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唐·彼德羅、唐·約翰、里奧那托、法蘭西斯神父、克勞狄奧、培尼狄克、希羅、貝特麗絲等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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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奧那托
| 來,法蘭西斯神父,簡單一點;只要給他們行一行結婚的儀式,以后再把夫婦間應有的責任仔細告訴他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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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父
| 爵爺,您到這儿來是要跟這位小姐舉行婚禮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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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勞狄奧
|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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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奧那托
| 神父,他是來跟她結婚的;您才是給他們舉行婚禮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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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父
| 小姐,您到這儿來是要跟這位伯爵結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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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羅
| 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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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父
| 要是你們兩人中間有誰知道有什么秘密的阻礙,使你們不能結為夫婦,那么為了免得你們的靈魂受到責罰,我命令你們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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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勞狄奧
| 希羅,你知道有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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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羅
| 沒有,我的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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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父
| 伯爵,您知道有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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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奧那托
| 我敢替他回答,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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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勞狄奧
| 啊!人們敢做些什么!他們會做些什么出來!他們每天都在做些什么,卻不知道他們自己在做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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培尼狄克
| 怎么!發起感慨來了嗎?那么讓我來大笑三聲吧,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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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勞狄奧
| 神父,請你站在一旁。老人家,對不起,您愿意這樣慷慨地把這位姑娘,您的女儿,給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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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奧那托
| 是的,賢婿,正像上帝把她給我的時候一樣慷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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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勞狄奧
| 我應當用什么來報答您,它的价值可以抵得過這一件貴重的禮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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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德羅
| 用什么都不行,除非把她仍舊還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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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勞狄奧
| 好殿下,您已經教會我表示感謝的最得体的方法了。里奧那托,把她拿回去吧;不要把這只坏橘子送給你的朋友,她只是外表上像一個貞洁的女人罷了。瞧!她那害羞的樣子,多么像是一個無邪的少女!啊,狡獪的罪惡多么善于用真誠的面具遮掩它自己!她臉上現起的紅暈,不是正可以證明她的貞靜純朴嗎?你們大家看見她這种表面上的做作,不是都會發誓說她是個處女嗎?可是她已經不是一個處女了,她已經領略過枕席上的風情;她的臉紅是因為罪惡,不是因為羞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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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奧那托
| 爵爺,您這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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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勞狄奧
| 我不要結婚,不要把我的靈魂跟一個聲名狼藉的淫婦結合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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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奧那托
| 爵爺,要是照您這樣說來,您因為她年幼可欺,已經破坏了她的貞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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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勞狄奧
| 我知道你會這么說:要是我已經跟她發生了關系,你就會說她不過是委身于她的丈夫,所以不能算是一件不可恕的過失。不,里奧那托,我從來不曾用一句游辭浪語向她挑誘;我對她總是像一個兄長對待他的弱妹一樣,表示著純洁的真誠和合禮的情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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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羅
| 您看我對您不也正是這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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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勞狄奧
| 不要臉的!正是這樣!我看你就像是月亮里的狄安娜女神一樣純洁,就像是未開放的蓓蕾一樣無瑕;可是你卻像維納斯一樣放蕩,像縱欲的禽獸一樣無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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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羅
| 我的主病了嗎?怎么他會講起這种荒唐的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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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奧那托
| 好殿下,您怎么不說句話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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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德羅
| 叫我說些什么呢?我竭力替我的好朋友跟一個淫賤的女人撮合,我自己的臉也丟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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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奧那托
| 這些話是從你們嘴里說出來的呢,還是我在做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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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翰
| 老人家,這些話是從他們嘴里說出來的;這些事情都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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培尼狄克
| 這簡直不成其為婚禮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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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羅
| 真的!啊,上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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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勞狄奧
| 里奧那托,我不是站在這儿嗎?這不是親王嗎?這不是親王的兄弟嗎?這不是希羅的面孔嗎?我們不是大家生著眼睛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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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奧那托
| 這一切都是事實;可是您這樣說是什么意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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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勞狄奧
| 讓我只問你女儿一個問題,請你用你做父親的天賦權力,叫她老實回答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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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奧那托
| 我命令你從實答复他的問題,因為你是我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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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羅
| 啊,上帝保佑我!我要給他們逼死了!這算是什么審問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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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勞狄奧
| 我們要從你自己的嘴里听到你的實在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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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羅
| 我不是希羅嗎?誰能夠用公正的譴責玷污這一個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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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勞狄奧
| 嘿,那就要問希羅自己了;希羅自己可以玷污希羅的名節。昨天晚上在十二點鐘到一點鐘之間,在你的窗口跟你談話的那個男人是誰?要是你是個處女,請你回答這一個問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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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羅
| 爵爺,我在那個時候不曾跟什么男人談過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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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德羅
| 哼,你還要抵賴!里奧那托,我很抱歉要讓你知道這一件事:憑著我的名譽起誓,我自己、我的兄弟和這位受人欺騙的伯爵,昨天晚上在那個時候的的确确看見她,也听見她在她臥室的窗口跟一個混賬東西談話;那個荒唐的家伙已經親口招認,這樣不法的幽會,他們已經有過許多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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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翰
| 嘖!嘖!王兄,那些話還是不要說了吧,說出來也不過污了大家的耳朵。美貌的姑娘,你這樣不知自重,我真替你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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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勞狄奧
| 啊,希羅!要是把你外表上的一半优美分給你的內心,那你將會是一個多么好的希羅!可是再會吧,你這最下賤、最美好的人!你這純洁的淫邪,淫邪的純洁,再會吧!為了你我要鎖閉一切愛情的門戶,讓猜疑停駐在我的眼眼里,把一切美色變成不可親近的蛇蝎,永遠失去它誘人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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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奧那托
| 這儿誰有刀子可以借給我,讓我刺在我自己的心里?(希羅暈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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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特麗絲
| 噯喲,怎么啦,妹妹!你怎么倒下去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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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翰
| 來,我們去吧。她因為隱事給人揭發,一時羞愧交集,所以昏過去了。(彼德羅、約翰、克勞狄奧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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培尼狄克
| 這姑娘怎么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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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特麗絲
| 我想是死了!叔叔,救命!希羅!噯喲,希羅!叔叔!培尼狄克先生!神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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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奧那托
| 命運啊,不要松了你的沉重的手!對于她的羞恥,死是最好的遮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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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特麗絲
| 希羅妹妹,你怎么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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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父
| 小姐,您寬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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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奧那托
| 你的眼睛又睜開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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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父
| 是的,為什么她不可以睜開眼睛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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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奧那托
| 為什么!不是整個世界都在斥責她的無恥嗎?她可以否認已經刻下在她血液里的這一段丑事嗎?不要活過來,希羅,不要睜開你的眼睛;因為要是你不能快快地死去,要是你的靈魂里載得下這樣的羞恥,那么我在把你痛責以后,也會親手把你殺死的。你以為我只有你這一個孩子,我會因為失去你而悲傷嗎?我會埋怨造化的吝嗇,不肯多給我几個子女嗎?啊,像你這樣的孩子,一個已經太多了!為什么我要有這么一個孩子呢?為什么你在我的眼睛里是這么可愛呢?為什么我不曾因為一時慈悲心起,在門口收養了一個叫化的孩子,那么要是她長大以后干下這种丑事,我還可以說,“她的身上沒有一部分是屬于我的;這一种羞辱是她從不知名的血液里傳下來的”?可是我自己親生的孩子,我所鐘愛的、我所贊美的、我所引為驕傲的孩子,為了愛她的緣故,我甚至把她看得比我自己還重;她——啊!她現在落下了污泥的坑里,大海的水也洗不淨她的污穢,海里所有的鹽也不夠解除她肉体上的腐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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培尼狄克
| 老人家,您安心點儿吧。我瞧著這一切,簡直是莫名其妙,不知道應該說些什么話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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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特麗絲
| 啊!我敢賭咒,我的妹妹是給他們冤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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培尼狄克
| 小姐,您昨天晚上跟她睡在一個床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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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特麗絲
| 那倒沒有;雖然在昨晚以前,我跟她已經同床睡了一年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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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奧那托
| 證實了!證實了!啊,本來就是鐵一般的事實,現在又加上一重證明了!親王兄弟兩人是會說謊的嗎?克勞狄奧這樣愛著她,講到她的丑事的時候,也會忍不住流淚,難道他也是會說謊的嗎?別理她!讓她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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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父
| 听我講几句話。我剛才在這儿靜靜地旁觀著這一件意外的變故,我也在留心觀察這位小姐的神色:我看見無數羞愧的紅暈出現在她的臉上,可是立刻有無數冰霜一樣皎洁的慘白把這些紅暈驅走,顯示出她的含冤蒙屈的清貞;我更看見在她的眼睛里射出一道火一樣的光來,似乎要把這些貴人們加在她身上的無辜的誣蔑燒掉。要是這位溫柔的小姐不是遭到重大的誤會,要是她不是一個清白無罪的人,那么你們盡管把我叫做傻子,再不要相信我的學問、我的見識、我的經驗,也不要重視我的年齒、我的身分或是我的神圣的職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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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奧那托
| 神父,不會有這樣的事的。你看她雖然做出這种喪盡廉恥的事來,可是她還有几分天良未泯,不愿在她的深重的罪孽之上再加上一重欺罔的罪惡;她并沒有否認。事情已經是這樣明顯了,你為什么還要替她辯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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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父
| 小姐,他們說你跟什么人私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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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羅
| 他們這樣說我,他們一定知道;我可不知道。要是我違背了女孩儿家應守的禮法,跟任何不三不四的男人來往,那么讓我的罪惡不要得到寬恕吧!啊,父親!您要是能夠證明有哪個男人在可以引起嫌疑的時間里跟我談過話,或者我在昨天晚上曾經跟別人交換過言語,那么請您斥逐我、痛恨我、用酷刑處死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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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父
| 親王們一定有了些誤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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培尼狄克
| 他們中間有兩個人是正人君子;要是他們這次受了人家的欺騙,一定是約翰那個私生子弄的詭計,他是最喜歡設阱害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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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奧那托
| 我不知道。要是他們說的關于她的話果然是事實,我要親手把她殺死;要是他們無中生有,損害她的名譽,我要跟他們中間最尊貴的一個人拚命去。時光不曾干涸了我的血液,年齡也不曾侵蝕了我的智慧,我的家財不曾因為逆運而消耗,我的朋友也不曾因為我的行為不檢而走散;他們要是看我可欺,我就叫他們看看我還有几分精力,還會轉轉念頭,也不是無財無勢,也不是無親無友,盡可對付得了他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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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父
| 且慢,在這件事情上,請您還是听從我的勸告。親王們离開這儿的時候,以為您的小姐已經死了;現在不妨暫時叫她深居簡出,就向外面宣布說她真的已經死了,再給她舉辦一番喪事,在貴府的墳地上給她立起一方碑銘,一切喪葬的儀式都不可缺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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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奧那托
| 為什么要這樣呢?這樣有什么好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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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父
| 要是照這樣好好地做去,就可以使誣蔑她的人不禁哀怜她的不幸,這也未始不是好事;可是我提起這樣奇怪的辦法,卻另有更大的用意。人家听說她一听到這种誹謗立刻身死,一定都會悲悼她、可怜她,從而原諒她。我們往往在享有某一件東西的時候,一點不看重它的好處;等到失掉它以后,卻會格外夸張它的价值,發現當它還在我們手里的時候所看不出來的优點。克勞狄奧一定也會這樣:當他听到了他的無情的言語,已經致希羅于死地的時候,她生前可愛的影子一定會浮起在他的想像之中,她的生命中的每一部分都會在他的心目中變得比活在世上的她格外值得珍貴,格外优美動人,格外充滿生命;要是愛情果然打動過他的心,那時他一定會悲傷哀慟,即使他仍舊以為他所指斥她的确是事實,他也會后悔不該給她這樣大的難堪。您就照這么辦吧,它的結果一定會比我所能預料的還要美滿。即使退一步說,它并不能收到理想中的效果,至少也可以替她把這場羞辱掩蓋過去,您不妨把她隱藏在什么僻靜的地方,讓她潛心修道,遠离世人的耳目,隔絕任何的誹謗損害;對于名譽已受創傷的她,這是一個最适當的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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培尼狄克
| 里奧那托大人,听從這位神父的話吧。雖然您知道我對于親王和克勞狄奧都有很深的交情,可是我愿意憑著我的名譽起誓,在這件事情上,我一定抱著公正的態度,保持絕對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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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奧那托
| 我已經傷心得毫無主意了,你們用一根頂細的草繩都可以牽著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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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父
| 好,那么您已經答應了;立刻去吧,非常的病症是要用非常的藥餌來療治的。來,小姐,您必須死里求生;今天的婚禮也許不過是暫時的延期,您耐心忍著吧。(神父,希羅及里奧那托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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培尼狄克
| 貝特麗絲小姐,您一直在哭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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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特麗絲
| 是的,我還要哭下去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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培尼狄克
| 我希望您不要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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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特麗絲
| 您有什么理由?這是我自己愿意這樣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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培尼狄克
| 我相信令妹一定受了冤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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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特麗絲
| 唉!要是有人能夠替她伸雪這場冤枉,我才愿意跟他做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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培尼狄克
| 有沒有可以表示這一种友誼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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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特麗絲
| 方法是有,而且也是很直捷爽快的,可惜沒有這樣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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培尼狄克
| 可以讓一個人試試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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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特麗絲
| 那是一個男子漢做的事情,可不是您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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培尼狄克
| 您是我在這世上最愛的人——這不是很奇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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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特麗絲
| 就像我所不知道的事情一樣奇怪。我也可以說您是我在這世上最愛的人——可是別信我——可是我沒有說假話——我什么也不承認,什么也不否認——我只是為我的妹妹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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培尼狄克
| 貝特麗絲,憑著我的寶劍起誓,你是愛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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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特麗絲
| 發了這樣的誓,是不能反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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培尼狄克
| 我愿意憑我的劍發誓你愛著我;誰要是說我不愛你,我就叫他吃我一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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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特麗絲
| 您不會食言而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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培尼狄克
| 無論給它調上些什么油醬,我都不愿把我今天說過的話吃下去。我發誓我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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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特麗絲
| 那么上帝恕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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培尼狄克
| 親愛的貝特麗絲,你犯了什么罪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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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特麗絲
| 您剛好打斷了我的話頭,我正要說我也愛著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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培尼狄克
| 那么就請你用整個的心說出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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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特麗絲
| 我用整個心儿愛著您,簡直分不出一部分來向您訴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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培尼狄克
| 來,吩咐我給你做無論什么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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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特麗絲
| 殺死克勞狄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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培尼狄克
| 喔!那可辦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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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特麗絲
| 您拒絕了我,就等于殺死了我。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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培尼狄克
| 等一等,親愛的貝特麗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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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特麗絲
| 我的身子就算在這儿,我的心也不在這儿。您一點沒有真情。哎喲,請您還是放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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培尼狄克
| 貝特麗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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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特麗絲
| 真的,我要去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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培尼狄克
| 讓我們先言歸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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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特麗絲
| 您愿意跟我做朋友,卻不敢跟我的敵人決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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培尼狄克
| 克勞狄奧是你的敵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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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特麗絲
| 他不是已經充分證明是一個惡人,把我的妹妹這樣橫加誣蔑,信口毀謗,破坏她的名譽嗎?啊!我但愿自己是一個男人!嘿!不動聲色地攙著她的手,一直等到將要握手成禮的時候,才翻過臉來,當眾宣布他的惡毒的謠言!——上帝啊,但愿我是個男人!我要在市場上吃下他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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培尼狄克
| 听我說,貝特麗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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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特麗絲
| 跟一個男人在窗口講話!說得真好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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培尼狄克
| 可是,貝特麗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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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特麗絲
| 親愛的希羅!她負屈含冤,她的一生從此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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培尼狄克
| 貝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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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特麗絲
| 什么親王!什么伯爵!好一個做見證的親王!好一個甜言蜜語的風流伯爵!啊,為了他的緣故,我但愿自己是一個男人;或者我有什么朋友愿意為了我的緣故,做一個堂堂男子!可是人們的丈夫气概,早已銷磨在打恭作揖里,他們的豪俠精神,早已喪失在逢迎阿諛里了;他們已經變得只剩下一條善于拍馬吹牛的舌頭;誰會造最大的謠言,而且拿謠言來賭咒,誰就是個英雄好漢。我既然不能憑著我的愿望變成一個男子,所以我只好做一個女人在傷心中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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培尼狄克
| 等一等,好貝特麗絲。我舉手為誓,我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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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特麗絲
| 您要是真的愛我,那么把您的手用在比發誓更有意義的地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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培尼狄克
| 憑著你的良心,你以為克勞狄奧伯爵真的冤枉了希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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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特麗絲
| 是的,正像我知道我有思想有靈魂一樣毫無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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培尼狄克
| 夠了!一言為定,我要去向他挑戰。讓我在离開你以前,吻一吻你的手。我憑你這只手起誓,克勞狄奧一定要得到一次重大的教訓。請你等候我的消息,把我放在你的心里。去吧,安慰安慰你的妹妹;我必須對他們說她已經死了。好,再見。(各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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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道格培里、弗吉斯及教堂司事各穿制服上;巡丁押康拉德及波拉契奧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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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格培里
| 咱們這一伙儿都到齊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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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吉斯
| 啊!端一張凳子和墊子來給教堂司事先生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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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堂司事
| 哪兩個是被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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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格培里
| 呃,那就是我跟我的伙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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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吉斯
| 不錯,我們是來審案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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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堂司事
| 可是哪兩個是受審判的犯人?叫他們到巡官老爺面前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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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格培里
| 對,對,叫他們到我面前來。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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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拉契奧
| 波拉契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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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格培里
| 請寫下波拉契奧。小子,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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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拉德
| 長官,我是個紳士,我的名字叫康拉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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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格培里
| 寫下紳士康拉德先生。兩位先生,你們都敬奉上帝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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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拉德
| 波拉契奧 是,長官,我們希望我們是敬奉上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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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格培里
| 寫下他們希望敬奉上帝;留心把上帝寫在前面,因為要是讓這些混蛋的名字放在上帝前面,上帝一定要生气的。兩位先生,你們已經被證明是兩個比奸惡的坏人好不了多少的家伙,大家也就要這樣看待你們了。你們自己有什么辯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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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拉德
| 長官,我們說我們不是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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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格培里
| 好一個乖巧的家伙;可是我會誘他說出真話來。過來,小子,讓我在你的耳邊說一句話:先生,我對您說,人家都以為你們是奸惡的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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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拉契奧
| 長官,我對你說,我們不是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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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格培里
| 好,站在一旁。天哪,他們都是老早商量好了說同樣的話的。你有沒有寫下來,他們不是坏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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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堂司事
| 巡官老爺,您這樣審問是審問不出什么結果來的;您必須叫那控訴他們的巡丁上來問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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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格培里
| 對,對,這是最迅速的方法。叫那巡丁上來。弟兄們,我用親王的名義,命令你們控訴這兩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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巡丁甲
| 稟長官,這個人說親王的兄弟唐·約翰是個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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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格培里
| 寫下約翰親王是個坏人。噯喲,這簡直是犯的偽證罪,把親王的兄弟叫做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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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拉契奧
| 巡官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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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格培里
| 閉住你的嘴,家伙;我討厭你的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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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堂司事
| 你們還听見他說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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巡丁乙
| 呃,他說他因為捏造了中傷希羅小姐的謠言,唐·約翰給了他一千塊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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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格培里
| 這簡直是未之前聞的竊盜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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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吉斯
| 對了,一點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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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堂司事
| 還有些什么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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巡丁甲
| 他說克勞狄奧伯爵听了他的話,准備當著眾人的面前把希羅羞辱,不再跟她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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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格培里
| 噯喲,你這該死的東西!你干下這种惡事,要一輩子不會下地獄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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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堂司事
| 還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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巡丁乙
| 沒有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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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堂司事
| 兩位先生,就是這一點,你們也沒有法子抵賴了。約翰親王已經在今天早上逃走;希羅已經這樣給他們羞辱過,克勞狄奧也已經拒絕跟她結婚,她因為傷心過度,已經突然身死了。巡官老爺,把這兩個人綁起來,帶到里奧那托家里去;我先走一步,把我們審問的結果告訴他。(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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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格培里
| 來,把他們銬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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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吉斯
| 把他們交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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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拉德
| 滾開,蠢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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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格培里
| 他媽的!教堂司事呢?叫他寫下:親王的官吏是個蠢貨。來,把他們綁了。你這該死的坏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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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拉德
| 滾開,你是頭驢子,你是頭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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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格培里
| 你難道瞧不起我的地位嗎?你難道瞧不起我這一把年紀嗎?啊,但愿他在這儿,給我寫下我是頭驢子!可是列位弟兄們,記住我是頭驢子;雖然這句話沒有寫下來,可是別忘記我是頭驢子。你這惡人,你簡直是目中無人,這儿大家都可以做見證的。老實告訴你吧,我是個聰明人;而且是個官;而且是個有家小的人;再說,我的相貌也比得上梅西那地方無論哪一個人;我懂得法律,那可以不去說它;我身邊老大有几個錢,那也可以不去說它;我不是不曾碰到過坏運气,可是我還有兩件袍子,無論到什么地方去總還是体体面面的。把他帶下去!啊,但愿他給我寫下我是一頭驢子!(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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