掌之慮。
  乍見包光光震出七八道劍影,赤面壯漢不由地暗自一驚,因為他無法確定,其中那一道劍形是實體,等於只有八分之一的機會。武功是最實在的,不能靠機會、碰運氣,沒有絕對制敵的把握,最好是知難而退,否則倒霉的一定是自己。
  赤面壯漢的雙手,寧可沒事自己扳著數手指兒,也不願被人一劍斬斷,所以不敢碰運氣,急忙暴退。
  雖然在後生晚輩面前,被逼退是件很丟臉的事,畢竟他保住了只手。包光光卻是初住之犢不畏虎,他不知道眼前退赤面壯漢,在江湖上可是赫赫有名的大人物。提起「巫山三鬼」,尤其這赤面鬼白彪,就算不至聞名喪膽,聽了他的名字也得抖上半天。
  黑道中人物更是對他敬而遠之,流傳著這麼四句:「不見三鬼,天下太平,三鬼一現,雞犬不寧。」,
  可見他們是怎麼的令人頭痛角色。
  不知多少江湖大盜,見了白彪都得尊稱一聲「前輩」,偏偏這四個小強盜,非但不賣三鬼的候,居然還把他們當作「肥羊」,來個攔路打劫!
  這事要侍揚開去,牙科醫生就大發利市了!。
  因為,很多人聽了會笑掉大牙!
  包光光一見對方被逼退,精神大振。鬥志旺盛,揮舞著手中那把心劍,劍影翻飛,連連猛攻。
  白彪怒從心起。手握劍柄,眼露殺梭道:「小鬼:我本想留你一個活口的。是你自己我死口」
  包光光仍是一味搶攻,嘴巴卻不饒人道:「死的未必是我,你多保重吧!」白彪怒哼聲中,霍的拔劍出鞘。包光光一怔,幾乎忘了攻擊。因為他見白彪拔出的,竟是只剩一半的斷劍。
  白彪也不急於出手,只是只手將斷劍舉在面前,好像他這柄斯劍大有來歷,讓人見了就會肅然起敬。不戰而退。第2章
  偏偏這小強盜包光光孤陋寡的,對江湖中的大事所知不多,居然而臉同情的意味道:「難怪你老牟天不好意思拔劍……埃!你怎麼混的比咱何還差,連一把劍都買不起,真窮得可憐啊!」
  白彪怒斥道:「哼!你這個有眼無珠的小兒,居然連這把劍的來歷都不知道,還配在江湖上混?」
  包光光好奇道:「哦?這把破劍還有來歷?」
  「當然!」白彪眉飛色舞道:「十年前華山諭劍,敝恩師劍魔仇貴,就是帶這把劍赴會.筋上屆劍山南山羽士龍君山,激戰三百餘回合,最後龍君山以「蟠龍劍」將這把劍給削斷了。
  傲恩師卻以獨門駑劍術,使削斷的那一尺劍尖,貫穿龍君山咽喉;數年前敝恩師一病不起,臨終前即以此劍相膾,現在你知道了吧?」
  包光光嘖嘖連聲道:「你師父還真節省,要是我早把這支破劍扔了,他居然還當個寶,留傳給弟子。」
  白彪將劍鞘拿起道:「這劍鞘上刻了九十九橫,代表我用此斷劍,殺了九十九個武林高手。今日加上你這小兒,正好淡個整數!」
  包光光讚道:「這辦法不錯,兒得人殺多了,自己都不記得究竟殺過多少人,我的劍鞘上,今天也劃得上一橫了。」
  白彪怒哼一站,斷劍已向包光光攻來。
  包光光揮劍迎敵,沉著應戰。
  斯劍僅剩兩尺,但在白彪的手中施展起來。卻更見靈巧輕便,得心應手。
  師父號稱劍魔,這徒弟在劍術造詣上,縱然不能青出於藍,勝於藍,至少也不會是虎師犬徒吧!
  包光光心知這不是鬧著玩的,要不全力以赴,很可能真讓對方在劍鞘上加上一橫,湊成一百之數。
  幾個照面,包光光已感覺出來,對方不愧是劍魔的弟子,劍勢果然沉猛快迅,強勁而有力。
  而且這傢伙出手凌厲。招式怪異,看似雜亂無章,沒有一招相連,但卻又像一氣呵成,攻勢連綿不絕,源源而來。
  包光光幸仗家傳「燕子身法」,秉具閃轉鵬采挪,翻躍蹤竄妙用,堪堪足以自保,要想出奇制勝,恐怕還差那麼一大載,非得再下幾年苦功不可啊!
  就在心裡又驚急之際,忽聽魚肉郎中那邊啡道:「營長,你快過來幫忙呀!我挺不住啦!」
  原來大嘴巴和楞頭青,兩個打一個,合力夾攻那壯漠,勉強可以忘付下來。
  魚肉郎中則是單打獨鬥,雙方功力懸殊,開始尚能招架,時間一長,就相形見絀,支持不下去了。
  包光光是泥菩薩過河,自身娃保,那能抽身去助魚肉郎中,大聲道:「我這個也難打,你自求多福吧!」
  白彪狂笑道:「小鬼,你終於知道我這把斷劍的厲害了,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否則我就要使出殺手了!」
  包光光呆退一丈,憤聲問道:「你究竟要問什麼?」
  白彪暫停攻擊,正色道:「我只要知道,你們最近在此攔路打劫,可曾見到一個駝背老頭趕車,車上有二老二小……」
  包光元一磅,失聲道:「你說的是「神偷世家」!」
  發覺不該說出,但話已出口。
  白彪驚苔道:「他們果然打從這裡經遇,一定是去金山鎮了?」
  包光光詫問道:「你找那幾個苦哈哈幹嗎?」
  在他認為,那二老二小,連他從小掛在脖子上的「長命百歲」金鎖片,都以妙手空空的手法扒了去,自然是比自己更窮。
  白彪卻陰森森的笑道:「嘿嘿!現在告訴你也無妨,因為我已知道他們的去向,不必再留活口了!」
  包光光神色自若道.。「不管活不活得成,我都想聽聽!」
  「好!」白彪沉聲道:「你聽著,半年前,咱們師兄弟三人,冒死潛入鎮守邊關的范大將軍府。盜出一件成吉思汗留下的古玩「白玉八駿」,不料途中竟被人黑吃黑h在客洩中失靄。
  經半年來明查暗訪,才查出一些蛛絲馬跡,普天之下,除了「神倫世家」的人,沒有人膽敢在咱們三人虎嘴上拔毛!」
  包光光好奇道:「那玩意一定很值錢吧?」
  白彪道:「至少值十萬兩銀子。」
  包光光驚得張口結舌,半晌始吶吶道:「你……你是說……那「白玉八駿」就在那輛破馬車上?」
  白彪微微點頭道:「他們已找了好幾個買主。都出不起那麼大的價錢,風聞他們可能帶著「白玉八駿」去找金家莊的金萬山。所以咱們一路追來!」
  包光光傻了眼,腦子裡轟然一震,幾乎當場昏倒。
  十萬兩銀子的大買賣,三天前就從他手裡溜過,僅僅讓人「賞」了一串銅錢,還賠上了「長命百歲」的金鎖片。
  他真恨不得買塊豆腐,一頭撞死算了。
  其實豆腐錢可以省了,因為白彪已決心下毒手,殺他們四人減口。
  白彪急於去追「神偷世家」,無暇再耽擱,突然一聲疾喝:「上!」
  巫山三鬼同時攻勢一緊,連施殺手。
  包光光也不甘示弱,大喝道:「拚了!」
  雙方原來分成三組交手,突然間變成一場激烈混戰。
  畢竟薑是老的辣,巫山三鬼縱橫江湖多年,無論武功、閱歷、經驗,那一方面都比四個小強盜高出甚多。
  而四個小強盜,則全憑他們的機伶,及刁嘴古怪的「奇招」,始能筋巫山三鬼周旋這一陣子。
  但他們也知道,今天遇上這三個強敵,能保住命已徑是上上大吉,要想佔到便宜,那可是異想天開。
  吉人自有天相,就在四個小強盜漸感不支之際,突聞一急促蹄聲響起。
  包光光也不知道來的是什麼人,他眼珠一轉,急中生智,振奮大叫道:「好哇!咱們的救兵到啦!」
  白彪一聽,信以為真,急忙道:「咱伺走!」
  巫山三鬼連連搶攻幾招。逼退四個小強盜,回身躍上馬背,快馬加鞭,飛快往前奔去。揚起漫夭塵土。
  「追!」
  楞頭青大喝一聲,當真要急起直追,卻被包光光一把拉住道:「追你個頭!人家不追咱們,就算咱倆走運啦!」。
  忽聽大嘴巴緊張道:「營長,來的是官兵啊!」
  魚肉郎中叫苦道:「這下可好了,真的玩官兵捉強盜了!」
  包光光臨危不亂,靈機一動道:「大家別緊張,快躺下!」
  楞頭背驚詫道:「咱們還不快逃,躺下幹嗎?」
  包光冷斥道:「咱們只有兩條旗可逃走,跑得過四條腿的嗎?快照我的話做,躺下,否則就來不及了。」
  四個小強盜剛在路旁躺下,一隊官兵約有二三十人,已浩浩蕩蕩奔來。包光光躺在地上。揮手大叫道:「強盜啊!強盜.……:」其它三人也筋著大叫起來。強盜大叫強盜,這倒新鮮!為首的官差將馬一勒,同時打出手勢,示意後面官兵停止前進。包光光唱做俱佳,指著巫山三鬼走的方向,繼續大叫:「強盜啊!……」官差急問道:「是不是三個人,有一個臉紅紅的?」
  包光光連連點頭道:「是啊!咱們的盤纏全被搶了……」話猶未了,官差已一揮手,率眾疾追而去。楞頭青首先跳起身,望著速去的、滾滾塵煙,慶幸道:「好險!」包光光也跳起來道,「險個屁,他們木來就是在追茄三個俄伙的|」
  大嘴巴詫問:「你怎麼知道?」
  包光光笑罵道:「白癡!剛才那個帶頭的不是問我,是不是三個人,還有個臉紅紅的嗎?哼!說不定他們還是從邊關,一路追逐來的呢!」
  魚肉郎中幸災樂禍大笑道:「這下可熱鬧了!」
  楞頭肯道:「可惜這個熱鬧咱們看不到。」
  包光光笑道:「誰說看不到?」其它三人不約而同道:「怎麼看?」包光光道:「當然是用眼睛,鼻子總不能著吧?」大嘴巴若有所悟道:「營長?你是說……」包光光點頭道:「咱們到金山鎮去走一趟!」其它三人又齊聲驚詫道:「去金山鎮?」包光光振聲道:「那裡有十萬兩銀子啊!」
  其它三人霍然心動,不禁眉飛色舞起來……
  包光光瞧了他們一眼道:「就算十萬兩銀子沒有咱們的份兒,至少,我也得討回那個金鎖片啊!」金山鎮。距離小金山好幾十里路,是持清縣境內的最大鎮甸。它的系盛,主要是附近山中有金礦,光是幾家礦主,雇的開採礦工就有好幾百人。破工很多是外地來的單身漢,辛辛苦苦嫌來的錢。就想痛痛快快的的花掉。於是,金山鎮熱鬧起來了。五花八門的行業應運而生,吃、喝、嫖、賭樣樣俱全。每晚華燈初上,街上便見行人熙攘,熱鬧非凡。包光光四人來到鎮上,好像劉姥姥進了大觀園,到處東張西望、眼花混亂。他們臉上沒有刻著「強盜」,自然不怕被人認出。知道他們是強盜的人並不多,巫山三鬼就算遇上了,也不會指認他們,更不敢當街殺人。
  那十幾個姑娘,僅見過楞頭青和魚肉郎中,只要不去「牡丹院」,就不會遇上她們。
  至於「神偷世家」的那二老二小,以及趕車的駝背老者,通上了正好是冤家路窄,再好不過。
  四個小強盜來金山鎮,主要的就是找他們。
  除了這些人之外?就沒有人知道他們是強盜了!
  大嘴巴忽問道:「營長,咱們上那兒去找那二老二小呢?」
  包光光道:「你去買個銅鑼來!」
  大嘴巴茫然道:「買鋼鑼幹嗎?」
  包光光道:「你一面敲鑼,一面叫,他們聽見了就會出來!」
  大嘴巴氣憤道:「他奶奶的,這行嗎?」.「當然不行!」包光光道:「所以咱們只好到處亂轉,碰運氣!」
  別看魚肉郎中是大老粗,有時卻粗中有細,他擔心道:「萬一他們已成交.把「白玉八駿」脫手賣給金莊主了,恐怕早就離開這兒啦!」
  包光光不以為然道:「十萬兩銀子吶,不是個小數目,不會那麼快就成交,至少得討價還價,拖個好幾天,就算價錢談妥,也得準備銀子啊!」
  大嘴巴道:「可是,他們躲著不出來,咱們還能挨家挨戶去搜不成?」
  包光光胸有成竹道:「人能躲,馬車能躲嗎?咱們只要發現那鞘破舊的馬車,就等於找到人了。」
  楞頭青道:「對,有道理!」
  於是,四個小強盜就在大街小巷,漫無目標地轉來轉去。
  終於冤家路窄,在一家高朋滿座的飯館,發現巫山三鬼正在裡面開懷暢飲。
  嘿「他們鋼嘴逍遙二
  包光光眼脯向裡面一掃,未見那祖孫四人在裡面,頗覺失望地道:「咱們走吧!別去惹他們……」
  正待轉身離去,突見一人直奔面前,竟是那位官差。
  四個小強盜作賊心虛,不由暗自一驚。
  官差卻封將包光光拖到一旁,問道:「搶你們的強盜*是不是裡面那三個依伙?」
  包光光如釋重負,連迸玷鋼迸:「對對對,就是那三個兔鬼子。」
  官差道:「裡面客人很多,咱們衝進去抓他們,必動傢伙,可館傷及無辜。你們如果能把他們誘出來,抓住了有賞。」
  包光光霍然心動,急問道:「賞多少?」
  官差道:「至少一百兩銀子。」
  四人互望一眼,齊聲道:「干了!」
  官差喜形於色逆:「好極了,你們不用擔心,只要把他們引出來,咱們的人早已在四干佈署好了,諒他們插翅也難飛。」
  包光光把頭一點,領著其它三人大搖大擺進了飯館。
  白彪正好一抬眼,看見這四人進來,暗向另兩個壯漢一施眼色。
  兩個壯漢齊向門口一看,露出一臉不屑之情,彷彿在說:「哼!你們四個不知死活的東西,居然敢追蹤咱們到金山鎖來!」
  包光光不動聲色,裝作未看見他們,由跑堂的上前招呼,領到一張空桌位坐下。
  四人各據一方,裝模做樣地忙叫吃喝的。
  包光光一向唱做俱佳,佯作突然發現巫山三鬼,趕忙起身離座,快步走過去。像是異鄉遇故友地親熱招呼著:「唷!真巧,三位大哥也在這兒?」白彪只將眼皮子翻了翻,理也不理。包光光卻逕自一屁股坐下,左顧右盼一下道:「我有一個消息……:」白彪信以為真,忙問道……「可是發現了那一家人?一顯然他們尚未找到那二老二小及駝子。包光光故作神秘十把身子湊近,低聲道;「聽說你是個私生子!」白彪一征,怒問道:「你說什麼?」包光光大聲道:「我說你娘偷漢子,讓你爹戴綠帽生下了你這個野種。」語驚四座,所有食客的眼光,均不約而同向這邊看來。包光光說完:起身就向外逃,以為白彪一定會追出去,那知估計錯誤,白彪竟置之一笑,無動於哀。天下居然有涵養功夫如此深的人?包光光無可奈何,只好再回去坐下,詫異的問道:.「我剛才說的話,你沒聽見?」
  白彪道:「聽見了!」
  包光光更覺詫異道:「那你怎麼不生氣?」
  白彪輕描淡寫的道:「這有什麼好生氣的?江湖中很多人早就知道了,又不是什麼新鮮事。」妙哉!包光光居然歪打正著!
  包光光意外道:「哦?真是那麼回事?」
  白彪強自一笑道:「天要下雨,娘要偷人,這是沒躲法阻止的事。」
  包光光靈機一動:又道:「我還有一個消息,……」
  白彪接道:「是不是官兵守伏在外面,等咱們一出去就動手圍捕?」
  包施光一怔,驚道:「你早就知道了?」
  白彪沉聲道:「哼!他們打什麼主意,不必在我面前斑門弄斧,如果你只有這些消息,也不必打擾咱們的酒興。請吧!」
  包光光尷尬苦笑迸:「那你想知道什麼鞘息?」
  白彪不屑道:「你是打報販子?」
  包光光道。.「兼差!兼差……」
  白彪端起酒杯。一飲而盡,放下酒杯道:「我只對一個消息有與趣。」
  包光光道:「什麼.消息?」
  白彪道:「就是那一家人藏在何處?」
  包光光趁機問道:「他們還在此地?」
  白彪道:「生意已經談妥了,銀子尚未到手,他們自然不甘走,小兄弟,你們只要能查出他們藏在何處,我就給你們一百兩銀子。」
  真是時來運轉,又有人出一百兩。
  包光光一拍胸部道:「沒問題,你們等我的消息!」
  說完忙起身,回到自己的那桌去。
  其它三人迫不及待,齊聲問道:「怎麼樣?」
  包光光反問道:「什麼怎麼樣?」
  楞頭青道:「咱們不是要把那三個傢伙引出去嗎?」
  包光光一臉無奈道:「你們都聽見了,我那度大聲罵他娘偷人,他非但不生氣,反而承認確有其事!」
  楞頭青抱怨道:「你為什麼偏撿這個罵,不含罵點別的嗎?」
  包光光憤聲道:「他奶奶的,我怎麼知道他娘真的偷了人,生下他這個厚臉皮的野種呢!」
  魚肉郎中道:「你不會給他兩耳光,外加踹一腳,看他生不生氣?」
  包光光斥道:「白癡!那樣一定會動手打起來,攪得天下大亂,人家又何必又一百兩銀子,要咱們把那三個傢伙引出去,乾脆衝進來抓人不就結啦!」
  楞頭青失望道:「那這一百兩銀子,是蒸熱的鴨子飛了?」
  包光光胸有成竹地道:「放心,運氣來了,城牆都擋不住,咱們非但要賺這一百兩銀子,還要外加那三傢伙的一百兩。」
  楞頭青就是楞頭青,楞頭楞腦的道:「他們又不是腦震盪的豬,被咱們引出去,讓官兵捉了,還要送咱們一個大紅包!」
  包光光哈哈一笑,示意其它三人湊近,聽到他嘰嘰咕咕的一陣,然後得意道:「這麼一來,咱們不是兩邊的銀子都賺到手了嗎?」。
  大嘴巴讚道:「妙!這種歪點子只有你想得出,我是不行。」
  包光光更得意道:「那當然,要沒兩把刷子,怎麼能當你們的營長?」
  「臭美!」楞頭青嗤之以鼻:「說你胖,你就當真喘起來了?」
  魚肉郎中也不甘示弱道:「這不叫臭美!」
  包光光以為有人仗義執言,忙問:「叫什麼?」
  魚肉郎中道:「叫馬不知臉長!」
  一陣哄笑,氣得包光光臉都綠了。
  那邊巫山三鬼看在眼裡,不知他們樂個什麼勁兒。
  催命鬼莊順輕聲道:「大哥,這幾個小兒好像盯上咱們了!」
  白彪道:「東西又不在咱們手裡,盯咱們有個屁用!」
  討債鬼朱松道;「我看他們是剛出道,還沒有那麼大胃口,說不定大哥亮出那只元寶,就足使幾個小兒眼紅了。」
  莊順附和著道:「對!剛才來桌上的小鬼,一聽大哥要給一百兩銀子,眼珠子都差點掉了出來.」
  白彪笑道:「他們既然貪財,那就更好,總得替咱們跑跑腿,去找那一家人……」
  正說之間,忽見包光光已起身離座,獨自匆匆出店而去。
  莊順又輕聲道:「那小鬼一個人離去,留下三個,是不是監視咱們?」
  白彪壬不在乎道:「管他的,咱們喝酒。」
  三人繼續開懷暢飲。
  那邊三個小強盜,也狼吞虎嚥大吃起來。
  不到一盞茶時間,包光光又回來了。
  一進門,就直接來到巫山三鬼這桌坐下,笑著把手一伸道:「紅臉大哥,一百兩銀子拿來吧!」
  白彪喜出望外道:「找到那一家人了?」
  包米光把頭一點道:「銀子拿來,馬上就帶你們去。」
  白彪笑道:「小兄弟,只要見到人,銀子少不了你的!」
  包光光道:「你倒真是不見兔子不撤鷹,好現實!可是我也筋你一樣,不見銀子不帶路!」
  白彪沉垃追:「萬一你拿了銀子跑了,不帶路呢!」
  包光光也道:「萬一我帶了路,你不付銀子呢?」
  不但語氣,連神嘴都學得稚妙稚肖,氣得白彪吹鬍子瞪眼,怒哼一聲道:「你居然不相信我!」
  包光光道:「相信你?我寧可相信小黃了!」
  白彪怒道:「小黃是誰?」
  包光光笑笑迸:「你不甘認識的,那是以前我家巷的小黃狗。」
  「他媽的!」
  莊順怒罵一聲,正待發作,卻被白彪用眼色制止。
  包光光看了白彪一眼,有恃無恐地道:「紅臉大哥,如果你不付銀子,那就……」
  白彪取出元寶,置於桌上道:「這二十兩你先拿著,只要見了那家人,其餘的絕對分文不少。」
  包光光猶豫了一下,才道:「也好,不拿白不拿……」
  包光光伸手取元寶,卻被白彪將手按住道:「你聽著,如果有一字假話,這銀子要買你們四條命。」
  包光光強自一笑道:「一條命才五兩,比豬還便宜!」
  白彪冷冷一哼,放開了手。
  包光光忙將元寶揣進懷裹,輕聲道:「外面有官兵,咱們從後面溜出去!」
  白彪微微點頭,召來跑堂結了賬,四人向後面走去。
  他們闖蕩江湖多年。憑經驗閱歷,也是習慣,到任何地方必先觀察四周環境,選好退路,必要時才不致臨渴掘井。
  後門在那裡,他們早已摸清楚,問都不需要多向,就直接由通往廚房的側門繞到後門去。白彪推開門,將包光光推在前面道:「你在前面帶路!」
  包光光謙讓道:「不不不。紅臉大哥先請!」
  他原打算將巫山三鬼騙出後門,迅速把門關上鎖起,讓守候在外面的官兵圍捕,就沒他的事了。
  那知白彪一施眼色,茫順與朱松留在最後面,把包光光夾在中間,使他枉費心機,全都計劃泡了鞘。
  白彪已走出後門,包光光無可奈何,只好硬著頭皮筋出去。
  後門外是一條狹巷,走出巷口即是大街。
  莊順與朱松剛走出後門,「碎」地一聲」門已關上。
  原來四人剛起身離座,走向後面,便見一名換上便服的官兵門人,悄然筋向後面走去。
  眼見包光光被「押」出後門,無法脫身,官兵只得街上去,迅速的鞘門落閂,以防他伺退回。
  白彪情知有異,回身當胸一把抓住包光光,怒道。「好小子,你……」
  話猶未了,二三十名官兵,已由狹巷兩端衝來。
  包光光趁白彪一分神,出其不意一拳.來個「黑虎偷心」,直拆封方心窩。
  白彪猝不及防,被搗得沉哼一聲,蹤躂向後退去。
  但他當胸抓住包光光的手未放開,「絲……」地一群,將衣扶撕開了一大片。
  莊順與朱松已只支拔劍出鞘,一個迎向官兵殺去,一個則惡向膽邊生,決心先將包光光斃命劍下。
  這一劍從背後刺來,迅疾已極!
  句光光向旁疾閃,雖然躲過足以致命約一劍,衣袖卻又被劍鋒撕破一道長口。
  白彪冷不防挨了一拳,驚怒交加,霍地拔出斷劍,原欲向包光光剌去,但官兵已衝近,不得不回身迎敵。
  包光光就趁這一閃即逝的空隙,突施家傳「燕子身法」,身子一拔而起,凌空雙臂又一振,掠向屋上。
  他自己本身是強盜,可不願加入這拐官兵捉強盜的遊戲,但又捨不得錯過看熱柚的大好拭台。
  況且,等官兵擒獲巫山三鬼,他還要向官兵收取一百兩賞金吶!
  包光光就蹲在屋頂上,居高臨下,好整以瑕地看著下面展開搏鬥。
  官兵喊殺震天,以壯聲勢。
  可惜他們是虛張瑋勢,儘管人多勢眾,卻不是巫山三鬼的對手。
  尤其是白彪的斷劍,更是威風八面,銳不可擋,只見劍鋒過處,帶起一道道血箭,慘叫時此落彼起,官兵紛紛倒地,非死卻傷。
  莊頓與朱松出手也毫不留情,雙雙揮劍衝殺,勢如破竹,官兵那裡抵擋得住他們猛烈的攻勢。
  包光光見狀,正想躍下屋去助官兵一臂之力,突見數丈之外屋角飛簷上,出現一條人影,似乎也是趕來看熱闊的。
  因這時大街上早已亂成一團,紛紛傳說,官兵在圍捕三名江洋大盜。
  但出現的這條人影,好像對官兵捉強盜並不大感興趣,只是關心那三名江洋大盜是何人
  當他認出是巫山三鬼後,立即掠身而去。
  雖只驚鴻一瞥,包光光也已認出,此人竟是日前遇上遇的「土地公」。
  包光光不由地精神一振,當機立斷,急忙施展「燕子身法」,決心追蹤這「神偷世家」的頭兒。
  那日耳背的土地公,此刻聽覺卻十分驚人,只憑身後理微衣袂風聲,便已驚覺後面有人追肆*郎時加速疾掠而去。
  包光光那敢怠慢,急起直追,在屋上一口氣飛越數十戶人家,不料幾個起落,突然失去了土地公的蹤影。
  正豪目四干搜索,突賣「呼呼」爾群,兩塊瓦片迎面飛射而來。
  好傢伙,居然就地取材,掀起了人家屋瓦當暗器。
  不知是那家倒霉,等到了下雨,才會發現屋頂持了個十天窗。
  包光光急忙閃避,不料屋符迸的瓦片已鬆,一腳踩上,「嘩啦啦」一聲大響,屋簷垮落一大片。
  一個倒栽蔥,包光光失足跌了下去,只聽「呼呼」一聲,整個人竟掉進一個露天特大號水缸中。
  按著是兩個醜丫頭,慌忙從廚房裡衝出,嚇得包光光忙吸一口氣,全身蹲下,不便頭部露出水面。
  兩個醜丫頭四下一看,未見動靜,只是屋簷下一大堆瓦片和泥塊。
  其中一個抬頭著看屋符,抱怨道:「大媽只知道嫌銀子,屋簷壞了也不叫人來修,這要掉落頭上,怕不砸個腦氣開花。」
  另一個道:「大媽那管這些,回頭去筋管事的張大叔說一聲就是了,前面等著用水,咱們快送去!」
  兩個醜丫頭回進廚房,隨卻各提兩大壺熱水*匆匆往前面去了。
  包光光這才從水中冒出頭來,連換了幾口大氣,呼吸始恢復正常。
  「他奶奶的,差點把我憨死了。」
  包光光暗暗罵了兩聲,從大水缸中爬出,已是全身盡濕,狼狙不堪,活像個落湯雞。
  他四下一看,發現這是個後院,隱約從前面傳來樂器及歌聲,不時還有喝采叫好聲,以及雜亂的喧鬧聲。
  這是個啥地方?如此熱鬧!
  句光光低頭一看,身上的衣襟被白彪撕開一大片,加上朱松那一劍,衣袖也劃破了一道裂口,現在又在水裡一泡,真是要多狼狙,就有多狼狙!
  賣在感到身上很斑受,一氣之下,他乾脆脫了下來。
  全身只剩下一條濕短褲,蛙然濕濕的緊貼在身上也不好受,但這可不能再脫。
  這樣如何走得出去?
  對王先得找套衣服穿上。
  所謂「找」,也就是「儉」。既然強盜都干了,大才小用,委屈一次,降格客串樑上君子又何妨!
  包光元打定主意:便迅速的掩向前面宅子。
  前面熱閘非凡,後面卻是一片靜寂,除了兩個醜丫頭,不見一個人影。
  沿著院牆邊,掩近宅子向裡一張,裡面像是一個大飯廳,也是閔無人群。
  包光光腱氣一壯,閃身進入飯廢,又可更清晰的聚出,由前面傳來的歆聲、人聲及喧閘聲。定睛一看,飯廳左右兩側,各有一個拱門,外面長長的走道,似乎通往前面。他略一猶豫,選擇了右迭的拱門。走出拱門,只見走道兩旁,各有幾個房間,門上均垂著花布門簾。包光光掩至門旁,側耳傾聽片刻,毫無聲息,立即闖了進去。室內陳設簡單,倒也佈置得精緻大方,雅而不俗,一張紅木大床,垂著粉紅羅帳,不知床上是否有人。
  包光光躁手跨腳走近床前,小心翼翼掀開羅帳一看,不由一怔。
  床上竟玉撞橫陳,躺著個全身僅穿月底,繃著鮮鈍大紅牡丹花肚兜,且頸上掛帶已鬆開,酥胸坦露在外的熟睡女人。
  帳內一股酒氣,大概是這女人喝醉了吧!
  包光光乍見這女人的睡態,心裡不禁碎然一跳,急忙放下羅帳,他雖迫不得已,客串一次竊衣賊,卻不願被人當作採花大盜。
  剛要退出房門,突聞兩個女人說話聲,及腳步已走近門邊的步履聲,情急之下,包光光只好伏身地上,就地一滾,躲在床底下。
  門上布簾一掀,兩個女人走了進來,一個是很福態的中年婦人,另一個則濃妝艷抹,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年輕女子。
  中年婦人一路嘀嘀咕咕的走著進來:「她的酒且,怎麼能筋人家趙大爺比,真是不自量力!」
  年輕女子道:「大媽,你也別怪翠花姐了,她還不是想為大媽撐場面嗎?」
  中年婦人歎口氣道:「這個我也知道,可是這下好了,她說方便一下就回座,卻偷倫溜回房躺下了,趙大爺還等著她拚酒呢!」
  年輕女子笑笑道:「我先把她叫醒再說……」
  走到床前,掀開羅帳一著,不禁搖頭道:「唉!怎麼醉成這個樣子?」說著將掛釣一撩,釣起了羅帳。
  中年婦人生氣道:「把她弄醒,趙大爺咱們可得罪不起!」
  年輕女子只得用力搖晃著道:「翠花姐!翠花姐,你醒醒啊……:」
  翠花那醒得過來,嘴裡迷迷糊糊道:「干……幹就幹……誰怕誰?」
  「翠花姐「群花姐……」
  年輕女子又搖又換了一陣,仍然無法使翠花醒過來,只好放棄道:「大媽,沒辦法,我看只有去向趙大爺賠罪了|」
  中年婦人面有難色道:「唉!趙大爺今晚興頭正好,教我怎麼去說……」
  話猶未了,門簾一掀,跨進來個腦滿腸肥的大腹賈,他一進門就哈哈大笑道:「我們的女酒仙呢?」
  中年婦人位圭過來陪著笑臉道:「趙大爺,您是海量,女酒仙那是您醉如來的對手,她已經……」
  趙大爺笑問道:「怎麼?她醉啦?」
  年輕女子撫媚地一笑,上前雙手勾住他的臂彎,嬌聲道:「趙大爺,您多包涵,大媽正要去向您賠罪……」
  趙大爺一眼瞥見床上的翠花,那付玉體橫陳的撩人睡態,不由心花怒放道:「陪罪倒不必了,就讓翠花暗我睡一夜吧!」
  中年婦人婉轉道:「可是她醉成這樣,別掃了大爺的興……」
  趙大爺色迷迷的道:「沒關係,沒關係,我還沒筋爛醉如泥的女人玩過,今晚就試試,一定別有一番滋味,哈哈……」
  年輕女子風情萬種笑道:「那會有什麼滋味,趙大爺不如……
  顯然她有意毛遂自薦。
  趙大爺卻堅持道:「就這麼決定了,你們去前麵筋我那幾位朋友打聲招呼,要他們盡興玩、盡興喝,我失陪了,如果他們有中意的姑娘,自己挑,一切開銷全記在我的帳上就是了!」
  中年婦人只好唯唯應命,向年輕女子一施眼色,知趣地退出房去。
  趙大爺走到床前,瞪著床上幾乎全裸的翠花,眼珠子都快彈跳出來。
  他不知道床下躲著色光光,自然旁若無人,自鳴得意她笑道:「嘿嘿……你這臭矮子,剛才大爺還沒摸你兩把,你就裝模作樣,讓我當眾下不了台。
  現在可好了,我要把你剝個精光,愛怎麼摸就怎麼摸,受親那裡就親那裡,愛怎麼著就
  下面的話也來不及說了,因為他已慾火難禁,迫不及待地脫了衣褲,丟在床邊地上,就上床放下羅帳。
  躲在床下的包光光可苦了,這時他如果爬出去,萬一驚動趙大爺,一聲驚叫,驚動了前面的人趕來,那還脫得了身?
  無可奈何,他只好暫時委屈一下,等待適當機會。
  趙大爺開始採取行動了!
  先是發出一陣豬吃食的「嘖嘖」怪聲,繼而是床在搖晃,外帶木床被壓出的「吱吱」聲響。條而,床的搖晃愈來愈猛。「吱吱」之聲也愈來愈響,如同山搖地動,十級大地震。包光光真擔心,萬一床被壓垮,,他可就慘了,又不能往屋外空地跑。「地震」終於停止,這床還真結實,居然未被壓垮,總算讓包光光逃過一劫。繼之而起的是氣喘如牛之聲……片刻之後,變成了鼾聲大作。包光光心知狂風暴雨過去了,是他重見曰的時機啦!吃力地從床下腿出,一站起身,才發現四肢已有些僵硬、麻木。
  他不禁暗罵道:「他奶奶的,你趙大爺在床上快活,小爺在床不受罪!」
  不周,當他發現床沒地上,脫下的一堆華服,不由地喜出望外一笑道:「對不起,這身衣服小爺要暫時「借」用了!」
  丟下又濕又破的衣服,將華服拾起穿上一看,一件足可改成兩件穿。
  這會兒那裡去找裁縫!
  雖然又寬又大,總比又濕又破強些,將就點吧!
  破衣服濕了可以棄之不要,那個二十兩重的元寶可不怕濕,還有自己身邊帶著的一些碎銀,趕緊一起揣入懷裡。
  轉身要走,突然想到要看看這位趙大爺,究竟是怎麼個德性。
  好奇地掀開羅帳一看,床上兩個赤條條的男女交頭而臥,那個一身肥肉,長得像豬的男人就是趙大爺。
  包光光看得直噁心,趕快放下羅帳,退出房去。
  剛穿過飯廳,欲由原路回去,那知一步踏進後院,赫然發現牆頭上立著三人,正四下張望,竟是那巫山三鬼。
  包光光暗自一驚,急忙退回,打算另找出路。以免冤家路窄,被巫山三鬼舫住。這回他選了飯廳內左邊的拱門,也是一條長長的走道,兩旁各有幾個掛著花布門簾的房間。
  包光光剛走過兩間,走到第三個房門口時,忽聽房內一個女人嬌聲道……「童爺,急什麼嘛!離三更還早吶!」
  一個男人的聲言笑道:「還有十幾里路啊!」
  女人奉承道:「童爺是飛毛腿,十幾里路一眨眼不就到了!」
  男人鄭重其事道:「這是金莊主交代的事,出不得一點差錯,否則我就別想在金山鎮混啦!」
  女人撒嬌道:「我不管,你得多陪我一會兒,不能你玩痛快了,拍拍屁股就走,把我一個人丟下。」
  男人笑道:「等我辦完事,就回來陪你過夜。」
  女人嬌填道:「等你辦完事回來,天都亮了,我不管嘛……」
  這是男女打情罵俏,沒啥好聽的。
  包光光雖未親身經歷過,想也想得出,妓院的姑娘留客,還不就是虛情假意的那一套嗎
  正在這時,迎面是來兩個喝得醉熏熏,勾肩搭背,搖搖晃晃的壯漢。
  包光光不及退回,只好迅速閃入對面房間,幸好屋裡沒人。
  他打算等這兩個醉漢走過,再出房去找出路。
  那知他們竟然停在房門外頭,只聽一個壯漢向對面房間問道:「童大哥,時間差不多了,好了沒有?」
  對面房裡的童節應了一聲,走出房外遣:「現在就去嗎?」
  壯漢道:「去太早不行,時間要配合得恰到好處,你自己估計一下,這十幾里路要多少時間7」
  童節不如思索道:「一柱香的時間夠了。」
  另一壯漢讚道:「行「不愧是飛毛腿!」
  童節置之一笑,問道:「咱們講好的銀子呢?」
  壯漢道:「童大哥放心,只要東西送到金莊主手裡,不出任何差錯,除了今晚這兒的一切開銷,另外奉贈二百兩銀子,絕對分文不少。」
  童爺笑道:「承二位讓我嫌這筆外快,我答應給你們各一成,也絕對少不了分文。不過我覺得有些奇怪……」
  壯漢道:「什麼事奇怪?」
  童爺道:「金莊主真的究竟是啥玩意,為何不筋買主直接見面,又不在金家莊一手交錢,一手交貨,而邀往十幾里外,那早已沒有香火的土地公廟,且不惜花二百兩銀子,要我等你們的人成交後,即刻把東西送到金家莊,這究竟怎麼回事?」
  壯漢強自一笑道:「說實在的,咱們也搞不僅是怎麼回事,只是奉命行事,要找個腳程特別快的人,所以才找你這飛毛腿。」
  另一壯漢補充道:「不過我可以告訴童大哥,金莊主最主要的,是不順賣人知道他是賣主,以免惹出不必要的麻煩。
  所以,你必需守口如瓶,絕不可向任何人洩漏,更不可在途中私自偷著要你送的東西是什麼!」
  童爺道:「童某在江湖上混了不是一天,這點規矩還嘴。」
  壯漢又笑道:「那就好,咱們是怕你睡著了誤事,特地來看著*沒別的事了b你還可以筋蓮花親熱親熱,過半個時辰咱們再來叫你,告訴你口令。」
  童爺哈哈一笑,回到對面房裡去了。
  突然,門簾一掀,兩名壯漢竟進了包光光躲藏的房間來。
  幸好包光光及時藏到床後,未被他們發現。
  兩名壯漢一個禿頭,一個留著山羊鬍子,長相兇惡,一看就知不是善類。他們在中間放著茶几的太師椅上坐下,禿頭壯漢道:「咱們乾脆就在這間房裡守著吧!
  包光光聞言不禁暗自叫苦,他們要守半個時辰,那自己不就被困住出不去了嗎?
  山羊鬍子忽道:「媽的,童大山太不夠意思了,咱們讓他跑一趟腿就賺進二百兩銀子,他居然只給咱們一成!」
  禿頭壯漢輕聲道:「我看他是要人為財死了,八成金莊主會殺他滅口。」
  山羊鬍子順道:「哦?你怎麼知道?」
  禿頭壯漢道:「我只是猜測罷了,不過,事實擺在眼前,莊主是不願讓人知道,他是那「白玉八駿」的買主。
  所以,莊主才拐彎抹角,不肯直接筋買主見面,而且把交易地點,約在十里外的土地公廟。」
  包光光聽得一怔,想不到誤打誤撞,竟然無意間獲悉了這個消息。
  山羊鬍子又道:「我還是不懂,就算不在莊裡成交,在土地公廟一手交錢,一手交貨,二莊主只要把東西帶回莊就行了,為什麼要童大山跑這一趟?」
  禿頭壯漢道:「如果不出我所料,很可能是那「白玉八駿」太貴重,要童大山先送回莊,二莊主方可追殺賣主,不但奪回十萬兩銀子,也防止消息走漏。」L
  山羊鬍子順道:「這事咱們也參與了,莊主會不會殺咱們滅口?」
  禿頭張自一笑道:「大概還不致於吧!」.山羊鬍子道:「你怎麼知道?」
  禿頭道:「咱們都有家小在莊裡,莊主看準了這點,諒咱們不敢,所以才會把找童大山的事交給咱們辦!」
  山羊鬍子歎口氣道:「這一來,咱們的一成也沒指望了!」
  禿頭苦笑道:「替莊主辦這種事,能保住命就算不錯了。何況咱們也沒白幹,至少今晚沾童大山的光,吃喝玩樂沒花一文錢。」
  山羊鬍子道:「說的也是……莊主總算待童大山不薄,最後讓他樂上一樂。」
  禿頭又歎了一.聲道:「可惜就要樂極生悲了!」
  免死狐悲,想到童大山就要去送死,兩名壯漠不禁黯然沉默起來。
  包光光如果硬闖出去,對付這兩名壯漢絕無問題。
  但如此一來,必然打草驚蛇,使他們知道方纔的談話被人偷聽去了,很可能臨時改變原定計劃。
  念及於此,他只好極力忍耐,以免小不忍則亂大謀。
  就在這時,忽聽走道一路傳來叫喚聲:「張爺、李爺,你們在那裡呀……」
  兩名壯漢只好出房應聲道:「咱們在這兒!」尋來的女人嬌聲道:「你們躲在這兒幹嗎?姐妹們等著筋你們喝酒吶!」
  兩壯漢欲婉拒,卻被那女人不由分說,強行拖回前面去。
  此時不走,更待何時一
  句光光那敢怠慢,趁機溜出房,直奔後院。
  到了後院,包光光四下略一張望,所幸巫山三鬼不知何時已離去,整個後院空蕩蕩的,一個人影也沒有。
  包光光這才身形一掠,越樁而出。
  他顧不得身上的衣服又賈又大,將下擺撩起,在腰間一挽,打了個結,急急奔向其它三人尚等著的飯館。
  尚未奔近,已遙見飯館附近圍了一大群人,不知幹什麼?
  近了,才知道原來官兵非但未擒獲巫山三鬼,反而傷亡了二十多人,正由地保出面。帶了些人協助官差處理善後。
  在這節骨眼,包光光還能伸手討一百兩賞金?
  他悄然混在看熱闖的人群裡,擠近飯館一看,食客早已走光,夥計們正在忙著收拾,不做生意了。
  各處尋找一遍,不見大嘴巴、魚肉郎中和楞頭青三人蹤影,事先沒料到會出這麼多事,所以也不知他們到那兒去了。
  包光光以事態緊急,無暇去找他們,只好當機立斬,決心獨自趕往那土地斷。
  向路人問明,十幾里外果然有座殷棄已久的土地廟,立卻匆匆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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