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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章 交鋒 文 / 柳無雙

    青村人馬,終於到了。

    為首者,卻並不是村中青俊,反而是一名陰鷙老者,斜眉鷹鼻,目光狡黠。

    「青狽,今天本是四村年輕一輩比試切磋的日子,你帶這麼多村中靈者來我百花村作甚?」

    火烈青衫飄飛,宛如飛鴻踏雪泥,半個呼吸間便站在青狽面前。

    青狽面容枯槁,笑聲滲人,唯有一雙眸子閃爍精光:

    「呵呵,火老鬼,我青村有三百七十餘戶,水源委實緊缺,你百花村是不是能再借我們四成水源?」

    原來大荒乾旱,水源匱乏,所謂一水值千金,在這裡得到淋漓展現。

    唯獨百花村佔據地利,一條地下水龍從村後流過,甚至有清泉噴湧,瀑布飛瀉。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百花村的這處水源遭到了其他村子的覬覦,他們想盡一切辦法,甚至動用武力,要霸佔百花村的水源。青村與百花村相距不足十里,經常糾集村中青壯,到百花村尋釁滋事,半年前兩村發生了一次大規模衝突械鬥,死傷數十人,火烈斟酌,為了村子日後安定,故退讓一步,讓出村子四成水源。

    可沒想到青村貪心不足,半年後捲土重來,竟然聲稱再要四成水源。

    火烈和青狽,兩人無比火熱的目光碰撞,氣氛壓抑到了極點。

    「我要說不呢?!」

    「那便拳上見真章!」

    滾熱風流,呼嘯而起!

    火烈手上聚起一團赤色靈氣,靈氣化成火焰,他身形一躍,一拳強勢擊出。

    青狽同樣一拳迎上,與火烈結結實實地戰在一起。

    兩拳對撞,火焰熊熊,炙烈的靈氣旋風從中席捲而出,溫度極高,使兩旁綠木的樹葉都捲曲起來。

    「火老鬼,半年過去了,你依舊停留在葉靈境第五重,真是一點長進都沒有。」

    青狽退到一邊,陰森森地笑了幾聲,慘白的臉上爬上幾絲潮紅,他強忍下湧上嗓間的一口腥血。

    「哼,青狽,莫要張狂,你同樣如此。」!」

    兩村好手,更是團團拚鬥,一時間喊聲如雷,刀光劍影,熱血潑灑。

    阿蠻正欲加入戰團,卻被村中靈者攔下,拳腳無眼,控傷到阿蠻。

    一隻小雀飛來。

    「啾啾。」

    它落在阿蠻肩頭不安分地啼叫,它通體雪白晶瑩,彷彿由雪晶石雕刻而成,如同紅寶石一般的小眼睛裡透露瑩瑩靈光,兩隻小白爪又跳又撓,表示著強烈抗議。

    「小香,安靜一點,來,這紅通通喇叭花給你吃。」

    眼看前方交戰正酣,阿蠻急忙安撫小雀,從懷中掏出一朵火紅火紅的喇叭花遞給小雀,小雀小嘴一叼,歡愉地輕鳴一聲,便埋頭品嚐美味。

    阿蠻無奈地笑了笑,這小雀最是貪吃,而且口味獨特,專挑香氣濃郁的花朵下嘴,村中百花園內芬芳四溢的靈花幾乎被它吃了個遍。也不知是不是花朵吃的太多的原因,它全身竟然散發著撲鼻濃香,再加上它那一股精靈古怪勁兒,倒也頗得村民喜愛,不過它似乎只喜歡和阿蠻親近,整日落在他的肩頭要花吃。

    爭鬥,愈演愈烈。

    幾條不知是誰的殘胳膊斷腿擺在地上,斷口處已經不再噴出鮮血,露出白森森的骨頭茬兒,村口的綠木被攔腰折斷,樹葉上甚至還被濺上了點點血跡。

    青狽咬破舌尖,一點精血噴出,他仰天長嘯,靈世界內靈氣奔湧,精血蒸騰,化成一線靈光,與靈氣纏繞,極速飄向青村方向。

    「唳!」

    一聲極為淒厲的鷹鳴在眾人耳畔驟然響起,一赤紅大鷹從青村騰空而起,身形龐大,有雄渾靈氣湧動,幾乎遮天蔽日,無比寬闊的鷹翅扇動,捲起一地塵土,尖喙堅硬,幽幽閃著冷光,同時噴吐烈火,如一支火焰箭鏃極速衝向火烈一眾。

    「竟然是三足火犀鷹。」

    眾人心頭一凜,暗叫不好。這三足火犀鷹生性暴虐,吸食人肉,體內有一絲太古遺種畢方神鳥的微薄血脈,其天賦得天獨厚,能控烈火,焚燒萬物。

    「哼,怪不得你氣焰囂張,原來馴服了三足火犀鷹這凶獸,真當我百花村是軟柿子嗎?!」

    火烈心意一動,赤色靈氣聚在嗓間,他長嘯一聲。

    「嘶!」

    震天撼地的一聲暴吼在百花村村後的百花園中響起,眾人感覺大地震動,似有千軍萬馬奔騰而來,只見眼前青芒一閃,與天上俯衝下來的凶鷹相撞。

    那是一匹青鬢靈馬,尋花草之地而棲,週身靈光閃爍,渾厚靈氣幻化成百花綻放,神俊非凡。

    兩隻靈獸威能浩大,攻勢凶悍。三足火犀鷹口吐烈火,鷹爪鋒銳,猶如金鐵鑄成,每一下抓下去就會帶起靈氣旋風;青鬢靈馬蹄下生風。無邊靈氣從體內湧出,化成一朵朵紅色小花,花蕊上竟有火焰跳躍,對著凶鷹急急攻去。

    眾人屏息凝視,心生波瀾,誰是這場水源決鬥的最後贏家,便看兩隻靈獸誰能勝出。

    青狽一臉奸佞,他手掌中微弱青光一閃,一枚通體青黑的靈丹被他從靈世界內取出。

    「接丹!」

    他看準時機,將手中靈丹對著三足火犀鷹直直扔去。

    「嗷!」

    一聲痛呼直通雲霄。凶鷹吞下靈丹,氣勢瘋長,眼中竟有紅芒噴射,它雙爪一併,爪中靈氣化成赤紅火刀,對著靈馬的脖頸狠狠斬下。

    靈馬不敵,灑下一地溫熱鮮血,嘶鳴著化成一道青光,逃回百花園中。

    凶鷹餘勢不減,同樣雙爪扔出火刀,攻向火烈。

    「青狽,你好生狠毒,竟然用瘋心丹如此陰毒靈丹,難道你要毀了這靈鷹嗎?!」

    火烈又急又怒,右手結出一古怪印記,身前靈光湧動,浮現出一靈氣薄膜,想要抵擋凶鷹的火刀。

    可火刀威能太大,一下子擊破薄膜,將火烈擊飛出去,火烈勉強爬起,噴出一口殷紅鮮血,一道深可見骨的傷痕赫然出現在他的胸膛上。

    「老鬼,受死吧!」

    青狽狂笑,右手成拳,握著雄渾靈氣,一步步走向火烈。

    百花村其他強者全被擊倒在地,傷勢極重,不能站起。

    「不許傷害我爺爺!」

    阿蠻大步邁出,擋在火烈身前。

    「阿蠻,你做什麼?快快退去,這是大人的戰鬥。」

    火烈面如金紙,不斷咳嗽,大口大口吐著鮮血,眼看阿蠻竟不顧危險,保護自己,不禁心中焦急萬分。

    「爺爺,我不會讓這惡人傷害你的!」

    「惡人,有什麼本領儘管向我阿蠻用來,我絕對不會讓你在傷害百花村的一草一木!」

    阿蠻堅定,緊握雙拳,小小身軀中似乎有萬千力量,這個深受奇寒之症折磨的小小少年,此時已是一個真正的男子漢,他要保護自己去愛的一切。

    「哼,一個廢物而已,也來找死嗎?!」

    青狽譏笑一聲,同時手中靈氣聚成一赤紅珠子,重重擊中了阿蠻。

    赤珠極快,週身散發著強大的靈氣波動,瞬間在阿蠻肋下爆炸開來,只見紅芒大盛,阿蠻身上似有靈花綻放,一股股威勢盛大的火焰旋風從爆炸出席捲而出,不斷炸裂,炙烤阿蠻瘦削身軀。

    撲通!

    滾滾靈流威力驚人,阿蠻一下子便被擊飛,重重地摔倒在堅硬石地上,他渾身傷痕,臉色慘白,嘴中不斷有鮮血湧出,肋下青黑一片,那是炙熱靈氣灼燒留下的痕跡。肩上小雀受驚急飛,不知躲到哪個角落裡隱匿起來。

    「孩子!」

    眼見此景,火烈目呲欲裂,鬚髮張揚,心中劇痛,他掙扎著直起身來,勉強提起一口靈氣,可奈何傷勢太重,靈氣反噬,傷了靈世界內的靈苗。

    可是,他並沒有倒地不起。

    滿地煙塵散去,一個小小身影逐漸現出,阿蠻無力地垂下右臂,黑髮凌亂,縷縷血流從嘴角淌下,身穿的衣衫已經破爛不堪,肋下皮開肉綻,甚至有一絲黑煙冒出,那裡有一個可怕傷痕。

    儘管受傷奇重,可他仍舊倔強地屹立在那裡,如同一株歷經風吹雨打,霜凍雷劈的千年不老松,全身上下貫穿著一種可怕的執拗和堅持。烈烈陽光照射下來,帶來光明,他的雙瞳雖然空洞黯然,此時卻射出比日光還要耀眼的光芒。

    「惡人,就這點本事嗎?還不夠給我搔癢的!」

    阿蠻輕蔑地吐出一口鮮血,咬緊牙根,硬生生忍住了巨大的疼痛。

    「小子好硬的皮肉,看你能硬撐到幾時!!」

    青狽大怒,如狼狽般奸邪陰狠的尖瘦臉上一陣陣青黑,他右手一翻,數個顏色更加濃郁的赤紅靈珠射出,聲勢威猛,靈氣旋風肆虐,誓將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瞎眼小兒當場擊殺。

    「來吧!」

    阿蠻暴喝一聲,衝著迎面而來的風流,黑髮紛飛,向前衝去。

    砰!砰!砰!

    一個又一個靈珠在阿蠻身上炸裂,葉靈境第五重實力非凡,靈者體內有三大奇穴,五大重經。葉靈境前四重,靈氣分別貫通左手少陽心經,右手少陽三焦經,左腿少陰脾經和右腿少陰三焦經,而第五重圓滿之際,四條重經裡面的靈氣匯聚,如同萬千江流入海,龐大靈氣貫通首陰經,從而靈氣能從全身氣眼中噴薄而出,化成具象攻勢,威力遠勝前四重。可以說,靈者只有晉入到葉靈境第五重,才真正算是在修煉一途強登堂入室。

    如此攻勢,阿蠻哪裡承受的住。他一次又一次地被擊倒在地,青石地上有他流下的斑斑血跡,可每當所有人都認為這個少年一定會倒地不起的時候,他總是會一次又一次地站起來。

    青狽傻了眼,他萬萬沒想到這個看似瘦弱不堪的少年竟然能在自己攻勢下步步前進,他的身體裡似乎有一塊百折不彎的鋼板,讓他永遠不會倒下。

    血,浸透了阿蠻的胸襟,胸口處那一根綠枝染上了殷紅的血,微微閃著綠芒。

    「好孩子,爺爺來助你!」

    火烈鼓起最後一絲力氣,右手之上雄渾靈氣澎湃,化成一赤紅猛虎,週身有烈火燃燒,對著青狽迅速衝去。

    青狽慌神,忙用手擋住赤虎,同時一條鞭腿抽出,夾裹勁風,狠狠踢中阿蠻胸口。

    那一刻,一道極為璀璨明亮的綠芒在阿蠻胸口爆開,一條綠枝柔韌非常,如一條鋼鞭狠狠抽打在青狽腿上,千道綠光化成銳利刀鋒,對著青狽絞殺而去。

    「啊!」

    青狽被兩道攻勢同時擊中,慘叫一聲,口中噴出大股濃血,被綠芒打中的左腿更是騰空而起,灑下一地鮮血。

    「我的腿!」

    青狽掙扎著直起身來,緊緊攥住斷腿,一種無比厚重的恐懼和無力瞬間蔓延全身,讓他兩眼發黑,時時暈眩。

    「三足火犀鷹,全部殺光,寸草不留。」

    青狽癲狂了,雙眼血紅,白髮凌亂,如野獸般沉重嘶吼。

    凶鷹仰天長鳴,口中噴出熊熊烈火,金鐵般堅硬雙爪凝聚出四片火刀,對著百花村受傷倒地的一眾靈者攻去。

    「啾啾!」

    千鈞一髮之際,剛剛消失不見的雪白雀鳥小香口銜靈花,渾身靈光閃耀,化成一道白光,瞬間穿透三足火犀鷹身體,隨即凶鷹體內更有火焰燃燒,這個擁有控火天賦的靈獸,不多時便化為灰燼,連一片羽毛也未落下。

    阿蠻雙腿一軟,躺在地上沉沉睡去,雀鳥小香落在他的肩頭,將口中靈花塞到阿蠻半張的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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