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實在在踏入過我宇宙,
即使相處到有個裂口。
命運決定了以後再沒法聚頭,
但說過去卻那樣厚。
王小凡唱到深情時刻,不禁閉上了眼睛,讓往事種種在自己腦中像走馬燈一樣過。
那些在自己跌倒的時候,首先會嘲笑一番,然後才會毫不猶豫伸出援手的損友們,你們還好嗎?
那些和自己一起開黑打遊戲,一起罵企鵝是個黑公司的損友們,你們在哪兒呢?
那些可以毫不顧忌的開一些比較過的玩笑也不會互相在意的損友們,你們為什麼現在對我這麼禮貌了?
就好像陌生人一般……
「問我有沒有確實也沒有,
一直躲避的借口,非什麼大仇。
為何舊知己在最後,
變不到老友?
不知你是我敵友,已沒法望透。
被推著走,跟著生活流。
來年陌生的,
是昨日最親的某某~~~~」
王小凡的高音猛然爆發,將內心最想問的問題,化作了歌聲直直的砸向了觀眾的你內心。
所有的觀眾此刻都沉默了。
與以往描述那種高大上友情的歌曲不同,王小凡的這首歌,所描述的友情,每個人都有體會。
即便是當年發誓要一輩子交好,甚至連自己內心最深處秘密都可以談的朋友,隨著時間的推移,大家的感情也慢慢變得淡了下來。
台下的四位導師是最能體會王小凡的這首歌所要表達的感情的人。
娛樂圈裡勾心鬥角,昨天還能開心交談的朋友,在今天,說不定就成了自己的敵人了。
楊琨心中暗暗發酸,他想:在這情歌氾濫,無情愛不成歌的時代,或許也只有王小凡這種舉世不出的天才,才能寫出這樣的妙心之作。
而於澄清卻也是表情嚴肅的仔細聽著王小凡唱的歌詞,生怕漏掉任何一句話。
他覺得,在此歌前,似乎未曾聽過這樣深刻而精準的去講述友情關係的歌曲,在這個時代,這樣耐人尋味的粵語歌曲顯得尤為難得。
最主要的是,王小凡此刻又換了一個腔調,而此刻的腔調配合上他精妙的歌詞,恐怕當今樂壇都找不出一個如此天衣無縫的絕配了。
「生死之交當天不知罕有,
到你變節了至覺未夠。
多想一天彼此都不追究,
相邀再次喝酒,
待葡萄成熟透。
……
早知解散後各自有際遇作導遊,
奇就奇在接受了各自有路走,
卻沒人像你讓我眼淚背著流,
嚴重似情侶講分手~~~~~
唱到此刻的時候,台下的觀眾控制不住的再次流出了淚水。
而且,這次流淚流的最厲害的,不是感情豐富的女生,反而是那些平時將感情隱藏在內心最深處的男生。
這些錚錚鐵漢,可能在感情受挫的時候,只會一笑了之。
對於女人,他們不會有太大的牽掛。
可如果是自己最要好的哥們背叛了自己,那種滋味簡直比給他兩刀還要疼。
除非是真正的體會過,否則沒有人會曉得,一個男人,因為另一個男人流淚,是什麼感覺。
那種痛苦,是讓人體會過一次之後,這輩子都不會再想體會第二次的痛。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
而王小凡的這句「卻沒有人像你讓我眼淚背著流」,一下子戳中了男人們的淚點,現場有個長得五大三粗的大漢,都一邊咬著嘴唇一邊不斷的擦拭著自己的眼淚。
因為……此刻,他們已經到了傷心處了……
「有沒有確實也沒有
一直躲避的借口非什麼大仇,
為何舊知己在最後,
變不到老友?
不知你又有沒有掛念這舊友,
或者自己早就想通透,
來年陌生的是昨日最親的某某,
總好於那日我沒有,
沒有遇過某某。」
直到這首歌結束,王小凡都沒有想要睜開眼睛的意思。
前一世,他每次聽這首陳奕迅的《最佳損友》都會忍不住的想起好多事情。
這一世,他用陳奕迅的聲音將這首歌分享給了在座的所有人,也算是對自己最喜歡的一位歌手的一點微不足道的感激了。
知道彼此再難像過去那樣促膝把酒了,但起碼當時的我痛快而盡情地走過,不知你是否也與我一樣?
人生中有很多東西其中苦樂都只能自己品嚐,別人又如何能明瞭?
實實在在地與我一起在匆匆光陰中笑鬧著度過,那樣盡興的度過,以後或許再不會像當時那樣不顧一切的傻笑了。
儘管彼此相處到了有了裂口,彼此在生命中匆匆別過,再沒有相聚的時候,又或許到了相聚之時,你我都有了不同的生活,不同的勞累,不同的故事,再難像從前無牽無愁。
但當說到過去時,總會心照不宣的微笑著流下眼淚。其實一直相互都有意識的相避著,無法再坦然相笑,我們都在變,在世俗中世俗,在繁華中落寞,在假面的掩飾下哭泣。
總之我們都複雜了,我們沒有辦法左右時間,都被生活之流向前推,來年陌生的曾經是最親的某某。當時未覺察到彼此友情的珍貴,到分裂後才覺得未夠,多想彼此都不再追究,再次像當年那樣約定一起喝酒,到葡萄成熟透。
但是命運裡的每個邂逅,都左右著我們,我們沒有選擇的權利,只能被動接受,彼此的位置變了,各自有了各自的無奈,也有了各自的隊友。
早已經知道解散後,各自有不同的際遇,不同的道路,但為何沒有人像你,讓我眼淚背著流?嚴重如同情侶講分手。
當時一起暢想著改變世界,到如今才明白,其實誰也無法改變世界,一直是世界改變著我們,我們為了生存不斷改變去適應法則,我們得到了很多,卻也失去了很多,得到的未必是我們想要的,但失去的卻再也找不回來。
但起碼感激彼此曾經相遇相交,能在彼此的人生路程中一起走過,這,或許便是這無常人生能給予我們的最最珍貴的東西。
……
……
李雷是一名初中英語老師,此刻他有些手心發抖,因為迎面走來了一個讓他既痛苦,又心酸的人。
這個人和他一樣是教英語的老師,甚至他們兩個是坐在同一間辦公室的。
她的名字,叫韓梅梅。
他們兩個從入職的第一天開始,就沒有說過一句話。
甚至,有李雷在的地方,韓梅梅都會很明顯的選擇迴避,或者低頭不語。
「my-name-is-han-meimei。」
昔日兩人對話的聲音,彷彿就在方纔,而當韓梅梅低著頭,悶不吭聲的與他擦肩而過,連正眼都沒看他一眼的時候,李雷心中莫名一痛。
他轉過頭,望著疾步而走,彷彿躲瘟神一般的韓梅梅,眼中的酸意愈發濃烈了。
良久,李雷忍不住朝已經許多年沒有說過話的韓梅梅吼了一句:「難道我就這麼讓你討厭嗎?」
聽到李雷這句話的時候,韓梅梅突然愣在了原地,身體微微顫抖著。
韓梅梅此刻似乎有些想要回頭的意思,可是想了好久,她還是放棄了。
腳下的步伐,甚至比剛剛更加快速了。
李雷面如死灰的走進了教室,雖然嘴上還在講著課,可是他的心,早就飛到了不知多麼遙遠的過去了。
那個時候,他和韓梅梅是整個班級裡英語最好的兩個人。
老師也是十分願意讓他們兩個上台示範標準的英語對話。
「how-are-you?」
「fine,thank-you。and-you?」
那時候的他們年少風發,朝氣蓬勃,絲毫沒有畏懼過任何東西。他和韓梅梅也是成了無話不談的好朋友。
直到那一天,李雷說手裡捧著一束花,在韓梅梅面前說出了憋在心裡已久的那句話……
「梅梅,我喜歡你,請做我的女朋友吧。」李雷臉色通紅的說道。
可意想中的事情並沒有發生,韓梅梅的眼神中,完全沒有女生應該有的驚喜和嬌羞,有的,只是驚愕與不解。
從那天起,韓梅梅就再也沒有和他說過一句話。
甚至直到他們入職那天再次相遇,李雷才得知,韓梅梅已經結婚生子了。
「i-am-lilei……」
「老師,您講錯了吧?第一課的內容,早就講過了。」
直到台下的學生提醒,李雷才緩過神來。
他只好打起精神,強行讓自己忘掉過去那些不愉快的事情。
晚上,他回到家裡,像是行屍走肉一般,木然的打開了電視,隨便換了一個頻道,然後就坐在沙發上發愣了。
每到夜深人靜的時候,他都會情不自禁的陷入回憶中,不能自已,甚至他自己都不想再去回想往事種種,可是就算控制不住自己。
突然一陣略顯沙啞的歌手從電視中傳了出來。
「為何舊知己在最後,變不到老友……來年陌生的是昨日最親的某某……」
電視中王小凡演唱的《最佳損友》讓李雷再也忍不住,淚如雨下。
「為什麼一句『我喜歡你』,卻換來了連朋友都做不成的結果?難道我就必須憋著心裡話,一直暗戀著你才能保持我們之間的關係嗎?為什麼,僅僅是在一句話之後,最親密的朋友,卻變成了最陌生的人?」他痛苦的自言自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