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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浪妞毒狐


  酒席是設在花廳,十個人坐了一張大圓桌。
  沈野成了敬酒的對象。
  對沈野感激最深的是莊主劉七野與華陽夫人兩人。今天耍不是沈野在場,後果真不堪設想。
  推官大人為州府治安首長,掌控人民生死大權,如果他橫下心來,劉莊主的家是破定了,華陽山莊也不會有好下場,屆時行文湖廣,兵臨山莊,將會走上破莊的命運。
  席間唯一聞悶不樂的是司徒玉鳳,自開席後,除了向沈野敬了-杯酒之後,-直默默無言。
  或許席上她是唯一的晚輩,聊以不便多話,或許是受到雷霆劍客施暴未遂的影響,導致身心不平衡,總之現在的她,巳消失了昔日的自傲,嬌蠻的個姓,完全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她一直注意其母與沈野說話時的神態,似乎看出了某種傲慢,這是她難以想像,以及極不願意看到的現象。
  最後眾人談到了此次賑災鏢銀的問題。
  「公子,據傳聞伏龍堡曾派人與您接觸,希望與公子合作劫鏢,並提出極為優厚的條件,但被公子拒絕,是否具有此事?」華陽夫人笑問。
  「的確有這件事。」
  「該堡提出如此的條件,公子為何拒絕呢?」
  「這是個人原則的問題,在下行道江湖六年,什麼壞事都做。就是不劫鏢銀,縱使鏢銀是地方官員的貪贓之物,我也不會親自下手去搶劫,何況這是賑災銀子?」「伏龍堡提出的條件太優厚了,優厚得令人伯怕,除非是白癡才會提出如此的條件,但該堡堡主伏龍居士絕非是白癡,其中必有陰謀我怎會笨得往陷阱裡跳呢?「據說伏龍堡主要將他那獨生女兒許配給您,怎會是陰謀呢?」就因為附加這個條件,才使人害怕。他為了鏢銀居然犧牲自己親生女兒,嫁給一個身世不明的混混騙棍。那他還有什麼事做不出來。」「公子是混混騙棍嗎?」華陽夫人似笑非笑地看著他,神情如謎"南京及此地的江湖朋友都知道在下是混混騙棍。敲詐勒索,混吃騙喝,擅打爛仗,身邊經常有情婦陪伴。他邪笑地說:「目前就有事實在眼前,這位毒狐是艷名滿江湖的女余手,符姑娘是邪道人物,她們都心甘情願地當我的情婦,這就是物以類聚的最佳證明。伏龍堡是武林俠義世家,伏龍居士明知道我是個混混,居然紓尊降貴地找我合作並將千金許配給我,怎會沒目的?何況…
  「何況怎樣?」華陽夫人笑問。
  「何況那位千金小姐雖然貌美如花,但卻心硬如鐵,我怎敢將她在身邊,不知那天她發了千金小姐的脾氣,來個謀殺親夫,我豈非倒了大楣。」「你說的話,我-個字都不相信!」華陽夫人嬌笑地說:你故意裝出浪子的形象,以免引起別人注意而已,你在這胡說八道,小心回去後,金姑娘及符姑娘饒不了你!」
  「夫人,我家爺說的都是真的。」毒狐笑說:『在南京水西橋附近夫人不是親自目見嗎?那時我家爺還要殺我呢『就因為我自願為情婦始倖免於難。
  像我這種江湖女光棍誰家良家子弟會要我,所以只能做到情婦的命,能有這樣的歸宿,我就很滿意了。」
  「好,姑且相信你們所說的。」華陽夫人笑笑說。
  「公子剛才是以什麼東西將周推官嚇走的?」
  「哈哈,說穿了不值一笑。」沈野笑說:「在下年前在京師混口食時,撿到一法寶試一試,想不到居然嚇住了周推官,真是僥倖。
  「華陽夫人笑笑不語。
  「在下很冒昧地請問公子的師門,公子可否方便賜告?」九現雲龍笑問。
  「前輩太客氣了,家師自號天孤丹士,修真於宛平龍飛峰。」
  「天孤丹士?」九現動龍頗感惑然地說:「請恕老朽弧陋寡聞,想必令師定是隱世高人。」
  連九現雲龍這個老江湖都未聽過天孤丹士的名號,其他的人更不用說了。
  沈野不多作解釋,就讓他們去疑惑好了,老實說,他對俠義豪強並無好感,如果不是為了維護這趟賑災鏢銀,他才懶得與他們打交道呢!「請問夫人,貴山莊是否亦對這趟鏢銀有興趣?」沈野正色地問。
  「公子以為呢?」華陽夫人媚笑地反問。
  「在下的看法是貴山莊來看風色的,憑貴山莊的雄厚家財,怎會將區區鏢銀放在眼中?
  何況夫人深具俠義胸懷,更不會打這趟賑災鏢銀的主意。」
  「公子,你未免將賤妾形容得太好了!"華陽夫人那雙媚目斜睨著他笑說。"說老實話,本莊確曾對此趟鏢銀感興趣。假如公子認為本莊不應該,只要公子放句話出來,賤妾一定會尊重公子的意見,立即打消原意。"她含笑著望著沈野。沈野的腦筋在飛快地轉動,心想這位華陽夫人的確是厲害的角色,這是明擺著要賣他的交情,假如他開了口,等於是欠了華陽山莊一份大人情,這是他極不願意的。
  但為了減輕護鏢的壓力,卻又不得不開口。
  他長長呼出口氣,面色變為嚴肅。"在下原為陝西千千萬萬的災民請命。墾請夫人高抬貴手打消原意!"他鄭重的請求,態度十分誠墾,虎目中神光炯炯凝視著華陽夫人。
  席上諸人亦屏氣靜息地看著華陽夫人。華陽夫人嬌靨上神色百變,美目掃視了眾人一眼。
  「公子有此菩薩心腸,為千萬災民請命,賤妾縱使再貪心的人,也不會再喪心病狂地去勢那趟西銀。
  賤妾定當遵命打消原意。」華陽夫人正色地說。
  沈野聞言站起,舉起手中酒杯。"非常感謝夫人!在下盡此一杯申謝隆情事誼。」舉杯一飲而盡。
  華陽夫人亦盈盈起立干了-杯。
  「不敢當公子申謝。賤妾如此決定,其實也是為本山莊打算。
  「夫人的話似乎有某種含意。」毒狐奇怪的問。
  「金大妹子,我縱使再笨,亦已看出沈公子在這次劫鏢事件中扮演的是什麼角色。」華陽夫人笑道:「從公子的言談舉止以及公子的氣質風度,予以綜合研判,賤妾敢大膽地下個結論,公子不是要劫鏢,也不是黑吃黑,而是在護鏢。
  公子對本莊有天大的恩德,假如賤妾再不識相地改變主意,不但對不起公於,而且我華陽山莊將會有天大禍事,就憑公子已修至世間罕見的元神御劍絕技,一旦大開殺戒,我華陽山莊豈非煙飛灰滅!」
  「夫人言重了!」沈野苦笑說。
  「沈公子,假如小妹對熊耳山莊實施報復,是否會影響公子的護鏢大計?」司徒玉鳳首次開口,她雙目中蘊滿怒火。
  「姑娘,你絕對有權向他們報復的,但你們必須要先瞭解敵情,那夜貴山莊夜襲阮家大院時,據在下瞭解,雷霆劍客的師父血手神魔恰巧因事他去,否則貴山莊能否全身而退,尚在未知之數呢!因此,你們千萬要小心從事,以免發生遺憾之事。
  在下字字由衷,句句發自肺腑,請姑娘勿以逆耳之言為怪。」
  「公子何作此言?」華陽夫人接口說:「我們感激都來不及,怎敢見怪!同時賤妾有個請求,盼公子能應允。」「夫人有何囑咐,但請直言。」
  「本山莊既無意於鏢銀,閒著也是閒著,因此欲想跟著公子,為陝西災民盡-份心力,願追隨公子護鏢,未知尊意如何?該不會嫌棄吧!」
  沈野不由一怔,繼則大喜。『在下真是求之不得,能得夫人大力相助,相信這趟鏢銀必能順利達到目的地,在下在此先謝了。」沈野真誠地說。
  「哈哈哈,這一下老朽可放心了。」九現雲龍大笑說:「沈公於,你那裡曉得,自從來到徐州後,老朽與老禿驢及大狗熊三人,每天食不知味。
  因為我這位弟妹對這趟鏢銀有興趣,我們三人不得不撕下臉皮扮演一次劫鏢者。因為老朽等與司徒總鏢間都有一面之緣,在良心上確是不安。
  現在我等亦耍將功抵罪,願追隨公子為護鏢盡-份力,公子該不會拒絕我們這三個老廢物吧!"沈野一聽,立即起身抱拳致謝。
  「有前輩等三位拔刀相助,此趟鏢銀定可十拿九穩到達南京,晚輩先在此代金刀老前輩謝過。」沈野大喜。
  九現雲龍正想謙虛幾句,炯未開口……。
  花廳外面必然傳來一陣震耳欲聾的大笑。
  眾人正在驚疑之際,已進來兩位身穿挑夫服裝的老者。『孽龍,算你走了狗屎運,轉變得快,否則有人會剝了你的龍板,抽了你的龍筋。」「我逆是誰?原來是你這條野龍及獨孤老鬼,你倆未免跑得太遠了吧!滁州可沒有企圖造反的叛逆,只有企圖劫鏢的牛鬼蛇神,怎會驚動你們兩位大菩薩呢!」
  「孽龍,等老朽先見過公子爺後再敘舊!"塞外龍與孤客邁步走到沈野面前,肅立躬身。
  「卑職龍千里,獨孤長風叩見侯…」公子爺!"說罷就要行大禮。沈野立即施了個眼色,並阻止他們行大禮。雖然三人應變得快,但華陽夫人及九現雲龍等人,卻驚得三人張口結舌。名震天下,權傾王公的龍驤,鷹揚兩衛統領居然對沈野執禮甚恭,怎不使他震驚。
  「龍老及獨孤老前輩辛苦了。快請入座。」
  塞外飛龍及獨孤長風酉人未立即就座。他倆橫跨-步到了瑤台仙姬面前。
  「龍千里,獨孤長風見過少夫人。」
  兩老對瑤台仙姬肅立躬身。
  瑤台仙姬肅立恭身。瑤台仙姬心中大吃一驚,但她總算見過大場面。
  「賤妾不敢當兩位老人家如此大禮2」她離座向二老撿衽說,嬌靨浮起紅暈。
  劉莊主立即命人重整酒席,恭請二老入席。
  兩人謝罪及入席,目注毒狐微笑。
  毒狐機伶得很,曉得二老在想什麼。
  「晚輩金姍姑見過兩位老前輩,晚輩目前是沈府總管,今後請兩位前輩多多照顧。」「哈哈哈,公子爺居然能請到你這位名震江湖的女殺手為管家,今後沈府將穩如泰山!"」
  塞外飛龍大笑說。
  沈野為兩老替眾人引見。九現雲龍,十方游僧及飛熊等與二老原舊識。
  華陽夫人及其三妹李瀾君則為初識。
  「司徒夫人,劉莊主,請恕老朽等檀自越牆闖席,事非得已,請多包涵。」塞外飛龍表示歉意。
  「兩位老爺子太客氣了,我等想請也請不到大駕呢!賤妾等甚感榮幸老爺子等光臨。」
  華陽夫人謙虛地說。
  「龍老等-行是否很順利?」沈野問。
  「非常順利,一點也未引起別人注意,公子的計策實在太妙塞外飛龍笑笑地說。
  「沈野問:「獨孤老人家是什麼時趕到的?你那邊的事放得下嗎?」
  「卑職是接到督爺的諭示星夜趕來的,因督爺基於滁州的牛鬼蛇神太多,恐發生意外,故命卑職率二十個勇士為此以加強實刀。
  風神會在湖廣的人手,均已分批趕來南京,因此,我們也將力量集中於此,以應付突發情況。」
  沈野點點頭,轉頭看看塞外飛龍。
  「東西都安置好了嗎?安全上有無顧慮?」
  。應該沒有顧虜,一來不顯眼,二來由符大俠布下了雙重的疫毒,並由兩衛勇士暗中維護,安全措施異常嚴密。」
  塞外飛龍很有信心地說;沈野掃視了眾人一眼,低聲道:。諸位,不瞞你們說,這趟鏢銀已運抵此地,當然是以偽裝方式秘密運達的。依據兩位前輩剛才所述,雖尚未被人發現,但我們不得不作最壞的打算。
  因此在下擬勞駕夫人所囑,派人秘密監視伏龍堡人員的行動,-旦有所發現可疑跡象,務請立即通知在下。
  在下今晚將赴琅牙山風神會駐地,實施擾亂性地襲擊,以製造暴亂,吸引住各路劫鏢者的注意力。
  只要能熬過幾天,鏢銀即可平安抵達南京。」「沈公子,需否我與十方游僧及飛熊等人陪同前往琅牙山襲襲?」九現雲龍問。
  「目前暫時不便勞駕三位前輩,人去多了反而不便。
  何況七野田莊尚需前輩等坐鎮,以免熊耳山莊的人鋌而走險來報復。
  沈野誠懇地說。
  華陽夫人問:「公子,萬一伏龍堡的人公然表示劫鏢,公子是否已有對付他們的腹案?」
  「伏龍堡雖然為武林豪強,但平日並無多大惡跡,能勸則勸。
  假如他們仍冥頑不靈,只好以雷霆手段對付他們了。
  至於風神會及熊耳山莊,他們對鏢銀是勢在必得,我對他們就不會留情了。
  一莊一會業已公開地勾結,日後必是肆虐江湖,所以我要乘機剷除他們,以免許多無辜的人受到毒害。」
  :「公子爺,卑職剛抵府城時,聞悉公子爺中午擊潰了風神會十九個超等高手,可有此事?"孤客問。
  「哈哈哈,獨孤老兒,此事應該問我才對,我是全程的目擊者。」九現雲龍得意地笑說:「今天我總算開了眼界,你曉得十九個超等高手的領隊是誰嗎?他就是你老兒昔日的死對頭劍神傅天華。
  他們好可憐,十九個超等高手,居然在片刻之間就被沈公子擺平了。
  劍神居然接不下沉公子-招,他已身負重傷,日後只能在三流人物中爭一席之地了。」
  孤客聞言一怔,他真不敢相信,相真不敢相信沈野-招就重創了功力與他不差上下的劍神,但他表面上卻不露絲毫神色。
  塞外飛龍見孤客的表情,心中不由冷笑。
  塞外飛龍笑問:「老孤鬼,我向你-個問題,功力與道術兩皆高娓的宇內三仙,你我兩人聯手能否接得下來?」
  「你別在我們臉上貼金了。
  我們如一對-,或許可以戰成平手運氣好的話可能會佔上風。
  假如他們施展道術,老實不客氣地說,我們只好任其宰割了。
  』何況三人聯手?你是否吃錯藥了?」孤客挪揄地說。
  「我告訴你-件事實,這是我以及你那位副統領在場目擊的事實。"塞外飛龍語音怪怪地;「在南京時公子爺獨鬥宇內三仙,既斗武功又鬥道術,公子爺以刀使劍招,僅僅一招,就砍下了三仙一條手臂,一隻手掌及一隻耳朵。
  看了那場打鬥的人,沒有一個人不是汗濕衣衫的,可借你沒福份目睹這場奇異的比鬥。』聽了塞外飛龍的描述,不但孤客驚得目登口呆,廳中除了瑤台仙姬外;每個人都震驚萬分。
  驀地聽沈野冷哼一聲,人影突然幻滅,待眾人遊目四顧時,見沈野已幻現在離花廳約有三十文外的前院圍牆邊,正截住來人的去路,眾人不由毛骨悚然。
  縱使是鬼魅也不可能有那麼快?』一隱一現;一眨眼間,居然遠出三十丈外,根本不知他是如何出去,以及從何處出去;廳內眾人你看我我看你,似乎都變成了呆瓜。
  「老孤鬼,你與野龍坐在他身旁。」九現雲龍關山月以變了調的嗓音問:『"你們兩人有無注意到他是如何在貶眼間,將空間及時間同時消失的?」「你不也是坐在他斜對面?應該瞧得更清楚,你問我,我又去問誰?」
  孤客面有餘悸,沒好氣地說。
  「這是五行遁術,他是借土遁走的。」華陽夫人臉色不正常地說:「三妹,好險呀!那夜在水西橋畔的土地廟,他是在逗我們玩的,假如存心耍殺我們,真是不費吹灰之力…"九現雲龍急聲說:「我們快出去接應!」
  「不要去!以免他礙手礙腳,我們就在廳門口開開眼界吧。"塞外飛龍是親身目睹朝陽坪之戰,深知沈野的造詣,因此阻止眾人出去。
  眾人於是都走到大門口觀戰。
  「來人究竟是誰?沈公子居然在三十丈外就發現了他,並且將他截住。」華陽夫人的三妹李瀾君驚奇地自言自語,又好像是問眾人。
  「是一個灰髮披肩,面色紅潤的老人。」塞外飛龍目力非常銳利,一眼就看出來人的模樣。
  「啊!原來是這個老凶魔!」瑤台仙姬輕聲驚叫。
  「少夫人,究竟是那位老凶魔呀?」毒狐也改口稱瑤台仙姬為少夫人。「是血手神魔,他是熊耳山莊少莊主雷霆劍客之師。」
  此時血手神魔已發起始攻,玄陰腐心掌發出厲嘯,陰風寒氣迫人,觸體生寒。
  沈野身形乍動,業已自掌勢的空隙切入,右掌銀光一閃,輕貼在血手神魔小腹上。
  未聞打擊聲傳出,但血手神魔突然向後飛躍出尋丈,躺在地上抱腹呻吟。
  沈野低頭目視了一會,伸手抓起他的右腳往前廳施,像是拖一條死狗。
  將血手神魔靠坐牆角的地上,沈野在他胸腹處飛快地點了五指於是他停止了呻吟,並張開雙目。
  十方游僧排眾走近老凶魔身邊,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咦!你不是那個神愁鬼厭的血手凶魔嗎?怎會坐在此處涼起來。」游僧的神情得意極了;「你還記得去年在河南的事嗎?你這老鬼帶著一批牛鬼蛇神,逼佛爺投效熊耳山莊,佛爺不答應,卻被你們追得上天入地,最後啕河才逃出你們的追殺。
  他娘的,今天你可撞上了鐵板了吧,這叫做報應。阿彌陀佛,佛爺怎的開口罵人了,真是罪過!」
  十方游僧一面說,一面還對老凶魔擠眉弄眼,惹得廳中諸女吃吃嬌笑不止。
  十方游僧雖為天下九大高手排名第二位,位高輩尊,但卻生性詼諧,平日不拘小節,酒肉不忌。
  他表示是修心不修身,酒肉穿腸過,佛自在心頭,與酒狂是同類,事實上兩人私交甚為篤,真是物以類聚。
  自沈野來到七野田莊後,他似乎有些懾於沈野的一股無形氣質與威嚴,加之初次見面,因此收斂了瘋瘋癲癲的狂態,幾乎快將他憋死了。
  如今見到這個死對頭栽於沈野之手,於是老毛病復發,挪揄了老凶魔-頓。血手神魔平息一下心情,遊目四面,見眾人的神表沒有一個是友好的,於是他心中一動,擺出了低姿勢。「沈老弟,老朽是抱著極大的誠意來的。」他拉下了一張苦瓜「想不到引起老弟的誤會,下重手將老朽擊傷…」「唷!你這老凶魔倒會豬八戒的戰術,向在下倒打-粑。"沈野邪笑說:「既然是抱著誠意而來,為何不請門子通報求見,而越牆而進?為何又不分青紅皂白地以玄陰腐心掌向我突襲?」
  「是老朽一時情急,而作出了自然的反應,好在未對老弟造成任何傷害,我想老弟會諒解的。」「你來七野田莊何事?」「老朽來此有兩個目的。」血手神魔仍採取低姿勢說:『第-個目的是代表熊耳山莊來與華陽山莊和好,少莊主將親來向華陽夫人及其千金道歉,如能獲得夫人諒解,林莊主將欲進一步提出擬與華陽山莊結為兒女親家。
  第二個目的是請老弟高抬貴手放過熊耳山莊,雙方本無怨仇大恨,何必逼人太甚,總耍留-條活路給別人走。
  熊耳山莊將會致贈一份非常貴重及奇異的禮物示誠。」
  「好。既然依們有誠意和談,這是非常好的現象,」沈野的邪笑更深了:「第一件事,等會兒你與華陽夫人談,我們先來談第二件事。
  在下與貴出莊本無恩怨,縱使在南京與令徒發生-些小誤會,我想貴莊亦不會大張旗鼓來聲討的。
  可是貴莊受風神會的唆使,竟然在客棧擄劫兩個小孩為人質,要挾我為風神會及貴莊效力未果,不但不放人質,並且派人接二連三地向我埋伏襲擊。
  這是貴莊逼人太甚、怎能反咬一口,說在下不給你們留活路呢?我希望你能提出讓我滿意的答覆,再談其他。假如無法使我滿意,我會將你的手指一根一根砍下來。"沈野向毒狐-招手,毒狐含笑地走到血手神魔的身邊」自懷中拔出一把晶光四射的小匕首,比擬著血手神魔。血手神魔看得心中一跳。
  「熊耳山莊前往客店擄人,目標是你,因你外出,只好退而求其次,將兩小擄來,在囚禁期間兩小絲毫無損,足見是有誠心地禮聘老弟的。
  何況老弟先後發威屠殺了該莊弟兄幾近百人,兩小又被你救走,雙方的仇恨理應就此消除才是。」"嗯!你雖有些強辯,但聽起來似有道理,你的一根手指總算暫時保住了。」沈野淡淡地笑道:「另外我曾命大力金鍘通知你們在通濟橋釋放人質,你們不但不放,反而由風神會三個護法在橋頭埋伏向我偷襲,這點你如何解釋?」
  「劣徒接到通知後準備答應故人,但風神會的客卿反對,並暗中在橋頭設伏,這非劣徒的能力所能阻止,實在是無可奈何。
  「好。這個答覆也尚稱滿意,希望以後的問題都能有滿意的答覆。」沈野冷笑說:「熊耳山莊主林昭廷,會同風神會兩位護法率領十餘個走狗,在明光鎮以南官道上擄劫符姑娘,關在阮家大院密室,任由雷霆劍客這畜牲侮辱,並企圖強暴,這件事如何解釋?」「林莊主擄劫符姑娘的目的,是想請疫魔投效該莊或風神會。此乃應與老弟無關才是啊!」「怎麼說與我無關,符姑娘是在下的未婚妻。該山莊已再次侵犯到我的權益,你說我會不介意嗎?」沈野向毒狐施了個眼色。
  刀光一閃即收。
  「哎…。」血手神魔右手大拇指斷落地下,痛得老凶魔臉色變白。
  「在南京下江船行附近竹林內,你這個位高輩尊的老凶魔,居然不聲不響地在背後向酒狂偷襲,丟盡武林人士的臉面,好在酒狂逃得快,而且醫治得快,否則屍骨早已無存,這點你如何解釋?」「這是老夫與老酒鬼之間的恩怨,與你何干?」
  「老酒鬼的徒弟管小乙,有一半是我的,他叫我師叔,你說有沒有關係?」
  「這……酒狂在竹林中鬼鬼祟祟地偷窺下江船行人員進出「他是否侵入船行中?」
  「這倒沒有,但他跟蹤船行的夥計到汪家大院附近。」
  「哦!他越牆進了汪家大院?」
  「沒有…」
  他既沒侵入下江船行及汪家大院,也未對船行的夥計採取敵對行動,他處身立處亦非汪家的私產,你憑什麼在背後偷偷打了他一記惡毒的玄陰腐心掌?你還有什麼好的理由嗎?」「老朽…」
  沈野又施了個眼色示意毒狐。「慢慢割,別一下子就將它切下來!」沈野又交代一句。
  毒狐抓起老凶魔的右手,用刀首在他的食指上像拉據一般地慢慢切割。
  十指連心,用快刀切下已夠痛楚了,何況慢慢切割?老凶魔痛得額上冒出汗珠,一顆顆往下掉,原來已變成蒼白的臉色,漸漸變成青灰,口中發出像殺豬般地慘叫。
  「老凶魔!為免我將你劃成零碎,以及屠光那些所謂的狗屁俠義名宿,我先給你一個機會,快發訊號讓埋伏在莊外的那些人離開,除非你要他們給你陪葬。」沈野目光炯炯地等著老凶魔表態「在我懷內有兩支旗花,請代為放出藍色的那支,他們就會撤走。」他用微弱的聲音說。
  毒狐聞言,百無禁忌地將手伸入老凶魔懷中,一陣亂掏,果然摸出一紅一藍兩支旗花。「你該不會弄錯了吧!萬一錯放,不但你帶來的人會全軍覆沒,你也必將被凌遲,我家爺是說一不二的。」毒狐陰森地說。
  「不會錯,不會錯!」血手神魔急聲說。
  毒狐拿了藍色旗花走出了前廳,就在台階上將旗花放出。
  但見一縷藍色的火焰直入半空,砰一聲爆裂,分射出千百顆藍色的流星向四周擴散。
  隨即田莊外面隱隱傳出腳步聲,愈去愈遠,終至無聲。
  「你非常合作,這是好現象。」沈野笑說:「現在我們談談熊耳山莊將送我什麼樣的貴重與奇異的扎物?」
  沈野已示意毒狐替老凶魔止血,並封住經脈,因此他已消除了疼痛,精神也好多了「假如你不再找熊耳山莊報復,林莊主除了致贈五萬金寶;另外致送十位色藝雙全的美女,給你作妾作婢……。」
  沈野直有些哭笑不得,無論風神會也好,中條六劍那個神秘組合也好,伏龍堡也是如此,都以財色來相誘,現在熊耳山莊居然也來這一套。
  「他娘的,林昭廷這個老混蛋真會出些好主意。"沈野邪笑更濃了:「老實告訴你,我個人的私蓄並不比熊耳山莊少,像我目前這樣花費,八輩子也用不完,我要那麼多金銀幹嗎?再說他要送我十個色藝雙全的美女,他以為我是誰?我又不是龜公?要那麼多女人幹嗎!讓他自己留著慢慢享受吧!娘的,我又不是垃圾收藏家!」
  他滿口贓話,一付潑皮形象,可將廳內幾位女孩子羞紅了臉,幾位武林名宿則拚命忍住笑,臉孔漲得通紅。
  「沈老弟,你難道不再考慮考慮?」
  「本人敬謝一敏。」沈野淡淡地說:「我們的事到此告一段落。下面的事由華陽山莊的人來接手,祝你好運。」
  華陽夫人緩步上前,俯視著坐在牆角地方的血手神魔。
  「你所提的條件,我剛才已聽清楚,你不必再重覆。」華陽夫人冷森地說:「我現在就答覆你兩個問題,欲想兩個山莊和好,非常簡單,本夫人只要雷霆劍客兩隻沾過我女兒的手掌,其他的事一切免談,你記住了嗎?」
  華陽夫人說完之後,掉頭就走回原處,再也不看老凶魔一眼。
  毒狐過去踢了血手神魔-腳。
  「你還不快走,萬一我家爺及華陽夫人改變了主意,你就走不掉了!」
  血手神魔心中一緊,勉強站了起來,一步步往廳外走,走一步喘口氣,像是拖了-天車的老牛。
  他慢步通過前院,終於出了莊門,消失於門外。
  「公子爺,剛才我們在廳中的談話,會不會被老凶魔聽去了?」十方游僧雖然瘋瘋癲癲,卻是非常小心。
  「絕對不會!」他斬釘截鐵地說:「他是在三十丈外越牆進來時被我截住的,而非竊聽後遁出。何況在二十五丈的方圓中,任何人在暗中發出稍重的呼吸聲,也難逃過在下的耳目。」「公子莫非已練成了天耳通?"飛熊問道「那是地行仙的境界,晚輩的功力距此炯遠呢!"沈野謙虛地說。
  「公子,看了你今天表現的功力,我等所練的武功簡直成了兒戲。」九現雲龍態度誠懇地說:「你可能不知這老凶魔的凶威當這個老凶魔出現某地時,當地的江湖人物莫不掩耳繞道而走好像是逃避瘟疫。今天他卻接不下公子-招,如消息傳出,必定震驚江湖,保險會嚇壞了許多對你心懷鬼胎的人。」「前輩謬讚了。實際上老凶魔確具真才實學,只不過他吃虧在知彼,而晚輩卻已認出是他,在這種狀況下,他當然會吃虧了。」沈野笑笑說。
  「公子今天放了他,似非上策,這凶魔心狠手辣,睚眺必報,日後要小心他弄鬼。」華陽夫人憂心地說。
  「夫人請安心,我已暗中破了他的血手陰魔,目前他尚無所覺;等他與入交手時,他就會曉得了,換句話說,他已在超等高手中除名,今後只能在三流人物中混口食了。再說,我放他回去是有用意的……」「小妹知道大哥放他回去的用意。"瑤台仙姬笑著接口道。
  「什麼用意?」沈野笑問。
  「殺雞儆猴。讓他回去如此這般地一說,熊耳山莊就會人人自危,再也不敢來挑戰了。
  對嗎?但這是金姐告訴我的,只不過由小妹嘴中說出來而已。」瑤台他姬嬌笑道。
  「金姑奶奶,千萬拜託。」沈野苦笑說『「地府雙魔教小玲心狠心手辣已夠糟,你又教她玩弄心機,這如何得了」
  「爺,你的想法我不敢苟同,在江湖上闖每個人必須要有心機才不會吃虧,只要不害人就可以了,何況爺的事忙,總不能一天到晚保護著她呀!」毒狐笑說。
  「大哥,你怎麼說王大哥及王二哥教我心狠手辣呢?」瑤台仙姬笑問。
  「你以為我不知他們在背後傳授你天魔十三式的功夫呀!之前你攻擊神掌的那式飛魔在天,業已洩露了底子,賴不掉了吧!」沈野笑問。
  「王大哥說我家傳的武功重於防守,恐怕無法與您配合,因此,他主動傳我飛魔十三式,何況他們也曾……」
  「他們也曾偷傷傳給了小波及小娜,對嗎?」沈野笑著接過話來。
  瑤台仙姬笑著點點頭。
  華陽夫人拉著瑤台仙姬走到角落,毒狐也自動跟去。
  「符大妹子,公子剛才提到的地府雙魔,是否位在四川鐵風山地府谷的王氏兄弟?」華陽夫人低聲問。『是呀」「他兄弟不是風神會的客卿嗎?怎會傳授你他們的傲世絕技呢?」
  「他們是家兄的結拜兄弟,也是沈大哥的僕役,是沈大哥派他們打人風神會的。夫人你可不耍洩出去呀?」
  「我怎會呢!我姓喬,叫喬姍姍,今後你就叫我喬大姐,別夫人夫人的,聽了怪不順耳的。」
  「好,今後小妹叫你喬大姐。」
  華陽夫人樂得在瑤台仙姬嬌靨上親了一下,親得她嬌靨緋紅此際,塞外飛龍及孤客向沈野表示要提早告辭回去。
  沈野點頭同意後,他倆即向眾人告辭,自莊院後門出去。
  沈野見天色也不早了,遂召來瑤台仙姬及毒狐兩入,會談了老半天,幾經爭議,終於說動瑤台仙姬留在七野田莊。
  用過晚餐後,天色已轉黑,沈野與毒狐兩人利用夜暗潛出七野田莊,返回定南客店。
  一踏進客店他就感到氣氛有些異祥,店內外多了許多陌生人,三進院西轉上房原來只有他與兩女住了兩間上房,今晚卻均住滿了客人。而且幾乎都是單身旅客。
  他提了驚覺,並不緊張為了毒狐的安全,他招呼店伙在他的上房內間,臨時架了張床鋪,供毒狐使用。
  都是江湖兒女,只要心地光明,縱使同床共枕也不在乎,因此,毒狐欣然應允,但毒狐的那間上房則未亡,讓它留著,以便隨時使用。定南客店周東主,受到了冷捕頭的嚴厲警告,不准洩露官方的安全部署,三進院不准留客住宿,所有的上房全由安全人員進住,以便暗中保護沈野。
  二更初。
  沈野與毒狐在房內換穿了白色緊身夜行衣,外面套上一件白色披風,白色頭罩則收入懷中備用,兩人都攜帶一個革囊,但式樣不一樣,毒狐的是方型的,沈野的卻是長形的。
  「姍姑,我今晚去踩采,是以秘密行動為主,主要的目標是雷霆小組,其他的人員尚在其次。揚棄那些一對一比鬥的笨辦法,實際上他們也不會與我們與英雄式的決鬥。暗算、暗襲是今晚主要的攻擊方式。
  因此,你要帶上全部暗器,不要憐憫,殺死他們-人,就減少個禍害,放開手來幹,一切後果均由我來負責。
  如果敵勢過強,形成對面相峙時,切記靠近我身邊,以便視狀況轉進,或是撤退,我想以我的五行遁術,他們絕對追不上的,你懂我的意思嗎?」
  「我們必要可用火攻,豈非省事多多。"毒狐建議。
  「這也是個好辦法,我們視狀況再決定是否放火。」
  「您除了帶弓箭外,是否還帶有別的暗器?」
  「我本來是不用暗器的,所謂不用是指平常不使用,並非是絕對不用。因此,來此之前曾向龍驤降的副統領借來了十二牧霹靂神梭,專門應付群毆時使用,這種暗器威力非常驚人,一枚金梭在人群中爆炸時,一次至少可炸死五個人,但我會謹慎使用,以免殺傷太多有失天和。」
  「公子爺,有一個問題始終縈繞在我心中,您可否為我解說?」毒狐問。「什麼問題?」「你在江湖上積修外功六年,-定會遇到過許多奇奇怪怪的事物與各種不同的人。"毒狐態度認真地說:「譬如拿這次劫鏢的事件來說吧,除了風神會,華陽山莊及伏龍堡等各組合外,尚有許多三三兩兩跑單幫的人,對鏢銀都有興越,公子為何獨向風神會、熊耳山莊開刀,而不理其他的人呢?是否因為這兩個組合與你有過節,所以你就特別照應他們?「「姍姑,你錯了。我這個人或許很壞,但絕不會公報私仇。」沈野正色說:「開鏢局的人,是為了個人及家人生活,才去賺這種賣命錢。黑道及綠林強盜也是為了生存,才鋌而走險去鏢銀,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是值得諒解與同情的。說露骨些,這是生存競爭。
  這與有賭場就有賭徒,有酒店就有酒客,有楷杷門巷就有照客的道理相同。因為世間的事,都是相對的。
  熊耳山莊及風神會劫鏢的動機,與一般黑道及綠林強不同,他們並非是饑寒起盜心,而是為陰謀而打劫熊耳山莊是俠義豪強,金銀財寶盈庫,他們劫鏢的目的,是要作為擴張勢力的資本,稱霸江湖的本錢,何況要劫的是賑災鏢因此他們的罪行絕對不可以原諒。
  而風神會之所以劫鏢,是想將鏢銀作為造反的軍費,假如他們一旦得手,乘目前天下動亂之機,起來造反,這要犧牲多少生命?所以我必須破壞他們的陰謀。」
  「爺的意思是指那些綠林強盜劫鏢,是生存競爭?有理乎?毒狐疑式地問。「我認為天生萬物,都有求生存的權利,自然界的生存競爭是必然的現象,就像狼與羊來說吧。
  世人只知道可憐羊,同情羊;絕少有人會知道狼的痛苦,狼的寂寞。
  世人只看到狼在吃羊時的殘忍,卻看不到它忍受孤獨和飢餓在冰天雪地中流浪的情景,羊餓了該吃草,狼餓了呢?難道就該餓死嗎?假如你在寒風刺骨的冰天雪地的荒原上流浪了好幾天,滴水未拈,粒米未進,你若看到了一條羊,你會不會吃它?毒狐無言。
  她心中認同他說法,這個天下本是弱肉強食的,尤其是生長於亂世,誰強誰就能生存;誰有勢力,誰就能主宰一切。
  安份守已沒有實力的小民,注定是被宰割的對象,這種現象自有人類以來即已存在,以前如此,而今亦然,將來更會繼續下去。
  沈野見毒狐默默無言,只是怔怔地在冥想。
  「姍姑,你是否覺得我說的有些偏激?」「不。爺說的都是真實的現象。就以我來說吧,也不是為求生存而受酬殺人?」毒狐有些落寞地說。
  「這就是天心,也是天道不公平之處。每個人在人生旅途上,永遠無法照著自己所想的去走;必須照著人為或天然的法則走下去,不能稍加更改。這就是做人的悲哀,更是無權無劫的人的悲哀。」
  「爺你年紀輕輕,卻對人生看得那麼透徹,我很欽佩你,亦慶幸跟對了-個好主人!」
  毒弧真誠地說。
  「你這只妖孤的嘴真甜死人!」沈野惡作劇地捏了毒狐的嬌靨一把:「我什麼時候將你當作下人看了。」
  「那你將我當作什麼人,情婦?」毒狐美目中有奇異的光彩:「你說我嘴甜,要不要嘗嘗?」
  「好啦好啦,時間差不多了,我們別再扯下去,該動身了。」沈野轉變了話題,催促著她準備動身。
  琅牙山東面山腰一聲台地上,有一座外型像堡壘的白色建築物,據悉是南京某大員的避暑別墅。
  三更時分。別墅中的中堂燈火明亮如晝客廳中一張大師椅上,坐著一個臉上佈滿暗青色花紋,滿臉淇肉的壯碩老者。
  他,就是風神會的副會主,花面閻羅瞿笑天。
  他正對著-大群瓜牙,咬牙切齒地大發雷霆。
  隔壁一間小廂房中,或坐或躺著劍神等十九名受了重傷的超等高手。
  這麼一等一的高手,不但未能襲殺得了沈野,反被沈野將十九個人整得七葷八素,還像話嗎?難怪花面閻羅大發雷霆,怒火沖天。
  「你們真他娘的混蛋加十八級!"他拍著椅子的扶手破口大罵:「平時-個個自命不凡真正辦起事來,卻全是些飯桶。十九個超級高手埋伏突襲,不但拾奪不下-個初出道的小輩,反而被他殺得潰不成軍。
  還有那些待命支援的二十多個高手是幹什麼吃的,莫非都在睡覺或看熱鬧?這下可好,風聲已傳遍了大江南北兩岸,我風神會的威名敢非一落千丈?那引進原本對本會不友好的江湖人土,也半會在我們背後抽冷子放暗箭,我明他們暗,那有好日子過?豈不是會影響目前的劫鏢大事?你們都給我滾!全力搜殺沈小輩,如果達不到任務,我給你們沒完沒了。」
  「這都是劍客傅客卿的錯,他狂傲自責,不肯聽屬下的建議。」塞外飛龍在旁燒野火:『之前屬下前往傳達副座的諭令時,他不但不接受,罵我是膽小鬼。
  並且撤除了埋伏。將人手集中起來,要與沈小輩面對面來幹,以表示他是武林名宿,不屑干埋伏暗襲的事。
  等到連續被擺平了三四個人後,始覺得狀況不對,可惜覺醒太遲了。倉猝間一擁而上,無法發揮劍陣威力,形同打爛仗,我們的人在混亂中只好各自為戰,一陣暴亂下來,就被對方擺平了「那我們負責接應的人呢?胡執事,你怎麼說?」花面聞羅愈聽愈火,找上了荊山煞神:「當你們發現狀況變化時,就應立即馳援,為何竟按兵不動?」
  荊山煞神是怕定了沈野的,當他被指定擔任領隊率二十多人負責策應劍神時,心中就忐忑不安,就若大禍臨頭。
  他帶人在距離現場約半里處之林中待命,負責支援及阻截任務。
  他-直在暗昱祈禱沈疇能死在劍神那人的暗器陣中或劍陣中,千萬勿突圍出來,以免面對沈野。
  可措事與願違,劍神那些人不但未能襲殺了沈野,反被沈野擺平了一地,最後和華陽夫人等人揚長而去。
  以劍神為首等十九個超等高手,都落得傷殘的下場,他荊山煞神算老幾?怎敢率眾去阻截?憑他率領的二十多個-流高手,給沈野塞牙縫都不夠!他是聰明人,怎會做笨事?他一聽副會主找上了他;感到極度的不安。「稟副座,屬下奉命率人在距鬥場約半里處埋伏待命。由於狀況發生得大快,等屬下率人趕到現場,事情業已結束了,沈小輩與華陽夫人等人已遠去。
  欲想支援阻截,亦已不及,屬下所能做的只是清理鬥場與救授傷患。"荊山煞神苦著臉說。
  「宇內三仙呢?」花面閻羅大聲問。
  「啟稟副座,他們已漏夜趕往定南客店,希望設法將沈小輩及其兩位情婦擄來?。一個花甲老人回答。
  「希望個屁!這麼多的超等高手都奈何不了沈小輩,他們去有什麼希望?何況他們還是沈小輩的手下敗將!滾!快滾!你們這些酒囊飯袋!"眾人垂頭喪氣急急出廳,分頭去休息,整整忙了一天一夜,又不是鐵打的,不休息明天怎有精神辦事。
  荊山煞神是位在別墅東邊的那幢房屋第一間,他是最後離開大廳的。
  像其他同伴-樣,他-面走一面低頭沉思;心中不知在想些什麼,到了房門口正想推門進入房中,後腦就挨了一下,隨即陷入昏迷。
  當他醒來時,發現躺在林內的雪地上,正想掙扎爬起,背上被一隻大靴踩住了,全身動彈不得。他勉力地抬頭四顧,只見面前站著一個身材矮小的白衣人,白色頭罩掩蓋了臉面,只能看到兩個布洞中的冷森目光對用腳踩住他的那個人,根本無法看到。
  「你「──你們是-一是誰?"荊山煞神啞聲問。
  「你別管我們是誰,我問你,你想死呢?還是想活?。
  「當然想——-想活──-」
  「好,有兩個問題請你回答。」「請……說……」「你們的玄武星主何時可達滁州?」
  「南京傳來急報,明天就可抵達此地。」荊山煞神已定下了心情,說話也流暢了。
  「青狼天王不是早在-旬前就到達此地嗎?為何未見他的影蹤?」
  「他率部份人手赴中都,監視金陵鏢局的動靜。」「他所屬的雷霆小組呢,是否跟去中都?」
  「雷霆小組仍駐守在別墅內,並未跟去。」
  「他們住在別墅內何處?」
  「這……」
  「你不肯說?」
  「他們住在別墅後靠牆邊的那棟房子內。」「你可以胡說八道,反正命是你的。」「我可以發誓,說的都是真的!」
  「好,姑且相信你。假如你騙了我,後果你自己去想好了。」
  語音一落,荊山煞神感到腦後一震,就不省人事了。
  三更末。
  別墅中突然有四處地方同時起火。
  救火的鑼聲中,眾人衣衫不整地紛紛離房外出,準備待命集中救火以及防範敵人入侵聚集的人群,正好成為亂箭的目標。一時慘叫聲四起,混亂中紛紛找地方掩蔽,但已有二十多人中箭躺在空曠的院子中,有些尚在呻吟掙扎,但誰也不敢暴露身形去搶救傷息。誰是入侵者?有多少人入侵?誰也不知道。
  等到主事人花面閻羅披衣外出,入侵的人早已退走。經派人查問警哨,均一致否認未曾見有人進出。
  花面閻羅暴跳如雷,把那些爪牙罵得狗血淋漓。
  稍頃,手下來稟報,住在後進牆邊的五十二個雷霆小組成員,每個人的雙肩均在熟睡中被入侵之人捏碎。
  花面閻羅驚呆了,曉得事態嚴重,慢慢地熄了怒火,冷靜地思考。
  顯然,來人的目標就是雷霆小組那些神箭手,他立即召集有關人員研判,但卻未見荊山煞神來到。
  雷霆小組的毀滅,對何者最有利?一為金陵鏢局,一為其他企圖劫鏢的人。
  金陵鏢局目前正在中都忙著明天起鏢事宜,不可能遠至滁州來毀滅雷霆小組,而且金刀司徒燕的親朋好友中,也無此高絕身手的人物,能躲開七道埋伏而直達中樞。
  至於那些企圖劫鏢的同行中,只有不老書生那個組合中某些人,可能有此能耐,華陽山莊中僅華陽夫人的師父白髮龍女有此功力,但她已於日前離此赴蘇州,應非此老所為,何況華陽山莊對劫鏢的態度,並不非常熱衷。
  他最後想到的是伏龍堡,該堡堡主伏龍居士,自來到滁州後,就一直未曾露面,不知他在暗中搞些什麼花樣。
  所以判斷伏龍居士比不老書生那個組合嫌疑最大。
  其實花面閻羅的研判並不完全正確,在五莊一堡中,一般人都以為太湖山莊吳大神劍功力最深,武功最高,其次是伏龍堡主伏龍居士,花面聞羅也是如此認定的。實際上,五莊一堡的主事人,無論內功武技均以華陽夫人為最高。江湖上恐怕只有沈野一人清楚。因為他在南京曾與華陽夫人交過手,知道她功力的深強。
  眾人正在議論紛紛之際,荊山煞神被人發現昏倒在別墅外的樹林中,予以救回來了。
  老煞神見事情鬧得那麼大,怎敢將實際的遭遇情形說出來,花面閻羅不剝了他才怪。
  他表示於回房之際,突然發現牆頭有人影一閃,於是越牆察看,就被人擊昏,至於擊昏他的人是何模樣,他根本未看清楚。
  七殺婆子計婆婆。據說是會主的遠親,她在會中的地位非常特殊,雖然只是執事身份,但四大星主對她都很尊敬,連狂傲自大的花面閣羅,亦不得不對她維持表面上的客氣。
  「我想一定是沈野那小於干的。」七殺婆於一張債主臉毫無表情:「只有他才具有來無形去無蹤的身手,也只有他才有對本會的弟兄下毒手的理由。"恐怕不會是他!」塞外飛龍苦笑說:「如果真是他,雷霆小組那些人那有命在?不活剝了他們才怪!何況在他們喉上劃一刀多省事,何必還要費勁捏碎他們的雙肩骨?"屬下猜測是某一俠義的名宿干的。"-位花甲老人說:「他只傷人而不下毒手殺人,這是那些俠義人士的典型作風,他的目的是在削滅滅我們劫鏢的實力……」「好啦好啦,不必再討論這些了。」花面閻羅被眾人你-句,我-句搞得頭昏腦脹的:「自現在起,加派雙倍警哨,不准再有類似事件發生。
  五天後鏢銀就會到達此地,在此期間務必要將那個暗中下毒手的王八蛋找出來,以除後患。
  尤其特別注意伏龍堡及不老書生那個神秘組合的行動,如發現彼等對本會有不良企圖,立即予以剷除,以滅少競爭對手。"華陽山莊的人,突然於清晨離開七野田莊,繞過城外向南面去,由於人數達五十之眾,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煩,所以分為兩個梯次而行。
  第一梯次,四頂軟轎,及二十餘個少女,以不徐不疾的速度向南京方向行進。
  第二梯次是九現雲龍,十方游僧,飛熊,以及二十多個華陽山莊的中年大漢,預定於俟第-梯次起程後-個時辰出發。
  華陽山莊在離開的前-天傍晚,公開表示無意於鏢銀,因此那些有心人對他們的離去,並不感到奇怪。
  反而心中暗喜,至少已去了-個競爭的對手。
  就在華陽夫人等第一批人離開後的-劇,昨夜住宿於官方招待所,由中都王府派出的軍需運輸車隊,也恰好啟程出城門南行所以九現雲龍等第二梯次人員出發南行時,就只好跟在軍方運輸車隊後面的半里之遙行進。
  原本想超越軍方車隊的飛熊,亦因怕引起軍方誤會而作罷。
  行行復行行,華陽山莊的人連續兩晚均與軍方車隊同時投宿於兩個小城鎮。那此護車的衛軍,真不像話,精神散慢得教人直播頭,簡直是毫無軍紀的散步游勇。再有一天的行程,就可抵目的地南京了。
  這一夜,歇宿於-個叫山石岱的小鎮,由於此地未設官方招待所,因此,運輸車隊就借宿於當地的糧紳宅院,滿載軍輸的車輛及兩輛駟馬車,停放於莊院前門的廣場。
  除了派四個衛軍看守外,其餘人員均進入糧紳的宅院歇宿。
  晚膳完畢後,那位隨車負責點交的師爺,在十三部車輛四周巡視了一遍後,始返回宅院內,倒是挺負責的。
  華陽山莊的人卻倒了楣。
  這個叫山岱的小鎮,說小還真小,全鎮兩條街,只有兩家食堂,沒有旅店。
  鎮中唯一較大的住宅,就是當地糧紳的宅院。
  但卻已被押運軍需車隊的衛軍先借住了。
  糧紳姓張,是個殷實的地主。
  由飛熊出面幾經與主人交涉,並取得衛軍領隊的諒解,同意讓華陽山莊的-眾女性,擠在前院大廳中打地鋪;九現雲龍等一眾男人,剛使用借自鄰近農村遮蓋稻彀用的帆布,就在停放軍需車的廣場一角,捲起蓬帳,勉強棲身一宿。
  男人闖蕩江湖,大多視雨雪風霜為家常使飯,根本不以為苦,何況尚有帆布蓬帳可擋風寒,因此每人都處之泰然。
  可是那些嬌滴滴的姑娘們,二十多人擠在大廳中,則個個心中叫苦連天。女人外出麻煩事本就比男人多,她們怎能不叫苦呢?等華陽山莊的人用完晚膳後,已是一更正。
  趕了一天的路,各人均提早休息華陽山莊眾人的離去,最高興的莫過於熊耳山莊莊主天罡劍林昭廷及其雷霆劍客林景祥了。
  當神掌等三人被送回阮家大院時,天罡劍知道欲想藉官府的力量來壓迫華陽山莊已經無望。
  所以立即商請血手神魔率人前往,欲以威脅利誘手段迫沈野就範,使華陽山莊孤立,再謀求他法對付她們。
  誰知老凶魔亦同樣鎩羽而歸,並帶回華陽夫人所授要雷霆劍容兩隻手掌的條件,一時人心惶惶,伯華陽山莊再來一次突襲。
  而今華陽山莊眾人突然離去,天罡劍就放下大半的心事。
  至於沈野,天罡劍並未太在意,縱使他武功再高絕,強煞也只是一個人,雙拳難敵眾手,熊耳山莊有的是金銀,招募而來為該山莊效命的高手一大堆,一人一口也可以將他咬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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