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嚕∼」
「咕嚕∼」
一路上行走著,虞子嬰時不時便聽到一陣又一陣不和諧的響聲,不斷地從兔子男那裡傳來……
雨憩,兔之男收起傘倒是不敢再叫虞子嬰繼續拿,便學著她將傘別拿在腰間,幕蘺這之下偶爾會難受地偷偷揉了揉肚腹,怕是被虞子嬰看見,時不時總會拿小眼神兒窺瞄了她一下,不大一會兒又迅速心虛地垂下頭去。
林蔭小道上空稀枝疏葉,再遞進而上是一碧如洗的天空,燦爛的陽光正從密密的白樺樹的縫隙間射下來,形成一束束粗粗細細的光柱,把飄蕩著寒渺輕紗般薄霧的林蔭道照得通亮。
兩人由原來的一男一女,一前一後,變成了如今,一女一男,一前一後,靜謐的樹林間,清寒的空氣,偶爾幾聲雀翅撲哧聲,除此之外只剩那或淺或深,或沉或柔地踏挲枯葉的腳步聲。
穿越出林間,視野頓時開闊遼遠,滿目的幽雪、蔚藍、淺藍、蒼灰融入一片,碧天白玉之下,如一條銀色的矯健玉龍橫臥在山巔浩瀚畫卷之中,那一刻對眼前這波瀾壯闊的景觀吸引,只覺舒暢開懷,身臨其中,整個人的思想境界都能因大自然這一幕的恩賜而得到了昇華。
在一片銀裝素裹的冰湖前,唯有一片蔥蔥鬱郁的嫩草坪綠得碧青,那躥頭鋪春的小草用自己星星點點的綠色,像是在冰湖前織成了一塊塊綠茵茵的地毯,茸茸的綠草,隨著地形的連綿起伏,似要直達天際。
「就是這裡?」
一陣帶著雪霧的涼風拂面,虞子嬰寬鬆的衣袂獵獵作響,佇立於冰湖前凝望遠處,似自喃般開口。
「暖春要來了……」
看著地面那躥冒出的小嫩草,兔子男一陣驚喜上前,徐風陣陣,拂撩起他的幕蘺舞動,青絲縷縷流洩,他踏過那片綠草茵茵,春花燦爛,徒步行進,倒是沒有注意到虞子嬰的問話。
他看了看四周,然後挑選了一塊斜坡草地,深吸一口清鮮的空氣,清風拂過他的身體,亂了青絲,輕吻過他的額頭,嘴角,綻開出笑靨,面臨雪峰連綿起伏,冰封萬里的雪湖,他顯得比之前市集人群中自在隨意許多。
「大師,你……可要坐下?」
輕寒翦翦,兔子男輕撩起窄衫擺,坐在草上斜坡,湖光綺影間,朝虞子嬰招了招手,聲音難得帶著一種輕駘蕩春風般悠竭、歡愉。
虞子嬰信步靠近,看著他抬起的面目——依舊被遮掩若隱若現的臉一瞬,便自在隨意於他旁邊坐下。
陽光明媚的臨近初春,空氣中瀰散著一種懶惰而安詳的氣息,和煦陽光輕撒,讓人有一種昏昏欲睡的春困。
「可自在些了?」
「……謝謝你。」
兔子男聽她這麼一問,醒起前因後事便靈光一閃,現在終於知道她為何特地將他帶到這裡來了,待在熟悉的空曠的環境中,再得到大自然這寧靜環境的撫慰,確能使人慢慢放輕鬆下來。
「說說吧,你要算的是的事。」
兔子男眼波一閃,瞥眼看向虞子嬰,那眼神總帶著那麼一丁點兒偷偷摸摸的,當看到那柔媚的陽光,覆上她那張不艷,極素,素到無色的冰雪面容,他突然想起了一句話——素色欺霜色,世人皆道奼紫嫣紅七彩最炫色,但卻抵不過世上那一抹極素色。
他感受到虞子嬰像是要轉過臉來,當即慌亂一驚,趕緊撇過臉,垂下腦袋,雖然借此掩飾住了臉部表情,但臉上那一片火辣辣的熱卻令他有些侷促無措,雙手都不知道該往哪兒擺了。
「我、我是聽父輩們、們曾談過,『那位』是我們族宗一直尋覓將要追隨之人,大抵是很年輕吧,據說是十幾年前剛一出生就被歹人擄走了……也或者是被什麼好心人救走了吧,具體我們族宗的人大多亦是爭說紛紛,無法考證……我們族宗有些特殊,無法真正現世於人前。」談起族中大事,他的神態、語氣多了幾分莊嚴:「聽說是因為有一個很強大,很強大的敵人,雖然我也不知道具體的情況,可是我知道……我知道『那位』將是一個大變數,如果能尋回她,就能改變很多因她而生,為她能死的人……他們那受盡艱難、困苦的生活。」
虞子嬰靜靜地聽著他說完,沉默了片刻,也不知道想了些什麼。
「若沒有相關的信息,既使是我,也不可能隨隨便便就能找到人。」虞子嬰誠實道。
兔子男聞言眼底難掩失望,但轉念一想,他抿了抿嘴唇,突道:「那、那你能測一測我們族宗什麼時侯能夠逃脫……不對,是脫離如今這種境地嗎?」
虞子嬰偏頭:「什麼境地?」
「……我、我不能說。」兔子男眼前像是浮起什麼恐怖的事情,他驚蟄地縮了縮肩膀,怯怯地看著虞子嬰,懦懦道。
「……」什麼都不能說,讓她算空氣啊!
虞子嬰乾脆不看他,抬頭看天。
這時,從草叢間傳出一陣「沙沙」的細微聲音,虞子嬰耳根靈敏,遽目看去,卻見從山坡綠幽處鑽出一隻白絨絨的小兔子,小兔子身子圓滾滾的,粉色長滿了毛茸茸的長耳折了折,遠遠看去像一團棉花,它一雙棕紅色眼珠子靈巧轉動著,蹦蹦跳跳,竟是朝著有人的地方靠近。
這並不符合常態……虞子嬰不動聲色,靜觀其變,等著它靠近。
小兔子前腿短,後腿長,三後腿長,三步二跳,最後那僅有巴掌大的小小身子,竟撲通地滾進了那兔子男身上。
兔子男訝異地「咦」了一聲,接著很是頎喜地捧起軟綿綿的小兔子,眼睛徒然一亮,轉頭看向虞子嬰,像小孩子急欲向大人獻寶一般純真歡喜道:「大師,你看是小兔子呢!」
虞子嬰掃了一眼兔子,又掃了一眼兔子男,頷首:「嗯,的確是兔子。」
這一句「的確是兔子」也不知道指的是真兔子,還是他這只假兔子。
「以前我也常常來小樹林這邊兒,倒是很少碰到小兔子……」兔子男隔著幕蘺,很是逗趣地捧著那巴掌大的小兔子,徐風輕揚,他歪頭晃腦,伸出一根手指輕戳著兔子的腦袋,不住地玩耍著。
奇怪的是,那隻兔子被他擺弄著玩,既沒有逃也沒有掙扎,反而乖順地蹲在他掌中,憑他撫順揉捏。
很少碰到小兔子?這話虞子嬰倒是聽出些不同的意味,她接下話茬道:「那你一般都碰到些什麼?」
虞子嬰因命格原因,自身常帶著一股陰煞之氣,連鬼都不愛靠近她,無論是前世或今生更不討那些靈動的小動物喜歡……除了那冰冷陰涼的蛇類。
是以小兔子敢這麼近地靠近過來,她是很奇怪的,而且它的目標很明顯是兔子男,難道兔子男真是兔子精變的,才能如此吸引它的同類?
兔子男聞言,抬起臉,倒是很認真地掰著指頭細數:「有錦雞,白鸛,長尾雉,白鶴,蒼鷹,馬雞,草鴞、花鹿,蜥蜴……獅子、老虎也是有的。」
「這些都是你養的?」據虞子嬰的觀察,他倒是不像那種養動物精細人,這麼粗枝大葉,她都擔心他養動物沒有養活,先將自個也給養死了。
「不是,每次出去在野外,都是他們自動圍過來的,一開始我還嚇了一大跳,後來……就習慣了。」兔子男也帶著幾分困惑道。
果然,就在他們說話這小段時間內,陸陸續續地不知道打哪兒慢慢聚攏過來一堆的動物,那坡上探頭的花鹿,草叢間的錦雞,幾隻尖尾獵狗……虞子嬰眸露沉吟。
這兔子男身上果然有著怪異之處,依她分辨他該是擁有一世隆盛氣運,如今氣數破,分明是遭人毀了氣運,一般毀了氣運的人諸事連累,跟虞子嬰先前的霉運體有著異曲同共之處,俗話稱之為狗不理,卻為何又能擁有如此動物的親和力?
「你要吃東西嗎?」
兩人又這樣像是郊遊般閑靜地坐了一會兒,兔子男顯得有些坐立不安,腹部那處鬧騰得更厲害了,他也顧不得有虞子嬰在旁,便從腰間取下一個鼓囊囊的布袋,嚥了下幾口水,略帶躊躇地向虞子嬰問道。
那些小動物們由於虞子嬰在,只在邊沿停駐,卻沒有像小兔子一樣敢靠近的。
虞子嬰腦子尚圍繞著他的命數打轉,一時也追不出一個究竟,聽他說話,虞子嬰這才轉過頭來。
見他從布袋裡面取出一個白髮饅頭遞過來,虞子嬰沒接,但看他拿著饅頭的手幾乎都在發抖,險些要將饅頭抖掉,她方搖頭:「我不餓。」
然後,她看著兔子男像是鬆了一口氣,將饅頭收回,便沒再問了,他神色或許有些急切,畢竟他先前一直表現得都很有禮,自不會這樣當著別人面便獨自用食,但如今他卻不顧。先是斯文得體地慢慢撕著吃,一個饅頭完了,再取一個便是啃,到最後……一袋子十幾個竟全部變成了大一塊一大塊地往嘴裡塞。
那饅頭一個約比成人拳頭還大上幾分,一般成年男人的食量最大也不過撐十個,他卻整整將一袋子的全部吃光了。
虞子嬰臉色一肅,不對勁!
兔子男現在就像是一個餓死鬼投胎,先前倒是還有人樣,到後來連基本禮儀都不顧了,他吃得又急又糙,不時有些饅頭榍掉落在草皮上,身上,衣服上,等一袋全部吃完,他從喉間竟發出咕嚕一聲怪異聲響,慌身四處尋找,最後俯下身子竟要去扯地上的草根吃。
「你在做什麼?」虞子嬰終於看不下去了,緊聲問道。
「我餓∼好餓∼我好餓!」
他猛然抬頭,因力道過狠,手肘刮落紗面,順帶著頭上的幕蘺被扯掉落,從他那及腰柔亮的青發順溜滑了下來。
迎著柔和光線,露出了那一張白白淨蓮般嫩蕊凝珠的面容,他莫約不過十七、八歲,面如銀盤,瓊鼻嬌唇,有著介與少年與少女之間模糊氣質,一雙濕轆轆的眼睛微微眨著隱約眨著一種流銀般的光澤,看起來異樣窨柔。
虞子嬰一怔,第一次看到他露出的整張臉,長得倒是……不錯。
但他現在的眼神很不對勁,那裡面就像在翻騰著,壓抑著一頭兇猛,劇烈地喘息著,劇息地收縮著,直到他那雙正常的眼瞳變成不正了——白仁竟比黑仁更多,乍一眼,倒像是一雙獸瞳。
一雙充滿暴戾、陰冷的拉起豎瞳,只面只剩一片飢腸轆轆的獸性。
虞子嬰起身,雙目緊盯著他的眼睛,這就跟夜間遇到狼時緊盯著它的眼睛,與它均衡估量對峙一般,然後緩步退了幾步站定。
而兔之男沒有動——在虞子嬰離得遠了,四周的動物開始朝著他靠近,他站起來,他穿著復繁一層一層,大約於能觀其疊加的三件單衣,最後一件綢白色直衣罩外,是那種東洋收腰窄擺的服裝,袖擺寬長如蝶呈三角垂立,邊鋸間浮織物像鮮艷的花紋,腰間束著一條紅染的菱織物,質料會泛著淡淡柔美的紫紅色光澤。
他身段很美,近乎妖異魅惑般的完美,當他娉娉而立之時,瞬間整個人氣質都變換了。
他用一隻纖白柔美的手隨意一抬,撫摸著旁邊一頭偎依過來的花鹿,偏過頭俯視而下,那一張似蓮純淨的面容突現幾分妖色,如同一朵白荷從根部妖嬈生起一片緋紅,美得驚人,亦美得令人心悸。
突然,那雙看起來只適合用來撫琴執筆,感悟風花雪月的手,卻出一柄鋼鑽一把掐住花鹿的脖子,那用力過度的五指直接掐入了它的皮肉,然後,他張嘴沿著傷處,一口紮下去——
咕嘟!咕嘟!吞嚥吸食的聲音,嘶啦撕裂骨肉分離的聲響,滴噠血水滴落的聲音……
虞子嬰於一旁看著,這麼一個弱質纖纖,看起來比女人還弱,比小孩子更膽小的柔媚少年,竟將一整頭花鹿,除卻皮張,骨頭,內腑,其餘部分活生生地都啃食乾淨了!
虞子嬰於一旁面無表情地看著,實則心中波瀾迭起,不得不說,這兔之猛變獅子的變化,非一般人能夠完全無動於衷地承受得了的。
特別現在突然變換成這麼生猛地一幕。
——看著他將花鹿的腦髓挖出來,吸食乾淨,還意猶未盡地將手指舔食乾淨,那粉舌就像舔著牛陰滿足的貓咪般,微瞇起一雙慵懶的大眼睛,白淨的面容柔和而滿是溫馴……
這麼變態?——莫非,虞子嬰心中突突幾下,全身玄氣運行,黑瞳瞬變成了一雙黃金瞳色,然後,她一掣,意外地看著那蜿蜒於他身上攀附的斑斕花紋了。
那是一種如蜘蛛一樣多觸角的花型,花如龍爪,如同絢爛緋紅的曼沙珠華般華麗冶艷,但它卻不是紅色,而是一種打亂的調色調,將紅、橙、黃、綠、青、藍、紫混雜成的一種迷離花色,那詭異而充滿誘惑感官刺激的攀滿他的全身,令他那純潔無暇的身子,氾濫出一種糜爛、貪慾,明艷韻華光彩之感。
竟是七宗罪之一?!
本只是想查探一下根源,卻沒想到直接給她查出一個——攻略人物!
虞子嬰心中一訝,慢半拍的表情微怔,啞口無語,一時也不知道該拿這犯病,且放棄治療的兔子男怎麼辦才好了。
兔子男變獅子男就算了,這一下又變成七罪之一的目標人物,這、這簡直就是給她添亂!
虞子嬰看著解決掉一頭至少幾十斤的花鹿,那像被關久了,剛放出鐵闡的野獸的兔子男,他餓極了,便逮著周邊小動物,一個個刨皮撕肉啖血,那白淨面容一臉血跡,森森白牙如獸齒啃撕嚼咬……完全是獸化了……
這是讓她馴獸的節奏嗎?在心中歎息一聲。
「司,你餓嗎?」是叫這個名字吧。
虞子嬰主動踏前了一步,亦不懼那沾染在草上的血跡,她的聲音一向乾淨清透,但由於她說話一板一眼,無任何音調起伏,便不免多了幾分冷質感,但只要她刻意……沒錯,刻意將語調調整一下,融入幾分感情,那語氣便能輕柔得像是山巔上的雪水融化,潺潺而出,如雪中盛開一朵白瓣黃蕊的雪蓮花般。
她微抿起嘴角,顯然有幾分木然的面容依舊變換不出多少表情,但於她來說亦算得上是一抹極為難得,淡且淺的微笑。
兔子男乍然間聽到有人在喊他的名字,懵然一頓,然後轉向虞子嬰的方面,看著她直直地看著他。
他探入她的眼睛,那雙眼睛憑潛意識他判定為好看的,因為裡面沒有他厭惡牴觸的情緒,反而有著他不熟悉的對純黑無雜質的顏色,不懼不退,無畏無厭……
她看人,真的只是單純地在「看」而已。
雖然滿嘴的血染紅,胸襟處亦是一大片濕濡,左手提抓著一隻死透透的脫毛錦雞,顯得有幾分可怖猙獰,但他那一雙水泡銀珠的濕轆轆眼珠子卻在她的平靜眼神底下,漸漸佈滿了幾分委屈之意:「餓∼」
——
晚間,燈火通明時,虞子嬰才回到第一大客棧,上樓間隨口問了一聲店小二,樓上人的情況,店小二識得虞子嬰,要說這姑奶奶年歲不大,但本事卻是極大的,他聲不敢得罪,便趕緊一五一十道:「樓上客官一整個下午都不曾出門,您吩咐焦的藥湯小的端上去,他倒是喝了,可午飯跟晚飯倒是一點兒沒動,全部如數撤了下去……」
一天了都沒有吃東西?憑他那嬌貴綿花絮的身子能扛得住……莫非真的因為她親的那一下,噁心到現在?
虞子嬰臉色一陰,不過好在他倒不是愚鈍之人,懂得自個兒身子是耽誤不得,倒是將藥湯喝了。
到底是逼得太急了吧。
這麼想著,虞子嬰決定暫時還是跟跟他分開一段時間,等他願意出門了,她再去見他。
可問題是,好不容易趁勢打鐵了一把,若不趁機將其一鼓作氣,萬一之前的努力都變淡了呢?要知道時間就是一把殺豬刀,再深厚的感情被會被它慢慢磨,慢慢切,最終斷成兩截去了。
想了想,虞子嬰覺得既不能上去觸了霉頭,又不能讓他忘了她,最好的辦法就是……讓他不得不時時刻刻想起她。
「廚房在哪裡?」虞子嬰問著店小二。
店小二愣了一下,方指著櫃檯後面那扇門道:「這位小姐,廚房在哪裡,不過現在廚房都熄火了,您要吃食至少也得等到明兒個早上——」
想必是擔心樓上那位客官餓著,店小二倒是猜得到她的想法,可入夜了,伙夫們都歇息去了,廚房除了一些明日準備作菜用的食材,一些正在慢煲熬製的濃湯,哪裡還有剩餘的吃食給餓肚子的人留備著。
「這外面些許食棧還開著店……小姐不妨去尋尋?」
虞子嬰沒理會他的好言相勸,來到廚房環視一眼,由於夜間值班的小二時不時進來做著宵夜小吃熬夜,所以這廚房的燈火是亮著的。
但光線不強,那橘黃色澤映得一間六灶大廚房一片明,一片暗,窗欞偶爾吹擊的寒風敲打森森,看起來倒是挺唬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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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物攻略簡介——
攻略七罪之人:貪食(暫名:司)
性別:男
年齡:19歲
星座:雙子座
攻略難度:四(五星滿)
攻略關鍵詞:餵食(陸續添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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