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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 醋·骰子·美女


  走至案前,探首向下一看,雙目不禁一眩,他完全驚呆了。
  只見堡牆以外的湖面上,戰船密佈,桅桿如林,旗幟五顏六色,刀槍盾甲鮮明,除了旗幟的飄拂聲,全場一片靜寂。
  郭曉涵遊目一看,戰船寬大,長有數丈,兩舷上立滿了持矛握盾,佩刀帶箭的勁裝大漢。
  戰船有百艘之多,壯漢不下兩千之眾,俱都恭謹的靜立著,靜得能聽到湖水沖在船舷上的聲音。
  戰船共分四隊,排成四個正方隊形,並列停在堡外水光閃閃的湖面上,百丈以外的蘆蕩,仍像浮在湖面上的白雲,緩緩飄動著……
  郭曉涵發現每隊船頭的標誌不一,壯漢的衣著也顯著不同。
  最左一隊,每一船頭,都繪有一個張牙舞爪的龍頭,壯漢俱著青衣,其次一隊,每艘船頭上繪著一隻飛虎,壯漢穿黃衣,第三隊是怒獅,壯漢穿淡灰,第四隊是黑豹,壯漢們均著黑衣。
  每船桅桿的尖端懸著一面大錦旗,旗面上繡著與船頭相伺的標誌……
  郭曉涵尚未看完,古大海和「賽貂蟬」已並肩上在覆有紅絨的長案前。
  身後驀然響起一陣急劇的號角聲.
  戰船上的兩千壯漢,同時將手中的長矛垂直高舉起來。
  古大海神色肅穆,邪眼閃光,緩緩舉起了右手,由左至右仔細的看了一遍。
  古大海又望著第二隊,繼續高呼:「飛虎隊——」
  轟然一聲大響中,「飛虎隊」的長矛在威龍隊放下的同時,也高高的舉了起來。
  郭曉涵這時才發現每隊中間一艘戰船上的最前頭,立著一個身穿同樣顏色,但質料不同的特殊人物,他的身後尚立著數名彪形漢,想必是各隊的首領。
  古大海繼續高喊著「雄獅隊」和「黑豹隊」……
  在此起伏落的轟然巨響聲中,曉涵一一揮手答禮。
  「賽貂蟬」、古淡霞和馬總管等人,在這一剎那,也發現郭曉涵轉瞬間變得成熟了,儼然像個久經歷練的成年人。
  只見他劍眉微剔,星目閃輝,如玉的面頰上,掛著一絲威凜傲然微笑,眉宇間充滿了英氣,令人望之生威。
  古淡霞看後笑了,情不由己的碰了一下老娘「賽貂蟬」。
  「賽貂蟬」神情凝重,似乎有著滿腹心事,想是已知道了郭曉涵的真正來歷。
  「浪裡狂蜂」李自俊冷眼旁觀,一看郭曉涵受到如此空前未有的殊榮,不由將郭曉涵恨之入骨.
  如果沒有郭曉涵,他必可與古淡霞結為夫妻,古大海和「賽貂蟬」早已默許,這葦林堡的少堡主當然鐵定是他的。
  如今——
  半路上殺出一個郭曉涵來,古淡霞不但變心,而古大海居然當眾宣佈郭曉涵就是堡主的繼承人。
  他不但恨郭澆涵和古淡霞,也很透了「獨耳弔客」古大海,他怨毒的看了一眼立在桌前的郭曉涵等,嘴角再度掠過一絲獰笑,心說:姓郭的小子,你別神氣,等一會自然有人要你血濺當場。
  這時郭曉涵已答禮完畢,全場依然一片肅靜。
  古大海轉首望著郭曉涵,神色間充滿了狂傲與自豪,得意的說:「傻小子,你也向全堡弟兄說幾句話吧!」
  郭曉涵原本不願多事,但由於已激起了他的萬丈雄心和豪情,他覺得這時對全堡弟兄們說幾句話的確有這個必要了。
  於是恭聲應是,再向桌前走了兩步,默運真力,氣納丹田,緩緩望了四隊雄壯的戰船一眼,劍眉一軒,朗聲說:
  「本堡首領和弟兄們,今天本人看了諸位明亮的兵刃,整齊的隊形,光可鑒人的戰船,和大家飽滿的精神,令本人覺得今日能臍身在諸位的行列中,感到無上的光榮。」
  郭曉涵說此一頓,目光再掃了靜立無聲的兩千壯漢一眼,繼續朗聲說:
  「我們葦林堡雄峙鄱陽湖,威震大江南北,名揚宇內,今日有此成就,皆老堡主德威遠播,和諸位首領弟兄們的無敵戰績所致,葦材堡的所有榮譽,是屬於諸位的……」
  話未說完。
  百艘戰船上已像霹靂樣的暴起一聲震天歡呼,兩千壯漢被郭曉涵的幾句話激起了他們的凌雲豪氣,令他們情不自禁的舉戈揮舞,發出聲震湖野,直上霄漢的雄壯歡呼。
  因為他們多少年來,從沒有聽過如此激昂振奮,充滿了活力的訓勉。
  郭曉涵心中一驚,他怕古大海嫉妒,使他大志難成,也極可能因此要了他的小命兒,於是趕緊舉起雙手來。
  一俟全場靜下來,郭曉涵繼續朗聲說:
  「我們的老堡主是位智能兼備,德高望重的長者,倍受武林豪傑尊敬,我們葦林堡在老堡主的統領下,和夫人的明智襄助才有今日成就。
  馬老英雄等三位的運籌和策劃,尤其功不可沒,本人今後,絕對服從上命,嚴格遵守本堡規律,克盡己責,願以此與諸位共勉!」
  話聲甫落,近百戰船上,再度暴起一陣震撼空野的如雷歡呼聲,較之前兩次尤為激烈,兩千壯漢幾如瘋狂,呼聲久久不歇。
  「獨耳弔客」古大海聽了郭曉涵當眾一番讚美,直樂得心花怒放,滿面光彩,他感到這首次下的巨大賭注,已經贏定了。
  自詡足智多謀的馬松柏,和執事張渭江,相繼趨前恭聲向古大海和郭曉涵致賀,慶幸老堡主的宏業後繼有人。
  「浪裡狂蜂」李自俊面色蒼白,內心慌恐,他確沒想到郭曉涵小小年紀,幾句激昂話,居然得到全堡弟兄們的熱烈歡呼。
  這令他自慚形穢,自歎弗如,自知永遠無法與郭曉涵抗衡了,所謂「將門虎子」,由此足證,言之不謬。
  李自俊無可奈何的隨在馬、張兩人身後,向古大海致賀,但沒有向郭曉涵說什麼。
  「賽貂蟬」洪丁香閱人無數,遇事較古大海尤為深沉,她發覺郭曉涵有天賦的領袖才能,因而心情異常沉重。
  但她看了古大海的興奮神色,又裂著大嘴笑了。
  古淡霞芳心暗喜,光顏照人,她興奮的一直依在「賽貂蟬」身邊,目光從沒離開過郭曉涵,在她的心目中,郭曉涵已是一位英挺俊拔的年輕人了。
  的確,在郭曉涵本身來說。經過這番雄壯場面後,他自覺也成熟了不少,再也不是一個稚氣猶存的半大孩子了。
  古大海異常興奮,即命馬總管傳令下去,中午在「金湖廳」設筵慶祝,各船船長以上首領,均須參加,其他各隊弟兄,賞美酒百壇,自行分隊盡歡。
  郭曉涵從容的走在古大海身後,在震撼湖野的呼聲中,走下堡樓校閱台,魚貫登上金龍肪。
  「浪裡狂蜂」李自俊原本想慫恿「堡中三鬼」中的二鬼,在介紹儀式後向郭曉涵挑戰,但也未料到這次的介紹儀式,是如此的熱烈隆重,竟使他的陰謀幻滅。
  這時聽說擺筵慶祝,不禁心中一動,另一奸謀又萌芽了。
  對正堡門寬大水道的一座雄偉巍峨的建築,就是「金湖廳」。
  金湖廳琉瓦紅磚,畫棟雕樑,宛如一座龐大宮殿,廳前石欄廣台,階梯直入水面。左右均有院落相連。
  畫舫停在廳前,眾人相繼登上廳前廣台,郭曉涵和古淡霞,跟著古大海夫婦先進入廳左一座獨院休息。馬松柏等即在院門前止步。
  院內是品字形的三間精舍客室,花牆圓門,青石鋪地,想是平素招待外來賓客之用。
  「賽貂蟬「乎有事和古大海談,因而對身後的郭曉涵和古淡霞說:「你倆去東廂房休息吧!」
  古淡霞一聽,正合心意,愉快的應了聲是,拉著郭曉涵快步向東廂房走去。
  她強抑興奮的心情已經很久了,在堡樓的校閱台上,她已經忍不住要將郭曉涵抱住懷裡,在她的心目中,郭曉涵已經是她的夫婿了。
  郭曉涵神色自若,面綻微笑,但他心裡卻異常煩惱,因為他已看出「賽貂蟬」的面色有異,似乎對他已生疑忌。
  走著走著,驀見花牆外面李自俊正咬牙切齒,怒目瞪著他和古淡霞。
  郭曉涵一看,心中恍然大悟,頓時明白了李自俊何以如此痛恨自己,鐵的是為了古淡霞和自己太親密了。
  心念未畢。
  已走進東廂房,郭曉涵尚未看清室內佈置,已被古淡霞伸手抱住懷裡,同時嬌柔的急聲說:「弟弟,姐姐真想一口吃掉你這個小傻子。」
  說著,櫻桃頻送,嘖嘖有聲,不停的熱吻著郭曉涵。
  郭曉涵的確沒想到古淡霞這般大膽輕佻,但是他又不敢強行推拒,尤其那陣強烈的濃郁艷香,薰的他目眩頭暈。
  郭曉涵忽然星目一亮,發現後窗上隱約現出一個人影。
  於是急忙推了推古淡霞,伸手向後窗一指。
  古淡霞正在渾身火熾,心醉神迷之際,轉首一看,頓時大怒,一聲厲叱,右腕疾揚,抖手打出一把柳葉飛刀。
  但見——
  一道進光,穿窗而出。
  窗外人影一閃不見,接著傳來一聲粗獷憤怒暴喝道:「無恥小輩,居然膽敢強吻小姐,還不滾出來受死!」
  古淡霞一聽,粉面通紅,殺機突起,玉掌奮力一劈,「卡嚓」一聲,後窗立被擊的粉碎,人影一閃,飛身穿窗而出。
  郭曉涵斷定窗後那人必是「浪裡狂蜂」李自俊,因怕古淡霞有失,腳尖一點,緊跟著飛身縱出。
  身形落地一看,不禁呆了,只見知道柳眉飛桃,粉面鐵青,手中已撤出了長劍,正向一個紫衣勁裝大漢逼去,附近根本沒有李自俊的影子。
  只見紫衣勁裝大漢濃眉、鈴眼,于思胡,面色蒼白,目間驚急,鈴眼盯著古淡霞的手中長劍,正緩步向後退去。
  這時廳前水道中已陸續駛來二三十艘梭形小舟,上面立滿了各隊前來赴宴的首領,有的已經登上廳前廣台。
  古淡霞滿面殺氣,看也不看驚慌不解,紛紛躍上台階的各隊首領,依然注定那紫衣勁裝大漢,緩緩的恨聲問:
  「賽鯉鬼,是誰唆使你前來偷窺的?快些照實說出來,本姑娘諒你也沒有這個狗膽,如果不說,本姑娘的寶劍鋒利,你是……」
  「賽鯉鬼」神色驚恐,渾身顫抖,豆大的汗珠已隨著他後退的步子搞了下來,不停的哀求說:「小姐……沒……沒有唆使,是小的無意……無意經過窗前……」
  「賽鯉鬼」嘴唇啟動,已經有些動搖了。
  這時各船前來參加盛宴的首領們全到了,紛紛湧了過來,驚訝的望著古淡霞和「賽鯉鬼」。
  人群中,駝背老人馬松柏和執事張渭江也來了,兩人雖然不知何事,但也不敢貿然發問。
  古淡霞已經看出「賽鯉鬼」有些想說,但似乎仍有顧忌,於是放緩聲音說:「只要你說實話,本姑娘絕不為難你……」
   
         ★        ★        ★
   
  圍觀的首領中,忽然有人高呼:「老堡主和夫人到——」
  此話一出,全場肅立,頓時靜得鴉鵲無聲。
  郭曉涵轉首一看,只見古大海和「賽貂蟬」已並肩走來,古大海瘦長的馬臉上,充滿了陰沉。
  古大海邪眼一掃全場,面向古淡霞沉聲問:「怎麼回事?」
  古淡霞見問,鐵青的粉臉上頓時通紅,立即用劍一指「賽鯉鬼」,怒聲說:「他在後窗偷看我們……」
  古大海眉頭一皺,漫不經心的「噢」了一聲,邪眼在「賽鯉鬼」身上略一閃動,削薄的嘴角立即掠上一絲獰笑。
  「賽鯉鬼」知道闖了大禍,嚇得趕緊分辯說;「啟稟老……」老堡主,是……是小的無意間看到少堡主在強吻小姐!」
  話一出口,在場的首領紛紛抬眼朝郭曉涵望去。
  郭曉涵直氣的劍眉飛揚,星目閃輝,渾身不停的顫抖,他覺得在這些人面前分辨是多餘的。
  古淡霞一聽,粉頰似火,勃然大怒,一聲厲叱,挺劍刺去。
  「賽鯉鬼」身手確實不凡,雖在驚惶之中,身形一閃,古淡霞的長劍頓時走空,而他也驚得張大鈴眼,慌張的望著人群,不知他在找誰。
  就在這時。
  驀聞古大海沉聲喝道:「住手……」
  古淡霞當眾不敢違背父命,聞聲停身,橫劍退了回來,不少人斷定「賽鯉鬼」今天性命難保。
  古大海望著「賽鯉鬼」冷冷一笑,似對他也像對全場首領們沉聲說:「郭曉涵是少堡主,即是本堡主的繼承人,他是我的世侄,也是我的女婿,他們親吻是他們小夫妻倆的事,與任何人都沒有關係!」
  郭曉涵一聽,楞了,他的確沒想到,「獨耳弔客」古大海,居然當眾宣佈他是古淡霞的未婚夫婿。
  橫劍而立的古淡霞,原來鐵青的粉面上,頓時一紅,笑了,媚人的桃花眼,立即膘了郭曉涵一眼。
  古大海略微一頓,邪眼一掃全場,陰沉的大聲問;「李巡察何在?」
  人群中立即響起李自俊微帶顫抖的聲音說:「卑職在。」
  郭曉涵聽得心中一驚,轉首一看,發現李自俊就在他身側不遠處的人群後面,而他事先居然沒有看見。
  只見——
  李自俊面色鐵青。濃眉如飛,小眼睛中閃射著如火的凶狠光芒,首先怨毒的看了郭曉涵一眼,然後直向古大海面前走去。
  古大海一見李自俊,立即一指「賽鯉鬼」,沉聲說:「斃了他!」
  李自俊一聽,頓時呆了,「賽鯉鬼」早已嚇得面色如土。
  片刻——
  李自俊一咬牙,右腳一跺,作了一個拚命的姿態一,身形一閃,直向郭曉涵撲去。
  眾人一看,頓時暴起一聲驚啊!
  古淡霞圓睜美國,張大櫻口,人已驚呆了。
  這時——
  李自俊已撲至郭曉涵面前,濃眉一挑,大喝聲中,右掌突然舉起,猛劈向郭曉涵的面門。
  郭曉涵的視線一直沒有離開過李自俊,這時見李自俊撲來,心中早已有了準備,身形一閃,橫飄丈外。
  「浪裡狂蜂」李自俊只覺兩眼一花,右掌頓時劈空,他的確沒有想到,猝然一擊,竟然沒有成功。
  古大海大聲喝道:「住手!」
  「浪裡狂蜂」李自俊自從聽到古大海當眾宣佈郭曉涵是古淡霞的夫婿後,即已起了以死相拼的決心。
  這時聽到古大海的喝聲;雖然住手,但仍凶狠的立在那裡,怒目瞪著郭曉涵。
  郭曉涵卓立當場,嘴哂冷笑,輕蔑的望著「浪裡狂蜂」李自俊。
  古大海對李自俊的失態,心裡自然清楚,但他仍沉聲問:「李自俊,你要怎樣?」
  「浪裡狂蜂」恨聲說:「我要向姓郭的小子挑戰!」
  一直冷眼旁觀的「賽貂蟬」眼珠子一動,立即沉聲說:「你如果能勝了郭曉涵,霞兒由我作主,許配給你!」
  古淡霞一聽,頓時大怒,美目中冷電一閃,脫口聲說道:「要想娶我不難,必須先勝了我手中的寶劍。」
  說著,霍的一聲,長劍一揮,在麗日當空下,幻起一道耀眼匹練。
  郭曉涵立在一側,不由輕蔑的笑了,心說:一窩子無恥的東西。
  古大海冷冷一笑,陰沉的說:「也好,不讓郭曉涵施展一兩招絕學,你們永遠不會心服!」
  邊說邊望著李自俊沉聲問:「你是要比掌,還是要比兵刃?」
  「浪裡狂蜂」深知郭曉涵家學淵源,「金錐」無敵,是以不敢比兵刃,想以掌力取勝,加之「賽貂蟬」已當眾應允勝了郭曉涵,即將古淡霞許給他為妻,因而他又不想死了。
  於是——
  略一遲疑,依然滿面鐵青的恭聲說:「比武過招,兵刃無眼,卑職願以雙掌向郭曉涵討教幾招絕學!」
  古大海一聽,削薄的嘴角兒上,立即掠過一線獰笑,隨即頷首說:「好吧,希望你小心。」
  說罷,和「賽貂蟬」同時向後退了幾步。
  周圍的各首領亦隨之紛紛向後退去。
  李自俊心中一動,趁機離開人群,走至郭曉涵面前六七步處,略一抱拳,傲然說:「久聞郭渭濱大俠武功卓越,名滿天下,在下仰慕已久,始終無緣得見。
  郭少俠想必已盡得令尊真傳,今日幸會,在下不敢錯過良機,特向少俠請教幾招罕世絕學。」
  說話之間。
  目光閃動,不停的在郭曉涵的身上打量,顯得趾高氣揚。
  郭曉涵覺得李自俊充滿了江湖味兒,早已聽得不耐,於是冷冷一笑說:「比武較技,旨在切磋,又何必如此嚕嗦!」
  李自俊見郭曉涵腳下一直不了不入,似乎根本沒有將他放在眼裡,早已怒火高燒,暴喝一聲,飛身前撲,左手迎面一晃,右掌猛劈郭曉涵的面門。
  郭曉涵深知若不將李自俊擊敗,休想在葦林堡抬頭立足,因而他決心以擊碑斷石的功力,來硬架李自俊劈下的一掌。
  於是——
  他淡淡一笑,默運功力,一看對方單掌劈到,右腳突然退半步,身形一側,左臂橫架封出。
  李自俊一見,不由暗罵一聲「找死」。劈下的右掌,再加二成真力,決心將郭曉涵的左臂劈斷。
  就聽——
  「蓬」的一響,又是悶哼一聲,蹬蹬一連退了四步,李自俊齜牙攢眉。
  周圍人眾一見,頓時暴起一陣熱烈采聲。
  郭曉涵肩頭一連幾晃,暗暗咬牙沉氣,左小臂雖然痛如刀割,但是他的兩腳絕不後移半寸。
  李自俊左手揉著右腕,羞怒交集,滿面通紅,一雙綠豆眼精光四射,凶狠的望著郭曉涵,暗中調息,默運功力。
  周圍各首領交頭接耳,議論紛紛,俱都注視著郭曉涵,目光中充滿了讚佩,無不感到意外。
  就在全場人們的注意力集中在郭曉涵和李自俊身上的時候,古淡霞的劍尖已抵在紫衣大漢「賽鯉鬼」的後腰上。
  「賽鯉鬼」回頭一看,直驚得魂飛天外。
  只見——
  古淡霞柳眉如飛,美目圓睜,紅潤的櫻唇上掛著一絲冷笑,粉面上充滿了殺氣。
  「賽鯉鬼」這一驚非同小可,冷汗直流,苦苦哀求說:「小姐饒了小的吧!」
  附近的首領們一聽,紛紛轉首,俱都驚訝的怔住。
  古淡霞立即沉聲問:
  「說!是誰唆使你偷看的?」
  「賽鯉鬼」覺得保命要緊,知道不說不行了。
  於是,顫聲說:
  「是……是是李巡察!」
  古淡霞有意讓父母聽到,故意提高聲音厲叱道:「是誰?大聲說!」
  邊說邊將手中劍尖一挺,已刺入「賽鯉鬼」的肉中數分,鮮血隨即將衣服滲紅了一大片。
  這時——
  古大海、「賽貂蟬」、馬總管、張執事以及全場圍觀的首領們,紛紛舉目望了過來。
  郭曉涵覺得古淡霞作得有些過份。
  因而——
  神色厭惡的看了她一眼,但沒有人知道他是對古淡霞還是對紫衣大漢。
  李自俊回頭一看,面色頓時大變。
  不由驚得滲出一身冷汗來,他知道只要「賽鯉鬼」一說出是他唆使的,古大海必然會命他當場舉掌自斃。
  就在李自俊回頭一看的同時,「賽鯉鬼」顫抖的右手,正向他指來。
  「浪裡狂蜂」李自俊知道什麼都完了,不由惡念陡生,突然一個轉身,雙臂運足功力,兩掌同時推出。
  一道強烈狂飆,捲起地上滾滾灰塵,直向郭曉涵擊去。
  圍觀的首領們一看,俱都大怒,紛紛揮拳怒喝。
  古淡霞驚得一聲尖叫,人也傻了。
  就在這時。
  郭曉涵劍眉一挑,震耳一聲大喝,右掌足運十成功力,猛的劈出一道剛猛無儔,挾著銳嘯的狂飆,直迎向李自俊的掌風。
  「轟隆」一聲巨響,塵煙飛旋,勁風呼嘯。
  李自俊攢眉苦臉,面色鐵青,身形踉蹌,直向身後退去。
  郭曉涵面色微顯蒼白,身形一連幾晃,咬緊牙關,竭力不遲半步。
  在場的各級首領,已完全驚呆了。
  駝背老人馬總管,猴臉執事張渭江,俱都驚的渾身一顫;他們原本認為郭曉涵不死也被擊成重傷,沒想到他反而將李自俊擊成這副狼狽相。
  古大海面色陰沉,目光呆滯,他又想起郭曉涵服下的那顆黑藥丸,反而使郭曉涵功力大增之事。
  「賽貂蟬」緊蹙畫眉,不由看了古大海,似乎在說:「這小子哪兒來的這份功力?」
  咚——的一聲。
  李自俊終於拿椿不穩,一屁股坐倒在地上。
  古淡霞先被李自俊的偷襲嚇傻了,繼而又被郭曉涵駭人的掌力驚呆了,如今「咚」的一聲,才把她驚醒過來。
  她低頭一看,李自俊正坐在她的面前,不由殺機陡起。
  嬌叱聲中。
  銀虹如電。
  古淡霞手中長劍奮力一揮,已閃電掃向身前狂喘的李自俊。
  銀虹過處,一聲淒厲慘叫,李自俊已由肩自脅,斬為兩截,血光四射,五臟齊出,挺身倒在地上。
  事出突然,距離又近,古大海和「賽貂蟬」想阻止已來不及了。
  周圍的各級首領們,無不嚇得面色如土,噤若寒蟬。
  駝背老人馬松柏,猴臉執事張渭江,俱都驚得心頭一跳,木然望著倒在血泊中的李自俊。
  郭曉涵驚悸的望著古淡霞,發覺她不但是個狐媚放蕩的少女,也是一個心狠手辣,毒如蛇蠍的女人。
  因而——
  郭曉涵提高了警惕,身在葦林堡期間,古淡霞是絕對招惹不得的。
  就在這時,又是一聲惶急驚叫!
  郭曉涵舉目一看,只見紫衣蝦髯大漢「賽鯉鬼」神情如狂,分開眾人,騰身躍上石欄,飛身撲向水道中。
  古淡霞轉首一看,頓時大怒,一聲厲叱,撲身就追。
  兩邊的人已驚得紛紛後退。
  「刷」的一聲,水花飛濺中,「賽鯉鬼」頭下腳上,宛如蒼龍入海,直向水道深處游去。
  古淡霞飛身縱上石欄,定睛一看,突然將劍舉起,望著水中「賽鯉鬼」的快速身影就待擲出……
  驀聞——
  古大海沉聲喝阻說:「讓他去吧!」
  古淡霞本待說「不」,但水中宛如游魚般的「賽鯉鬼」,早已不知去向,只好翻腕收劍,忿怒的縱下石欄,向著「賽貂蟬」走去。
   
         ★        ★        ★
   
  古大海望了驚魂甫定的各級首領一眼,即對駝背老人沉聲問:「馬總管,酒筵可曾齊備?」
  馬松柏立即恭聲回答道:「啟稟老堡主,酒筵俱已齊備,可以入席了。」
  古大海微一點頭說:「好吧!開始入席!」
  馬松柏立即望著眾人朗聲說:「諸位請入席。」
  各級戰船首領,靜悄悄的紛紛進入大廳。
  古大海又對執事張渭江說:「張執事,派人將李巡察的屍體搬走吧!」
  張渭江恭聲應是,匆匆走了。
  郭曉涵默默的跟在古大海身後,逕向大廳門前走去。
  前進中,覷目瞟了一眼依著「賽貂蟬」前進的古淡霞,發現她神色靜謐,嬌靨生輝,對方才手起劍落,血肉橫飛的一幕,似乎早已忘記了。
  古大海沒有斥責她任性,「賽貂蟬」也沒有罵她胡為,好像她任意揮劍殺人是應該的。
  心念之間。
  已進入大廳,各級首領早已就座,酒席竟有十數桌之多。
  古大海和郭曉涵等一進廳門,所有就座的首領,轟然一聲立了起來,同時鼓掌歡迎。
  雖然——
  每個人的臉上俱都掛著笑容,但畢竟有些勉強。
  因為——
  正中一桌上,已有身著青、黃、灰、黑,四色勁裝的彪形壯漢在坐,年齡均在三十八九歲。
  郭曉涵知道這四人必是四隊戰船的統領隊長。
  古大海進入上座,目光迥炯,而又故意帶著微笑,乾枯的右手略微揮動了幾下,全廳頓時靜了下來。
  「賽貂蟬」立在次位上,古淡霞立在郭曉涵的身邊,馬總管在古大海的左側,前面即是四位隊長。
  古大海首先命全體落座,接著為郭曉涵介紹,只是抱拳直說久仰。
  他無心聽那些繁長的水怪綽號和四個人的名字,他僅記住威龍隊長姓蔣,飛虎隊長姓王,雄獅隊長姓沈,黑豹隊長姓楊。
  介紹完畢,執事張渭江也匆匆的趕回來了,靜靜的坐在馬一總管下首,一句話也沒有說。
  盛筵開始,全廳頓時掀起了一片滿酒乾杯聲。
  片刻——
  廳中氣氛已變,猜拳行令,痛飲呼干,情緒逐漸熱鬧起來,三五成群的各船首領,紛紛前來向古大海和郭曉涵敬酒。
  酒正酣,興正濃,燈光突然一暗。
  黑暗中,響起一陣鈴鼓聲。
  緊接著,就聽到嘹亮、清脆的柔美歌聲。
  漫漫絲路啊!有多少里長?
  滔滔的黃河啊!有多少道彎?
  沙漠中的綠洲啊!你在何方?
  蜃樓中的倩影啊!何時再出現我身旁?
  看不盡萬里黃河古戰場。
  聽不盡陽關三疊驪歌唱。
  燈光復明時,廳中已立著一位回疆裝束的少女,輕紗薄翼,若隱若現地展示著她那玲瓏婀娜誘人的胴體。
  她深深向古大海及眾頭領一福,開始了她最拿手的表演。
  郭曉涵不置可否地點了下頭,把面前的酒一飲而盡,想不到半個時辰前,在梭間時還刀光劍影,現在居然享受著醇酒美色,這對人生豈非一個絕大的諷刺。
  回疆的肚皮舞是一種舞藝,它的服裝和動作,均充滿了挑逗的意味,尤其由一位體態美妙的少女舞動起來,更是國色天香,妙不可言。
  只見她隨著鈴鼓聲,表演著各種動人的舞姿……
  節奏突然變快,她開始顫動著肚皮上的肌肉,乳浪也隨之而起……
  肚臍上鑲著的寶石,發射著眩目的光芒,
  在座的除了郭曉涵,都看得目瞪口呆,神魂蕩然,飄出了九霄雲外。
  這確是一場精彩絕倫的表演,不僅舞姿優雅,最絕的是她的動作,俱有「性」的強烈暗示,引得人心癢癢的,無比得銷魂。
  一曲終了,她的表演也正好結束。
  當這少女消失的剎那,樂聲又悠揚響起。
  大廳的側門開了,通常是廚下上菜時進出才開啟,但這次不是上菜,而是精神食糧。
  出場的是一男一女,男的英俊瀟灑,風度翩翩,一副儒生公子打扮,但從他體形上,可以看出是女的喬裝。
  女的艷若桃李,滿身珠光寶氣,那身裝束,說不出名詞,卻能使她的曲線盡量畢露。
  他們一出門,便以輕鬆的舞步,翩躚於餐桌之前,表示他們愉快的心情,和那份嬌媚的神秘。
  女的舞著舞著看似乎有了倦意,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開始卸裝,以緩慢的動作,隨著緩慢的韻律、把身上的佩帶、衣物,一件件地除去……
  共飲的群豪,心情隨著她的衣物減少而緊張起來。
  古淡霞把整個上身依偎在郭曉涵的胸前,附在他耳邊細聲道:「你喜歡看麼?回頭我單獨表演給你看……」
  郭曉涵淡然一笑,臉上卻有點發燒。
  那女的只剩下了身上的褻衣、褲,纖毫畢露。
  男的似乎餘興未盡,抬頭看看天色,作出了要外出的模樣。
  女的阻止他外出,於是爭吵起來,繼而動手,大發雌威,把男的衣服一件件撕開。
  男的身上衣服是特製的,稍一用力,便告脫落,竟然露出了她豐滿的女人胴體,上身是掛著被撕成一條條的內衣,下身一條短褲。
  他為了表示「男子氣魄」也不甘示弱,索性把撕破的內衣脫掉,露出一對豐滿的乳房。
  大廳上群豪,引起了一片爆笑,原來兩個都是女的。
  扮男的女郎反攻了,她一伸手,拉掉了女方的褻衣,跳出了一對挺實的玉球,於是她們整個上身已經赤棵了。
  女的尖叫一聲,一把抓住扮男的女郎的短褲,往下就扯
   
         ★        ★        ★
   
  酒筵進行的愈來愈熱烈了,整壇封口的酒,一壇一壇的抬進來,空酒罈一個一個的提出去。
  郭曉涵雖然醉了,但仍在勉強支持著,因為慶祝筵是為他而設的,他不能隨意中途離去。
  古淡霞看出郭曉涵已有醉意,自己也覺得有些昏昏沉沉的,因而不時向「賽貂蟬」要求離去,但均被郭曉涵拒絕了。
  慶祝筵終於結束了,郭曉涵跟在古大海夫婦身後,在一群醉漢瘋狂的歡呼聲中,登上了「金龍航」。
  古漢霞雖然也有些醉意,但是她卻竭力在照顧郭曉涵,他們倆坐在一張錦墩上,讓郭曉涵斜在她的懷裡。「
  「賽貂蟬」看了古大海一眼,似乎在說:「老狐狸,看你的寶貝女兒已經愛上了這小子了!」
  古大海淡淡一笑,神色有些得意,他在想;只要得到小錦盒,學會了「大羅佛門貝葉真經」上的絕世武功,犧牲個女兒又算得了什麼?
  郭曉涵昏沉的倒在古淡霞的懷裡,他的頭恰好倚在她兩座高聳的玉乳雙峰之間,溫馨、酥軟,令他愈加感到飄飄然。
  船行巔簸,涼風吹拂,在一陣叮噹清脆的銅鐘聲中,郭曉涵竟昏昏沉沉的睡著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
  他被耳畔響起的一陣蒼勁問話聲驚醒:「霞兒,你弟弟的酒還沒醒嗎?」
  接著——
  古淡霞低微聲音說:「還沒有,我已經給他喝過解酒藥了。」
  又聽「賽貂蟬」說:
  「這孩子喝的實在太多了,他怎麼能和那些老酒鬼比呢!」
  郭曉涵心頭一驚,不由暗暗驚呼道:「這是什麼地方?」
  他睜眼一看,只覺滿室燈光,正是自己的廂房,古大海和「賽貂蟬」正坐在床前。
  古淡霞微蹙柳眉,神色略顯焦急。
  她一看郭曉涵業已醒來,立即俯身關切的柔聲問道:「弟弟,你現在覺得怎麼樣?」
  郭曉涵不答反問:
  「現在什麼時辰了?」
  「賽貂蟬」裂著紅嘴一笑,裝腔作勢的說:「已經起更啦,你這一覺可真好睡!」
  郭曉涵一聽,突然由床上坐起來。
  他望著古大海驚異的問:「真的嗎?古伯伯。」
  古大海愉快的一笑,點了點頭。
  他以慈祥的聲音說:「假小子,喝酒乃武林豪客本色,你以後在這方面還要多多練習練勻,你現在覺得怎麼樣了?」
  郭曉涵知道古大海夫婦對自己如此關心,必是另有目的。
  只是他一時猜不透而已。
  於是——
  郭曉涵佯裝頭痛,舉手撫著前額,痛苦的說:「我覺得頭很痛……」
  古淡霞不待郭曉涵說完,立即惶急關切的說:「既然頭痛,又何必坐起來呢?爹娘不是外人!」
  邊說邊伸手硬將郭曉涵按倒在床上。
  郭曉涵也不堅持,皺著一雙劍眉,輕輕吁了一口長氣;
  古大海伸手撫了一下郭曉涵的前額,以關切的口吻說;「傻小子,把心靜下來,好好休息幾天,反正最近也不急著去你橫波姑姑處!」
  郭曉涵一聽,心中不由冷冷一笑。
  他佯裝驚愕的問;「為什麼?古伯伯!」
  古大海以毫不在意的神態說:「傻小子,你應該明白,你曾點傷了黃袍老人的徒兒牛奔……」
  郭曉涵立即分辯說:「我沒有點傷他,我點的是他的『黑憩穴』……」
  古大海未待郭曉涵說完,立即慢條斯理的作了個阻止手勢。
  接著又繼續說:「話雖如此,你至少在黃袍老人和『浪裡白條』的鼻子上抹了一把灰……」
  郭曉涵業已看透古大海是怕黃袍老人發現自己在葦林堡中,所以不敢讓自己出去,於是故意焦急的說:「古伯伯,我怕『獨臂閻羅』和『獨眼判官』他們會先去橫波姑姑處……」
  古大海邪眼一亮,面色突然一變,十分驚愕的脫口問:「為什麼?」
  郭曉涵已斷定古大海就是將自己擊暈的那個人,小錦盒在橫波姑姑處對古大海來說,已經不是秘密了。
  於是——
  郭曉涵囁嚅了許久,才故意怯怯的說:「老伯伯說的那件武林至寶小錦盒,幾天前,家父就命我送去給橫波姑姑了……」
  古大海一聽,立即淡淡的「噢」了一聲,緊張的神色立即平靜下來,於是毫不在乎的說:「他們不會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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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來準備憩息的郭曉涵,這一來,已了無睡意,索性走出臥室,隱隱聽到呼盧喝雉的吆喝聲。
  循聲走出,但見四艘戰船的統領隊長,執事張渭江,正圍在一張桌子推「牌九」。
  他湊過去,站在「天門」的位置旁邊作壁上觀。
  「牌九」有兩種賭法,一種是四張的「大牌九」,另一種即「一翻兩瞪眼」的兩張「小牌九」。
  現在他們賠的是「大牌九」,較諸「小牌九」較為和緩。
  「大牌九」有「和」的局面形成。
  譬如;第一道輸了,但第二道贏了,如此可以形成「和局」。如果你的賭注是兩道,頭道注輕,二道注重,那麼輸了第一注,卻贏第二道。
  「大牌九」的配牌方式,也有兩種。
  一種是「死配」、另一種是「活配」。
  舉例來說——
  現在你拿的四張牌,有兩張「天牌」,一張「雜六」,另一張是「雜九」,如果是「活配」,你可以斟酌當時情形把一對「天牌」拆開。
  因為「五點」並不大,贏的希望很渺茫,但也保證不會輸,除非你的對手拿到一副「至尊」。
  如果你把一對「天牌」拆開,前道「八點」,後道是「天九王」,贏面就很大了。
  這就叫「活配」。
  「死配」就不同了,它不可以拆開。
  郭曉涵站了一會,看見莊家手中骰子擲出一個「七」點,笑笑對天門的馬總管道:「你輸了。」
  這押天門的除了馬總管外,還有好幾個人,一聽他這麼一說,大家都轉眼瞧他,及至一看是郭曉涵,才沒有罵出口。
  果然,莊家拿了一副前面是「天七」,後面是「人對」,而天門是「地七」同「雜七對」,恰好輸了。
  天門的馬總管對郭曉涵望了一眼,郭曉涵淡然一笑,道:「怎麼樣?我沒有說錯吧!」
  傍著馬總管的一個小頭目,也許是輸急了,便細聲地問道:「少堡主,您怎麼知道剛才會輸呢?」
  「這是秘密,恕不奉告!」郭曉涵回答一聲,莊家已推出了第二條,可是,在莊家的骰子抓起還沒擲下去時,郭曉涵叫了一聲:「等一下,」
  站在莊家旁邊的助手,忙道:「少堡主,有什麼事麼?」
  「當然是押注羅!」
  莊家陪著笑臉道:「少堡主,我們只是小玩玩……」
  「我知道!」郭曉涵道:「我也參加可以嗎?」
  「可以,當然可以!」莊家道:「如果少堡主有興致,真想參加玩兩把,不如由少堡主來做莊好了!」
  「好啊!」郭曉涵也不客氣,來到莊家位置,砌好了牌,把骰子拿到面前。
  全都下好了注,第一把大家都在觀望,所以最大的注也不過一百兩。
  這一把,郭曉涵以五、八關贏了一家,輸了兩家。
  第二把也輸了,居然出了「烏龍」。
  說來可笑,竟把大點放在前面,小點殿後。
  這一把自然是通賠,賭大牌九這玩意,一旦出「烏龍」,不論什麼牌,一定要通賠。
  第三把他剛砌好了牌,各家的注已經押滿了。
  不但出門及末門三家都押了一萬兩以上,還有些散注。打游擊的也都放手下注了。
  甚至下散注的數字比三家還多些。
  打了骰子,八點,第一副牌發給末門。
  末門先掀了牌,是六,九關,不能算小了。
  天門是七,八關。
  順門是八,九關。
  郭曉涵將牌往前推、掀,前九點,後面是「四六」一對,這是一副通吃的牌,收了檯面。
  這一把贏了,填補前幾把輸出去的還有剩餘。
  有人大叫「走運」,這顯然是暗示,不是郭曉涵的賭技好,手氣好而已,要不賭技好,怎麼會出「烏龍」呢?
  再次洗牌,有人檢查骰子,也未看出什麼。
  郭曉涵道:「下注,下注,越大越過癮,你們別怕沒有錢賠。」
  天門下注近二萬兩。
  順門的注下不少於二萬兩。
  末門這一注加上零星散注,一共超出三萬兩。
  骰子打出「五在手」,莊家拿第一手,郭曉涵見別人都配好了,他「叭」地一聲把四張牌掀回來。
  這四張牌怎麼配,最大的點子都不會超過八點。
  他本來可以把後面配成八點,前面配成五點,但他看了一下,毅然把前面配成六點,後面配成七點。
  他決定後叫大家翻牌。
  場上傳來一片歎息聲,也有人自己罵自己。
  因為郭曉涵最後把前後牌的點子配成六、七點,竟使他通吃,要是五、八點就完全不同了。
  這種牌都能通吃,而且那麼配也是少有的。
  連贏兩把,並未把他們嚇跑,反而更以為他是歪打正著。
  這明明是「烏龜走了王八運」,和賭技無關。
  於是這一把下注的更大了,估計超出了十五萬兩。
  郭曉涵正要打出骰子,順門威龍隊蔣以長突然抓住他的手,道:「少堡主,請原諒,恕屬下看看您手中的骰子……」
  郭曉涵道:「好!賭場無大小,沒有上級與部屬之分,這樣好不好?咱們二人賭一下,如果我手中的骰子有問題,我檯面上的近十五萬兩全部是你的,他們輸多少我賠出多少,如果沒有毛病,你只輸我十萬兩就可以了。」
  這一手很厲害,而且看樣子是穩吃!要不莊家怎麼肯以多搏少,又不是有毛病。
  如果是在賭牌上比人家點子小輸掉,這是沒有話說,要是這樣就輸掉十萬兩,那就划不來了。
  兩人的手還握在一起,郭曉涵握著骰子,蔣以長則握住他的手。
  別人當然希望姓蔣的打這賭,但蔣以長卻希望別人聲援,也就是萬一輸了大家來共同負擔這十萬兩。
  只不過別人都不吭聲。
  郭曉涵道:「怎麼樣?敢不敢?如果你嫌數目太大,我再減拿三萬兩,你輸只要七萬兩,快作決定吧?」
  蔣以長還是不能下決心,現在他有點後悔自己孟浪,無論輸贏他都會落個「豬八戒照鏡子——裡外不是人」的下場。
  如果他輸了,有人便會說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如果贏了,又何以面對堡主與小姐?
  現在他實在是騎虎難下。
  幸好,郭曉涵放他一馬,道:「好吧,你檢查吧,要不,還說我心虛。」
  手一鬆,兩顆骰子放在桌上。
  這一來,誰也不好意思去檢查了。
  「曉涵!」這正是古淡霞的聲音,郭曉涵做了個鬼臉,道:「你們繼續玩吧,免得她來了擾了大家的賭興。」
  說罷,取走一千五百兩銀票,那正是他的賭本,道:「這些留給大家吃紅。下次有時間再陪大家玩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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