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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大顯身手


  聞人鳳氣道:「你聽到了沒有,我大哥要你去打開石門,快去打開了,不然,看我饒了你才怪。」
  那漢子依然一聲不作,但身子搖了兩搖,就往地上倒下。
  聞人鳳看得一怔,說道:「大哥,他……」
  雲中岳在達生堂藥鋪遇上襲擊自己的幾個黑衣漢子也是如此,你問他話,他們就服毒自戕,這就說道:「他們口中有毒藥,已經服毒自戕了。」
  聞人鳳哼道:「死了一個,還有一個,還怕問不出來麼?」
  左手一抬,一下捏開另一個黑衣漢子的下顎,再在他後頸拍了一掌,那漢子「咯」的一聲,吐出一小粒蠟丸。
  聞人鳳道:「大哥,現在你可以解開他穴道問話了。」
  雲中岳抬手一拂,解開了他受制穴道,說道:「朋友最好和我們合作,逞強是沒有用的,你只要把石門開了,就可以放你絕不留難。」
  那漢子忽然身軀一震,張咀噴出一口鮮血,往地上倒了下去。
  聞人鳳看得一怔,咦道:「他口中那粒毒藥明明吐出來了,怎麼會死的呢?」
  雲中岳道:「他口噴鮮血,可能是嚼舌而死。」
  聞人鳳氣道:「好死不如惡活,他們幹麼這樣視死如歸?」
  雲中岳道;「可能他們受到嚴格的控制,一旦身落人手,就非死不可。」
  正說之間,鼻中隱隱聞到一股隱隱約約的蘭花香氣,他還以為是聞人鳳和自己站得很近,女孩家衣衫上喜歡熏香,也並未在意。
  聞人鳳可是使毒世家出來的,她也聞到了這一股淡淡的幽香,心中驀然一動,身子緩緩朝雲中岳身邊靠近,附著他耳朵悄聲道:「雲大哥,溫老二送給你的那瓶『解迷丹』用得著了。」
  雲中岳道;「奶覺得那裡不對了?」
  聞人鳳道:「你沒聞到香氣麼?我聞得出來,這香氣之中,並不是毒藥,那一定是溫家的迷香了。」
  雲中岳低噢了一聲,說道:「我還當是……」
  他只說了四個字,底下的話就停住了,怎好說是姑娘家身上的香氣?這話不太輕薄了?
  聞人鳳嬌魘微微一紅,嫣然笑道:「我從不熏香……」
  雲中岳急忙取出溫老二的「解迷丹」,打開瓶塞,傾了兩顆,每人口中含了一顆,一面低聲道:「我們要不要來給他來個將計就計?」
  聞人鳳低低的道:「我就是這個意思咯!」
  接著嬌笑道:「不過這件事不用大哥操心,交給我來辦就好了。」
  雲中岳道:「你要怎麼辦?」
  聞人鳳迫:「待會你只要假裝昏迷,不用動手,只管靠在椅上休息就好。」
  雲中岳道:「要是有人進來呢?」
  聞人鳳悄聲道:「你不管咯,我不出聲,你就不用出手,我要誘溫老三進來,等他進來了,你就不能讓他再出去。」
  「好!」雲中岳點頭道:「我聽你的就是了。」
  聞人鳳甜甜一笑道;「就這樣說定了。」
  石室香氣漸漸由淡而濃!
  聞人鳳道:「現在我們可以坐下來休息了。」
  雲中岳點點頭,兩人就在石椅上坐下,各目找了最好的角度,倚幾假寐,緩緩閉上了眼睛。
  濃馥的蘭花香氣,好不迷人,嶺南溫家的迷香,委實有它的奇妙之處,聞久了也一點都不嗆喉,讓你有如入芝蘭之室的感受,如果沒有溫老二這顆「解迷丹」,兩人真會在不知不覺中沉醉過去。
  約莫過了頓飯時光,雲中岳耳中隱隱聽到右首牆角響起極輕微的移動之聲,那就是方才副總管王奇逃進去的那道門戶,心中暗道:「來了!」
  一面即以「傳音入密」朝聞人鳳道:「妹子,小心些,那道石門正在開啟呢!」
  聞人鳳不會「傳音入密」,只好不作聲。
  石門開啟之後,只聽王奇的聲音在門外陰惻惻笑道;「奸小子,你也會落到老子的手裡!」
  隨著話聲,當先舉步,走了進來。
  雲中岳悄悄睜開一線眼縫,只見王奇身後還跟著兩名黑衣漢子,王奇一招手,吩咐道:「你們先把這小子送到囚房裡去。」
  兩名黑衣漢子答應了一聲,其中一個道:「副總管,這女的要不要送到女囚房去?」
  王奇瞇著一雙色眼,貪婪的看了聞人鳳一眼,得意一笑道;「要送,也是明天的事兒,先讓她留下來,本座要好好的問問她。」
  那漢子涎笑道:「昨天送來的那個,副總管也『問』過了麼?」
  他們口中的「問」,說得很含蓄,但顯然不是好事。
  王奇托著下巴,哼道:「那姓藍的丫頭,可是上面交下來的,指定要交柳娘們那裡去,本座就不用『問』了。」
  他摸著下巴的手一揮,說道:「你們快把這小子弄走,別耽擱時光了。」
  這兩個黑衣漢子敢情是副總管的心腹,聽到副總管這句「別耽擱時光」,兩人會心一笑,口中又應了聲是,正待跨上前來,忽然身子一陣搖晃,不約而同咕咚倒了下去。
  王奇看得一驚,喝道:「你們……啊……」
  他臉上突然間流露出驚怖之色,只啊了半聲,身子一歪,也砰然跌倒下去。
  雲中岳看得一奇,但立即明白過來,這一定是聞人鳳在這間石室中布下了什麼毒粉,難怪要自己只靠在椅上休息,不用出手了。
  王奇無故昏倒,引起石門外幾個人的驚呼!
  雲中岳只瞇著一條眼縫,不敢抬眼望去,是以看不到石門外的情形。
  只聽有人說道:「大概室中香氣太濃了,副總管也昏迷過去,這該怎麼辦?」
  另外一個道:「快去稟報兩位老爺子才好。」
  第三個接口道:「對,那要快去才行。」
  雲中岳心中暗道:「不知他們口中說的兩位老爺子是誰?」
  他們只是在門口張望,沒有一個人敢跨進石室中來。
  接著只聽第一個人道:「那就這麼辦,你們兩個守在這裡,兄弟這就趕去報告。」
  隨著話聲,有一個人的腳步聲,速快的離去。
  雲中岳估量門口只有兩個人了,倏睜開眼來,看到兩個黑衣漢子面朝石室,望著他們副總管,這就雙手齊發,朝兩人招了招。那兩個黑衣漢子看到雲中岳忽然睜開眼來,還朝他們招著雙手,口中剛「咦」了一聲,突覺一股極大的吸力,把自己身子往石室中吸了進去,不禁同時驚「啊」方起,兩個人已經身不由己的飛到雲中岳身前。
  雲中岳那還怠慢,閃電點出兩指,把兩人放倒離王奇不遠的身邊。
  聞人鳳聽到聲音,悄悄睜開眼來,看了雲中岳一眼,問道:「是大哥出手了?」
  雲中岳以「傳音入密」說道:「這兩人就站在門口,所以我把他們請進來了,哦,奶快閉上眼睛,已經有人來了。」
  聞人鳳依言趕緊閉上眼睛。
  過沒多久,只聽一陣輕快的腳步聲,及門而止。
  雲中岳聽出來的只有兩個人,一個腳步較重,是報訊去的黑衣漢子。後面一個好像長點著足尖走路,轉音甚是輕微,敢情就是他們口中「兩位老爺子」中的一個了。只要聽此人走路的聲音,輕功極高,一身武功,就勝過王奇甚多。
  這回他因對方身手極高,不敢再瞇著眼睛看去。
  只聽走在前面的黑衣漢子口中「咦」了一聲,說道:「十一號和十三號,剛才明明守在門口的,怎麼也進去了?」
  接著有人咳嗆了兩聲,響起一個低沉而沙啞的聲音說道:「奇怪,你們王副總管已經預先服過解樂,進去不可能被迷倒,十一號和十三號,在你趕去報訊之後才進去的,石門開啟已超過一頓飯的時光,迷香藥力,應該已經消失,也不可能會被迷昏……」
  雲中岳聽到他說話的聲音,心中暗道:「果然是溫老三!」
  那黑衣漢子道:「那麼副總管他們怎麼會……」
  溫老三道:「你隨老夫進去瞧瞧,唔,你可知道這兩個少年男女是什麼來歷嗎?」
  他開始舉步跨入,但他是個老奸巨猾的人,疑心也很重,跨進石室,就停住了下來,聳起肩膀,皺著鼻子,朝石室空中嗅了一陣,才繼續跨進第二步。
  那黑衣漢子跟在他身後,說道;「小的不大清楚,聽說他們是兄妹兩人。」
  「兄妹?」溫老三才跨出第三步,忽然停住,說道:「會是聞人俊兄妹?」
  他凝注目光朝靠在石椅上昏迷不醒的雲中岳、聞人鳳兩人打量了一陣,才道:「不是聞人俊兄妹,這兩人會是什麼人呢?」
  接著又跨上了兩步,突聽「砰」的一聲,跟在他身後的黑衣漢子忽然一聲不作的倒了下去。
  溫老三微微一驚,接著掀須笑道:「果然是聞人老兒的『三步倒』,嘿嘿,老二這瓶『解迷化毒丹』真還管用,今後你們聞人老兒、四川唐門、雲南蘭家用毒縱然精奇,也奈何我不得了。」
  雲中岳心想:「此時該可以出手了。」一面暗中施展「傳音入密」說追:「溫老三,你少冒大氣了。」
  溫老三突聽耳邊有人說話,不由吃了一驚,回身喝道:「什麼人,還不給老夫出來?」
  雲中岳乘他回頭之際,突然站了起來,大笑一聲道:「是我。」
  溫老三反應奇快,耳朵也極靈,聽到聲音,已經回頭過來,目光一注,喝道:「你是聞人俊?」
  聞人鳳也及時站起,哼道:「溫老三,你已經走不了啦!」
  雲中岳含笑道:「在下是誰,你應該猜想得到,如果猜不到,看這個就知道了。」
  左手突然朝他抬丟,一股奇大的吸力,在他招手之間,像怒潮般捲出。
  溫老三看到他俊空抬手的手勢,隨即雙足一點,一個人隨勢朝雲中岳當頭撲去,人未撲到,緊握著拳頭的雙手業已五指一放,撤出兩把灰色煙霧,當頭罩落。
  嶺南溫家使的雖然不是什麼劇毒,但這兩把灰色煙霧,瀰漫空中,只要你吸入一絲,就包管你躺下來。
  雲中岳使得是「擒龍功」,一吸之力,何等強大,但他發現溫老三藉著自己施展「擒龍功」之際,撤出迷藥,這一手倒是毒辣得很,不過他可不知道自己已經服了溫老二的,解迷丹」,溫家迷香已無所施其技了,口中大笑一聲:「溫老三,在下並不懼怕你使迷。」
  向他招去的左手突然五指一揮,朝外揮去,這是出「擒龍功」改為「縱鶴功」,把吸來的的人,又朝外摔去。
  溫老三一個本是順著他吸力點足撲來,他一揮手改為「縱鶴功」,他平空飛來的人,應該一個觔斗平空跌出去才是,那知溫老三身在半空,突然身形一弓,雙足橫點,一個人居然一下掙脫雲中岳「縱鶴功」直摔的力道,朝斜刺裡飛了開去。
  這下看得雲中岳不禁一呆,「縱鶴擒龍」,崑崙派獨步武林的絕技,武林中還從沒有人能夠突破。
  聞人鳳急忙叫道:「別讓他逃出去。」
  雲中岳早在一怔之後,長身撲起,人還未到,接連拍出三掌。這三掌幾乎全在空中發招,快得有如閃電雷奔,使人目不暇接!
  溫老三堪堪從橫裡掠出,雙腳還未落地,雲中岳已經追擊而至,掌勢如黃河天來,勁風如濤,心頭不覺大怒,身形一沉,口中喝道:「好小子,你以為溫三爺真的怕了你麼?」
  呼呼兩掌迎擊而出。
  雲中岳跟著他飄身落地,雙掌開闔,攻勢一招緊似一招。沒想到溫老三的武功果然十分高強,掌劈指戳,以攻還攻,一路搶攻過來,身法步法,無一不快,一個人直像是滴溜溜亂轉,雙手伸縮之間,指掌齊出,凌厲非凡!
  雲中岳曾聽溫老二說過,不知他從那裡學來的武功,輕而易舉的把溫老二制住,溫老二的武功,自己雖沒見過,但他成名多年,當然也不會差到那裡去,由此可見溫老三確有他的絕活。
  心念一動,招式一變,立即便出「九轉身法」,你不住的亂轉,我就在你左右前後穿插遊走,身形飄忽,雙掌記記不離他要害大穴。
  本來溫老三滴溜溜亂轉的身法,已是十分怪異,只在進退數步之間,迴旋如意,不可捉摸;但這回雲中岳一經展開「九轉身法」,在他外面遊走搶攻;登時像把他困在中間,鬥到酣處,但見四面八方都是雲中岳的人影,圍著溫老三搶攻。
  聞人鳳看著兩人動手,她根本插不上手去,索性手持短劍,退到門口,(他們進來的一道石門,是在對面,現已關起,這道石門是裡首的一道)不讓溫老三有逃走的機會。
  溫老三雖被七八個雲中岳的人影,圍在中間,滴溜溜亂轉,看去已經有些手忙腳亂;但雲中岳要想勝他,卻也非大易事。
  這一番搏鬥,足足打了一百多招,把站在門口的聞人鳳看得眼花撩亂,看都看不清,她心頭慚感不耐,嬌聲叫道:「大哥,你省點力氣吧,和他纏鬥什麼?快些停手,讓我來試他一試?」
  溫老三大笑道:「小丫頭,就算奶老子毒君聞人無咎在此,溫老三又何懼之有?」
  他搶走了溫老二的「解迷化毒丹」,不懼劇毒,不然,這間石室中聞人鳳早就撤下了毒粉,旁人一個個倒了下丟,他豈會若無其事?
  這點,聞人鳳自然明白,她小嘴一撇,哼道:「你敢不敢試試看?」
  「試就試。」溫老三被雲中岳困在中間,已經逼得他汗流挾背,一面大聲道:「奶要這小子住手,老夫倒要看看奶便毒的本領,能不能把老夫毒倒?」
  聞人鳳叫道:「大哥,你就住手咯,我要和他打賭呢!」
  雲中岳知道她生性好強,說出來了,拗不過她,只得雙掌一收,退後了兩步。
  聞人鳳道:「你方才向大哥撒了兩把迷藥,我也要撒兩把毒粉,你可不許閃避。」
  溫老三道:「好,老夫不閃避就是了。」
  聞人鳳收起短劍,回頭朝雲中岳俏皮的笑了笑,才道:「溫老三,你準備好丁麼?」
  溫老三道:「奶只管施展好了。」
  「好!」聞人鳳叫道:「這是第一把!」
  她一隻纖手揚處,酒出一蓬黃煙,霏霏濛濛的在溫老三面得瀰漫開來!
  溫老三果然一動也沒動,毒煙對他果然毫不發生作用。
  聞人鳳叫道:「那麼你再試試我的第二把吧!」
  身形倏欺上,左手急揚,一蓬灰白色的粉末朝溫老三迎面灑。
  這一把粉末,辛辣無比,溫老三聞到氣味,那裡是什麼毒粉,竟是一把胡椒粉,急忙閉住眼睛,往後疾退,但鼻孔中已經聞到,忍不住「哈啾」「哈啾」接連打了兩個噴嚏!
  武林中人動手過招,那有你打噴嚏的時間,聞人鳳幾咭的一聲輕笑,身發如箭,右手閃電一指朝他胸口「擅中穴」上點去。
  溫老三連打了兩個噴嚏,鼻孔似乎意有未盡,但在要打未打出之前,突覺一縷指朝胸口襲來,心頭大怒,暴喝一聲,倫手就是一掌直劈過來。
  聞人鳳眼看就要得手,雖然看到他舉掌劈來,她貪功心切,豈肯退讓?右手依然筆直點去,左手一抬,竟去硬接他的掌勢。
  雲中岳看得吃了一驚,他知道溫老三武功極高,聞人鳳如何接得下,口中急忙喝道:「妹子接不得!」
  身形一晃,搶丁過去;但已是慢了半步只聽「撲」的一聲,聞人鳳一指點上溫老三的「擅中穴」,同時也雙掌接實,發出拍的一聲輕響,聞人鳳一個人被震得啊了一聲,往後連退了七八步。
  溫老三雖被她點中穴道:但聞人鳳功力火候較差,他只後退了一步。
  雲中岳搶到之時:眼看溫老三已經中了一指,那還怠慢,右手振腕一指,閃電點向他「華蓋穴」,一面回頭看去,聞人鳳紅菱般嘴角沁出血來,一手掩胸,似乎傷得不輕,心頭一急,急忙掠了過去,問道:「妹子,奶傷在那裡?」
  話聲未落,但聽「砰」的一聲,溫老三中指跌坐下去。
  聞人鳳身軀顫動,艱澀的道:「我……我……」
  她被溫老三掌風擊中酥胸,這要她怎麼說?她只說了兩個字,紛臉驟然紅了起來,一個人也搖搖欲倒!
  雲中岳睹狀大驚,急忙伸手把她扶住,急道:「妹子,奶到底傷在那裡?」
  聞人鳳緩緩偎入他懷裡,一顆頭附著她耳朵,幽幽的道:「溫老三一記掌風,好像……好像擊在我胸口……」
  雲中岳吃驚道:「這怎麼辦?奶感覺怎麼樣?」
  「我……」聞人鳳輕喘著道:「胸口很痛,悶悶的透不過氣來。」
  雲中岳著急道;「那就是負了傷,奶……快坐下來,我幫你運一會氣就會好的。」
  他半抱半扶,讓她在地上盤膝坐下,自己也跟著在她身後坐下,讓她靠著自己,右手後她臂下環過去手掌緩緩按在她胸口之上。
  他因聽說聞人鳳受傷,一時著急,忘了男女有別,等到手掌接上她鼓騰騰的胸前,心頭不由狂跳起來,聞人鳳雖然閉上了眼睛,但他手掌接上這地方,姑娘家一個嬌軀,也止不住輕輕發顫。
  雲中岳雖然心旌飄蕩,但尋思此時此地,除了替她運氣療傷,別無他想法,自己總不能看著她傷勢惡化,不加救治。
  這麼一想,漸漸收攝心神,一面低聲道:「妹子,快凝神靜氣,盡量放寬心情,不可再生雜念,緩緩吐吶,越慢越好。」
  聞人鳳不敢說話,只是輕輕的點了下頭。
  雲中岳練的究竟是玄門正宗功夫,手掌雖然按在令人發生遐思的地方;但他這一定下神來,立即澄心淨慮,雜念不生,緩緩吸了口氣,功運右臂,緩慢的從掌心透出,滲入她傷處。
  聞人鳳但覺他按在胸口的手掌,愈來愈熱,一股陽和之氣,滲透肌肉,傷處壓迫、疼痛、和透不過氣來的感覺,登時舒暢了許多,她本來一直還在害羞,這一來,她也趕緊收攝心神,照著大哥說的話,緩緩做著吐納,很快就能和雲中岳度入的真氣會合在一起,循著經絡運行。
  就在兩人擁坐著默默運功療傷之際,被制住穴道,倒臥地上的溫老三忽然睜開眼來。
  他被聞人鳳點中「擅中穴」,但聞人鳳接不住他一掌,被震了出去,他一指的力道自然也減弱了。他是被雲中岳的指風擊倒的,這一指點中他「華蓋穴」,力道可不小,但雲中岳發現聞人鳳受了傷,一指出手,沒有來得及再點上一兩處穴道,就急忙朝聞人鳳身邊掠去。
  以溫老三這樣的高手,只點一兩處穴道是不夠的,何況聞人鳳那一指,根本只能說點了他一半穴道。因此他不動聲色,緩緩運氣衝穴,先衝開「擅中穴」,再衝「華蓋穴」,等到兩處穴道完全解開,悄悄睜開一條眼縫,朝室內略打量一下,才看清雲中岳正在替他妹子療傷。
  他想起那小丫頭方纔曾和自己硬接一掌,敢情還傷得不輕,本來這是最好的機會,不論你武功有多高的人,在運氣行功之際,都是最脆弱的,就是一個沒有武功的人,也可以在舉手之間把他殺死。
  但溫老三是個生性多疑的人,他對雲中岳的武功,也存有很大的忌憚,雖有機會,卻是不敢出手,匍匐著爬到王奇身邊,探懷取出一個瓷瓶,傾了一粒藥丸,悄悄納入他口中。
  這藥丸正是溫老二化了二十年心血才煉成的「解迷化毒丹」。王奇是中了聞人鳳撒在地上的毒粉而中毒昏迷的,劇毒一解,他自然很快就清醒過來,雙目咕嚕一轉,看到溫老三正在朝他眨著眼睛。
  王奇大喜過望,正要開口,只聽溫老三以傳音入密說道:「王副總管,你醒過來了就好,有咱們兩人聯手,就足可以把這小子拏下了。」
  王奇點點頭,也以傳音入密答道:「屬下省得。」
  「好!」溫老三仍以傳音入密說道:「咱們這就一左一右朝那小子夾攻過去,記住,聽老夫喊出一二三,咱們同時一躍而起,出手攻擊,你準備好了。」
  王奇點頭道:「屬下準備好了。」
  溫老三叫道:「一二三……」
  「三」字出口,兩人同時從地上一躍而起,一左一右疾如鷹隼,縱身朝雲中岳撲去。
  雲中岳雖在替聞人鳳療傷,但身前不遠之處,有人在地上爬行,發出來蟋蟋嗦嗦的聲音,自然可以清晰的聽到。及至兩人騰身撲起,朝他發動襲擊,他心理上早就有了準備,連眼也沒睜,右手按在聞人鳳胸口沒動,左手揮起凌空朝溫老三拍去。
  這一掌他用了八成力道,一道狂台,有如風起雲湧激盪撞去。他此時正在施展「九陽神功」,發出去的掌風,灼熱如火,掌風未到,一股熱氣已經炙人而至!
  溫老三不防他正在連功療傷的人,還能分心揮掌,拍出來的掌力,竟然還有如此強勁,心頭不禁大駭,他因人在空中,無可躲閃,急忙施展「千斤墜」身法,一下飄落地面,疾快的斜飄出去。
  這原是一瞬間的事,雲中岳一掌逼退溫老三;但王奇和溫老三是同時發動的,他逼退溫老三的同時,王奇已經欺到了雲中岳的右邊,右手一探,五指如鉤,一下韌他肩頭「肩井穴」上抓落。
  雲中岳身子沒動,右手按在聞人鳳傷處,更不能稍動,但他左手已經一下彎了過來,一把抓住王奇的右腕。
  這一下宛如五根燒紅了的烙鐵扣住脈門,就痛得王奇大叫出聲。
  溫老三後退出七八尺遠,定睛看去,雲中岳右手依然按在那小丫頭胸口未動,分明還在替她療傷,他不信正在替人療傷的人,還能分得出精神和自己動手,右手一探,從腰間取出一支旱煙管,身形一晃而至,側身進招,旱煙管揮動之際,忽打忽戮,急襲過來。
  雲中岳左手一揮,扣著王奇手腕,呼的一聲,把他一個人當作兵器,朝溫老三砸去。
  溫老三沒防他有此一著,急忙縱身後躍。
  王奇被扣右手如同火灼,再經他這一摔,被摔得昏頭轉向,口中大叫道:「少俠快請放手,在下……在下再也不敢了。」
  溫老三哼道:「沒出息的東西。」
  他心中暗道…「你總歸只有一隻手可以運用,而且坐著的人不能移動,我倒不相信鬥不過你。」
  心念一轉,身形閃動,倏進倏退,忽左忽右,旱煙管隨著敲敲打打乘隙進招,靈活無比!
  這下雲中岳就感到有些窮於應付,因為他既要替聞人鳳療傷,坐著的人不能移動,先前還可以把王奇當作擋箭牌;但對方這一左一右前後遊走突擊,你總不能提著王奇左右迎擊,這要化多少力氣?
  心中一急,立即左手五指一鬆,放開王奇,出指如風,一連點了他三處穴道,然後左手一抬,鏘的一聲,從聞人鳳身邊抽出一支二尺長的短劍,以靜制動,你溫老三攻到那裡,他劍就迎向那裡。
  他處的雖是劣勢,但聞人鳳這柄短劍,卻是精芒流動寒鋒犀利,是一柄削鐵如泥的寶劍。
  溫老三久走江湖,自然識貨,手中旱煙管不敢和它硬砸。
  這一來,雲中岳雖然坐著不能移動;但溫老三也因顧忌對方手中寶劍,兩人優劣之勢就扯平了,一連對拆了四五十招,還是進進退退,誰也沒佔到一點便宜。
  但這樣打法,雲中岳卻感到極為吃力,一面要替聞人鳳連功療傷,一面又要處處防範溫老三的攻擊,四五十招下來,已經打得汗流浹背,幾乎接應不暇。
  溫老三也恨得牙癢癢的,心想:「這小子若是是沒有這柄削鐵如泥的寶劍,說不定早就給老子制住了!」
  正在相持不下之際,石門外又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只聽一個蒼老而沙啞的聲音喝道:「人在那裡?」
  接著另一個人的聲音道:「回田老爺子,溫老爺子和那小子就在裡面動手。」
  雲中岳聽出這蒼老而沙啞的聲音,正是在「高山何止」洞中只聞其聲,不見其人的那個神秘老人的聲音,心中暗道:「他們果然是一夥的了。」
  他左手揮動短劍,不讓溫老三逼近,右手緩緩離開聞人鳳胸口,暗中以「傳音入密」說道:「妹子快自行運氣行功,再運行一周,就可好了,身外不論打鬥如何激烈,都不可分心,自有在下對付。」
  就在此時,石門外已經大步走進一個人來,此人赫然是長髮披散的駝背老頭,滿臉鬈髭,除了一個酒渣鼻,和一雙炯炯有光的眼睛,幾乎看不清他的曲貌,身穿一件長僅及膝的黑衣,看去十足像個怪人。
  雲中岳及時站起來,劍交右手,刷刷兩劍把溫老三逼退了兩步。
  那長髮駝背老人目光炯炯,沈笑一聲道;「溫老哥怎麼連一個乳臭未乾的小伙子也會久戰不下?」
  溫老三手握旱煙管,陰沈一笑道:「田老哥不妨來試試看?」
  長髮駝背老人嘿然道:「好!」口中只說了一個好字,右手抬處,凌空一掌朝雲中岳拍下過來。
  這駝背老人走的是剛猛路子,一掌出手,掌風如濤,一團勁力,凌空撞了過來。
  雲中岳道:「果然是你!」
  舉手朝前推出,硬接對方一掌。但聽「砰」的一聲,雙方潛力乍接,兩人之間捲起一陣旋風,居然勢均力敵,各不相讓。
  長髮駝背老人不覺一怔,目光緊注雲中岳問道:「你認識老夫?」
  他因雲中岳易了容,是以認不出。
  雲中岳大笑道;「在下曾在高山仰止洞口聽過你的聲音,也在振衣亭側,和你動過手,你怎麼忘了?」
  長髮駝背老人嘿嘿乾笑道:「你就是冒充毒公子的那個小子了?」
  揮手一掌,迎面擊到。
  雲中岳怒笑道:「在下先前還以為你們認錯了人,直到現在,才知道這是你們有意安排,把在下當作聞人公子的了。」
  左手迎出,又是蓬的一聲,硬接了對方一掌。
  長髮駝背老人陰森一笑道:「奸小子,等你明白了,也就是你的死期到了。」
  雙手猛然朝前推出。他這下雙掌同時推出,顯然用了十成力道,兩股勁力,匯成了一道掌風,像排山倒海般席捲過來。
  雲中岳不敢怠慢也立即運集功力,依然只使一隻左手,五指一放,朝前迎去。
  長髮駝背老人不知他使的是崑崙派獨步武林的「縱鶴擒龍功」中的「縱鶴功」,不論對方掌力如何厲害,他依然只是便用單掌推出,心中不禁暗暗怒笑:「好小子,你有多大的能耐,敢以單掌接我雙掌同發的一擊?」
  雙方一擊一迎,勢道何等快速?但聽「蓬」然一聲大震,長髮駝背老人被震得腳下浮動,一頭長髮更是飄揚飛舞,不由自主的後退了一步。
  雲中岳身上一震,也同樣後退一步,心頭上下不住暗暗震驚,忖道:「自己聽師父說過「縱鶴擒龍」功普天下之沒有一種掌力可以抵得住,這長髮駝背老人居然把自己『縱鶴功』接了下去!」
  但他也不想想,你只有多大年紀?修習「縰鶴擒龍」只有多少年,人家一大把年紀,一身功力,已經勤修苦練了幾十年?
  不說雲中岳暗暗吃驚,長髮駝背老人可比雲中岳更為震驚,他雙掌同發,這一擊大有石破天驚之勢,對方這小伙子居然只用單掌,而且還是左手,就接了下去,這小子打從沒出娘胎就練功,也和他差得遠,一時睜大雙目,幾乎不敢相信。
  溫老三陰惻惻笑道:「田老哥,怎麼樣?這小子不是和你半斤八兩麼?」
  他生性是個陰損的人,這話說得更陰損!
  長髮怪人怒吼一聲道:「溫老三,你只管站在一旁看清楚了,老夫非把他拏下不可!」
  雙手向上一叉,全身骨骼發出一陣連珠般的暴響,看去身形登時長了數寸,連一頭長髮也無風拂拂自勤,威猛已極,舉步直向雲中岳逼來。
  溫老三笑道:「那好,你老哥對付這小子,兄弟就去把小妞抓過來。」
  身形一晃,朝坐在地上運功的聞人鳳欺了過來。
  雲中岳發現這長髮駝背老人功力驚人,正在全神戒備,眼看溫老三居然乘人於危,朝聞人鳳欺來,心頭不禁大怒,口中大喝一聲,右手短劍起處,一招「神龍掉首」,一道劍光矯若神能,向右揮出。
  他自從來到百泉鎮,從未施展過「龍形三十六劍」,為的是不讓人家看出師門來歷;但此時強敵當前,他不得不使出看家本領來。
  劍光乍展,匹練橫飛,右手短劍雖然只有二尺來長;但劃出去的劍芒,竟然像慧星一般,足有尋丈光景。
  溫老三方纔已和雲中岳打過數十招,看他劍法平平,只是仗著手中是柄削鐵如泥的利刃而已,沒想到這一劍竟曾有如此凌厲,一時驟不及防,幾乎被劍芒掃中,急遽之開,只得用旱煙管朝前封出,身形隨著往後躍退,但聽「答」的一聲,他一支精鋼旱煙管,已被劍芒掃過,削斷了三分之一!
  長髮駝背老人雙手提胸,正待發招,看到雲中岳逼退溫老三的劍勢,目中奇芒閃動,發出一陣咯咯怪笑,說道:「龍形劍法,這就對了,你剛才使的是『縱鶴擒龍』功了,崑崙一脈,代傳一人!你是述古老人門下?」
  雲中岳冷然道:「在下並沒問閣下來歷,閣下又何用問在下師門?」
  長髮駝背老人怒哼一聲道:「好小子,你以為老夫怕了崑崙派麼?老夫是因為崑崙門下,一向都從不捲入江湖是非,你若是崑崙門下,只要是少年好奇,無意闖入,老夫還可作主,放你出去,若要在老夫面前逞強,那就不用出去。」
  雲中岳還沒開口,只聽一個嬌脆聲音接口道:「好意心領,我大哥要來就來,要走就走,還用得著你放出去麼?你們這些躲在墳墓裡見不得陽光的人,少冒些大氣吧!」
  聞人鳳說話聲中,已經盈盈站起。
  雲中岳看她連功完畢,傷勢自然已經好了,這就把手中短劍朝她遞去,說道:「妹子,這是奶的劍。」
  聞人鳳道:「好,我正要找溫老三算帳呢。」
  一手接過短劍,劍尖朝溫老三一指,嬌叱道:「姓溫的,你愉了溫老二的『解毒丹』不畏劇毒,我也有解迷丹,不懼你的迷香,如今使毒、使迷,已經都不管用了,來,咱們各憑武功,打上一場,你敢不敢和姑娘動手?」
  溫老三聽長髮駝背老人說出雲中岳是崑崙傳人,崑崙派近百年來,每代只傳一人,崑崙傳人武功劍術沒有練成是不准下山的,這年輕人武功之高,使他深具戒心,如今聞人鳳向他挑戰,這兄妹兩人之中,自然是聞人鳳容易對付得多,聞言大笑一聲道:「很好,溫三爺要是連一個小妞都不敢動手,還用在江湖走動麼?老夫就讓奶先出手好了。」
  他手中旱煙管已被雲中岳削斷,早就從地上拾了一柄朴刀,橫刀當胸,等候聞人鳳發劍。
  聞人鳳粉臉凝霜,哼道:「我先出手,就先出手,這也沒佔你什麼便宜。」
  口中說著,短劍揚空一閃,飛雲掣電,欺身直進。
  溫老三一言不發,手中朴刀一撥,掛開劍勢,反劈過來。
  聞人鳳早就對他銜之入骨,這番動手,正好報他一掌之仇,因此一招出手,第二、第三招接連出手,短劍疾發如風,銀光激射,一剎那間進了三招。
  溫老三身形晃動,連消帶封,避了開去。
  聞人鳳終是火候稍欠,這連環三劍刺不著敵人,不敢冒進,短劍一圈,正待變招。
  溫老三大笑一聲,朴刀一記「雲橫秦嶺」刀光如練,橫掃過來。
  聞人鳳避讓不及,迫得將知劍一擋,銀光激射,但聽「噹」的一聲,溫老三手中朴刀,被削去了三寸長一截,他瘦削的臉上不禁飛過一絲驚懼之色!
  聞人鳳雖然仗看手中利器,削落對方三寸刀頭,但也給他震出了幾步,手腕隱隱酸麻。
  再說長髮駝背老人給聞人鳳一激,一雙炯炯眼神中射出兩道森冷的光芒,口中也同時發出沙啞的笑聲,說道:「令妹說的話,你也同意了?」
  雲中岳凜然道:「在下兄妹進入石室,自然要見見真章,閣下毋須多說。」
  長髮駝背老人微哼道:「好,你亮劍吧!」
  雲中岳大笑道:「閣下不使兵刃,在下自然也徒手討教了。」
  長髮駝背老人點點頭道:「崑崙絕技三折九轉十八掌,三十六劍冠武林,老夫就試試你的龍形十八掌也好。」
  話聲一落,從大袖中緩緩伸出雙手,手掌一陣互搓,緊接著雙手一拍,發出錚然金鐵擊撞之聲,沈笑道:「小子,你可以出手了。」
  雲中岳看他雙手互擊,居然會發出金鐵擊撞之聲,心頭暗暗駭異,目光一注,只見這一瞬間,對方一雙手掌,好像比方才大出許多,而且色呈淡金,不知他這是什麼掌功?
  對方既然要自己先發招,那就不用客氣了,一面略一抱拳,說道:「在下那就有潛了。」
  左足垮前半步,右手直豎,朝前推去。
  長髮駝背老人剛才說道:「崑崙絕技:三折九轉十八掌,三十六劍冠武林」,這兩句話,包括了崑崙四種絕技,那是:「雲龍三折」和「龍形九轉法」、「龍形十八掌」和「龍形三十六劍」。
  「天龍十八掌」,雖然只有十八記手式,但每一掌都有九個變法,就成為一百六十二手,一正一反,相生相剋,變化循環,悉仿龍形。
  這一套掌法,施展開來,奇奧莫測,如果再配合「龍形九轉法」,更使人莫測虛實,武功稍差一點的人,就會連在影都看不清楚。
  雲中岳出手第一招,使得十分緩慢,乃是心存禮讓。
  孔夫子說過:「揖讓而升,退而飲,其爭也君子」的話,江湖上人雖然大半都是武夫;但動手之前,卻必須按江湖禮數動手,所謂「先禮後兵」是也,你別看這是迂闊,這可是五千年文化的精義所在,先禮後兵,其爭也君子。
  長髮駝背老人倚老賣老,口中沈笑一聲,右掌同樣直豎,迎著雲中岳手掌推出。
  他推出的雖慢,但一股金風,隨掌而生,暗勁已經透過手掌,朝前暗襲過來。
  雲中岳因不知對方便的是什麼掌功?又因對方剛才雙掌互拍,發出錚然金鐵之聲,被他先聲奪人之勢所懾,不敢和他硬對,身形一晃,斜移而出。
  長髮駝背老人又是一聲沈笑,左手一掌隨著拍出,右手一圈,帶轉掌風,追擊而至。
  雲中岳眼看他兩隻巨靈般手掌,一前一後擊來,只得使出「龍形九轉身法」,閃避對方掌勢。
  長髮駝背老人看他不敢硬接,一陣得意的呵呵大笑聲中,雙掌開闔,記記如巨斧開山,朝雲中岳輪番攻出。
  雲中岳一著失機,全盤陷入被動,處處挨打,他只是仗著「龍形九轉身法」,忽左忽右,閃行遊走,一面雙掌緊守門戶,帶守帶攻,擋過了對方十數招,已經有力拙技窮之感。
  兩人動手,對方的情況如何,另一方自然瞭如指掌,雲中岳使出「龍形九轉身法」,僅能以躲閃趨避掌勢,長髮駝背老人那會看不出來?口中沈笑一聲,雙掌一合,發出一聲震耳的金鐵狂鳴,等到雙掌一分,呼呼兩掌,截住雲中岳身法,緊迫劈到。
  這兩掌威勢之猛,有如黃河決口,掌風橫掃,卷席而來,幾乎莫之能御!
  雲中岳被逼得退無可退,狂濤般掌力,已經快要壓上身來,實逼處此,只得運起全身功力,使了一招「紫氣東來」,雙掌朝前迎擊出去。
  這一下,很快就接觸上去,但聽拍拍兩聲,兩掌接實,雲中岳但覺自己雙掌如擊敗革,對方聲威奇猛的掌勢,掌上竟似絲毫不曾含蘊真力一般,居然把他震得踉蹌後退了七八步,還足站立不住,一屁股往地上坐了下去。
  這下幾乎連雲中岳都不敢相信,對方如此凌厲的掌勢怎麼會如此不堪一擊?
  原來長髮駝背老人使的是「金聲掌」,出於西域白駝一派,練的是匹方「庚金真氣」,是以雙掌合一,聲若鳴金,擊中人體,內腑受到金氣襲擊,立遭摧殘,因此「金聲掌」擊中人體,內功最純地無法抵擋。
  但雲中岳練的卻是「九陽神功」,屬於干天真火,火可克金,故而雙方掌勢乍接,雲中岳絲毫沒有感覺,長髮駝背老人的「庚金真氣」便已破去,一個人也被震出七八步之遠,真氣破了,一身功力已然全廢,那得不跌坐下去?
  雲中岳目注看去,但見長髮駝背老人在這一瞬間,長髮枯黃,臉頰如火,目光散漫,萎頓在地,除了胸口起伏,喘息不停,像是一個風燭殘年的衰老老人,和方才完全變了樣子!
  溫老三一柄朴刀被聞人鳳削斷,只得丟去了斷刀,仍用他的旱煙管和聞人鳳搶攻,只是他已知聞人鳳手中是一柄削鐵如泥的寶劍,就不敢再和她兵刃接觸。
  他一身武功,原是高出聞人鳳甚多,一支旱煙管敲敲打打,儘是找聞人鳳週身穴道下手聞人鳳心頭又氣又急,但人家武功高過奶,這是沒法子的事,只好咬著銀牙把短劍使得潑風一般,全身銀光繚繞的事,舞個不停,若不是她手中短劍是一柄削鐵利器,溫老三心存顧忌,她應該早就落敗了。
  溫老三對他也恨得牙癢癢的,正待著著逼進,突聽「拍」「拍」兩聲擊掌之聲響處田駝子居然一跌坐在地再也站不起來,這下看得他心頭大為凜駭!
  聞人鳳卻精神一振,嬌叱道:「溫老三,我勸你還是束手就擒吧!」
  她本已屈居劣勢,但在這一瞬間,此長彼消,形勢頓易,聞人鳳喝聲出口,刷刷刷一連三劍,閃電般搶攻而出。逼得溫老三身不由己的後退出一步。
  就在此時,疾風颯然,雲中岳也一閃而至,左手一招,施展「擒龍功」,一股吸力朝他旱煙管上捲去,右手駢指如戟,一縷指風凌空朝他右肩「巨骨穴」上擊到。
  溫老三剛逼開聞人鳳三劍,突覺右手一振,旱煙管脫手飛出,心頭方自一驚,急急向旁閃出。
  聞人鳳短劍一指,一道寒光又迎面射到。
  溫老三趕緊向左斜移呈尺,忽然全身一麻,被雲中岳指風點中「將台穴」。
  聞人鳳對他恨之入骨,豈肯甘休,又是刷的一劍朝他右肩劈去,此時溫老三已被制住穴道,一動也不動,劍光一閃,一條右臂立被齊肩劈落,血流如注!
  雲中岳忙道:「妹子,留他活口!」
  聞人鳳劍光指著溫老三鼻子,冷哼道:「姓溫的,你也會落在姑娘手裡。」
  雲中岳走到他身邊,點出兩指,替他閉住血穴,然後伸手朝他懷中摸去,取出一個青色葫蘆形的瓷瓶,低頭一看,瓶上貼著一張紅色瞟簽,上書「解迷化毒丹」五字,不覺喜道:「這就是溫老二先生花了二十年時間的『解迷化毒丹』了。」
  聞人鳳道:「他一定還有許多害人的東西了。」
  短劍一揮,劍鋒從溫老三前胸劃下,衣衫被劃破了尺許長一道,從懷中滾落三個小瓶。
  聞人鳳伸手一抄,接到手中,低頭看去,一瓶是「彈指迷香」,一瓶寫著「麻人草」,另一個瓶上則是「入口迷」,這就揣入懷中,一面笑道:「溫老三,我照單全收了,哦,你還有『掌中針』呢?」伸手抓起溫老三右手,果見他中指戴著一枚黝黑的指環,上面微凸之處,有一個細孔,並不見針,口中說道:「大概就是這個了。」
  老實不客氣把它取了下來,仔細看看,敢情手指不小心碰到了指環底部,只見從那凸起的細孔中忽然鑽出一支極細針尖,不覺喜道:「這指環原來做得精巧得很!」
  雲中岳一面拂開溫老三穴道,冷冷的道:「溫老三,在下有幾句話要問你……」
  聞人鳳沒待他說完,短劍一指,搶著道:「你若有半句虛言,我先割你鼻子,再割你耳朵,看你敢不敢說?」
  溫老三道:「你要問什麼?」
  雲中岳道:「我想知道這裡的負責人是誰?」
  溫老三看了躺在地上的王奇一眼,說道:「就是副總管王奇。」
  雲中岳通:「有副總管,自然還有總管了?」
  溫老三道:「這裡沒有總管。」
  「沒有總管?」雲中岳又道:「這麼說,副總管管理的只是這個地下石室,另外一定還有總管,但總管和副總管,僅是受雇於人的名稱,他們自然還有主人,這主人是誰?」
  溫老三道:「老夫也不知道。」「你不知道?」雲中岳遁;「這話我會信麼?」
  溫老二道:「你不信也只好相信。」
  聞人鳳短劍指著他鼻尖,說道:「你再說一句不知道,我就削下你的鼻子來。」
  溫老三道:「就是削下老夫腦袋,老夫也說不出這裡的主人是誰來。」
  雲中岳道:「你說這裡的負責人是王奇,那麼你和姓田的兩個,是什麼身份呢,」
  溫老二道:「咱們兩個,名義上是這裡的供奉,月支三千兩,地位高過王奇;但並無實權,說穿了只是此地的高級護院而已!」
  雲中岳看他說的不像有假,點頭道:「我相信你。」
  溫老三道:「你可以解開老夫穴道了。」
  雲中岳道:「可以,不過要等我完全證實之後,才能放你。」隨即走近王奇身邊,舉足
  朝他身上一蹴,喝通:「王奇,你可以起來了。」
  王奇只覺身上一鬆,但四肢依然無力,只得戰戰兢兢的站了起來。
  聞人鳳短劍一指,叱道:「王奇,我大哥有話問你,若有半句虛言,我會砍下你的四肢。」
  王奇眼看溫老三被齊眉砍斷了一條右臂,心頭直是發毛,忙道:「大俠要問什麼,小的知無不言。」
  「好!」雲中岳道:「你是這裡的副總管,總管是誰?」
  王奇一怔,慌忙趴在地上連連叩頭道:「小的真的不知道,不知道總管是誰?」
  聞人鳳喝道;「你敢不說。」
  王奇哭喪著臉道:「姑奶奶,小的真的不知道,小的當了三年副總管,從沒見過總管的面。」
  雲中岳道:「你總有主人吧?」
  「有。」王奇道:「但小的也一直不知道這裡的主人是誰?當時,就是三年前,小的被人迷昏了送來這裡,醒來的時候,看到一個蒙面黑衣人,他問小的願意活,還是願意死?小的當然想活,那人就要小的擔任這裡副總管月支一千兩,手下還有兩個管事和二十四名刀手,小的就答應了,後來……」
  雲中岳道:「後來什麼?」
  王奇道:「後來……小的在江湖上,原有一個相好的姘婦,叫做柳三娘,她有一個兒子叫做小三子,小的到了這裡之後,過沒多久,柳三娘和小三子也給他們弄來了,住在這裡,生活很舒適,而且小的職位也最大了,他們都要聽我的,因此小的也就死心塌地的當副總管了。」
  雲中岳道:「你主人沒有來過但總會有命令你吧?」
  「有。」王奇道:「那是由一個蒙面黑衣人傳達下來的,他不經常來,只有主人有指示的時候才來。」
  雲中岳道:「你說的都是實話?」
  王奇道:「小的若有半句不實,小的不要命了?」
  雲中岳道:「好,你們這裡囚禁了些什麼人?你在面前帶路,不過王奇,我要告訴你,你最好老老實實,別在我面前耍什麼花樣,我點了你三處穴道,十二個時辰不解,就得逆血倒行,心脈斷絕而死。」
  王奇道:「小的不敢。」
  雲中岳回頭道:「溫老三,你和他一起走在面前。」
  聞人鳳問道:「那駝背老頭呢?」
  雲中岳道:「他真氣已散,武功盡失,暫時讓他留在這裡,等我們回來,再把他送上去就是了。」
  王奇聽說田駝子真氣已散,武功全失,心頭更是直打哆嗦,連聲應:「是」,首先走過去,打開了通向甬道的石門。
  聞人鳳道:「溫老三,走呀!」
  溫老三到了此時,那裡還敢有半點倔強,乖乖的跟著王奇身後走去。
  聞人鳳一手持著短劍,緊跟在他們兩人身後,回頭嬌笑道:「大哥,他們只要稍有異動動,我就可以讓他們試試一劍穿心的滋味。」
  出了石室,甬道上早已齊集了十來名黑衣刀手,大有躍躍欲試的模樣!
  王奇走在第一個,他自然怕死,急忙喝道:「大家快放下刀,不得妄動。」
  那十來名黑衣刀手聽了副總管的話,不敢違拗,各自放下朴刀。
  聞人鳳噗的笑道:「王奇,你還算聰明,這些人在姑娘眼裡,就算不放下刀,又有何用?」
  話聲甫出,但聽一陣砰砰連響,十來名刀手就像木排一般,一個接一個的倒了下去。
  雲中岳道:「妹子,奶用毒殺了他們?」
  「才沒有呢!」聞人鳳得意一笑道:「我只是讓他們昏過去罷了。」
  「不錯!」雲中岳點頭道:「罪魁禍首並不是他們,他們只怕也是受人僱用而來的罷了。」
  聞人鳳道:「我爹常說,用毒可以殺人,但用毒也可以救人,我從沒用毒殺過人。」
  雲中岳道:「如此就好。」
  這幾句話的工夫,甬道已到盡頭,迎面是一堵石壁。
  王奇沒待雲中岳開口,就走上前去,雙手握住石壁上一個鐵環,朝左一直轉著圈,石壁右首,緩緩移開,裂現出一道門戶,裡面像是一條甬道,但黝黑如墨。
  王奇走在前面,伸手從懷中取出火折子,晃著了,在壁間點起一盞油燈,然後說道:「回大俠,這就是囚人的地方了。」
  雲中岳目光轉動,才發現這甬道很短,左右各有四個鐵門,門上都上了鎖,這就問道:「這裡囚禁的有多少人了?」
  王奇道:「一共六個。」
  雲中岳問道:「你可知他們是些什麼人嗎?」
  王奇道:「不知道,是上面送來的,小的沒問他們,就是問也問不出來的。」
  雲中岳道:「為什麼?」
  王奇道:「因為他們都是神志不清的人,除了會吃飯,什麼話也說不清。」
  雲中岳道:「他們六個人,分別囚禁在四間石室中麼?」
  王奇道:「不,三間是空的,住人的只有右首一間。」
  雲中岳自然不信,說道:「好,你去把四間鐵門都打開了,我要看看。」
  王奇應著「是」,從身邊取出一串鑰匙,走過去依次打開鐵鎖,先沒住人的三間鐵門拉開,取出火折子,讓雲中岳一一看了,果然僅系三間石室,並沒有人,然後又去拉開右首一道鐵門,當先走入,點起了油燈。
  雲中岳、溫老三、聞人鳳也相繼走入,這間石室,較為寬大,靠壁處地上,鋪著草荐,果然有六個黑衣人神情呆滯,坐在宴薦上,因為石室幽暗,地方寬敞,看去除了裡首坐著六個人,很難看清他們的面貌。
  雲中岳問道:「他們可是服了什麼迷失神志的藥物麼?」
  王奇道:「這個小的就不知道了,他們送來的時候,就是這個樣子。」
  雲中岳不覺凝目看去,只覺坐在最外首的一個黑衣人,看到的雖是側面,但極為熟眼,好像在那裡見過。這就舉步走了過去,再仔細一瞧,這人生成一張同字臉,皮膚白哲,果然極為面善,只是一時想不起來。
  正在沉吟之間,聞人鳳也跟著走近,口中咦道:「大哥,他是大通藥行的吳掌櫃,怎麼會在這裡的?」
  那黑衣人聽了聞人鳳的話,不覺望了聞人鳳一眼,臉上流露出茫然之色!
  雲中岳經聞人鳳一提,不禁哦了一聲道:「不錯,他就是吳掌櫃。」
  再一打量,六個黑衣人中,卻認出四個人來,那是藍文蘭的哥哥藍文蔚,少林寺藥王殿長老清源大師,和丐幫司藥長老宋志高,這四個人,正是懷幫搖頭獅子單老爺子處見過一面,無怪看來甚是面善了,一面指著第二個人道:「這是雲南藍文蔚,這位是少林寺清源大師,這位是丐幫長老宋志高。」
  溫老三聽得吃驚道:「清源大師是少林寺藥王殿長老,宋志高是丐幫的司藥長老,在江湖上極負名盛,你不會認錯人吧?」
  雲中岳道:「錯不了,那天懷幫單老爺子柬邀在下,在座的就有這四位……」
  說到這裡,忽然又哦了一聲道:「對了,他們身上穿著的這套長衣,正是那天晚上在關帝廟祝融殿拍賣藥材時,每人都必須穿上的黑衣,原來他們都是參加祝融殿拍賣失蹤的人了。」
  溫老三道:「你怎麼會知道的?」
  雲中岳朝他笑了笑道:「因為在下那晚也參加了拍賣會。」
  溫老三點頭道:「原來你是雲中岳!」
  雲中岳笑道:「不錯,你終於想起來了。」
  溫老三道:「老夫早就應該想到是你了。」
  雲中岳道:「為什麼?」
  溫老三道:「你是唯一從拍賣會上生還的人,找到這地底石室來,自然以為這樣秘密的所在,黑梔子也定然會藏在這裡了,你難道不是為了找黑梔子來的?」
  雲中岳道:「在下不是找黑梔子來的。」
  溫老三道;「那你找到地底石室來作甚?」
  聞人鳳道;「我們是來找人的。」
  雲中岳探手取出從溫老三懷中搜來的「解迷化毒丹」,傾了六粒,親自餵給六人服下,他們神情呆滯,神志不清;但你說的話,他們還會聽,你分給他們藥丸,要他們吞服,他們就毫不猶豫的吞下了去。
  聞人鳳道:「溫老三、王奇,你們再仔細看看,這兩個人你們認不認得?」
  溫老三眼看雲中岳取出來的「解迷化毒丹」,是從他身上搜去的,心頭恨得癢癢的,但此刻身落人手,臉上不敢流出一點神色,只是微微搖頭道:「老夫這些年一直不曾在江湖走動,許多人都只知其名,從未謀面,自然不會認識了。」
  聞人鳳一指王奇問道:「你呢?」
  王奇揉揉眼睛,又走上了幾步,定睛看去,才道:「小的只認識一個。」
  他指指坐在丐幫長老宋志高身邊的一個求糾髯漢子道:「他是終南派的糾髯客司空天孫,因為他祖父司空曉天,是終南派的掌門人,昔年當過第三屆武林盟主,聲名甚著,故而叫做天孫,他們幾代都是糾髯,江湖上從前稱他祖父都叫髯翁而不名,也就稱他為糾髯客了。」
  他因受制於人,故而有應必答,惟恐說的不夠詳盡。
  雲中岳問道:「溫老三,服了『解迷化毒丹』,要多少時間,才能清醒過來?」
  溫老三道:「大概有盞茶工夫,就可以清醒了。」
  雲中岳道:「那好,我們就在這裡等上盞茶工夫再走。」
  說話之時,目光一動,只見那六人服下解藥,忽然眼皮沉重,似有昏昏欲睡的模樣,不覺偏頭問道:「妹子,他們服了解藥,好像很睏,會不會藥不對症?」
  聞人鳳嬌笑道:「大哥不是使毒的人所以不知道,這是他們藥力行開了,體內奇毒正在遂漸化去,才會有此現象。」
  雲中岳道;「原來如此,我還以為他們服的藥不對症呢!」
  一盞茶的工夫,時間並不太長,過沒多久,少林清源大師功力深厚,首先倏睜開眼來,目光轉動,口中發出一聲輕咦!
  雲中岳連忙抱拳道:「大師醒過來了?」
  清源大師緩緩從草荐上站起,雙手合十,問道:「施主幾位是……」
  雲中岳道:「在下雲中岳……」
  清源大師目光凝注,遲疑的道:「雲少施主,貧衲曾在大通藥行見過一面,如是貧衲記憶不錯……」
  雲中岳含笑道;「大師說得極是,在下和這位聞人姑娘都是經過易容而來。」
  說話之時,其餘五人也相繼睜開眼來。
  糾髯客司空天孫一躍而起,洪聲道:「這是什麼地方?諸位是什麼人?」
  他話聲洪亮,目光也炯炯逼人。
  這時其它四人也相繼站起,各人目中都流露出詫異之色!
  還是丐幫長老宋志高江湖閱歷較為老到,一看自己等人的情形,心中已經料到了幾分,抱抱拳道:「請問四位,兄弟等人,莫非遭人囚禁於此,是四位相救的了?」
  雲中岳點點頭,含笑道:「宋長老說得極是,此處是在梵王宮的地底石室之中,六位參與關王廟祝融殿拍賣藥材,被人迷失神志,囚禁於此……」
  大通藥行掌櫃吳福礎忍不住問道:「少俠怎麼會發現在下等人被囚禁在這裡的呢?」
  雲中岳道:「在下和聞人姑娘是尋人來的,聞人姑娘是循著『追蹤散』一路找到這裡來的。」
  「阿彌陀佛。」
  清源大師雙手合十,低宣一聲佛號,問道:「雲少施主可知是什麼人劫持咱們的麼?」
  雲中岳一指王奇,說道:「他叫王奇,就是這裡的管理人,名義上是副總管,但連他都不知道這幕後的主人是誰?」
  宋志高問道:「被囚禁在這裡的,就只有咱們六個麼?」
  雲中岳道:「這裡是男囚房,另外還有一處女囚房。」
  說到這裡,朝藍文蔚道:「藍兄令妹,只怕也被囚禁在這裡了。」
  藍文蔚道:「兄台如何知道舍妹也被他們劫持來了?」
  他是參與藥材拍賣,才被擄來的,他妹子藍文蘭並沒有參加藥材拍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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