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司禮官及奧墨爾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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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禮官
| 奧墨爾大人,哈利·海瑞福德武裝好了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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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墨爾
| 是的,他已經裝束齊整,恨不得立刻進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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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禮官
| 諾福克公爵精神抖擻,勇气百倍,專等原告方面的喇叭聲召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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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墨爾
| 那么決斗的雙方都已經准備好了,只要王上一到,就可以開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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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喇叭奏花腔。理查王上,就御座;剛特、布希、巴各特、格林及余人等隨上,各自就座。喇叭高鳴,另一喇叭在內相應。被告毛勃雷穿甲胄上,一傳令官前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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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查王
| 司禮官,問一聲那邊的騎士他穿了甲胄到這儿來的原因;問他叫什么名字,按照法定的手續,叫他宣誓他的動机是正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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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禮官
| 憑著上帝的名義和國王的名義,說出你是什么人,為什么穿著騎士的裝束到這儿來,你要跟什么人決斗,你們的爭端是什么。憑著你的騎士的身分和你的誓言,從實說來;愿上天和你的勇气保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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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勃雷
| 我是諾福克公爵托馬斯·毛勃雷。遵照我所立下的不可毀棄的騎士的誓言,到這儿來和控訴我的海瑞福德當面對質,向上帝、我的君王和他的后裔表白我的忠心和誠實;憑著上帝的恩惠和我這手臂的力量,我要一面洗刷我的榮譽,一面證明他是一個對上帝不敬、對君王不忠、對我不義的叛徒。我為正義而戰斗,愿上天佑我!(就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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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喇叭高鳴;原告波林勃洛克穿甲胄上,一傳令官前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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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查王
| 司禮官,問一聲那邊穿著甲胄的騎士,他是誰,為什么全副戎裝到這儿來;按照我們法律上所規定的手續,叫他宣誓聲明他的動机是正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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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禮官
| 你的名字叫什么?為什么你敢當著理查王的面前,到他這儿的校場里來?你要和什么人決斗?你們的爭端是什么?像一個正直的騎士,你從實說來;愿上天保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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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林勃洛克
| 我是兼領海瑞福德、蘭開斯特和德比三處采邑的哈利;今天武裝來此,准備在這圍場之內,憑著上帝的恩惠和我身体的勇力,證明諾福克公爵托馬斯·毛勃雷是一個對上帝不敬、對王上不忠、對我不信不義的奸詐險惡的叛徒。我為正義而戰斗,愿上天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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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禮官
| 除了司禮官和奉命監視這次比武儀典的官員以外,倘有大膽不逞之徒,擅敢触動圍場界線,立處死刑,決不寬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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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林勃洛克
| 司禮官,讓我吻一吻我的君王的手,在他的御座之前屈膝致敬;因為毛勃雷跟我就像兩個朝圣的人立誓踏上漫長而艱苦的旅途,所以讓我們按照正式的禮節,各自向我們的親友們作一次溫情的告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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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禮官
| 原告恭順地向陛下致敬,要求一吻御手,申達他告別的誠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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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查王
| (下座)我要親下御座,把他擁抱在我的怀里。海瑞福德賢弟,你的動机既然是正直的,愿你在這次庄嚴的戰斗里獲得胜利!再會吧,我的親人;要是你今天洒下你的血液,我可以為你悲慟,可是不能代你報复殺身之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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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林勃洛克
| 啊!要是我被毛勃雷的槍尖所刺中,不要讓一只高貴的眼睛為我浪擲一滴淚珠。正像猛鷹追逐一只小鳥,我對毛勃雷抱著必胜的自信。我的親愛的王上,我向您告別了;別了,我的奧墨爾賢弟;雖然我要去和死亡搏斗,可是我并沒有病,我還年輕力壯,愉快地呼吸著空气。瞧!正像在英國的宴席上,最美味的佳肴總是放在最后,留給人們一個無限余甘的回憶;我最后才向你告別,啊,我的生命的人間的創造者!您的青春的精神复活在我的心中,用雙重的巨力把我凌空舉起,攀取那高不可及的胜利;愿您用祈禱加強我的甲胄的堅實,用祝福加強我的槍尖的鋒銳,讓它突入毛勃雷的蜡制的戰袍之內,借著您儿子的勇壯的行為,使約翰·剛特的名字閃耀出新的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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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特
| 上帝保佑你的正義行為得胜!愿你的動作像閃電一般敏捷,你的八倍威力的打擊,像惊人的雷霆一般降在你的惡毒的敵人的盔上;振起你的青春的精力,勇敢地活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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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林勃洛克
| 我的無罪的靈魂和圣喬治幫助我得胜!(就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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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勃雷
| (起立)不論上帝和造化給我安排下怎樣的命運,或生或死,我都是盡忠于理查王陛下的一個赤心正直的臣子。從來不曾有一個囚人用這樣奔放的熱情脫下他的縛身的鎖鏈,擁抱那無拘束的黃金的自由,像我的雀躍的靈魂一樣接受這一場跟我的敵人互決生死的鏖戰。最尊嚴的陛下和我的各位同僚,從我的嘴里接受我的虔誠的祝福。像參加一場游戲一般,我怀著輕快的心情挺身赴戰;正直者的胸襟永遠是安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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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查王
| 再會,公爵。我看見正義和勇敢在你的眼睛里閃耀。司禮官,傳令開始比武。(理查王及群臣各就原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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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禮官
| 海瑞福德、蘭開斯特和德比的哈利,過來領你的槍;上帝保佑正義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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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林勃洛克
| (起立)抱著像一座高塔一般堅強的信心,我應著“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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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禮官
| (向一官史)把這枝槍送給諾福克公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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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令官甲
| 這儿是海瑞福德、蘭開斯特和德比的哈利,站在上帝、他的君王和他自己的立場上,證明諾福克公爵托馬斯·毛勃雷是一個對上帝不敬、對君王不忠、對他不義的叛徒;倘使所控不實,他愿意蒙上奸偽卑怯的惡名,永遠受世人唾罵。他要求諾福克公爵出場,接受他的挑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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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令官乙
| 這儿站著諾福克公爵托馬斯·毛勃雷,准備表白他自己的無罪,同時證明海瑞福德、蘭開斯特和德比的哈利是一個對上帝不敬、對君王不忠、對他不義的叛徒;倘使所言失實,他愿意蒙上奸偽卑怯的惡名,永遠受世人唾罵。他勇敢地怀著滿腔熱望,等候著決斗開始的信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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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禮官
| 吹起來,喇叭;上前去,比武的人們。(吹戰斗號)且慢,且慢,王上把他的御杖擲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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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查王
| 叫他們脫下戰盔,放下長槍,各就原位。跟我退下去;在我向這兩個公爵宣布我的判決之前,讓喇叭高聲吹響。(喇叭奏長花腔,向決斗者)過來,傾听我們會議的結果。因為我們的國土不應被它所滋養的寶貴的血液所玷污;因為我們的眼睛痛恨同室操戈所造成的內部的裂痕;因為你們各人怀著凌云的壯志,沖天的豪气,造成各不相下的敵視和憎恨,把我們那像嬰儿一般熟睡著的和平從它的搖籃中惊醒;那戰鼓的喧聒的雷鳴,那喇叭的刺耳的嗥叫,那刀槍的憤怒的擊触,也許會把美好的和平嚇退出我們安謐的疆界以外,使我們的街衢上橫流著我們自己親屬的血:所以我宣布把你們放逐出境。你,海瑞福德賢弟,必須在异國踏著流亡的征途,在十個夏天給我們的田地帶來丰收以前,不准歸返我們美好的國土,倘有故違,立處死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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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林勃洛克
| 愿您的旨意實現。我必須用這樣的思想安慰我自己,那在這儿給您溫暖的太陽,將要同樣照在我的身上;它的金色的光輝射耀著您的王冠,也會把光明的希望渲染我的流亡的歲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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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查王
| 諾福克,你所得到的是一個更嚴重的處分,雖然我很不愿意向你宣布這樣的判決:狡獪而遲緩的光陰不能決定你的無期放逐的終限;“永遠不准回來,”這一句絕望的話,就是我對你所下的宣告;倘有故違,立處死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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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勃雷
| 一個嚴重的判決,我的無上尊嚴的陛下;從陛下的嘴里發出這樣的宣告,是全然出于意外的;陛下要是顧念我過去的微勞,不應該把這樣的處分加在我的身上,使我遠竄四荒,和野人頑民呼吸著同一的空气。現在我必須放棄我在這四十年來所學習的語言,我的本國的英語;現在我的舌頭對我一無用處,正像一張無弦的古琴,或是一具被密封在匣子里的优美的樂器,或者匣子雖然開著,但是放在一個不諳音律者的手里。您已經把我的舌頭幽禁在我的嘴里,讓我的牙齒和嘴唇成為兩道閘門,使冥頑不靈的愚昧作我的獄卒。我太大了,不能重新作一個牙牙學語的嬰孩;我的學童的年齡早已被我磋跎過去。您現在禁止我的舌頭說它故國的語言,這樣的判決豈不等于是絞殺語言的死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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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查王
| 悲傷對于你無濟于事;判決已下,叫苦也太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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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勃雷
| 那么我就這樣离開我的故國的光明,在無窮的黑夜的陰影里栖身吧。(欲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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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查王
| 回來,你們必須再宣一次誓。把你們被放逐的手按在我的御劍之上,雖然你們對我應盡的忠誠已經隨著你們自己同時被放逐,可是你們必須憑著你們對上帝的信心,立誓遵守我所要向你們提出的誓約。愿真理和上帝保佑你們!你們永遠不准在放逐期中,接受彼此的友誼;永遠不准互相見面;永遠不准暗通聲气,或是蠲除你們在國內時的嫌怨,言歸于好;永遠不准同謀不軌,企圖危害我、我的政權、我的臣民或是我的國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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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林勃洛克
| 我宣誓遵守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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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勃雷
| 我也同樣宣誓遵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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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林勃洛克
| 諾福克,我認定你是我的敵人;要是王上允許我們,我們兩人中,一人的靈魂這時候早已飄蕩于太虛之中,從我們這肉体的脆弱的墳墓里被放逐出來,正像現在我們的肉体被放逐出這國境之外一樣了。趁著你還沒有進出祖國的領土,赶快承認你的奸謀吧;因為你將要走一段遼遠的路程,不要讓一顆罪惡的靈魂的重擔沿途拖累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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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勃雷
| 不,波林勃洛克,要是我曾經起過叛逆的貳心,愿我的名字從生命的冊籍上注銷;愿我從天上放逐,正像從我的本國放逐一樣!可是上帝、你、我,都知道你是一個什么人;我怕轉眼之間,王上就要自悔他的失著了。再會,我的陛下。現在我決不會迷路;除了回到英國以外,全世界都是我的去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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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查王
| 叔父,從你晶瑩的眼珠里,我可以看到您的悲痛的心;您的愁慘的容顏,已經從他放逐的期限中減去四年的時間了。(向波林勃洛克)度過了六個寒冬,你再在祖國的歡迎聲中回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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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林勃洛克
| 一句短短的言語里,藏著一段多么悠長的時間!四個沉滯的冬天,四個輕狂的春天,都在一言之間化為烏有:這就是君王的綸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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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特
| 感謝陛下的洪恩,為了我的緣故,縮短我的儿子四年放逐的期限;可是這种額外的寬典,并不能使我沾到什么利益,因為在他六年放逐的歲月尚未完畢之前,我這一盞油干焰冷的燈,早已在無邊的黑夜里熄滅,我這徑寸的殘燭早已燒盡,盲目的死亡再也不讓我看見我的儿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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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查王
| 啊,叔父,你還能活許多年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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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特
| 可是,王上您不能賜給我一分鐘的壽命。您可以假手陰沉的悲哀縮短我的晝夜,可是不能多借我一個清晨;您可以幫助時間刻划我額上的皺紋,可是不能中止它的行程,把我的青春留住;您的一言可以致我于死,可是一死之后,您的整個的王國買不回我的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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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查王
| 您的儿子是在鄭重的考慮之下被判放逐的,你自己也曾表示同意;那時為什么你對我們的判決唯唯從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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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特
| 美味的食物往往不宜于消化。您要求我站到法官的立場上發言,可是我宁愿您命令我用一個父親的身分為他的儿子辯護。啊!假如他是一個不相識的人,不是我的孩子,我就可以用更溫和的語調,設法減輕他的罪狀;可是因為避免徇私偏袒的指責,我卻宣判了我自己的死刑。唉!當時我希望你們中間有人會說,我把自己的儿子宣判放逐,未免太忍心了;可是你們卻同意了我的違心之言,使我違反我的本意,給我自己這樣重大的損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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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查王
| 賢弟,再會吧;叔父,你也不必留戀了。我判決他六年的放逐,他必須立刻就走。(喇叭奏花腔。理查王及扈從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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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墨爾
| 哥哥,再會吧;雖然不能相見,請你常通書信,讓我們知道你在何處安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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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禮官
| 大人,我并不向您道別,因為我要和您并轡同行,一直送您到陸地的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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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特
| 啊!你為什么緘口無言,不向你的親友們說一句答謝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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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林勃洛克
| 我的舌頭只能大量吐露我心頭的悲哀,所以我沒有話可以向你們表示我的离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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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特
| 你的悲哀不過是暫時的离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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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林勃洛克
| 离別了歡樂,剩下的只有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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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特
| 六個冬天算得什么?它們很快就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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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林勃洛克
| 對于歡樂中的人們,六年是一段短促的時間;可是悲哀使人度日如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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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特
| 算它是一次陶情的游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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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林勃洛克
| 要是我用這樣謬誤的名稱欺騙自己,我的心將要因此而歎息,因為它知道這明明是一次強制的旅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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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特
| 你的征途的憂郁將要襯托出你的還鄉的快樂,正像箔片烘顯出寶石的光輝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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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林勃洛克
| 不,每一個沉重的步伐,不過使我記起我已經多么迢遙地遠离了我所珍愛的一切。難道我必須在异邦忍受學徒的辛苦,當我最后期滿的時候,除了給悲哀作過短工之外,再沒有什么別的可以向人夸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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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特
| 凡是日月所照臨的所在,在一個智慧的人看來都是安身的樂土。你應該用這樣的思想寬解你的厄運;什么都比不上厄運更能磨煉人的德性。不要以為國王放逐了你,你應該設想你自己放逐了國王。越是缺少擔負悲哀的勇气,悲哀壓在心頭越是沉重。去吧,就算這一次是我叫你出去追尋榮譽,不是國王把你放逐;或者你可以假想噬人的疫癘彌漫在我們的空气之中,你是要逃到一個健康的國土里去。凡是你的靈魂所珍重寶愛的事物,你應該想像它們是在你的未來的前途,不是在你离開的本土;想像鳴鳥在為你奏著音樂,芳草為你舖起地毯,鮮花是向你巧笑的美人,你的行步都是愉快的舞蹈;誰要是能夠把悲哀一笑置之,悲哀也會減弱它的咬人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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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林勃洛克
| 啊!誰能把一團火握在手里,想像他是在寒冷的高加索群山之上?或者空想著一席美味的盛宴,滿足他的久餓的枵腹?或者赤身在嚴冬的冰雪里打滾,想像盛暑的驕陽正在當空晒炙?啊,不!美滿的想像不過使人格外感覺到命運的殘酷。當悲哀的利齒只管咬人,卻不能挖出病瘡的時候,傷口的腐爛疼痛最難忍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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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特
| 來,來,我的儿,讓我送你上路。要是我也像你一樣年輕,處在和你同樣的地位,我是不愿留在這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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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林勃洛克
| 那么英國的大地,再會吧;我的母親,我的保姆,我現在還在您的怀抱之中,可是從此刻起,我要和你分別了!無論我在何處流浪,至少可以這樣自夸:雖然被祖國所放逐,我還是一個純正的英國人。(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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