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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


  切恩辦公室窗台上的那盆植物正在枯萎:碧綠的葉子變成了黃褐色。一副病態。拉思怕恩不明白是誰在照看它,是他的秘書照看,還是切恩對它的生死漠不關心?
  “你在听我說嗎,科林?”切恩的聲音闖了進來,語气中帶著一點責備。
  “對不起,”拉思伯恩道歉說。“我恐怕是有點走神……”
  “我能看得出來,”切恩冷冷他說了一句,“我再問一遍,對此我們了解多少?”
  拉思伯恩凝視著他。他睡得太少,又困又累。
  “對這位俄國演員的失蹤,我們掌握多少情況?"切恩又重复問了一次。他的語調透出不耐煩,就象一位過于耐心的老師力圖使一個笨拙的學生明白道理。
  “實際上、什么也沒有掌握。”
  切恩厭惡地吸了吸鼻子。“什么也沒有?你這是什么意思?"“我們對這事的背景、發生了什么以及他現在在哪里都不知道。”
  “但是肯定……我是說,你、或者特別科、或者什么人……”
  “沒有什么線索,”拉思伯恩說道。
  “有好几次,科林,經驗告訴我要相信你的話就是個傻爪。我肯定,對這件事你的材料有這么厚……”
  “恕我冒昧,一本厚厚的材料并不意味著我們就掌握任何情況。”
  “切恩站了起來。他開始踱來踱去。拉思伯恩知道,當他要傳達頭頭們的意見時,他通常會站起來。有時候,他很想知道這是否是對上級一种下意識的尊敬的表示。切恩也許在家里當BBC電視台節日播完,并且撅放“上帝保佑女工”歌曲時也會站起來的。
  “時机非常不合适,科林。此刻我們不希望發生這种事件。這要變成頭條新聞,妥引起靜電感應的。你肯定你与這件事沒有關系嗎?”
  拉思伯恩是個很有耐心的人,但是今天他可覺得耐心不夠用了。
  “波利索夫不見了,這我們知道。我們不知道他在哪里。俄网人不知道他在哪里,沒有人知道他為什么出走。他在他們那里名里很高,他是一位金發王子。所以我認為他不是變節逃跑。他肯定也沒有与我們接触過。”
  “被綁架?”
  “誰干的?非常不可能。不管怎樣,他收拾了一些東西,拿走了一只手提箱。”
  “就這樣消失了?”最后見到他是在拉索爾廣場.對著拉思伯恩。“要找到他,把他送回去。我們不需要為一位……一位演員而造成不愉快。”
  拉思伯恩歎了口气。切恩越來越糟啦。他的職業正在影響他。他會把他的祖母出賣到地獄去的,怪不得他是這樣冷漠無情,讓他養的植物也死掉了。
  “這個叫波利索夫的人和任何人進行過接触嗎?”切恩問道。沒有.的台,科林。我一直是信賴你的。”
  “好吧……”拉思伯恩說道。
  切衛赶快抓住他的話頭。“有什么嗎?”他急不可待地叫了起來。
  “可能是……”他猶豫了。告訴切恩越少越好呵。說下去.
  “嗯?”“她又和使館的一個人常常在約會。是安德列揚。”
  “啊,”切恩說道。“安德列揚,多么有意思。你勾起了我的好奇心了。”
  “可能波利索夫是情緒波動,”拉思們恩小心翼翼他說道。“他大發脾气。”
  “嫉妒是產生各种行動的一個絕妙的理山。”切恩高興地點了點頭。“叛國、開小差、變節等等,為什么不可能呢?”
  要有那么簡單就好了,拉思伯思想道。但是他大聲說出來的卻是:“嗯,這是一种可能性。”
  切恩走過來,拍了拍拉思伯恩的肩膀。
  “干得不錯,科林。我現在要高興多了。有一些事可以做啦,追蹤下去吧。利用這個姑娘。看看可以從中搞到什么。不過,要把他送還給他們的人。我們不要他在這邊。本周我們的原則是和莫斯科友好,懂嗎?”
  拉思伯恩一聲不吭,聰明一點就得保持沉默,他只是為那株要死的植物感到可惜。
  一輛黑色的使館小車把西莫諾夫帶到肯新頓宮廷花園街。在那里列沃諾夫上校親自訊問他。
  西莫諾夫力圖讓人看上去信心十足,但是他臉色煞白。
  列沃諾夫帶著友好的微笑歡迎他,這更使西莫諾夫坐立不安。他默默地咒罵著波利索夫,這個混蛋傻瓜摘得所有的人都焦頭爛額。
  在他們中間桌子上放著一架收錄机,西莫諾夫坐下時,上校開動了開關。
  “你不反對錄個音吧?”他問道。
  西莫諾夫對他們的手法知之甚詳。會見不管怎樣總會錄音的,他知道這點。也許用一個秘密的麥克風就錄上了音。
  公開放一個收錄机是一個警告。它等于在說,別犯錯誤,這是正式的表態,你說的每個字都要記錄在案的。西莫諾夫想起了他看到的美國影片,那里頭有句話——“你說的一切將記錄在案,并且可能對你不利。”
  “這就省了人作記錄啦,”上校繼續寬慰他道。"你要喝一點茶嗎?”
  西莫諾夫搖了搖頭。他對顯眼地挂在牆上的一幅戈爾巴喬夫的親筆簽名照片若有所思,列沃諾夫在上層有朋友,這更得說話小心呵。
  “唉,”上校開始說道。“這真是非常不幸,是不是?”
  西莫諾夫擺開兩手。“這些演員,”他咕咱道:“你知道演員是些什么人。”
  “我不知道。”這話可不那么親切。
  “他們非常敏感,上校同志,沖動。是一些受情緒支配的家伙。他們干事沒有准頭。”他唾沫四濺地剛說開就停了下來。上校那直勾勾盯著他的眼光使他喪失了勇气。
  “那未,”列沃諾夫說道,“你說這件事是難以預料的?”
  “完全如此。”西莫諾夫的急切心情已近于哀婉動人,上校想道。“我們沒有哪一個人想到竟會出這种事。當然沒有人能想到。如果我們想到了……”嗯?
  “是什么呢?”
  房間里很暖,但這不是西莫諾夫滿頭大汗的原日。“我們會立即通知有關當局,當然也通知你本人。”他緊張地微笑道。
  “他是不是你的一個朋友?”上校問道。
  西莫諾夫忍住激動。“我們所有的人都是朋友,整個劇團。我們是同志。”他不安地膘了膘收錄机一“但是,當然,一個人不可能什么都知道,“哦?”列沃諾夫感到興趣。“你不知道什么?”
  錯誤,西莫諾大想到,犯了一個錯誤。
  “我的意思是我們沒有必要討論……”他停住了嘴。這“樣說對他沒有好處。
  “你們沒有必要討論政治。”上校提醒了一句。
  “哦,不,我不是這個意思。畢竟,對政治要討論什么呢?不,我是想說,當然人們各有自己的問題,這些他們都深藏在心底,怎么可能期望我能了解他們呢?"豆大的汗珠在他的上嘴唇已清晰可見。
  “你肯定你不想要一些點心嗎,我的朋友?”
  上校問道。
  “不,謝謝你,"經理想掏出手絹擦一擦臉。但是他感到這將是一個錯誤,會給人一种印象,好象他十分緊張。
  上校朝窗戶外望出去,盯著使館的花園。“真可惜發生這种事,”他沉思他說道,看都不看西莫諾夫。“這次演出本非常成功,對加強文化聯系作出了貢獻。現在一切都弄糟了。大使不高興,部里不高興,而當他們不高興……”他歎了一口气,“在資本主義國家報紙里,這已成了頭條新聞啦。看看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上校彎下身,拿出一些報紙,他把它們扔在桌上。西莫諾夫看到了大字標題。“演員選擇自由。”“明星逃脫赤色控制。”“搜尋失蹤的俄國人。”
  “他們的報紙就象蛆虫一樣靠這种事為生。可悲的是竟然給了他們机會制造丑聞,”上校的眼光里含著責備,“現在,告訴我/你想他為什么要跑?”
  “也許,是精神崩潰,”西莫諾夫帶者期待的神情提示道。肯定沒有人會為這句話面責怪他.“真的嗎?”上校沒有大聲笑出來,但是他的語气表明他完全不相信。葉夫根尼·阿列克塞那維奇也許……在他的婚姻方面有些問題,很可能……”
  “許多人的婚姻都有問題,但是他們沒有變節,”西莫諾夫的表情似乎受到了重重的一擊。“變節?哦,不。誰說他變節了?他可能是喪失記憶,可能……”
  “我們的職責是考慮每一种可能性,”列沃諾夫陰沉地指出道,“而且我相信不需要由我來告訴你,如果到頭來他背叛了我們,那就會進行一次全面的調查。當局將調查所有各种情況以及整個的背景……”
  西莫諾大張開嘴,但又閉上了。
  “你是這條船的船長,如果你在一個外國港口丟失了一名船員,你必須認為你應對此負責,你同意這點嗎?”上校接著說道。
  西莫諾夫總是不由得要瞅瞅那架收錄机,以及那緩慢轉動的磁帶盤。他腦中浮現出一個可怕的情景;一個秘書把這次會見記錄打印出來,打印的稿紙在莫斯科部里進行傳閱,然后落到了紀律檢查當局的收文文件柜里……。
  “當然,”傳來上校的聲音:“迄今為止你一直是受到高度信賴的,西莫諾夫同志。你有一個令人羡慕的記錄,如果我可以這樣說的活。”
  “謝謝你,”西莫諾人咕噥著說。
  “雖然當局對你有些作品是有保留的。你上演了那個尤里·特里福諾夫的劇本,是嗎?就是關于人們相互譴責的那個戲?”
  這就是了,西莫諾夫想道,他們已經在准備起訴書了。
  “不過,”上校接著說道,“我們是一個自由的社會,藝術家有各种表達的權利,迄今為止,你頭上還沒有籠罩過嚴重的陰影。”
  西莫諾夫抓住椅子的扶手。“上校同志,”他嘶聲說道,“有任何事……任何事我可以做的嗎?我可以提供什么幫助嗎?我可以幫助解決這個問題嗎?”
  列沃諾夫不無輕蔑地打量著他.“是的,”他點頭道,“你可以為我們找到波利索夫。”
  “我?不過怎么找呢?”
  上校聳了聳肩。“我們全都有自己的問題。你問我,我告訴你。哦,還有一件事。”
  “什么?”西莫諾夫一副迫不及待的樣子。
  “演出快要結束。你們很快會返回莫斯科。你妄盡力在你們還在這里的時候,不要再有……什么令人難堪的事發生。”
  “絕對不會,”西莫諾夫應允道。“你可以相信我,我會采取各种步驟,絕對維護紀律。我……。
  “小車將把你送回旅館、”上校打斷了他的話。他臉上再度露出笑容。“謝謝你的合作。”
  他目送西莫諾夫离開房間,關上收錄机。然后他按了一下桌上的電鈕。安德列揚進來了。
  “嗯?”上校問道。
  “我告訴過你,”安德列揚說道:“一個吹牛、夸夸其談的家伙。”
  “他使我想起一頭野豬,"列沃諾夫說道,“愚蠢而又討厭。如果它們受惊,就會變得凶惡异常,我知道,過去我常常追獵它們.安德列揚向他笑了一笑.“別讓學校听見你把無產階級劇院的寶貝比作一頭野豬……”
  上校開始從收錄机里取出磁帶盒。
  “有時候,親愛的朋友,我想你在倫敦呆的時間太長了,"他也向他報以微笑,把磁帶盒交給安德列揚。
  “拿著。標上號,一定要下班信使帶回莫斯科。我想他們一定會听得津津有味。”
  正當他要离開時,安德列揚說道:“對了,謝謝你。”
  “為什么?”
  “為了你把她排除在外了,”安德列揚說道。“沒有把瑪婭·亞歷山德羅夫娜牽連進去。”
  “嗯,”上校說道,“有時你也可以幫我忙。”
  朱里博士知道什么人闖進過他的辦公室。他對此十分肯定,就象他們給他留下了一張名片。警察局告訴他明顯地是一個新手干的,什么東西也沒有偷走,入侵者顯然沒有發現什么值錢的東西,便悻悻地走了。
  然而,朱里博士知道情況不是這樣。他們給了他一個警告,射了一箭。下一次他們就會放一個餌雷,門一開就會爆炸。也許他們會寄給他一個包裹,一個殺人包裹.但是,這次入侵不但沒有嚇倒朱里博士,反而使他個人得到很大滿足。這證實他已使得他們坐臥不安.如果他們肯費這么大的勁,這是因為他真的開始使他們惱怒了。這是十分肯定的。
  他要求赫斯特小姐檢查所有的各种安全措施.對警報系統和閉路照相机也檢修一遍。如果需要加以改善,盡管去做,不管要付多少錢。對歐洲聯盟來說,錢從來不成問題。
  “通訊錄放在你的桌上,”赫斯特小姐報告說,“他們也許已經看過……"“別為這個擔心,”朱里博士寬慰她道。“她們也許拍了照呢。這沒有關系。這些是無關緊要的名字,所以我放在外頭……”
  他是一名棋手,他對自己這小小的一著棋感到驕做。
  發生夜盜的第二天,特別科的一個人來到蒙茅斯街三樓的辦公室。
  “偵探監察長比尼恩,”他自我介紹道。朱里博士吃了一惊,圇為為調查這种一般的案件,竟來了一個相當高職位的人。同時,比尼恩衣冠楚楚,不象一個警察。他想,她的襯衣來自杰明街,优雅的領帶是昂貴的真絲質地,衣服裁剪合身,皮鞋也是优質定做的。
  “有事嗎,監察長?”他示意赫斯特小姐沖兩杯雀巢咖啡。
  “關于那次對你的小小來訪,”監察長慢吞吞他說道,似乎他對這整個事情就感到厭煩。“對它你有什么想法隅?”
  “想法?”
  “可能是誰?為什么他們要費這個勁?”
  “一點也不知道,你有什么想法嗎?”
  “我想。也許有人對你的工作十分感興趣,”監察長說道。
  “你是說研究工作?""是的,研究工作."他四周看了一看,望著牆上的地圖和那書架。“我對歐洲聯盟了解不多,實際上…”
  赫斯特小姐端來兩杯咖啡。
  '兩杯里都放了牛奶,"她說道,“你要放糖嗎?”
  “我自己帶著,"監察長拿出一個扁平的罐于。他把兩包增甜劑放在杯于里。“謝謝你。”
  “我們是由私人資助的,”她走后朱里博士說道,“多數來自美國。我們是由各种贈款來支持的、”“确切他說于什么?”
  朱里博士眼睛在鏡片后眨了一下。他一直在攪動咖啡。
  現在他把小匙小心地放在茶托里,拿起杯子,呷了一口,然后又把杯子放下。
  “告訴我,監察長……”
  “比尼恩。”告訴我,比尼恩監察長,這是不是在對我們進行調查?我的意思是,你是否是來進行一次正式的訊問?”
  比尼恩搖了搖頭。“決非如此。我只是就你們遇到的麻煩,來了解一下,這事到了我的辦公桌……”
  “你是特別科的嗎?”
  “我有什么記號碼?“、比尼恩微笑道。“好吧,事實上,我是特別科的……”
  “為什么特別科感到關心?就因為一些小流氓笨手笨腳搞了一次夜盜?”
  “啊,”比尼恩表示欣賞地點點頭。”是的,我明白你的觀點,但是,你知道這些事是怎么起作用的,會發生連鎖反應諸如此類的問題。歐洲聯盟是……呃……政治性的,因此我們感到關切,看看是否……嗯,我們要對事情進行觀察,報告要裝訂成冊,抄件要傳閱,還要進行例行的檢查……”
  這是冠冕堂皇而又模棱兩可的欺人之談。他們兩個都清楚。
  “實際上,我到這里來是為了一件別的事,”比尼恩突然說出了心里話,好象他決定丟掉一切借口,把真招抖露出來。“我們正在試圄尋找一個人,我們想到你可能對他的住址有些線索。至少可以猜測……”“我們在談論誰呢?”朱里博士問道.“你也許讀到有關他的新聞,報上已經登了。他是一名俄國演員,在歌劇院演出,是來參加莫斯科戲劇節的。你讀到過嗎?”
  朱里博士搖了搖頭。
  “看到你對俄國事情感到興趣,我以為你也許讀到了。"比尼恩圓滑他說道。“不管怎樣,這人失蹤了,他從旅館出走后就不見了。我們正試圖找到他。我不知道是否有可能……”
  從門那邊,他們可以听到赫斯特小姐打字的聲音。一輛救火車順著蒙茅斯街駛來。朱里博士默不作聲。、一直等到刺耳的警笛聲在遠處漸漸消失。然后他柔聲他說道:“你甚至連他的名字都還沒有告訴我,監察官。"“當然,看我有多笨,”比尼恩說道。他拿出一本小記事本,翻到一頁,讀了起來:
  “葉夫根尼·阿列克塞那維奇·波利索夫。就是這個人。”
  “你們問過俄國使館嗎?”朱里博士問道。
  “他們跟我們一樣急于找到他。"朱里博士摘下眼鏡;
  從盒子里掏出一塊布便擦拭起來。
  擦鏡片的時候,他的近視眼卻一直凝視著監察長。“告訴我,為什么我應該對這人有所知呢?”
  我真想一把抓住你,比尼恩想道,把你搖個靈魂出竅。
  我真想教訓教訓你,叫你別來糊弄我,我真想……
  但他卻只是溫和他說道:“你和那些難民……有接触.你和從東歐來的移民保持著聯系,你有各种有用的關系。你對那些叛逃者是消息十分靈通的。你這里是所謂的一种情報交換所,對嗎?你是掌握著脈膊跳動的人……”
  朱里博士坐著不動聲色。
  “在我看來;如果這人決定……我們假定是變節,你,或者你的聯系人是會得到消息的。也許他甚至可能來找你……”監察長停了下來。他已經講到上頭的指示再不能允許他講下去的程度了。
  朱里博士把咖啡杯子推到一邊,站了起來。“我很抱歉,”他說,"我真希望我能幫上忙。但我一無所知。當然,如果我得到什么情況,我會來聯系的。不過我不認為我會那未走運,”他看了看他的表。“麻煩的是,真不巧我有另外一個約會……”
  比尼恩懂得他的暗示,站起身來。“謝謝你,占了你的時間,”他一本正經他說。“希望沒有給你帶來不便。但是如果你听到什么消息……”
  “我首先會通知你們,”朱里博士微笑道。“赫斯特小如.你能給監察長帶一帶路嗎?”
  他獨自一人留在辦公室,拉過電話机,撥了一個沒有記在電話簿里的號碼。
  拉思伯恩答話時,朱里博士十分惱怒。
  “我不知道這是誰的主意,可是我這里來了特別科的人。問了各种問題,什么都探听.我不喜歡這樣,我也不需要這樣,我原以為你對什么事都管的.”電話線的另一頭靜默了一會。然后拉思伯恩說道:“有時候右手不知道左手在于什么。誰去看你了?”
  “他自稱偵探監察長比尼恩,”“有意思,”拉思伯恩含糊他說道,“監察長比尼恩想要知道什么呢?"“問我是否也卷入到演員波利索夫失蹤的事情里面去了。”
  “比尼恩這個人特別精干。”拉思伯恩吃吃笑著說。
  這個時侯,朱里博士出其不意地放下了電話。
  此后不到一個小時,比尼恩走進里琴特大旅社。他站著環顧四周,好象在等什么人。大廳里擠滿了一群剛剛從一輛轎車里下來的人,他們正排著隊登記。這里就象一個人流不息的火車站.對某些人來說,這地方因而有了吸引力,他可以輕而易舉地在人群中消失。隱蔽性絕對有保證。
  “喂,”她說道。
  “讓我們走去喝一杯咖啡吧瓊斯小姐。”比尼恩說著,一邊在前領路。
  “在一張塑料桌旁,他和她對面而坐。他想她确是相當漂亮.“嗯,”他說道,“我們從何處開始,瓊斯小姐?”
  “讓我們,”她微笑道,“從你不必叫我瓊斯小姐開始,叫我K·D·”
  瑪婭躺在床上,微微地喘著气,她赤裸的身体在做愛后還在輕輕地顫動。安德列揚把頭靠在她的乳房上,閉著眼睛。他感到一种徹底的滿足,他的情欲盡情地發泄了。
  他們肆無忌憚、盡情地做愛,在兩個人都感到心滿意足之后,他們又緊緊地擁抱在一起,激情象開始時那樣高漲起來。她身体的動作,她作出反應的方式,還有她發出的那种聲音,安德列揚覺得簡直難以抗拒。
  他用右手的手指摸弄著她的左乳。她舒服得几乎哼起來,隨后她使勁伸了一個懶腰。
  “真太美了,”她歎了一口气、“謝謝你。"“我想……”安德列揚開口道,但是又停住了嘴。
  她把頭轉向他。“你想……?”仙知道,把剛才想對她說的話講出來是不明智的。處于他這种環境的,人不應該和盤托出。
  “我想我真會……愛上你,”他憂郁地承認道。
  “但你還不能肯定?”
  他受到的訓練占了上鳳,“是的,”他粗暴他說道。
  “我還不能肯定。”
  使他惊奇的是,她伸過頭去,把嘴唇貼在他唇上,給了他一個有力的長吻。
  “我一直等到你下決心,”她說道,“不過与此同時,我們可以好好玩玩。”
  安德列揚猛地坐起身來,他伸過手去點燃了一支香煙。
  “滅掉它,”她請求道。“躺下到這儿來。我們還有許多時間……”
  “我們沒有時間啦,”安德列揚說道。
  他的語測使得她支起一條胳膊坐起來,望著他。
  “你是什么意思?”她的聲音很低。
  “你要回家了,”他說道,“你要提前回家。人人如此,整個劇團都要回去。他們取消了最后几天的演出。"她睜大了眼睛。“為什么?”
  “是命令。”安德列揚說道。”從部里來的。直接從莫斯科未的。就是波利索夫這件事,他們感到最好把你們都叫回去,他們不想再搞出別的麻煩事。”
  “不,”她說道,“不,還沒到時間。請你別那么說。”
  安德列揚抱住她,拉向自己的怀里。她從他溫暖的身体得到了安慰。
  “我很抱歉,親愛的.我對此無能為力,我們全部得服從命令,這你知道。你、我、西莫諾夫,都得服從命令,不管職位多高,連大使也是如此。莫斯科作出決定,我們就服從。”
  “但是……”她絕望地試圖找到一個可以挽回的理由。
  “我們是在為优秀的戲院演出,他們已經賣出了票,為所有這些錢,我們不能一走了之……”
  “他們會退錢,"他柔聲說道,“他們會解釋,沒有了主角,讓一個B角來演是不公平的。他們會使這事听上去滿有道理,這你放心。”
  她從他怀里抽身出來,下了床,從床上抓起一條毯子,走到衣柜附近的一張扶手椅旁。她把毯于裹在身上,弓身坐在椅子上。
  “別傻,"安德列揚責備她道,“回到床上來,你會受涼的。”
  瑪婭知道怎樣裝出任性的樣子。“我不要回家,”她噘著嘴道,“你說你喜歡我,你有勢力,你在使館,可你不准備動一根手指頭……”
  “我無能為力,”安俯列楊對她講道理。“你不想想……”他向她望過去。“你不想想我也不愿你走嗎?”
  “那未,你采取一點行動啊,”瑪婭打斷他的話。她接著又試用一個新的辦法。她裝著眼淚欲滴的樣子,她咬著上唇,就嗓一個婦女在竭力控制自己不大聲抽泣。“我……我想,這個是我的錯,”她哭道。
  “你這是什么意思?”
  “如果我對葉夫根尼·阿列克塞那維奇,不……不這么冷淡,如果我沒有讓他感到他已被拋棄……”一滴眼淚從她面頰上滾落下來。
  “你是在說……”安德列揚剛開口,但她的話插了進辦“是的,是的,我是在說,我……我不理他了,也許是我使他跑了……”
  “你告訴我,你和他之間沒有什么關系,”他質問她道。“我問過你。我相信了你的話,你們之間的事已經了結,現在你又告訴我,這是他逃跑的理由——你甩掉了他。
  義這樣嗎?”真是荒唐可笑,他想道。他在這里一絲不挂地坐在床上,就象指導局調查員在訊問一名證人。
  她小心地觀察著安德列揚。她不想使他過于惱怒,畢竟,仙儿有能力使她在生活中倒霉的。
  “這……這是可能的,”她抽了抽鼻子。“不是嗎?”
  “我想你大自命不凡了,”安德列楊冷冷他說道.“你是在恭維你自己。”
  她難以置信地望著他。“你說什么?”
  “我說,我們一起睡覺這事是不會使葉夫根尼·阿列克塞那維奇變節逃跑的,我可以向你保證。”他下了床。“穿好衣服,”他命令道。
  這次她放聲哭了。
  “我很抱歉,”她抽泣著說,“原諒我,我是想到要被送回去,要离開你,离開……”
  “离開大商店,”安德列揚惡狠狠地給她指出來一“舒服的生活,就是這使你傷心,是嗎?你說老實話:”她默默地點點頭。她的眼睛一直盯著他的臉。
  “我做了一個夢,”她說道。眼淚已經在她臉頰上干了。”難道就那么可怕嗎?我是一個演員,我過的是聚光燈下的生活,追求漂亮的衣服、過闊綽的生活,要錢。難道這有罪嗎?”
  “我們國家里的藝術家沒有你這樣糟糕,你知道,”安德列揚說道,“你也并不真是受到歧視,你有兌換券,可以去特种商店。”他停頓了一下。“你知道,我的漂亮姑娘,你要相信我,你剛才在這間房里說的話對你可能會有嚴重后果的。”
  她站起來,任憑毯子掉在地上、走到他身邊。她赤裸棵的身体是美麗的。
  “但是你不會去打我的報告吧?”她懇求道,擁抱著他。“你是我唯一信賴的人。我跟你說的話只能在你我之間……”她把身体緊緊地貼著他,吻他。
  他輕輕把她推開,“接著非常平靜地問她:"你到底想要什么?”
  “別笑我,”她請求他道。
  “我不笑。”答應我不笑?”
  “答應。”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要成為好萊塢的明星。不是在諾夫哥羅德,不是斯摩棱斯克,也不是基輔。是好萊塢。
  我要在美國出名。”
  他瞪目望著她。“你是在開玩笑卜你不是當真的。”
  “我是當真的,”瑪婉說道。“我要去好萊塢,這是我最大的愿望。”
  她又吻他。“你,我的情人,可以幫我到那里去,”她說道,直視他的眼睛。“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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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轉自白鹿書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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