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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七章 五鬼鬧白城 文 / 桑家靜

    「桑小子!你竟然還在這裡瞎拉談,趕緊跟老子走,下船去!」

    灶房外風風火火衝進來一道氣呼呼的身影,一把拽住格桑便朝外拖去。

    「將軍,到底出什麼事兒了?」格桑亦感受到事情嚴峻的氛圍,遂緊聲問道。

    達達木陰沉著面目:「邊走邊說!」

    虞子嬰看著兩人匆匆離去的背影,亦慢吞吞地跟上。

    「到底怎麼了?」

    一出了船艙,格桑看著甲板上已集結好的海軍隊伍,愣了一下。

    達達木一手插著腰,另一隻手按在腦門,像無頭蒼蠅一樣在原地苦惱地騰騰轉著。

    「這還不都是會盟那一群餓荒了的兔崽子慫恿州長惹的禍,他們……他們竟然敢將惡手伸向太歲頭去,現在他們犯上了人玄陰王地界,人家五鬼正準備拿白石鎮的一鎮人明日清晨祭天呢!」

    說完,便是怒目瞪圓,一副氣極粗喘的怒樣。

    格桑呼吸一滯,震驚地脫口而道:「什麼啊?!您是說,玄陰王……他來白石鎮了?」

    跟在他們身後一段不遠不近距離的虞子嬰,正巧聽到格桑那一聲驚呼,不由得頓住了腳步。

    玄陰王?她鴉黑長羽雙睫抖動了一下,抿唇出神地凝視著一處……是**?

    達達木使勁地搔了搔腦袋的那一捋髮髻,懷疑地嘟嚷道:「不該吧,這麼一件兒小事,派五鬼來就行了,他那尊大神哪會這麼輕易挪動啊!」

    「……這還是小事?!」格桑一臉不贊同道。

    達達木卻直想歎氣:「這得看對誰了,對我等是大事,對人家……那就是一件小事!」

    聽將軍這麼一說,格桑一時失了言語。

    「將軍,這件事情還是需要慎重對待……派去打探的人回饋的消息是些什麼?」格桑道。

    「城門被玄陰王的陰鬼軍重重把守著,探子連門都沒能進去,也就在外圍打聽到一些皮毛的消息,根本沒什麼重要的情報!」達達木沒好氣道。

    「那將軍,你打算怎麼做?」格桑認真道。

    達達木不假思索道:「當然是要衝進城去解救他們啊!」

    格桑憂慮道:「可是……屬下只是打一個比喻,假如白石城內除了五鬼之外,連玄陰王也在的話,您又打算怎麼辦?」

    達達木頓時如雷劈一樣,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等待救援!」

    這四個字完全是從達達木牙縫內擠出來的,可想而知,他是經歷了怎樣一番掙扎才能說出來的。

    格桑像是早就知道達達木將軍的選擇,他道:「將軍,為權者不僅要有勇,亦要有謀,母親曾跟我說過,你舅舅這人雖然看似魯莽粗糙,實則卻是能忍能退,有勇且有謀之士,讓我多向你學習借鑒,這番話我一直都記得。」

    達達木聽了格桑這一番話後,臉色稍微好了一些,他長呼一口氣:「我也知道,即使是五鬼率領的陰鬼軍,讓咱們這麼一群人去拼,也是連給人家塞牙縫的資格都沒有,若再加上玄陰王那個活閻王在,咱們純粹就是去給人家當下酒菜的,雖然我也知道城中的百姓很是無辜與冤枉,但……難道老子的兵就必須去枉死嗎?」

    對上玄陰王,達達木是連半分反抗的餘地都沒有的。

    在北疆國,「玄陰王」這三個字,是連提都不能隨便提的忌諱,如同皇帝的名諱,但它甚至比北疆國的皇帝更具權力實體化,它代表著權力、財富、殺戮、軍隊……所有能夠令人聞而生畏、俯首稱臣的一切字眼。

    同時,它亦是神秘與秘密的存在,眾人只知道北疆國有一個在神之疆域活著的玄陰王,卻不知道玄陰王又是誰。

    「那麼……」

    「但是!在事情還沒有到不可挽回的時候,無論如何我都不能這樣掉頭就走,我於心不忍。」達達木截斷格桑的話,他稜角分明的五官面龐一片堅毅與決絕:「倘若如果真到了那一步,老子既使拼了這一條命,亦會求玄陰王高抬貴手放了你等離去!」

    「……」那麼你呢?為了心中的正義與北疆國將軍的責任,你打算陪著他們一塊兒祭天嗎?格桑聽出了他的言外之意,神色頓時一片哀怒。

    這時,達達木警覺地發現了虞子嬰的蹤跡,看她站在船簷檣邊,大片的斜罩陰影令她面目模糊,一身直襲寬鬆的藏式長袍,衣擺垂地,一頭如瀑的長髮亦順直披垂下來,微微晨風拂過,衣飛發亦搖曳其中。

    達達木不禁看得失神了一瞬,他反應過來後,神態很不自然,甚至有些遷怒道:「你跟過來做什麼?快,趕緊回船裡躲著去!這種時候跑出來搗什麼亂啊!」

    虞子嬰一動不動,神色漠然,像一個完全沉浸在自已思想內的孤獨患者。

    達達木看到自己的話被人完全忽視了,頓時氣結不已。

    「冰姑娘,你怎麼出來了?」格桑微訝,快步走到了虞子嬰身邊:「外面冷,我房內……不,就是你現在住的那一間房內掛著一件披風,你可以拿來穿,我先前洗過的。」

    虞子嬰聽到格桑一開口便充滿關懷輕柔的聲音,不禁怪異地瞥了他一眼,但她的神色太淡太隱晦,落在格桑等人眼中亦瞧不出什麼端倪。

    「啊……」虞子嬰。

    格桑看冰姑娘「啊」了一聲後,視線便盯住他一隻的手,不禁疑惑地抬起手來:「是我的手……怎麼了嗎?」

    虞子嬰這次沒有再「啊」了,而是握住他那一隻抬起來的手,然後平攤朝天,伸出食指在他手心劃寫著。

    格桑的的目光不由得被她的手吸引,那他手心動作似舞動的手指白皙修長,像是冰雪雕成,比一般人體溫稍低的指尖,冰涼細滑,一扒一捺,一勾一點,異樣的觸感令他背脊骨一酥。

    理智頓時變得一半模糊一半清晰,他必須緊緊地掐緊另一隻手的手心方能令自己不會失態,他記住了她身上乾淨的氣息,那沙啞而嬌軟的短促嗓音,以及她修長手指輕輕在他手心的溫度,此時,他心裡竟有一種說不出的悸動。

    「喂,桑小子,你發什麼呆了,她在寫什麼?」不知何時,達達木就站在他身旁,撞了他一下。

    格桑下意識一抬眼,便看到少女面無表情地盯著他。

    一時之間,格桑既感到了尷尬亦有些羞澀。

    「我……我沒看清楚,冰姑娘……麻煩你能夠再寫一遍嗎?」格桑怕她不高興,又一臉信誓眈眈地保證一句:「這一次,我一定會看清楚的!」

    虞子嬰點了一下頭,又寫了一遍。

    我、也、要、一、起、去。

    「我……也……要……一……起、去?」格桑將她的意思念了出來後,怔愣了一下。

    「什麼?!你也要去?去哪裡?」達達木一臉橫眉怒眼地叫道,左眼寫著不准,右眼寫著不行。

    虞子嬰連眼梢都沒給達達木遞去一分,她繼續埋頭在格桑手中寫道:去白石鎮。

    「你要去白石鎮?可是……可是鎮內正在發生暴動,你去太危險了!」格桑這一次不等達達木反對,已先一步反訣了虞子嬰這個提議。

    達達木聞言,一臉便秘地瞪著格桑——尼瑪!你的邏輯死了嗎?她跟去不是危不危險的事情,而是會不會耽誤軍情的事情!孰重孰輕,你造否!

    虞子嬰看清楚格桑眼中以擔憂為主的堅決,亦知道自己是勸服不了他,於是她放開了他,十分利索地轉身便回船艙去了。

    格桑呆滯地看著她融入漠然、輪廓纖細的背影,心底一片空落落地,想張嘴解釋或說些什麼,卻又啞口無言。

    「桑小子!比起白石鎮那麼多的百姓的性命,她的事情你趕緊給老子拋了!」達達木朝他哼嗤一聲,便前去整兵待發。

    「她或許只想下船走走,我會護著她,不如,讓她一塊兒去吧。」格桑猶豫道。

    等一下全船的士兵拔動,只留剩她一個人在船上,他其實也並不太放心。

    「你……你啊!老子一直以為咱們北拓家族只有我這麼一個被女人耍得團團轉的木槌子在,你怎麼也跟老子當初一樣犯這種蠢心眼兒呢!」達達木氣得面皮漲紅,怒不可竭地一甩手便將拋下他,獨自塔塔塔塔地先行。

    格桑被達達木將軍訓得灰頭土腦地,他無奈地苦笑一聲:「我並不是因為……我只是對她感到……歉意……」

    當初她被凍在冰坨內的時候,他只當她是一個死人,為她芳華年代便逝去的生命感到遺憾跟可惜,當危險來臨之際,他眼睜睜地看著她多次險些重墜大海冷眼旁觀,看她在冰內被撞得七零八落那時候,他的想法很簡單,她只是一個死人,他並不願意花耗太多力氣去挽回她。

    然而,事到如今,有些事情便禁不起回想,越想他便越心驚。

    她不是死人!

    因為她不是死人,若當初她真的再次掉進了大海,那麼她能夠活下來的機會便再也沒有了。

    他曾經對她所感到的遺憾跟可惜,將會變成是他造成的……雖然他當時可能永遠都不會知道這一切,但現在的他,卻會在面對她的時候,感到一種歉意。

    當然,不可否認,他對她……從第一眼開始,便有了一種與別人不同的感覺。

    ——

    「將軍!都督少府編號海軍營一百四十八人全部集結完畢。」

    「好!出發!」

    碼頭上,一百四十八名士兵列隊站齊,在士兵最後有一名披著一件藏藍色披風的嬌小身影跟在隊伍屁股,戴著兜帽低下頭,像尾巴一樣亦步亦趨。

    所有士兵看見,視而不見,前頭的達達木跟格桑等將領察覺到,亦視見不同,眾人算是秘而不宣地藏頭接尾地任她跟著。

    「等一下在城外找個安全的地方將她安置了。」達達木鄙夷地瞥了那一個跟眾將士畫風完全不一樣的嬌小身影。

    格桑回頭望了一眼,抿唇笑道:「嗯,她或許本就不是咱們北疆國的人,自然不需要特地跟去冒這個險,一會兒我派人……」

    「派什麼人!你自己的女人自己搞定!老子的兵又不是專門給你照顧女人的!」達達木氣哼哼地打斷他。

    格桑愣了一下:「我去?可是……」

    「可是什麼?你如果不去,老子也不會派人去,那就讓這個小妞就這樣跟著我們好了。」達達木強硬道。

    「將軍,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是……你也太小看我了,我格桑並不是一個貪生怕死之輩,有危險便逃便躲,舅舅,你是英雄是將軍,難道我格桑就是孬種嗎?」格桑倏地冷下臉來。

    達達木瞥了他一眼,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咱們舅侄都不是孬種好嗎?」

    「冰姑娘,我會安排好的。」格桑躲開他的手,逕直走到邊一旁去。

    達達木見此,對著格桑小聲地笑罵了一句:「這小子!真是牛脾氣一個!明明看著挺斯文一人,咱就跟老子這脾氣這麼像呢!」

    虞子嬰知道自己在別人眼中就是一個需要被特殊照顧的累贅,即使下船這一趟都是任性了,被人縱容著的。

    她其實只要展現她有能力保護自己便可以擺脫這種境遇,但很可惜……自她醒來後,她不僅嗓子啞了,連體內的玄陰之氣都一併莫名其妙地消失了,其實亦不算是消失,而是好像被什麼東西禁錮或困住了。

    現在的她,與普通人基本相差無幾。

    ------題外話------

    武功沒有了,接下來走醫術跟相術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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