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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驚過夢中人


  可是一時之間,他又想不起來……
  楊世川鎮定一下情緒,問道:「你在這裡等了兩年?那你為什麼在這裡等他呢?」
  「因為我愛他!」
  「假如他不來,難道你要等一輩子?」
  「不,我受不了那麼久,今日是最後一天!」
  「他答應今天來看你?」
  「是的!」
  楊世川越聽聲音越熟,他在想……他在什麼地方,聽過這女子的聲音……一遍……二遍……腦中在想,口裡卻向道:「你怎麼知道他今天一定會來?」
  「我們約好,假如他今天不到,我便死!」
  楊世川心裡暗道:「這個女人與那個女扮男裝的華服少年,一樣癡心,試想一個普通的人,卻有勇氣在這裡住兩年等一個人?」
  心念之下,他不由輕輕一歎,道:「假如他不到;姑娘真為他殉情嗎?」
  「是的,因為我愛他太深!」
  「他是誰?」
  「你不會認識的!」
  「難道他對你兩年期待無動於衷?」
  「或許是的。」
  「為什麼?」
  「因為我是一個不要臉的女人!」
  楊世川的心裡又是一震,道:「那又為什麼?」
  「你不會瞭解的。」
  「我希望知道,如果辦得到,我想替你把那個男人找來。」
  那女子聲音幽幽一歎道:「我是一個結了婚的女人!」
  楊世川聞言,臉色為之一變,那個他認為是女扮男裝的華服少年,不是說他的愛人,已經結了婚。
  楊世川心念一動,他也突然覺得華服少年的話中,有了毛病……莫非他是顛倒而說?
  華服少年的落漠神情……以及闇然神傷的語言……使楊世川感到事情與原先大有出入!
  他心念一轉,駭然於色的問道:「你結過婚了?」
  「是的,我結過婚了!」
  「那麼,你為什麼愛他?寧願在這裡期待兩年?」
  那女子的幽怨聲音,輕輕地苦笑了一下,說道:「我不知道我應該怎麼說……我曾經對不起他,可是……」以下接著傳來了極為輕微的泣聲
  其聲悲切,聞之令人淚下……
  這輕微而又悲切的泣聲,使這漆黑寺內,平添了一份淒涼幽傷的氣氛!
  楊世川也不覺感到黯然欲泣,當下說道:「姑娘不必難過,到底為了什麼?」
  那哭泣的聲音,漸漸停了……幽聲說道:「我不知道我怎麼說!」
  「沒有關係,你慢慢說好了!」
  「你也來等人?」
  「是的!」
  「等的是男的?還是女的?」
  「他說是個男的!」
  那女子停了半晌,又道:「閣下常在江湖上走動嗎?」
  「剛出江湖不久!」
  「我好像在那裡聽過你的聲音!」
  楊世川臉色微微一變,怵聲問道:「你聽過我的聲音?」
  「是的,好熟呀!」
  楊世川應道:「我也好像在那裡聽過你的聲音……」
  「真的?」
  「不錯。
  那聲音停了半道:「你在江湖上,見過一個華服少年沒有?」
  楊世川聞言,臉色為之一變,脫口而道:「華服少年?」
  「是的,華服少年!」
  楊世川嚥了一口誕液,他可斷定,那個少年要自己會的並不是男人,而是這個女人!
  可是,那個華服少年為什麼顛倒黑白?說要他會的是一個結過婚的男人?而不說結過婚的女人?……
  那女子又問道:「莫非你見過?」
  「是,見過一個,至於是不是,我就不知道了。」
  「他的兵刃是不是一把劍?」
  楊世川心裡一跳,道:「不錯!」
  「可注意到,他右耳下,有一顆小黑病?」
  楊世川霍然色變,道:「正是。」
  那女子聲音激動地說道:「不錯,正是他呀……我等的就是他呀!」
  那聲音激動與驚喜!
  楊世川心砰砰而跳,他知道,那個華服少年要找的,正是這個女人!
  ——他騙自己是男的,為什麼?
  楊世川一時之間,思漸起伏,但又想不出一個結果,當下腦中念頭一轉,問道:「他叫什麼名字?」
  「紀石生。」
  「什麼?」楊世川聞言,一聲驚呼,他的腦中,如遭錘擊,身子恍了兩恍,幾乎栽倒……
  「紀石生」這三個字像一紀悶雷,打在他的腦海,使他感到眼前一黑……」
  他想起來了……想起來這個女子的聲音是誰……那正是他離他而去的妻子……顏玉琴。
  他混身在發抖……
  額角在冒汗……
  眼睛睜得像銅鈴一般……
  驚駭……緊張……憤怒……這幾重不同的情緒,全部湧現在楊世川的腦際……
  乍聞他縱聲一陣狂笑,其聲悲情幽怨,聽之不寒而怵……
  笑聲一斂,他的臉上,突然充滿了一片恐怖的殺機……
  他鋼牙一咬,想到了一個字「殺!」
  挪動了腳步,向寺門之內,走了過去……
  一場恐怖的殺機,突然湧現……
  這廢寺之內所住的女人,會是那個離他而去的妻子顏玉琴,這的確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於是,他想到了與那華服少年紀石生在破關帝廟,他報出「楊世川三個字時的吃驚,神情……以及不報姓名的事……
  紀石生分明有意叫他來找顏玉琴,故意把女的說男的,其用意分明不讓楊世川知道他是誰!
  ——他的用意,高深莫測。
  ——他的言談,令人費解。
  可是,楊世川講沒有好好地回味著紀石生的言談以及行動,否則,他當可以想像出來,對方不但言出善良,為人正派,而且還撮合了他們兩人。
  楊世川不會瞭解,也想不到,紀石生用心之苦……
  再說,楊世川此時臉帶殺機,緩緩向廢寺之內走去,那腳步聲,像一支死亡的樂章,聞之膽怵……
  縷玉琴不知煞星已臨,殺禍臨身,當下問道:「閣下認識紀石生嗎?」
  楊世川咬牙喝道:「我不但認識他,也認識你!」
  「認識我!
  楊世川充滿殺機地笑了一下,道:「顏玉琴,我已經找你好久了,難道你會不認識我嗎?」
  「啊」的一聲驚叫,出自顏玉琴之口……
  也在顏玉琴一聲驚叫之際,楊世川一聲大喝,突然彈身,向後殿撲了過去——
  楊世川此時心存殺念,這一縱身飛撲,是何等之快,只見電閃一驚,已經到了殿後——
  舉目望去——一個白衣女人的影子,在黑夜中,呈現眼前……
  那白衣少女明眸轉處,駭然而退,吶吶道:「你……你……」
  楊世川狂然大笑,道:「怎麼?兩年不見,你顏玉琴不認識我了?哈……哈……」一陣串的狂笑,使這漆黑的夜幕下,平添了一份恐怖之感。
  顧玉琴委實是一個絕色美女,只見她粉腮如花,像一朵深山的百合,嬌媚、端裝、美麗……臉孔長得與那紫衣少女一模一樣,只是兩個女的氣質,卻又截然不同!
  一個是嬌艷,一個是靜美!
  靜美有種獨特的懾人的氣質,引人憐惜;嬌艷也有一種筋骨滑魂風韻,引人遐思!
  紫衣少女與顏玉琴之間,各有所長,各有令人愛戀之處。
  ——當楊世川憤怒的眼光落在顏玉琴的粉腮上所呈露的驚駭神情時,他狂然地笑了起來……像一個得勝了的將軍.狂然,喜悅……
  她像一隻羔羊,見到了豹狼一樣,瑟縮著往後退……
  楊世川臉上充滿了殺機,冷冷說道:「顏玉琴,我找你兩年了,想不到你在這裡等了兩年,我要殺你……」
  他一步一步地向顏玉琴走去……
  臉上殺機更濃……他的腦海,那「殺」字越來越大……
  顏玉琴真估不到楊世川會在這裡出現,她驚得花容慘變,吶吶驚道:「楊哥哥……我……」
  楊世川臉色一變,喝道:「誰是你的楊哥哥?你這個不要臉的女人?你這個不要臉的女人?你騙我的感情,你為了我長得不好,才跟那小白臉走?可是人家愛你這個好人嗎?怎麼你人在這裡等了兩年?」
  「楊哥哥……」
  「誰是你的楊哥哥?」楊世川咆哮喝道:「我不原諒你,我要殺你!」
  那腳步聲,慢慢地……也充滿了殺機……
  在極度的驚恐之後,顏玉琴終於沉靜下來,她閃動了一下長而弓曲的睫毛,兩行豆大的淚水驟滾雙腮!
  她的神情、痛苦、淒絕、悲切、惑然……一切痛苦的情緒,全部掠過了她的臉孔……
  她倏然一笑,道:「你要殺我?」
  「難道我會放過你這個欺騙我感情的女人嗎?在死前,你還有什麼話說?」
  ——此時。楊世川與顏玉琴兩個距離,只有三尺之遠!
  她淒涼一笑,道:「我沒有話說,你下手吧!」
  她緩緩坐在地上,也閉上了眼睛……
  ——然而,兩顆晶瑩的珠淚,在她閉上眼睛之後滾了下來
  那眼淚代表了什麼?懺悔或痛苦?
  楊世川冷冷笑了一笑,道:「你既然沒有遺言交代,那最好不過……
  一語未畢,他一掌向顏玉琴劈了過去——
  ——楊世川終於下了辣手,這一掌劈去,力道何等之猛?顏玉琴緊閉雙目,為楊世川的一掌視若無睹。
  楊世川的心,也委實夠很,他忍心殺死這個曾經與他同眠一床兩年的女人?
  癡如電光石火,楊世川的掌力已經捲到——
  眼看顏玉琴就要喪命在楊世川的掌下之剎那,楊世川突然把掌力收了回來!
  楊世川的突然舉措,令人吃驚,為什麼?
  顏玉琴雙目一睜,問道:「你為什麼掌力收了回去?」
  楊世川怔了一怔,他為什麼會把掌力轉了回來,這一點,連楊世川本人也說不出一個所以然來。
  因為,當他掌力擊出,目光觸到頗玉琴的粉腮淚痕時,他的心軟了,他如何向這個不還手的女人下手?
  他咬了一咬牙,道:「我不願看你不還手而死在我的手裡!」
  顏玉琴幽幽道:「楊世川,我應該還手嗎?」
  「是的,否則,我下不了手呀!——」
  她吹了一口氣,道:「你不原諒我嗎?」
  「不!」
  「恨我騙了你的感情!」
  「不錯!」
  她閃動了一下薄薄而帶著誘惑的唇辯,道:「楊世川,是的,我承認我對不起你,既然你非殺我不可,好吧!」
  她緩緩站了起來,說道:「還是你先出手吧!」
  望著她那淒婉的神情,弱不禁風的嬌軀,使楊世川乍覺一股黯然神傷的情緒,湧上心頭……
  他為這個女人,付出了生命中的全部感情,赤裸裸地毫無保留……
  他為愛恨她!
  ——兩年的同床生活,記憶猶新,歷歷如畫……如今見面,怎不令楊世川心痛與黯然神傷呢?
  他咬了一咬牙,眼光又掃向顏玉琴,她的口角上,泛著淡淡而又淒婉的笑容……見之令人酸鼻……
  楊世川咬了一咬牙,道:「不,還是你先出手吧?」
  「我不能先出手!」
  「為什麼?」
  顏玉琴幽聲道:「我已經對你不起,如何向你下手?世川你先下手吧,別令我難過!」
  裊裊哀語,感人至極!
  楊世川鋼牙一咬,道:「既然如此,我就要得罪了。」
  罪字出口,一掌猛然向顏玉琴再度擊去!
  楊世川這一掌用了五成功力,如果顏玉琴不閃身,他可以隨時把掌力收了回來。
  楊世川掌力擊出,顏玉琴一旋身,果然彈開過去,一揚玉婉,向楊世川反擊過來。
  顏玉琴出手,使楊世川殺機大起,大喝一聲,左掌挾著「七彩神功」的內力,已經發出!——
  這疾如電光石火的一瞬——
  顏玉琴把擊出的右手掌力收了回去!
  這一來大大出乎楊世川的意料之外,顏玉琴的收掌,可以知道,她並不與楊世川真正動手。
  在顏玉琴驀然收掌之際,楊世川狂飛般的掌力,已經捲到。
  這只是在極快的一瞬之間,楊世川一經發覺,大喝道:「顏玉琴,你——」
  這間不容髮的一瞬,楊世川才發覺,當下一聲暴喝之後,收單已自不及,楊世川當下一咬鋼牙,把擊出的掌力,向左方移開過去,只聽砰然一聲巨響,佇立在殿側的一尊翁仲被楊世川擊倒下來!
  ——顏玉琴雖然沒有被掌力正面擊中,但也被餘力掃中,只見她嬌軀恍了兩恍,臉色為之一白!
  楊世川怔了一怔,問道:「你為什麼……」
  她苦笑了一下,道:「我不能夠。」
  「為什麼?」
  她含在眼眶裡的淚水,終於又滾了下來,道:「楊世川,我不能夠的,你不會瞭解我……」
  那痛苦的神情,幽幽斷腸之語,打動了楊世川的心,他愛這個女人,如何向她下手呢?
  他喃喃道:「是的,也許我還沒有瞭解你……二年來,我不知道我得到你什麼?……唯一我知道的,我感情已經枯竭……」
  話落,他緩緩向廢寺之外走去……
  ——冥冥中,真理告訴他,他應該原諒她,誠如他叔父所道:「君子有成人之美。」
  楊世川突之一走,使顏玉琴任了一怔,脫口道:「川……」
  楊世川黯然淚下,道:「你去找他吧……」
  他的腳步,又向前挪動,向前走去。
  顏玉琴激動叫道:「世川——」她一個縱身,截住楊世川的去路,叫了一道:「楊哥哥……」投在楊世川的懷裡,悲慘而泣!
  楊世川鋼牙一咬,輕輕推開了顏玉琴,說道:「不要難過我已經原諒了你!」
  顏玉琴泣聲道:「楊哥哥,我知道你心裡的痛苦……我對不起你!」
  楊世川的心情冷靜下來,他知道自己應該怎麼做了,他必須成全他們,讓他們幸福。
  雖然,他在顏玉琴的身上,付出了全部的感情,但他能讓他們幸福,心裡應該也感到安慰呀!
  他腦海裡原先存在的一個「殺」字,現在變成了一個「愛」字!」
  這愛是超越一切的,那是關懷與憐惜以及諒宥!
  他歎了一口氣,道:「現在過去了,琴妹,我知道愛情並不勉強得來的,唯一我不諒解你的,是為什麼不早告訴我?」
  顏玉琴痛苦道:「楊哥哥,我不能夠呀……」
  「為什麼不能夠?」
  「我知道你是一個心地善良的人,愛我、疼我,如果我告訴你,我知道你會很難過的……」
  「難道我現在不會難過嗎?」
  「我知道你現在會的,可是,我不忍告訴你,楊哥哥,我不知應該向你怎麼說才好……」
  楊世川喝然一歎,道:「我雖然不瞭解你,可是,我願意瞭解你,雖然,你騙過我的感情,但從今以後,我們會是一對很要好的朋友……」
  這一句話說得動人至極,也感人至極!
  善惡全在一念,楊世川幾乎在一念之間,殺了他這所愛的女人,他也在一念之間,原諒了她!
  他的心是善良的!
  顏玉琴聞言,淚滾雙頰,淒聲問道:「楊哥哥,你不恨我嗎?
  「是的,我曾經恨你,今後我會更愛你,這愛是出自善良的友誼。而不是男女的私慾!」
  顏玉琴苦笑道:「楊哥哥,你的心的確太善良了,就為了你這份善良的心,我不忍心告訴你這番經過,說真的,楊哥哥,我很愛你。」
  楊世川慘然一笑,道:「可是,你愛紀石生比愛我更深。」
  「是的,一個人一生只可戀愛一次,我把我的初戀,獻給了紀石生,我愛他!」
  「他為什麼不來看你?」
  顏玉琴被楊世川這一問,眼淚又像斷了線的珍珠,汩汩而落,道:「他不要我!」
  「為什麼?」
  「他說,我已經是有夫之婦,我們不應該做出對不起楊世川的事,所以他不來看我。」
  楊世川脫口道:「你沒有告訴他我們既同床兩年,並沒有……」
  「我告訴他了,但是他不相信!」
  「不相信?」
  「是的,他不相信!」
  楊世川苦笑了一下,說道:「我替你證明。」
  顏玉琴感激道,楊哥哥,我感激你,可是恐怕他不會回心轉意的。」
  「為什麼?」
  「他說他不願奪人所愛,而令你難過!」
  楊世川點了點頭,問道:「你真的愛他嗎?」
  「是的,假如我不愛他,我就不會在這裡等他兩年。」
  楊世川喃喃道:「誠之所至,金石為開,他會愛你的,琴妹,你放心。」
  「楊哥哥,你到這裡等誰?」
  楊世川苦笑了一下,道:「紀石生,我原以為他是一個女扮男裝之人,他曾救過我一次性命,我不知道他要我到這裡會的人,就是你。」
  「他沒有說嗎?」
  「沒有,他顛倒說,把你說成一個男的!」
  「為什麼?」
  「或許原先怕我知道而不來!」
  「他是一個好人!」
  楊世川道:「是的,他是一個好人,一個為愛所苦惱的善良青年。」
  「楊哥哥,你對我太好了,我知道你的心情也是非常痛苦的。」
  楊世川聳聳肩膀,苦笑道:「承受得起,也會感到安慰。」
  顏玉琴望著楊世川的淒絕而又痛苦神情,使他芳心深深地體會到。楊世川愛她是多麼深刻?對自己是多麼關懷?
  她為自己欺騙了一個善良之人的感情而難過,可是,她又不能在一個生命中,被兩個男人所佔有。
  誠如楊世川所說,她愛紀石生比楊世川深,為了他,她不惜在這裡住了兩年的時光。
  她難過地叫了一聲:「楊哥哥,我太對不起你……」她沒在楊世川的懷裡,號聲痛泣!
  楊世川撫著她的秀髮,像過去一樣……楊世川忍不住悲淒的情緒,湧上了他的心頭、淚水,滴落在顏玉琴的秀髮上……她伏在楊世川的懷裡,哭得柔腸寸斷……
  久久,楊世川輕輕地推開了她,說道:「琴妹,不必難過,暴風雨已經過去……」
  可是,我怎麼忘得了忍心欺騙了一個善良的人?……
  楊世川慘然道:「琴妹,我們以後還會是一對很好的朋友,不必難過,時候不早了,讓我去替你找他來……」
  楊世川一語甫落,突然——
  一聲陰惻惻的冷笑之聲,傳自周圍,聞之令人遍體生寒,楊世川與顏玉琴乍聽之下,不覺雙雙打了一個冷顫!
  楊世川目光掃處,一無所見!
  顏玉琴粉腮為之一變,駭然於色,的確,這聲明側測的冷笑之聲,來得突然,其聲之冷,似非出自人口!
  楊世川功運雙掌,冷冷喝道:「誰?」
  聲音過後,那陰惻惻樹的冷笑之聲,又告傳自周圍、使人分辨不出在那一個方向!
  這一來,楊世川真是不寒而怵,他的腦海中,迅然地掠過了一倏人影——陰魔!
  一想到陰魔,使楊世川連連打了三個冷顫!
  當下壯了壯膽,又大喝道:「什麼鬼鬼崇崇?……」
  ——回答的依舊是一連串陰笑……
  其聲,似在周圍,但又看不出一個人影,這一來饒是楊世川膽子再大,也不由嚇得通體生寒……
  當下厲喝道:「誰?……」
  「鬼」
  那冰冷的聲音,終於答腔了,只答了一個「鬼」字!
  這寺廢之內,本來已夠恐怖,如今再聽對方答出一個「鬼」字,怎不令人一聽之下,倒吸了一口涼氣!
  而且其勢冰冷,果然做是出自厲鬼之口!
  楊世川冷冷一笑,道:「你是鬼?」
  「吱吱……不錯,我是鬼!……吱吱!」
  楊世川與顏玉琴一聽這吱吱的尖叫以及冰冷的口吻,不由感到冷汗直冒,雙雙退了兩三個大步……
  那聲音冷冷一笑,接著發出吱吱尖叫,打斷楊世川的話,接著道:「你是什麼人?好大的膽子!是不是你劈倒了殿側這座翁仲?」
  楊世川打了一個冷戰,道:「不錯……」
  「你知道你大難已到否?」
  其聲音越來越令人感到吃驚了,難道對方是索魂之鬼,來索自己的命?」
  楊世川嚇得雞皮疙瘩遍起,接連又退了三步……
  那鬼聲音又道:「閣下可知這尊翁仲的真細,到閻羅殿告你?」
  「告我怎麼樣?」
  「你目中無人,不把他石身放在眼內,他到閻羅殿向我們主人告狀,閻羅已接受翁仲控訴,特命本鬼來抓你到閻羅段對質!」
  楊世川一聽語氣,果然說得頭頭是道,煞有其事,難道他原先不注意劈倒了那尊翁仲,他的真魂已到閻羅殿告狀?」
  心念一轉,說道:「你既然是個鬼,也應該現身一見才對呀!」
  「見當然要讓你見到,不過,身邊的女人必須走開……
  「為什麼?」
  「她六根不淨,我不見她?」
  楊世川駭然問道:「她六根不淨?」
  「不錯,這個女人原先是你的妻子,可是不能全心愛你,芳心另有所屬,其心不善,如非我們閻王念她並無大過,勢非抓她回森羅鬼城不可。」
  楊世川一聽此語,嚇了一跳,道:「你真的是鬼?」
  「難道還會有假的?」
  楊世川當然不相信有鬼,可是目前情形,又使他不得不有些懷疑的真的碰上了索魂之鬼!」
  意念告訴他這世界上決不會有鬼!
  當下冷冷笑道:「如果我不叫她走開呢?」
  「我自己會請她走!」
  楊世川臉色為之一變,道:「我不相信你會是鬼,你不妨出來請她走!」
  那聲音冷冷一笑,道:「你敢冒犯閻王之命?」
  楊世川用聽對方這一說,怒火倏起,心裡暗道:「我倒要看看你這個鬼是什麼樣子!
  心念一轉,他把顏玉琴拉到自己的身邊,楊世川的左手一拉顏玉琴,那冷冷聲音突然說道:「縱然你把她含在口裡,我也有辦法請她走!」
  楊世川功運雙掌,冷冷道:「那不妨試試!」
  「敬酒不吃吃罰,我要加你一項罪名——反抗閻三令。」
  聲音甫落,只聽吱吱幾聲尖叫,傳自那尊毅仲倒下的地上之處!
  ——只見那翁仲的底處,現出一個巨洞,一個頭髮散亂的頭,緩緩升了起來……
  楊世川膽子縱然再大,在這廢寺之中,目睹此情,怎不令他心驚膽跳?如遇厲鬼真的出現?
  那散亂的長髮,蓋去了臉孔,使人分辨不出到底是人還是真鬼……
  一團黑影佇立在黑暗之中,只見鬼手五指如鉤,側提著一根長叉!
  那聲音冷冷說道:「這位女的當真不走嗎?」
  「不錯,」楊世川一語甫落,功運雙掌,蓄勢待發!」
  那黑影冰冷一笑,只見一陣陰風過後,楊世川根本沒有看清對方用什麼身法,那手握著長叉的黑形已經欺到面前,出手點向顏玉琴!
  這黑影出手之快,令人咋舌,當下一聲暴喝,楊世川一掌已經攻出。
  就在楊世川一掌劈出之際,突然顏玉琴一聲驚叫——
  這一聲驚叫之聲,像一聲巨雷,打在楊世川的腦海,他一彈身,縱了開去——
  這極快的一瞬,那條黑影,挾著一道勁風,向廢寺之外瀉去。
  對方身手之快,的確令人咋舌,楊世川定了一定神之際,那團黑影以及顏玉琴已經失去所在!
  楊世川嚇了一大跳!
  他幾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難道真的遇上了鬼?……心念一起,他暗道一道:「不好,假如顏玉琴有三長兩短……
  想到這裡,他猝然彈身,向廢寺門外,奔了過去……
  就在楊世川市自出了廢寺之際,一團黑影迎面撲至——
  楊世川暗道一聲:「不好——」好字未到口中,身上一麻,砰的一聲,栽倒下來!
  這團黑影身手之快,令人難以置信,憑楊世川的功力,竟會毫無還手之力?
  不知經過多久,楊世川才又幽幽轉醒,他幌了幌腦袋,突然,一陣陰風吹過,使他遍身生寒。
  他道一聲:「這是那裡?……」
  舉目望去,光線陰暗,一股陰風慘慘的氣氛,使楊世川感到身人鬼域……
  正在這當兒,原先那冰冷聲音傳自背後,道:「你已經被我拘來,我們一起去見閻羅王!」
  楊世川嚇了一跳,轉身望去,那個手握長叉的散發鬼,佇立背後。
  那散發鬼報以陰惻惻的冷笑,直笑得一片愁雲慘霧,陰森駭人……
  楊世川駭然道:「這……這是什麼地方?」
  「鬼門關!」
  「鬼門關?」
  「不錯,你頭頂上有字!」
  楊世川駐然抬頭,但見頂上巖壁,雕刻著三個藍色大字「鬼門關」。
  楊世川不寒而慄,脫口道:「我真的到了陰司地府?」
  「不錯,我們走吧!」
  手握長叉的散發鬼一語甫落,逕自向前走去!
  楊世川乍見那三字「鬼門關」大字,閃爍藍光,恐怖駭人,加上陰風徐徐,楊世川突然感到良己真的到了「鬼門關。」
  他不期然地挪動腳步,跟那散發鬼走了過去。
  一路所見,骷骼纍纍,陰風慘慘,好不駭人。
  這時乍間那散發鬼說道:「閻王殿已到。」
  楊世川舉頭上望,但見頂上巖壁雕有「閻王殿」的藍字!
  楊世川駭然問道:「什麼是『閻王殿』?」
  那散發鬼冷冷說道:「難道你不知道陰司地府有『閻王殿嗎』?」
  楊世川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那散發鬼當先走去,進入了「閻王殿」!
  楊世川對於這剎那間發生的事,驚駭得毛骨悚然,心裡暗道:「我掌劈翁仲,並非有意,怕他幹什麼?」
  心念一轉,泰然不少,踏上石階,這當兒突見大門兩側,閃出兩個牛頭馬面的怪物,擋住去路!
  楊世川嚇了一跳,不由把腳步收了回來。
  牛頭鬼一個箭步,欺到了楊世川的身側,喝道:「既然到閻王殿,怎容你走掉。」
  探手一抓,把楊世川的右手扣住!
  楊世川右手被扣,只覺一陰森之氣,衝入體內,使他不覺打了一個冷戰!
  馬面鬼也走到楊世川的身側,把楊世川推擁進入了大殿!
  楊世川舉目望去,嚇得汗毛直豎,但見閻王殿之內,闊大異常,兩側站立了十八個奇形古怪的鬼,一股陰森之感,確實見之令人混身顫抖。
  大殿中央,一個茶桌,一個臉著鍋底,眼如銅鈴,滿臉虯髯的怪人靜坐當中。
  楊世川乍見此人,臉色大變,此人必是「閻羅王』了!
  楊世川縱然膽子再大,目睹這陰森及恐怖氣氛,也不由全身雞皮疙瘩遍起,佇立當前。
  那牛頭馬面二鬼,低喝一聲「走」,把楊世川推到了案前,道:「跪下!」
  楊世川這一來好像失去了反抗之力,在牛馬面二鬼一喝之後,果然跪了下來。
  牛頭馬面兩鬼,又退了開去。此時,那個引著楊世川進來的散發鬼,撲通一聲,跪在桌案之前,朗聲說道:「稟告閻王,索魂鬼已將掌劈翁仲之人抓回,覆令定奪。」
  「閻羅王」右手一揮,道:「知道了,你退下!」
  聲若洪鐘,沙啞難聞,聽得楊世川怦然心驚,那個散發鬼應聲,謝令之後,退開一側。
  大殿在陰森之中,又帶著一份死寂氣氛!
  只聽「閻羅王」聲如焦雷,又道:「文判何在?」
  他的右側閃出一個右手拿筆,左手拿「生死薄」「文判官」,道:「弟子在此!」話落,走到右案坐下。
  「閻羅王」又道:「武判何在?」
  左側閃出一個手握長劍,面貌兇惡的「武判官」,應道:「弟子在此。」話落,走到左案坐下!」
  文武雙判坐落之後,「閻羅王」冷冷道:「文判,你查看生死薄,
  看此人何方人氏,是否歲數該終?」
  文判應是,掀開了生死薄,煞有其事翻閱……久久,才應道:
  「稟告閻王,此人歲數不到,故『生死薄沒有他的姓氏』。」
  閻王冷冷一笑,道:「你叫什麼名字!」
  楊世川駭然道:「在下楊世川。」
  「什麼?」閻王吃驚地應了一句,道:「你叫楊世川?」
  楊世川一聽對方語氣,有些吃驚音的,當下應道:「正是。」
  「你父親可是『鳳陽劍客』?」
  「正是,你……你怎麼知道……?」
  那閻羅王哈哈一笑,道:「陰司地府我閻王專管生死大權,怎麼會不知道?」
  楊世川駭然道:「我真到陰司地府?你是『閻王爺』?」
  「不錯。」
  楊世川道:「在下掌劈翁仲,純屬無意,閻王爺不應該抓我來此!
  「可是人家在告你。」
  「我可以解釋,那一掌並非有意,而是無心,在下自願再雕一尊,或把那尊翁件扶正原位,不就可以?」
  閻王道:「既然如此,由於你歲數未到,本王就放你返陽。不過,有件事我想問你。」
  楊世川道:「你問吧。」
  「令尊大人這一向可好?」
  楊世川被問,心裡一陣悲痛,忍不住滾下眼淚……正待說話,突然,他腦海似有所悟,暗道:「這個閻王必定是假的,否則,他怎麼會不知道我父親死了?」
  心念一轉,心裡也凜然明白,這些兩旁寧立鬼怪,必是人扮,自己認為真的到明司地府!
  心忖間,冷冷道:「你問我父親?」
  「不錯。」
  「不告訴你!」
  閻羅王怔了一怔,道:「為什麼?」
  「你扮鬼嚇人,你根本不是閻羅王!」
  楊世川此語一出,不但那自稱閻羅王的人臉色為之一變,即是文武雙判也同泛怒容,武判一抖青銅劍,欺到楊世川面前,喝道:「你膽子不小……」
  只見武判話語未落,閻羅王揮手叫武判退下,閻羅王冷冷一笑,道:「你怎麼知道我不是閻羅王?」
  楊世川道:「憑你一句話。」
  「什麼話?」
  「令尊大人這一向可好這一句話。」
  「這一句說錯了?」
  楊世川冷笑道:「你既然專管陰司地府生死大權,卻會不知我父親好否?」
  楊世川是一個絕頂聰明之人,他既然知道這個閻羅王是人扮的,他就要搞出他的馬腳來。
  於是,他的話裡,也不說明他父親死了,也不告他好與否。
  閻羅王聞言,臉色一變,道:「我問話你敢不好好回答?」
  楊世川傲然之氣,油然而生道:「我不說你又能把我如何?」
  楊世川這一句話說得大大出人意料之外,語鋒堅硬,好像根本不把面前這個閻羅王看在眼內。
  閻羅王冷冷喝道:「你真不知死活……」
  「不錯,我楊世川就是最看不起你這種扮鬼嚇人的人,原先我還以為你真的是閻羅王呢!」
  武判大喝一道:「出口輕薄,留你不得……」
  話落,一流青銅劍,一縷藍光,劈向楊世川,閻羅王突然喝道:「武判,你退下。」
  閻羅王這一喝,又大大出乎武判的意料之外,當下望了閻羅王一眼,又退了回去。
  楊世川冷冷一笑,道:「你耍什麼名堂……」
  閻羅王淡淡一笑,道:「你說對了,我並不是真正地閻羅王,在殿前的人,也不是!」
  楊世川道:「你為什麼要扮這場面?」
  那自稱閻羅王的人哈哈大笑,道:「這有什麼不好?」
  「這又有什麼好?」
  「好處多了,我在這裡,與人無爭,稱王陰司,我行我素,有什麼不好?」
  「可是,你不會知道花花世界的可愛!」
  世界上,有什麼事情可愛?」他冷冷一笑,向文判道:「文判,替我記錄一些事。」
  只聽文判答道:「弟子聽令。」
  那自稱閻王的人向楊世川說道:「我與你父親當年私交頗篤,自我進人這裡之後,已久未見面,他這一向可好?」
  楊世川黯然答道:「家父已經死了!」
  「什麼?」……只聽那自稱閻王的人驚叫一聲,眼睛驟現精光,道:「怎麼死的?」
  「被人害死?」
  那自稱閻王的人語帶殺機地喝問道:「誰害死他?」
  楊世川道:「你既然想知道這年事,就應該把姓名先告訴我。」
  「假如我不告訴你是誰,你就不說了?」
  「當然!」
  那人冷冷笑了笑道:「我不說!」
  「我也不告訴你。」-
  「你的個性與你父親當年有些酷似。」他冷冷一笑,又道:「好吧,這一件事我們暫且不提,我再問你,你可知道,目前江湖上那一個武功最高?」
  「天下第二人!」
  「宋青山?」
  「不錯,天下第二人宋青山。」
  自稱閻羅王的人回頭說道:「文判,替我記上這一條,我如出江湖之後,先鬥他。」
  楊世川心裡一驚,脫口道:「你要鬥天下第二人宋青山?」
  「正是,我要鬥一鬥他武功有多高!」
  楊世川臉色一變,道:「假如你要鬥他,就先鬥鬥我好了!」
  自稱閻羅王的人征了一怔,接著狂然大笑,問道:「為什麼要我先鬥鬥你?」
  「我不容你斗來青山,因為他被人陷害,現在全部功力已廢。四肢只剩其一!」
  閻羅王冷冷道:「這麼說來,還有比來青山武功更高之人……」
  「宋青山武功最高,你不能侮辱他!」
  「既然他武功最高,那又怎麼會被人陷害?」
  「人家用卑鄙手段!」
  「那人是誰?」
  「陰魔!」
  閻羅王回頭又道:「替我記上第二條,當我出現江湖之後,第二個鬥一鬥陰魔。」
  楊世川腦中念頭一轉,激道:「你鬥不過他。」
  「你怎麼知道?」「因為他武功之高,令人咋舌!」
  「你以後不妨看看是我鬥不過他呢,還是他鬥不過我?」話峰略為一停,又道:「除了陰魔之外,還有誰武功較高?」
  楊世川的腦海,突然掠過那個長髮披肩的女人影子,心道:「這女人幾乎使我喪命,迫追風快要七彩鐵券,我何不告訴他,讓他去鬥鬥她?」
  心念一轉。道:「一個長髮披肩的女人!」
  「她是誰?」
  「不知道!」
  「她的武功很高?」
  不錯,她是一位很神秘的女人,陰魔只能跟她打個平手,至於她叫什麼名字,我就不得而知了。」
  「她長得什麼樣子?」
  長得……哦,我不能說,因為我答應不把她的面目告訴任何一個人!」
  「她長髮披肩?」
  「不錯。」
  「好極好極,我閻羅王如出江湖,第三個便斗這個長髮披肩的女人,」言下微微一笑,又道:「還有誰武功較高?」
  「我想不出來,如有,就是追風俠!」
  閻羅王微微一笑,道:「不錯不錯,追風俠一代奇人,傳聞他精通卦理,不過,我不鬥他。」
  「為什麼?」
  「我生平只見過一個追風俠,如果你提起我,可能他也會知道。」
  「你是誰?」
  「以後你會知道,」他語峰略為一停,又道:「剛才你不是說你父親死了,被什麼人害死?」
  「不說。」
  「閻羅王冷冷一笑,道:「你應該告訴我,如在範圍之內,我可能幫你這個忙!」
  「好意心領,楊世川要手刃親仇,不需別人幫忙!」
  閻羅王怒道:「這麼說來,你是不說了?」
  「不錯,我不說。」
  「我要你說。」
  「你辦不到!」
  閻羅王冷冷喝道:「那不妨試試我是否辦得到!」
  一語甫落,陰風過處,楊世川幾乎無法看清對方的身影,閻羅王已經佇立在楊世川的面前。
  身影之快,連楊世川也看不清對方用什麼身法,他不期然地退了一步!
  閻羅王冷冷喝道:「憑我這一手,是否辦得到?」
  楊世川冷冷道:「你以為用武功就能令一個人折報?」
  閻羅王冷冷縱聲大笑,道:「我算服你,好了,我怎麼樣你才肯告訴我,誰害死了你父親?」
  「只要你告訴我你是誰?」
  「這個恕難奉告,不過,這樣好了,我傳你三把武學,做為代價怎麼樣?」
  「對不起,我已經有師父!」
  「你不必誤會我傳你武學,是一種交易性質的代價,並不是要當你師父,你意下如何?」
  楊世川心裡暗道:「這不等於他令我佔便宜?此人身負絕學,如能學他幾招武學,對自己何嘗不是一件有益之事?……」
  心念一轉,說道:「說不定你這三招我已經會了!」
  閻羅王哈哈大笑,道:「你委實太過狂傲,我這三招不要說你不曾學會,就是普天下武功最高的陰魔,也沒有辦法參悟!」
  文麼說來,你這三招武學,能打遍天下,難逢敵手?」
  「不錯,這三招共有三七二十一式,各式變化不同,演練一次有一次奧妙,截至目前,我演練了二十年,依舊感到這三招絕學,永無止境,縱然有人武功智慧再高,也難於全部悟徹,其實這三招武林絕學,就永無登峰造極之境!」
  楊世川一聽,心裡有些不服,道:「難道比七彩鐵券所載武學及七彩神功還厲害?」
  閻羅王笑道:「這不能一概而論,七彩鐵券為武林一大奇書,其中所載武學,高奧無比,當年來青山雖學於七彩鐵券武學,可是據我所知,他只不過悟出三分之二,五指酒丐只悟出一半,如非那七顆七彩神丸增加宋青山數百年功力,他豈能名揚江湖?」
  楊世川道:「那麼,七彩鐵券毫無驚人之處?」
  「也不是這麼說,七彩鐵券曾釀成武林人物爭奪,死亡無數武林奇村,就連家青山的師父狂笑一君,也為七彩鐵券而死,這本奇書,所載武學,均已失傳,自是奇妙深奧,相信部份絕學無人能悟出!
  如非宋青山得於狂笑一君的智慧,悟出三分之二,最多只不過能悟出一半,已算了不起了!
  七彩鐵券武學,三分之一的絕奧武學,不要說學會,不是懂得一點皮毛,也能發揮極大的作用,宋青山只學會三分之二,懂了三分之一的皮毛!
  七彩神功如沒有那七顆『七彩神丸之助,縱然學會了七彩神功,也只能發揮十分之三四的作用,與普遍的內家雄渾掌力並沒有多大分別。」
  楊世川一聽此語,果覺不錯,自己雖得宋青山三分之二的內力,並未服過七彩神九,自己擊出掌力跟別人差不多。
  心意中,又道:「那麼,宋青山當年內力是否無人可敵?」
  「不錯,無人可敵,因為他服了『七彩神丸』。」
  「閻羅王」停了一停,又道:「天下奇書秘訣、並不只一部「七彩鐵券」只是「七彩鐵券」讓人得悉,沒有人知道的武林奇書,不下千百部。
  我在這地底之下,就得到了一部比「七彩神券』有過之而不及「閻羅神書」!
  這「閻羅神書」所載之「閻王三思」的三招,令人永遠無法參悟至絕頂,但卻一學就會。
  這「閻羅神書」所載武學,不但奇奧絕倫,但也記載了一些武林奇書的名字!
  如——「七彩鐵券」、「陰魔經」、「宇宙武學秘笈」、「華佗神術」、「武學舊元經」、「閻羅神書」、「三魂絕譜」、「劍術精錄」等,無一不是武林奇書!
  據我所知,目前「七彩鐵券」「陰魔經」「閻羅神書」出土之外,還有一部奇書已出士,就是「宇宙武學秘笈」。
  「宇宙武學秘笈」一書,內中所載武學,已被人練就三分之一、二,唯此人被天質所限,只能參悟到這個地步!
  「閻羅神書」所載,「華佗神術」及一本「武學歸元經」,也將出土,將被人得去,此兩書同部一處。
  如果華佗神術及「武學歸元經」一出土,「三魂絕譜」及「劍術精錄」,也可能全部出現!」
  這一番話聽得楊世川一塌糊塗,難道說武林有這麼多奇書,將全部出現?
  當下問道:「你的話我聽不明白,這麼多武林奇書都將出現,到底那一部所載武功最高?」
  「閻羅王」笑道:「這很難說,這要看一個人的造詣而定,各有各的奇處,各有各的奧妙,比如「七彩鐵券」所載七彩神功,如服過七彩神龍,普天下難找與之對抗!
  「陰魔經」以陰功為主,對方掌力如與之相撞,陰冷之毒,反攻越快,潛力也越大。
  再說「華佗神術」一書,傳方為上古「華佗神醫」傳人所留,其中所載醫學,天下難找,絕症亦能起死回生……」
  楊世川接道:「那麼,『閻羅神書』所載又是什麼?」
  「閻羅王」笑道:「閻羅神書所載絕學除「閻王三思」三招三七二十一式之外,還包括卦理,醫術武學來源,以及觀面測心的絕學。」
  什麼是觀面測心?」
  「就是看你的人,就知道你心裡所想。」
  「你學會了沒有?」
  「閻羅王」搖頭道:「我摸了二十年,依舊模不出全部,大約只學了十分之一。」
  「那麼,你要傳我「閻王三思」的三招?」
  「不錯,這三招為交換條件,這三招非常容易學會,但有意料不到的妙用及功力,我二十年來不知演練了幾千幾萬遍,依舊還摸不到頂端.可以說這三招永無止境。」
  楊世川心裡雖然喜悅,回心一想,無功不受祿,自己怎能輕易得別人武學?
  心念一轉,道:「這代價太高,楊世川不能接受。」
  「你不學?」
  「學當然想學,只是我擔當不起……」
  「閻羅王」歎道「你雖然狂傲,可是心地忠厚,莽莽武林,難找其一,不過,你應該知道,如非我與你父親交情深厚,不會輕易傳你武功。」
  楊世川點了點頭,道:「可是,我無法報答你!」
  「誰要你報答?告訴你,也為了還你父親一筆欠債,我才傳你,傳你武功,只是還你父親一筆欠債!」
  楊世川道:「既然如此,在下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閻王羅」眼光一掃仁立殿中之人,揮手道:「各位全部退下……」
  大殿所有之人,緩緩向外退去,眨眼間,這殿中所有之人,全部走高,只剩下楊世川與『閻羅王』。」
  「閻羅王」見門下之人走後,伸手在臉上一抹,楊世川眼光過處,怔了一怔。
  但見他伸手一抹之後,取下了那張黑如鍋底,滿臉虯髯的面具,展在眼簾的是一個瀟灑倜儻,風度翩翩,面貌英俊的中年人!
  楊世川吃了一驚,脫口道:「你帶了面具?」
  「不錯,如我不帶面具,我這張臉孔還像『閻羅王』?」
  言下得意一笑,接著又道:「現在讓我看看你全身血脈是否暢通!」
  楊世川點了點頭,「閻羅王」雙手探出,模向了楊世川三十六穴……經過一摸,使對方臉色為之一變,驚道:「憑你年紀,怎能打通任督兩脈?囤集在「七星流脈」中的內力竟達七、八十年之上?」
  「我得了奇遇!」
  對方臉色一沉,似在想什麼……片刻才說道:「憑你現在功力,足能打遍天下,只是這真元並非出自你本身修為,而無法發揮全部使用,如能學「閻王三思」中的三招,以後天下第一人非你莫屬!
  「能打過你?」
  「十年後,或許能打個平手。」
  「為什麼?」
  「這三招我演練了九萬遍,你怎能在短短時間中練上幾萬遍?因為這三招越打越厲害!」
  楊世川沉思中,對方又道:「現在我傳你這三招,第一把為「閻王登堂」,第二招「閻王展旗」,第三招「閻王退堂』。
  這三招說來,的確毫無驚人之處,「登堂」「展旗」「退堂」,那有深奧可言?
  可是這三招包括了動手全部招式,「登』為進,「展」為劈,「退」為閃,三招藏有二十一式不同變化!
  當下這「閻羅王」,就將這三招,在大殿中,傳給楊世川。
  這個人是誰,為什麼急要知『鳳陽劍客」被誰害死?以及傳楊世川的武功。他與『鳳陽劍客』之間,又有什麼關係?下文中交待。
  再說楊世川只有幾個時辰的時間,便把「閻王三思」的三招,全部學會!
  果然如「閻羅王」所說,這把式雖然輕易使能學會,可是每打一次,變化就不同!
  ——好像每招之中,都有無窮的變化,讓人去領悟,第二遍的威力,就不知比第一遍高出多少,端的是奇詭武學。
  楊世川一口氣練了二三十遍,後來的變化,就與前大為不同,他明白「閻羅王」所言非虛,這三招之內,不但二十一式變化各自不同,而且每練一遍,變化也就差異。
  楊世川心裡一喜,竟忘了「閻羅王」,一味地練下去……
  越練變化越怪……
  不知經過多久,才聽「閻羅王」說道:「楊世川,好了,不必練了,憑你現在的武功,加上內力,已難找敵手了!」
  楊世川把身子停了下來,舉目望去,只見這個「閻羅王」的人,佇立當前,口泛淺笑!
  楊世川感激道:「多謝前輩關愛……」
  「不必謝了,現在你應該告訴我你父親是誰害死了的吧!」
  楊世川心裡一陣難過,道:「是被『紅衫怪客』害死的!」。
  「什麼?」只見對方俊美的臉上,為之一變,怵聲問道:「紅杉怪客」害死了你父親?」
  「是的,紅衫怪客害死我父親!」
  只見「閻羅王」的臉上,罩起了一片殺機,道:「是他……」
  楊世川脫口道:「你認識『紅衫怪客』?」
  「不錯,我不但認識你父親及『紅衫怪客」,也認識你三師叔「醉客」。
  「老前輩也認識我三師叔『醉客』?……你知道他死了沒有?」
  「死了!」
  楊世川聞言,心裡一驚,道:「我三師叔死了?你見過他?」
  「閻羅王」點頭苦笑道:「是的,他死了……前年你三師叔曾救我一命……他被人害死……」
  「誰害死我三師叔?」
  對方冷冷一笑,道:「父仇未報,何需談你三師叔的仇人?你可知道,你父親與母親之間……」
  「我知道。」
  「閻羅王」歎了一口氣,道:「我乘你在演「閻羅三思」之際,辦了一桌酒筵,與你共飲,我也幾十年不喝酒了!」
  楊世川舉目望去,果見桌上擺了一桌酒席,揚世川久未進食,果然覺得肚子餓了!
  當下謝道:「蒙前輩抬愛,授我武功,再賜良筵……」
  「不必客氣……不必客氣……」
  當下兩人坐落,「閻羅王」斟滿了兩杯酒,遞給楊世川,道:「這酒二十年保存到現在,味道大概不錯,喝吧。」
  ——兩個人像故友重逢,升懷暢飲,對方酒量之大,令楊世川咋舌,二十斤下肚,毫無醉意。
  楊世川暗地心駭,心裡暗道:「此人酒量驚人,莫非是我三師叔?」
  心念一轉,計上心來,突然叫道:「三師叔!」
  楊世川這一叫,使對方嚇了一跳,剛湊到唇解的酒杯幾乎脫手掉地,駭然望著楊世川。半晌才道:「你……你說什麼?」
  「三師叔,你為什麼瞞我?」
  對方微微一笑,道:「你以為我是你三師叔?」
  「要不然誰能千杯不醉?」
  「你錯了,我並不是你三師叔,可是,我與你三師叔當年是對酒友,而以酒量而論,你三師叔還不及我,你三師叔有次對飲,先我而醉,後來他再不敢跟我飲酒,你三師叔我很清楚他的為人,如非他愛人離他而去,他就不會借酒消愁!」
  「他是一個情場失意者!」
  「是的,他一生被愛所困……」他苦笑了一下,說道:「再過半盞茶的時間,你就要躺下。」
  楊世川聞言,臉色為之一變,喝道:「你在酒中下毒?」
  「或可能。」
  楊世川一推桌子,霍然站起,厲聲問道:「你要害我?」
  「可能是!」
  楊世川這一驚非同小可,道:「你為什麼要害我?」
  「我與『紅衫怪客』是朋友……」
  楊世川似有所悟,此人傳他武功,就是要誘他飲酒,而害死他!
  想到這裡,他殺機倏起,大喝一聲,一掌向對方劈了過去!
  楊世川這一掌劈得太過突然與奇速,只見掌力過後,狂飆匝地,捲向了「閻羅王」……
  「閻羅王」冷冷一笑,出手一掌反擊過來,只聽砰的一聲,楊世川被震得一連退了十來步,方才拿樁站穩!
  舉目望去——
  他突然覺得,他的視線模糊!腦中陣陣劇痛……他一咬牙,知道毒氣發作了……
  他自海一時大意,氣得猛吼一聲,向「閻羅王』撲了過去——
  他身子一補,心中突感如焚,砰的一聲,彈出的身子,像斷了線的風箏一樣,栽倒下來!一聲陰冷的笑聲,飄過了他的耳際……恐怖、駭人
  他暗道:「想不到武林人物,竟如此奸詐……」
  這當兒——
  「閻羅王」走到了楊世川的身側,冷笑聲中,喃喃道:「罷了罷了……」
  他雙指並進如朝,點向了楊世川的「期門」「將台」「氣海」三大穴!
  其出手之快,匪夷所思,楊世川在對方一點之後,口中一道鮮血飛出,就此人事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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