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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五十三章 他究竟是個什麼病啊 文 / 桑家靜

    「怎麼回事?」

    雖然虞子嬰自覺她並不是紫衫公主她媽,但並不耽誤她瞭解清楚事情的原委。

    猀華眸光有些閃爍地看向虞子嬰,卻是不敢給她擺臉色看,他一把推開像鵪鶉瑟瑟發顫的紫衫公主,訕訕地扯了扯嘴唇:「是皇——他病發了。」

    皇=惰皇=惰=七罪。

    病發了?虞子嬰一愣,脫口而出道:「神精病發作了?」

    猀華一聽,愕然瞠目。

    而顯然虞子嬰理解錯了他的表情,以為她的料事如神直接戳破了惰皇身上的那一層遮羞布,是以猀華才會如此神色。

    她緊了緊眉心,用一種十分專業的口吻認真地詢問道:「病情進行到何種階段了?有幻聽、幻視、幻嗅、幻味及幻觸等問題嗎?若有幻聽恐怕就會存在被害妄想,他是否有胡言被監視、被排斥、擔心被投藥或被謀殺?看來應該有,妄想影響下患者會做出防禦或攻擊性行……」

    她視線輕幽幽地飄向躺在地上陪著北珞公主一塊兒安靜挺屍的燕無雙。

    深井病?這是哪一本醫學典籍記的病例,他怎麼從不曾聽過?

    還有仙女分晰的問題當真不明覺厲,但猀華仍舊沉痛地解釋道:「不是這個病……呃,深井病,皇是寒病發作了……」

    噯——?虞子嬰一聽表情一滯,圓瞅瞅的黑瞳微瞠,與剛才的專業精明有一種反差的呆訥的萌態。

    噗——一聲壓抑卻暗啞純然慵懶散漫的笑聲像一根輕柔羽毛般撩人心湖,低低癢癢地從一張淺淡紫白色的唇瓣溢出,在一片靜謐中渲染出幾分神經質的韻味兒。

    虞子嬰轉過視線,果然看到惰如輕解羅衫倚風凝睇雪肌膚,斜靠在一座佛蓮座之前,他一襲白色衣衫散亂一地,支頤淺笑,略彎的唇角掛著清淺柔和的散漫笑意。

    他一張原來就透明無血色的膚色此刻更是白得令人觸目驚心,他此刻就像艷籍野史中描述中艷魂玉骨傾城容貌的雪女,連眉毛與睫毛,甚至鬢角都被染上一層霜白顏色,長如鶴翎羽翅的睫毛懶懶覆下,灑下兩排密集的陰影。

    「我不是得了深井病,你……很失望吧?」

    虞子嬰的目光在觸到惰時怔愣了一瞬,要說本來就妖孽得近似褒義妲己般禍國殃民的姿容,此刻儼然更精進了幾分玄幻妖精的虛美姿容。

    不,不是失望,而是意外。

    想不到除了深井病他竟然還有別的頑疾纏身,不過轉念一想也覺得符合常理,畢竟他本就是一命薄短壽之人,就算逆改了上天注定的早夭之命,亦無法順利擺脫身體先天埋藏的禍害。

    像寒毒,熱毒,蠱毒,蛇毒……冠心病心膠病,肝癌,腸癌,腦腫瘤啥的沒隨身攜帶一二,這都不敢朝外說自己就是一早夭短命的相!

    「她是怎麼回事?」虞子嬰收回視,瞥了一眼紫衫公主。

    若剛才她耳朵沒出毛病,他們剛才的對話涉嫌了諸多譬如——囚禁強迫、羞恥play,各種粗黃暴的遭禁詞語。

    不等惰跟猀華他們說話,紫衫公主一個驢打滾從地上囫圇地爬起來,或許是想跑過來向虞子嬰尋求安慰,卻又怕猀華不高興暗中下毒手,便僵硬哆嗦地站在原地,雙手無措可憐著扯袖擺,抽噎斷斷續續地道:「他,他讓我們脫衣服,他,他——打……有冰,哦,不,是雪,也不是,反正,她就變成那樣……嗚嗚……」

    紫衫公主的一段話說得磕磕碰碰地,前言不搭後語,很難將整件事情前後聯接下來推論,但虞子嬰瞬間腦洞大開,根據幾個敏感詞在腦中迅速腦補了一件自己曾做過的事情,心中訝道:莫非惰讓猀華出面將紫衫公主脫光光,是打算吞噬掉紫衫公主身上的氣運?

    不對,他跟她的情況是不一樣的,他的情況這麼做也是於事無補,就像他身體被砍了一刀,如果你不止血,光將敵人殺掉亦一樣會掛的糙道理是一樣的。

    況且燕無雙天生氣運平平,他犯不著侵犯她,再將她凍成一個冰人吧?

    「重點!」得不結論,又看紫衫公主連一句話都解釋不清楚,虞子嬰眉眼一橫,不耐煩地打斷她。

    紫衫公主似被被嚇了一跳,喉中發出一聲嘎的急促停頓聲音,然後咬著下唇,可憐兮兮地哽咽道:「他……嗚嗚,他讓我脫光了身子,然後……」她伸出一根手指,顫巍巍地指著惰,一抽一抽地啜泣:「替他暖、暖身子——嗚嗚——好可怕,嗚嗚——想活著,因為想活著,所以無雙公主屈辱地答應了,可是,可是沒想到她剛靠近他,就被他一掌掃成了冰人,嗚嗚哇啊——我——我不要——我不想死——」

    原來如此啊,根據兩人的性格分析,兩人都不願意的情況下,還是「識大體」的燕無雙退了一步,懷著一顆不知道怎樣複雜的心情英勇地趕死,呃,應該是英勇地獻身,卻萬萬沒想到最後竟遭人嫌棄地扇成一坨冰疙瘩。()

    ——這塞心的世界,就算想做聖母亦得分人,否則分分鐘就會變成這種……悲劇下場。

    「他這是個什麼病?」虞子嬰看向猀華。

    或許是嫌棄紫衫公主的哭聲太糟心了,猀華說話前出手點了她的啞穴,才看著虞子嬰無奈道:「這是皇從母胎內帶來的寒病,每次犯病的時間不定,但每一次犯病都必須找一處溫暖的地方慢慢養著,可這裡……皇需要一種能夠抵禦身體發寒的溫度,目前既然沒有別的辦法,那就只能最原始的人體體溫去制衡他體內的寒意……」

    ——他究竟是看了多少不河蟹的小人書才能夠想到這麼桃粉無下限的急救辦法啊?

    說到這裡他頓了一下,看向惰皇,眼中的無奈之色更深了:「可……可即使是此刻皇的神智逐漸開始渙散了,皇依舊不肯讓任何人靠近……一旦陌生的氣息靠近,他就會下意識攻擊,若這樣下去,他的情況會很危急的!」

    危急?一聽這兩個詞,虞子嬰下意識蹙眉,抬眸看向惰。

    原來他此刻的神智根本就處於混沌游離的狀態啊,也就是說他完全是靠本能機械行動,若不是猀華瞭解他,她很難想像他這種完全看不出來任何智硬問題的樣子,是通過一種神智不清的狀態維持出來的。

    慣於防備,慣於戒心,即使是在失去神智的時候亦不願意露出半分示弱,他當真以為自己是別人口中的半神?難怪他需要掩下眼簾,一個人的面部表情可以偽裝,但那渙散渾濁的眼神卻無法去偽裝。

    此時他的反應是遲頓而延緩的,如同濃烈的睡意來襲時的自己,就算再努力維持清醒,亦會面臨下一刻的世界崩潰,徹底淪陷於黑暗中浮沉。

    雖然不願意,但虞子嬰的理智時刻在提醒著她——他還不能死,所以她的不願意只能在心底發洩,而不能付諸於事實將他送入深淵永遠徹底沉眠。

    「一定要剝光衣服嗎?」虞子嬰用一種不能理解的眼神看向猀華。

    猀華看著虞子嬰那一雙黝黑撲楞的雙眸,那雙眼睛乾淨無垢得令他突生出一種負罪感。

    他怎麼能在純淨美好的仙女面前做出此待猥瑣丟份兒的行徑呢!

    這廝完全忘記她的仙女在三年前究竟是如何力拔山河地勇鬥黑蟒與蠱人,三年後又是如何跟他的皇拚個不分輸贏,如何利用種種手段凶殘暴力地存活下來的事實。

    ——所以說眼瞎不是病,可病起來卻要人命。

    「這、這亦不是一定,脫少一點的話,咳咳,或許能夠更容易將溫度傳遞過去。」猀華眼神虛虛地轉移,用一種不確定的口吻遲疑道。

    「那他也要脫光嗎?」虞子嬰手一滑,毫無意外指的是惰。

    猀華順著她的小指看去,頓時目瞪口呆,她想……想脫光惰皇?!他一介區區渺小的人類腫麼可能能夠做得到這種匪夷所思的事情!

    他當即搖了搖頭。

    「既然不脫光他的,那麼就算脫光了她的,也一樣是隔著一層衣服,這麼做有什麼用呢?」虞子嬰又指向紫衫公主,麵攤帶著一種十分嚴肅的神色。

    猀華被問得啞口無言了。

    他能說他根本就是故意想整這個貪生怕死、智硬嘴殘,除了懂得尖叫大哭以外就跟一坨翔一樣無用的臭娘兒們嗎?

    必須不能啊!

    這種男人式的懲罰方式告訴仙女,簡直就是在污染他的仙女的耳朵!

    於是,他默默地將自己剛才丟掉的節操撿回來,對著虞子嬰不帶一絲邪氣地露出一抹略帶討好單蠢的笑容:「的確沒用,是我考慮得不周到,仙女說得對。」

    顯然他的附議(狗腿)令虞子嬰感到滿意地點了點頭。

    所以說她也可以不用脫衣服了吧,一開始她就打著這種想法才願意花時間去跟他對質,如果他真的有什麼必須這做的原因,這會令她感到很困擾。

    當然不是困擾怎麼救他,而是困擾如果真的死掉一個七煞,她該怎麼找另一種辦法來自救呢?

    「不用她去了,我去。」

    虞子嬰朝著寒霜逐漸覆蓋面積擴散至髮梢的惰提步走去。

    「不行!」

    猀華聽到虞子嬰的話整個腦袋一嗡,像是被重物擊中,身體甚至比思想更快地縱身一躍,擋在她面前張臂阻止。

    「為什麼?」虞子嬰止步,面無表情地看著擋在身前的他。

    猀華臉色古怪地扭曲一下,不敢與她對視,他的眼神兇惡地射向紫衫公主:「讓她去就行了,你的傷還沒有好,若再受到寒意侵襲的話,對身體不好,況且皇身上的寒意絕非一般人能夠承受得住的。」

    勉強想出這麼一個借口拖著,猀華不知道該怎麼告訴仙女,這種寒意入骨就會變成一種寒毒,他不願意她去冒險,可礙於皇在這裡,有些話他不能說得太明顯。

    「如果她去的話,基本上就是另一個燕無雙,於事無補。」虞子嬰道。

    「可你去的話——」難道就不是一樣嗎?

    猀華緊緊地盯著她,話沒說完便被虞子嬰打斷了。

    「現在的他,打不贏我。」

    虞子嬰黑沉沉的眼眸瞟了惰一眼,意思很明顯,她資格妥妥地專治各種不服搗亂的深井病。

    猀華被她的自信給征服了,那一刻他看向自家皇的眼神有一種微妙地同情感,可他心中仍舊不願自家仙女去冒險,一時便僵峙在那裡。

    「虞子嬰……你過來。」

    一直沉默的惰出聲了,那嘶啞低喘的聲音令人背脊一涼。

    猀華當即臉色一變,忍了忍,還是對著惰道:「皇,還是讓那個女人來吧,寶黛公主的身體……她、她恐怕無法擁有正常的溫度——」

    惰抬睫掃了他一眼,他的眼神依舊昏昏沉沉,卻帶著一種灰色的冷酷,不見他怎麼動作,只聽「呯!」地一聲,猀華便如斷線的風箏撞倒地牆上,噗——他口吐一口鮮血,滑倒在地上,久久無法站立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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