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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地兵


  當年,『紫衣人』為了一念之貪,強取『天樞寶笈』是事實,但他是憑真實功力,而沒有詭謀暗算……」
  「大師泊陳屍大洪山下,這點如何解釋?」
  「他承認以後作交代!」
  「還有四師伯與你……」
  「下手的不是他,是別人假他的面目行兇!」
  「你相信?」
  「相信!」
  「憑什麼?」
  「這一點將來你會知道的!」
  「為什麼不現在?」
  「事情牽涉太廣,尚非其時!」
  斐劍咬了咬牙,道:「很多正道之上被殺,是他的傑作,他不否認吧?」
  他承認曾做過『金月盟』的劊子手。
  「那他與『金月盟』有過不尋常的關係?」
  「不錯,現在他醒悟了,要為正道盡些力,稍贖前衍。」
  「好,師姐,這些暫時不談!」說著,轉向了「無後老人」,沉凝萬分的道:「老前輩,有一個問題務請據實見告?」
  「無後老人」頷了頷首,道:「你說吧,老夫知無不言!」
  「先父『屠龍劍客司馬宣』是否真的與東方霏雯有過夫妻關係?」
  「無後老人」一楞神正待開口……
  驀在——
  一陣天塌地陷的巨響,震耳欲聾,整座秘室,似乎要被翻了轉來,室壁頓現龜裂一塵屑挾煙波之氣,從門隙噴了進來,四人為之驚魂出竅。
  接著,外面傳來了慄人的緊急應交警號,一個聲音大吼道:「秘門被炸毀,敵人突入地室……」
  變生突然,使人有手足無措之感。
  殺伐之聲大作,顯然雙方已搭上了手。
  「無後老人」首行衝了出去。
  斐劍目光左右一掃,厲聲道:「我的兵刃?」
  「在這裡!」尹一凡拉迅快的開壁櫥,把「天樞神劍」交在斐劍手中。
  三人先後撲了出去,只見甬道之上,無數黑衣劍手,與「紫衣人」手下,業已展開了生死的搏鬥,不遠處天光大亮,土石堆累,秘室已暴露在天光之下,由下上望,可見傾頹的破廟廳尚在冒煙。
  黑衣人潮水般從缺口湧入。
  栗耳的慘號,使這殘破的秘室基地、變成了血腥的屠場。
  斐劍揮劍撲了過去,猶如虎人羊群,當場披靡。
  方靜嫻與尹一凡朝另一甬道撲去。
  斐劍一陣瘋狂的掃蕩,屍體把暴露的地道堵塞了一半,鮮紅的血成了溪流,人潮不斷湧入,他橫劍而立,儼若天神。
  內部、屠殺仍在瘋狂的進行。
  一條龐然蒙面人影,出現在穴口邊緣,他正是「金月盟主」。
  斐劍登時殺機狂熾,挺劍射了出去。
  「唰!」
  「金月盟主」劍勢如駭電奔雷,迎頭罩落,一動一靜,上下勢殊,斐劍完全處於劣勢,但先天豪氣與沖胸的怨毒,使他忘卻生死利害,一招「擎天一柱」,凌空施出。
  「鏘!」然一聲巨響,劍氣四進裂空有聲。
  斐劍身形被震得凌空倒翻,肩頭熱辣辣一陣劇痛,但他仍咬牙提氣,斜蕩八尺,落到實地之上,肩頭負創,血流如注,急以左手點穴止血。
  「金月盟主」駭人的劍勢,又告罩身捲至。
  斐劍施出「天樞劍法」的第二招「滿天星斗」,以攻應攻。
  連珠密響之中,「金月盟主」倒退了兩步。
  還有近五十的黑衣人,圍聚炸開的穴口之外。
  穴內殺伐之聲,仍隱約可聞,但聽來已近尾聲。
  斐劍目赤似火,殺機已完全凝固在凍冰的面上,那神情,令人見了不寒而慄。
  「金月盟主」栗吼道:「小子,你真是命大!」
  斐劍冷哼一聲道:「閣下用不著再藏頭露尾,蒙面巾可以除去了,『天皇』你的面目已被揭穿了,你瘋狂的夢也將醒了!」
  「金月盟主」下意識地退了一下,厲聲道:「不錯,老夫正是『天皇』,武林天下至高主宰!」
  在下為你可憐!」
  「納命來……」
  「慢著,在下事先聲明,今日殺你有三個原因,第一,為武林除害,第二,為『五帝』復仇,第三,為『地皇』老前輩索帳……」
  「小子,你在做夢!」
  喝話聲中,再度揮劍出手。
  斐劍辣手迎擊,僅只三個照面,迫得「金月盟主」退了四個大步。
  「躺下!」
  隨著這一聲暴喝,斐劍但覺「中堂」「鳩尾」兩穴似蜂螯般的一陣刺痛,身形一顫,載了下去。
  「金月盟主」哈哈一陣狂笑,一劍朝斐劍當頭剁落……
  「鏘!」
  下剁的劍被震得蕩向一側,出手的,赫然是「宇宙一尊」,也只有他的這根烏籐杖,不懼寶刀寶刃。
  十數條人影,先後湧現,當先的是「覺非」、「紫衣人」、「無後老人」、方靜嫻,隨後是近十名「紫衣人」的得力手下。
  方靜嫻彈身撲向斐劍。
  「金月盟主」手劍一伸一縮,再度刺向斐劍,立即又被「宇宙一尊」架開。
  方靜嫻已把斐劍架了起來,退後丈許。
  「宇宙一尊」大聲道:「他中了兩根『附骨神針』,請『覺非』大師施救!」
  「覺非」目芒凌芒,迫視著「金月盟主」道:「你的手段夠毒辣,可天不從人願,秘室廣大,暗道如織,沒有把老油等活埋,你現在想出頭恐怕遲了!」
  「金月盟主」陰森森的道:「當年該殺你的,本人看來心還欠很!」
  「紫衣人」厲聲道:「老匹夫,八枚『附骨神針』用盡了是嗎?『覺非大師』將讓你嘗那神針的滋味……」
  這話,使「金月盟主」心頭大震,如果「覺非』出手,那今天他的確只有死路一條,連話都不曾交代,幌身電瀉而去。
  數十黑衣人,也緊跟著飛瀉而去。
  那些侵入秘室的高手,不見有半個出來,顧然已全軍覆沒了。
  斐劍面白如紙,身形抖個不住,但手中神劍卻仍緊握不放。
  兩根「附骨神針」全射中致命要穴,他憑著深厚的修為,與不同一般常軌的武功,硬逼住神針不使攢穴透骨,換了別人,早已橫屍當場了。
  「覺非」宣了一聲佛號,道:「把他平放地上!」
  方靜嫻依言把斐劍放落,仰臥地上,「覺非」大師伸指點了他十八處要穴,然後掌心對正傷口,默運真力,神針緩緩從傷口提了出來。
  神針離身,斐劍一挺彈了起來,向「覺非」恭施一禮,誠懇的道:「警謝老前輩援手之恩!」
  不用,老衲決心把全部神針毀去,以免再貽患武林,可惜,留在令師等身上的,已無法收回了。」
  斐劍的目光瞟向了「紫衣人」,「紫衣人」低下頭去,斐劍內心產生一種無法形容的感受,仇人當前,難忍耐,然而在是站在同一立場的友人,他想到「宇宙一尊」曾說過的「武士風度」,是的,即使面對血海仇人,流血五步,也不必惡語相向……
  心念及此,泰然了些。
  「無後老人」沉重的問「覺非大師」道:「大師,是採行動的時候了,請大師示下?」
  「覺非」低宣一聲佛號道:「貧僧方外之人,只為了斷昔年一點因重蹈塵動,豈能僭越而主其事……」
  「無後老人」聳聳肩,轉向了「宇宙一尊」,道:「如此,這重擔非閣下莫屬了?」
  「宇宙一尊」爽朗的一陣宏笑道:「兄台如何?」
  「在下更不敢僭起,同時也沒有這份才能!」
  「兄台這話錯了,除魔衛道,旨在發揚武林正義,以公義制裁邪惡,並非任何一己之私,這是群策群力的事……」
  「謹受教,閣下看該如何辦吧!」
  「宇宙一尊」閉了閉眼,道:「此次遭受突襲,我方死傷將近百人,可以說元氣大傷,幸而根本未動搖,以老夫之見,目前救死扶傷,先處理善後,等待最後也是最好的一個機會!」
  斐劍忍不住道:「請問老前輩,什麼機會?」
  「金月盟會盟之期,由我等發難,勢必有絕大多數年門派反叛響應,可以一鼓而毀滅之!」
  「會盟的日期是……」
  「不遠了,我們必須沉住氣等這消息!」
  「該盟的總壇到底在什麼地方?」
  「現在還不能公開!」
  「為什麼!」
  「怕牽一髮而動全身!」
  斐劍默默,他當然聽得懂這句話的含意,恐怕有人不耐而胡闖,打草驚蛇,破壞全部計劃,而最可能這樣做的,便是自己。
  「宇宙一尊」似已窺知斐劍心意,鄭重的道:
  「娃兒,將來正邪之戰,全看你的了,老朽等有自知之明,誰也不是『金月盟主』的對手!」
  斐劍郝然道:「老前輩過獎了,晚輩為武森一脈,自當竭盡綿薄。」
  就在此刻——
  一條人影,星飛丸射而至,斐劍目光如電,一眼看出來的是尹一凡,尹一凡本在秘室之內參加拒敵,這時卻從外奔來,的確是詭計多端,行止莫測,難怪他自己取了「陰魂不散」這麼個難號。
  尹一凡停下身來,氣喘吁吁的道:「大哥,我剛才得到一個消息……」
  斐劍冷冷的道:「什麼消息。」
  「今天早晨東方霏雯率手下八名詩婢,奔向『劍家』!」
  斐劍聞言不由心頭巨震,他立刻想到『劍塚』之中,癡心的師姐崔婉珍,自己目前總算徹底認清了東方霏雯的為人真的比蛇蠍還毒,她不能到手的東西,或是被她所恨的東西,她非毀去不可,她此去『劍塚』,除了對付崔婉珍之外,不會有其他目的,崔婉珍是大師伯遺孤,也是自己唯一的愛人……
  心念動處,慄聲道:「這消息可靠嗎?」
  尹一凡一皺眉道:「大哥,小弟對你難道還會出花樣不成?」
  方靜嫡緊張的道:「那女子的目的是什麼?」
  斐劍惶然道:「除了對付崔師姐,還有什麼,神劍業已在我手中,她是知道的。」
  「他為什麼……」
  尹一凡接口道:「她知道崔大姐是大哥的愛人!」
  斐劍激動的道:「我得馬上趕去,不然必有慘劇發生!」
  方靜嫻也十分不安的道:「劍塚有奇陣屏障,等閒人不能出人……」
  尹一凡道:「她已從『貌魔』處得到奇陣出入之法,消息便是因此透露的。」
  方靜嫻激動的道:「師弟,我與你一道去!」
  斐劍點了點頭,向「覺非大師」等道:「各位前輩,晚輩暫時告辭!」
  「無後老人」目光一掃「紫衣人」,然後向斐劍道:「少俠,這是正事,不能阻你,但你得快去快回,老夫建議你最好除去那女魔!」
  「晚輩會辦得到的!」
  「你的衣服得換一換,血污狼藉,難免驚世駭俗……」
  「晚輩理會得,到前途再說吧!」
  「一路小心暗算?」
  「謝指點!」
  「你走吧!」
  尹一凡方待啟口要說什麼,「無後老人」一抬手道:
  「小子,別打主意,你不能走,否則誰和耳目之責!」
  「晚輩不走,只想送大哥一程!」
  「多餘!」
  斐劍與方靜嫻向眾人施和告辭,雙雙彈身奔去,尹一凡也跟了上去。
  「紫衣人」發了長長的一聲歎息,「無後老人」等投於同情的一瞥。
  且說,斐劍第三人如脫弩之箭,一口氣奔出了四五里,斐劍剎住身形,道:「凡弟,我有話問你!」
  尹一凡跟著停身,方靜嫡業已超前十幾丈,站在道旁相候。
  「大哥有話請說!」
  你可聽說過先父與東方霏雯之間的真正關係?」
  「這……聽說過!」
  「是事實嗎?」
  「小弟我不能保證,但可能不假!」
  「還有,『紫衣人』以前是『金月盟』的一份子嗎?」
  「是的,而且地位相當高!」
  「他為何要反叛?」
  「這……這……我不得而知了,不過……」
  「不過什麼?」
  「他有一部分心腹死黨,業已因他的緣故而犧牲了,如「巡察總盟高寒山」等,否則將是不可小視的內應!」
  斐劍頓時恍然,當初東方霏雯迫死高寒山等,他一直懷疑何以自相殘殺,原來死的都是,「紫衣人」的心腹,這就難怪其然了。
  「照你這一說,『紫衣人』還有死黨潛伏在『金月盟』這內?」
  「是的!」
  「難怪消息這麼靈通。」
  「還有其他原因,該盟的動態,我方可以掌握八成!」
  「什麼其他原因?」
  「這一點恕小弟不能奉告!」
  「又是這一套,我再問你一句『金月盟』總壇在什麼地方?」
  「只『紫衣人』一人知道!」
  「他沒有公開?」
  「時候還沒有到!」
  「好,你請回頭吧!」
  「大哥……」
  「什麼?」
  尹一凡脹紅了臉,沉吟了半晌,才囁嚅的道「有件事相煩……大哥成全!」
  斐劍惑然道:「什麼事,說吧,別吞吞吐吐的,我沒太多的時間!」
  尹一凡偷眼一瞥站在十多丈外的方靜嫻,以極低的聲調道:「就是嫻姐……」
  斐劍心中一動,道:「她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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