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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大哥，我要跟你回家
整不來大單生意，就只能繼續做小的，積少成多，只要勤勞肯幹，一天掙上十幾二三十塊錢是沒什麼問題的，白天，彭華強到都梁縣城周邊的村子，甚至挨著的鄉鎮去找活幹，晚上趕回都梁城裡歇腳，因為彭華強找到了一個歇腳的好去處—鐳射錄像廳，遍佈大街小巷，三塊錢可以看通宵，大多里面擺著一些髒兮兮破破爛爛的沙發，味兒挺重，不過小旅店的床鋪也乾淨不到哪裡去。不想睡覺時，可以瞪著眼睛看錄像，放的基本上是香港的片子，困了時可以窩在沙發裡睡覺，一舉兩得，休閒娛樂和睡覺兩不誤。
這錄像廳日場一般是放很正常的片子，一塊，一塊五都可以進去看半天，不過是兩三部片子反反覆覆放，到了晚上十點左右，老闆就開始清理人數，嚷道：「不看通宵的可以離場了，看通宵的加錢啦。」然後把門上了鎖。
老闆又把放過的一部鬼片重放了一邊，錄像室裡的人便群情激奮，吹著口哨，拍著手掌一齊嚷起來：「老闆，這個放過了，換帶，換帶，換部好看一點的嗎？」
「嚷什麼嚷，要看a片，馬上給你們放，天天要看新片，哪裡那麼多新片給你們看。」
屏幕一黑，錄像廳裡安靜下來，空氣中瀰漫著濃烈的煙味，畫面一閃，只見那幕布上顯出一片昏黃的畫面，畫面裡的男女一露面便展示出最原始最粗野的激情，鏡頭自始至終都是些對著隱秘部位的特寫鏡頭，瞧得人熱血沸騰，精神亢奮，難怪那傷兵和譚志寶會著了魔似的隔三差五往錄像廳跑。看這種原始題材的錄像叫過乾癮，跟抽煙喝酒吸毒一樣也是能讓人上癮的。
一開始彭華強也是瞧得口乾心焦，浴火難耐的，但看過幾部片子後，很快就不感冒了，腦袋裡冒出個不以為然的態度，我還以為有什麼稀奇的呢，這種片子我早已在網絡上看爛看臭了，而且全都是高清的，光看不練又有啥意思，睡覺。旁人一個個都瞪大了眼睛，生怕錯過每一個細節，彭華強卻在黑暗裡睡得很是香甜。這人一定生理有毛病吧。
這天彭華強在與都梁縣城挨著的龍溪鎮做了幾筆生意，得了些雞蛋花生提著到鎮上的集市去賣，尋了個空地，把雞蛋花生擺在地上，吆喝起來：「新鮮花生，放養土雞蛋便宜賣囉。」
旁邊一對抱著幾隻雞仔在賣的姐弟就樂了。
彭華強見那個姐姐穿著雖然樸素，水汪汪的大眼睛，皮膚白裡透紅，臉上稚嫩未消，身材已頗具成熟女人的味道，是挺讓人眼前為之一亮的一個小美女呢。
彭華強打起招呼來：「小姑娘，你笑什麼？我看你們賣的這雞仔還沒養肥啊，就捨得賣啦？」
「什麼小姑娘，我看你也比我大不了多少，我初中都畢業了，沒養肥又有什麼辦法，我弟弟開學要交學費，再不賣都讓黃鼠狼咬死好幾隻了。」
「你家裡喂的雞多嗎？」
「多呢，有一百多隻呢。」
「不過這雞仔有點小，每隻看起來才兩斤多點一隻，賣掉有點可惜了，要是養大點賣，一隻養它個十多斤，可多賣不少錢呢。」
「十多斤的雞？哪裡這麼誇張哦。這是什麼品種的雞呢？」
「就是你們這種雞，只用把雞閹，這雞就不會發情，整日追逐打鬧消耗能量，只會想著吃食長肉，會長得又大又壯實。」
聽到彭華強嘴裡說出發情兩字，那女孩羞得臉紅紅的，「可到哪裡去找這會閹雞的人呢？我們自家又不會做這個的。」
「我會呀，我可以幫你們把這公雞閹了，那公雞就不會追著小母雞跑了，一隻雞大的可以長到十幾斤，可以賣好幾隻雞的錢呢。」彭華強見自己的這一點雞蛋花生在這農村的集市上賣不動，就鼓動起那賣雞的女孩來，看能做成一筆生意不。
「我是很想讓你去家裡閹雞，可是我媽還有他爹得樂意付錢給你才行啦，何況我這雞還沒賣完呢。」
「你媽，他爹，難道你們不是一個爹媽？」
「我和我弟是一個同一個媽生的，不同爹這又有什麼好奇怪的。找你閹一隻雞多少錢？你一個閹雞的，怎麼也做起生意來了？」
「三毛一隻，有些人家不願意給現錢，就給了這些雞蛋呀花生什麼的，積累多了我也拿不動，於是就近便宜處理一下。」
「那我讓你去我家閹雞，沒錢給你，給你米，給你雞仔要不？」
「也行啊。小妹妹我想去上個廁所，麻煩你幫我照看一下這些東西好吧？」彭華強突然感覺肚子裡咕咕叫起來，有些忍不住了。
「你就不怕我拿了你的東西跑了。」
「這個又值不了幾個錢的，全部送給你也沒多大的事兒啊。」彭華強忙不迭地跑去找廁所了。
等彭華強一身輕鬆地回來，見自己的雞蛋打翻在地，碎了好些個，那女孩的弟弟蹲在地上捂著臉嚶嚶地在哭，而女孩兒已不見了蹤影，彭華強問：「小弟弟，發生什麼事了，你姐姐呢？」
「嗡嗡，剛才有個二流子來買雞不給錢，我姐跟他理論，他不僅不給錢，還扇了我一巴掌，踢翻了你的雞蛋，我姐去追那人去了。」
「往哪個方向去的？」
小男孩手一指，彭華強撒腿就追了去，彭華強隱約感覺有些不妙。果然不出所料，在鎮子後面隱蔽的牆角，彭華強發現一個形象猥瑣的男人正把那女孩堵在牆上，一把刀抵住臉蛋：「小妞兒，長得蠻水靈的嗎？怎麼樣乖乖給
我回家當老婆去，以後跟著我大炮哥，保證沒人敢欺負你。」
「呸，你就是一個無賴，二流子，那個女人要嫁給你那真是瞎了眼，你快放開我，不然我喊人了。」
「喊吧，你扯破喉嚨也沒人敢管的。甜妞兒，哥今天就把你給幹了，讓你領教領教我大炮哥的威力，看你以後還敢嘴硬不。」
「救命啊！」
「住手，禽獸，還不給我放開她。」彭華強怒火中燒，大喝一聲。
「喲呵，小白臉也敢來管閒事了，你也不看清楚我大炮哥是誰，聽口音不是龍溪本地人吧，你一個外鄉人也敢跑到我們龍溪來撒野，真是活膩了，讓老子給你放點血。」
那大炮哥提起褲子，舉刀朝彭華強刺過來，彭華強經常幹農活，在學校裡又堅持早晚鍛煉身體，吃過那雙頭王八後這身子變得更加壯實，反應力也格外敏銳，身子一閃躲過了大炮哥的這一刺，那鋒利的彈簧刀要是紮在身上可不是好玩的，一扎一個大血窟窿，彭華強不是武林高手，情勢所逼，當大炮哥再一刀揮過來的時候，彭華強快速撿起一塊石頭砸了過去，這一砸竟是十分準確，直接砸在了大炮哥的額頭上，一股血蚯蚓便游了下來，那大炮哥身子一歪，跌倒在地。彭華強拉起女孩兒跑了。
「大哥，你把那大炮給打了，咱們的麻煩就大了。」
「怕什麼，一個二流子能掀起多大的風浪呢？」
「這大炮是個二流子小頭頭，有一群爛仔跟著他混呢，鎮上的人都不敢去招惹他的。」
彭華強心裡暗道，這下壞了，看來還真有麻煩了，此地不宜久留，什麼人都可以得罪，但最好不要得罪地頭蛇，去招惹地痞流氓，因為這個年代的地痞無賴看過了太多的古惑仔電影，一個個氣焰囂張，江湖義氣濃厚，打起群架來一哄而上，下手就沒一個輕重的，彭華強來都梁二十來天已攢了一些錢，彭華強不是膽小怕事，覺得還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趁早離開為妙。
彭華強把哪些沒有碎掉的雞蛋和花生遞給姐弟倆道：「這些我拿著也是累贅，你們拿回家去吃吧，以後多注意點，若是那二流子再來欺負你們，你們就去派出所找警察幫忙。我得趕回都梁去了。」
和姐弟倆告了別，彭華強坐車回到都梁縣城，彭華強想一個小爛仔能有多大的能耐，難道能把整個都梁縣給掀翻了不成，回到都梁縣城已沒有回平溪的班車了，彭華強想尋家錄像廳去看片睡覺，遠遠地就看到一個頭上裹著紗布的男子帶著一群小弟手握鐵棍，砍刀從一間錄像廳裡罵罵咧咧出來：「奶奶的，要只揪到這王八羔子，非砍死他不可。」彭華強嚇得趕緊躲了起來，看來這錄像廳是不能去了。彭華強多花了幾塊錢，找了家正規的國營賓館住了一晚上，還可以舒舒服服洗個淋浴熱水澡，床單被窩也挺乾淨的，彭華強根本就沒把那大炮哥來尋求的事放在心上，美美地，舒舒服服一覺睡到大天亮。等回了平溪，他又能奈何我得？
彭華強吃了點早餐，拿衣服遮住那小藥箱，頭上一頂草帽拉低蓋臉急著往車站走去，突然就被一個人猛地給拉住了，彭華強嚇了一大跳，以為是被那大炮哥的人給發現了。
「大哥，是我，我終於找到你了。」
彭華強抬頭一看，正是昨天那女孩，不過臉上帶著淤青，「你怎麼了，是誰打的你？」
「我弟弟讓人給打了，雞也沒賣出去，我媽和我繼父就打了我，我不想再家裡待了，所以就跑出來了，在家裡待著，那大炮也不會放過我的，大哥，你就帶我走吧？求你了。」
一個女孩兒主動要跟自己回家，這可如何是好？彭華強道：「妹子，這樣很不好的，雖然你父母打了你，他們畢竟是你的父母，你不打招呼就自己跑出來會讓他們擔心的，你還是回去吧。」
「我不回去，不管你答不答應，我就要跟你走，我什麼都能幹的，反正我父母也不可能讓我上高中了，早點找個人家嫁了，免得招他們討厭。」
「妹子，萬萬不可，你我年紀都小，婚姻不是兒戲，不能隨便的。」
「你是真的忍心看著我被那二流子糟蹋你才高興？」女孩說著哭了起來。
彭華強萬般無奈，只得安慰道：「妹子，你甭哭了，你若擔心那二流子去找你麻煩，你就到我家去避避風頭，等風頭過了，我再送你回家。」
那女孩兒喜笑顏開。
彭華強到外頭跑了不到一個月的生意，聽說不但賺到了錢，還帶回來一個漂亮的小媳婦，這條消息一下子在村子裡傳開了。大伙紛紛跑來看稀奇，對女孩兒品頭論足的，說，模樣兒挺俊的，比起那香菱來一點不差，就是顯得嫩了點，都說彭金山和鄭玉蓮有福氣，兒子能掙錢還帶回這麼個甜美俊俏的小媳婦兒，華仔真是有出息。
母親鄭玉蓮便把彭華強拉到一旁小聲問：「華仔，這是你在學校裡頭談的女朋友吧？」
「不是呢。」
「不是的，那你可不能幹那拐人家姑娘的事兒，要是被人家父母知道了，尋上門來找麻煩該咋辦？」
「媽，一時半會跟你解釋不清楚，你就讓她在我們家住幾天吧，開學之前我就把她送回去。」
「村子裡的人說閒話呢，一個小姑娘隨隨便便跟男人跑，這女孩子我看也好不到哪兒去，這漂亮兒真是糟蹋了。」
「媽你可別亂說人家，人家就一不太懂事的小姑娘呢。」
「姑娘，我問你，你叫什麼名字，家住哪兒，家裡都有些什麼人呢？」
「媽，哦，嬸子好，我叫林笑雨，以後
有什麼事，您吩咐我做就行了，我什麼都會做的。」
果然這林笑雨人美，嘴甜，手勤快，洗衣服做飯，餵豬打掃衛生，什麼都搶著幹，左一句叔，右一句嬸的叫得彭金山和鄭玉蓮心裡也越看越喜歡的，鄭玉蓮私底下跟彭金山商量道：「我看這女娃兒也不錯的，就是年齡小了那麼一點兒。我們家華仔以後要是能夠娶上這樣的媳婦兒，不但是他的福分，我們跟著也能享享清福了。」
「你這就想著抱孫子做奶奶了，咱們家華仔就不考大學了？」
「那倒也是，等幾年再看情況吧。不過我們家華仔長得高大又英俊，找媳婦這事兒應該不用我們替他操心了吧。」
……
家裡來客人了，伙食得改善，彭華強除了到集市上稱些肉回來，就跑羊腸河裡去摸些魚蝦，這天林笑雨見彭華強提著魚簍要出門，問：「華哥，你要幹什麼去？」
「去河裡摸魚呀。」
「我也要去。」林笑雨就跟了過去。
在河邊，彭華強又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香菱嫂子正坐在河邊的石頭上望著水裡愣愣地出神，彭華強怕她出事，輕輕地跑過去，拿手在香菱面前晃晃：「香菱嫂子，你沒什麼事吧？」
「哦，是華仔啊，你回家來了。」香菱臉上帶著喜色，再一看彭華強身旁的女孩，臉色復歸幽暗道：「女朋友吧，挺漂亮的。」說著站起身來往回走了。
「華哥，這女人是誰？」林笑雨明顯感覺彭華強眼裡關心這個女人比關心自己多，有些嫉妒道。
「唉，一個命苦的女人。」
……
「媽，那香菱好了吧，沒事了？我今天見她好像沒什麼大礙了，意識挺清晰的。」
「時好時壞，遭遇這麼大的變故，誰都不是一下子能恢復元氣的。富貴不在了反倒好點，香菱還這麼年輕，又沒有孩子，以後還可以從新再找個男人過日子的。」
「那翠花嬸該咋辦？她眼睛不好，誰來照顧她？」
「富華嫁到外地去了，一年到頭也回不了次家，要是香菱嫁人了，你翠花嬸只有去依靠富華了，看來可憐的就是你翠花嬸了，住到女婿家裡又能好到哪裡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