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憑卜算相師之能,想安全無虞行走於武林高手橫飛,兵馬槍戟的亂世之中,純屬扯蛋,虞子嬰不願再險入趴在板凳上挨打的境況。()*舒愨鵡琻
經過千年石鐘乳洗髓鍛骨塑肉,虞子嬰她能感知到自己赫然完成為了萬中難揀其一的玄陰之體,這也能解釋為何她三年後甦醒過來後,不曾修煉任何功法,體內的玄陰之氣(簡稱玄氣)越來越郁裕,若薄稀霧液渾凝如雲乳,玄氣從另一個側面解釋,與武林人士修煉的真氣亦屬相同,薄積厚發,調氣為力。
「玄陰之體啊……」虞子嬰臉色古怪低吟,她用指尖掐起手背一片嫩肉,眸似蘊含萬千深意,玄妙奧義繁複,一雙乍現的黃金瞳裡面有一股漩渦,疾速流轉,越來越深邃難辨,心道:「這算是佛所言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嗎?」
前世祖母與虞氏族宗皆遺憾整整千年,虞氏除了始祖,竟再也不曾出過一個玄陰之體,他們從始祖那裡繼承的「虞氏典籍」歷經千年日月變遷移竟無一人能夠完整繼承此典籍,「虞氏典籍」大分為「相經」「玄術」「卜卦」「天演」四大版塊,她前世只修了「相經」「卜卦」與「天演」,玄術一途她始終局限於體質,無能涉足。
如今,她陰差陽錯間,竟變成了玄陰之體,也終於能夠修煉就他們虞氏玄術心法。
——遠在另一個世界的祖母與虞氏族人,你們殷切的欺昐與希冀,虞氏孫肖子嬰,將以此志為人生銘志豐碑,終得如你等所願……即使是在異世,即使我已不在你們身邊了……
虞子嬰抬起那張精緻雪白小臉,細膩眉骨延伸,斜長的睫毛掩於一雙,透澈如兩顆黑珍珠的眼睛上,因為緊閉了門窗,她便在房內點燃了燭台,而跳躍閃爍的橘黃燭光,隨風搖曳,忽明忽暗若隱若現,覆下的輕薄紫紗舞動,溫柔而輕柔,拂過她那帶著一身穿越千萬年時光的深絕孤寂與難以言喻的黯然,軟噥輕言地彷彿在擁抱,在撫慰。
「嘶∼嘶∼」小青蛇歪了歪腦袋,與虞子嬰與出一撤的黑珍珠蛇瞳忽閃,怎麼感覺到奇怪生物好像氣息好像不太正常,它想滑近她,感知得更準備些,又恐她會對它發怒,只能吐著信蛇叫喚她。
虞子嬰斜眸暗挑,眸子微灰,有種像上了年紀褪卻了光澤顯得黯淡的色澤,但僅一瞬間,她一怔,眸珠變得寒光閃閃,如鋼鐵一般,再度恢復了冰雪之色。
「守、著。」
對蠢蠢欲動的小青蛇嚴令一句,虞子嬰重新調整情緒,再度沉思現況,回想起「虞氏典籍」,其中有一小段是闡述她如今碰到的這種情況,玄陰之體經陽元侵入,導致玄氣受滯,這就如洞在一湖冰潭內澆灌一桶熔岩,冰潭一開始自然會因熔岩的炙熱強度而氣化融解,即使最終因為冰潭的冰度吞噬熔岩,卻始終需要時間去排解……
可這段時間是她耗不起的,距離下次天伐的時間她也估不準了,或許是幾年後,亦或許是幾個月後,所以她在這之前需要收集擺七星轉運陣的七樣至聖之陽物,所以她需要修習虞氏的玄術,並且盡快將從無相那裡得來的元陽之氣盡數煉化成為陽精氣蓄存起來,借此更好地拖延天伐再度降落的日期。
由於玄陰之體的天賦異常,在玄陰之體內想蘊藏有一點點的陽精氣,而這團陽精氣又能在玄陰環境之下自然而生,可見其是多麼之精純,是以若以雙修方式哺渡於陽性男子的身體內,那簡直就是比千年萬年人參更加滋補增添修為的聖物啊。
玄陰之體於江湖中還有另一個傳頌傳奇的說法,那便是玄陰之女是一個絕佳的鼎爐,玄陰之體無論修煉各種心法,都比一般成效事半功倍,一年便等於別人幾年,可玄陰之女卻因為寒性體質限制,即使修煉了強大真氣護體,卻無法將其運用得出來。
並且,玄陰之體修煉了真氣,若不保持處身,一旦玄陰之體被破身,那麼一身真氣將全數過給了男子,是以各國很多勢力皇權強者,皆會暗中收羅玄陰女畜養,以灌鴨填充方式強形令玄陰女修煉起功法,再以採陰補陽的方式將其汲取乾淨,強大自身。
雖然虞子嬰並不是在修煉內力,但是若與她結合,而她也願意將體內的陽精之氣渡過男子陽身,他們將獲得的好處更是難以預計的得益。
而因為修煉玄陰之氣,虞子嬰也永遠不可能墮落於一般被豢養的玄陰女體,她可以運用玄氣便可大殺四方,不會像她們那般擁有了絕佳體質,辛苦修煉的內力真氣,卻最終只能淪為鼎爐,為他人作了嫁人。
或許是昏睡了整整三年,即使經過昨夜各種折騰她依舊不睏,是以她決定即刻便修習「虞氏典籍」篇二的「玄術」。
她整身盤腿端坐於床,再度閉目內視,意守丹田,調整呼吸推動真氣,使體內緩行流動的玄氣盡數集中於丹田處。
這個階段亦稱之為「煉精化氣」,與古武修煉之的真氣氣沉丹田仿似,這是玄術第一階段,也是初級階段,虞子嬰之前運用過玄陰之氣攻擊,自然把握得不顯太生疏,流轉一圈便直抵達丹田。
接著她將丹田積足的真氣,沖通督脈逆運而上,直達腦海,恢復和增強大腦的功能,提高大腦皮層的保護性抑制力量,這一段叫做「煉氣化神」,是中級階段。
要完成這一步需要的精力顯然比第一步來得耗時與專注,一次一次的突破與運轉,令虞子嬰運用控制玄氣更加純熟精練,由於她全身經絡暢通無阻,功中產生的各種觸動現象也都逐漸平靜,越來越提高了玄氣運行的規律性。
隨著她入神凝魂,週身靜境更加明顯,表現得清清靜靜,心如止水的樣子。
最後一個階段叫做「煉神還虛」,是屬於玄氣運行的高級階段,暫時虞子嬰尚無法突破,她唯有將玄氣練通小周天、大周天,經過煉精化氣、煉氣化神二個階段,將身體機體功能呈現後天返先天的變化,原則上是以功為法,以靜為務,以守為成。
當虞氏玄術煉至「煉神還虛」之境後,方才進入玄術第一層,達到長生久視,返樸歸真之象,現今虞子嬰並不著急突破,而是利用第二境界來煉化身體的陽元,蓄成陽精之氣。
——
斜陽西落,不知不覺已薄霞入暮,虞子嬰門邊傳來「咚咚」的敲叩聲:「師叔,您還在睡嗎?」
鄭宇森壓低了嗓音湊近門縫間,邊敲邊猶豫地喊著。
「嘶∼嘶∼」蜷縮在門檻邊的小青蛇倏地睜開蛇瞳,它嚴遵著虞子嬰命令——「守著」,眼瞧竟有人不長眼地膽敢前來騷擾,碧透蛇身沙沙扭動,「啪」地一下拍響地面,蛇身便咻咻騰跳而起,張開蛇口,正準備刺戳破窗紙,攻擊門外之人。
然而身子卻頓在半途,涼風一拂,已被一隻突兀出現的細白嫩手一把拽下,擱至脖間,接著房門便「咯吱」一聲從裡面打開了。
虞子嬰淡漠著一張水晶包子臉,身形嬌小,微睨斜上視線,看著門邊急皺起一張俊臉,姿勢猝不及防,仍保持著正預備繼續敲門的鄭宇森。
「師叔,你終於出來了啊,我知道我可能打擾你了,可是您這一睡便睡了一天,我有些擔心你是不是——」鄭宇森看到虞子嬰出來,雙眸一亮,聲音便不自覺提高幾度。
「我沒事。」
虞子嬰淡淡打斷了他,轉身朝內走去。
「哦,那就好……啊?!師叔你的聲音,你的聲音……」鄭宇森訥訥點頭,也跟著她屁股後頭走了幾步,才後知後覺地發現,師叔的聲音恢復正常了,不再磕磕巴巴的,然而他的一臉驚喜表情卻虞子嬰那明顯不耐,蹙眉隨時要將他打包踢出房外的表情之下,變成一臉訕訕然:「呃——我是說,那個,師叔您的聲音真好聽。」
「師傅他什麼時候會來嬰落城來?」
虞子嬰走到窗邊推開窗欞,瞧著窗外天色漸晚,不遠處那一排排黃色的屋頂因為落日最後一絲餘光而變得金燦燦的了,折射出的光匯聚在一起,給空氣灑上了一層特殊的光。
虞子嬰微微瞇起了眼睫,那黑瞳彷彿因為璀璨的陽光而渡成一層琥珀色澤。
鄭宇森盯著虞子嬰側面,視線恍惚一瞬,但一聽師叔提起沖虛門派中事,他當即神色一緊,踏前一步道:「其實,我這正有一件緊張的事情正需要向師叔您稟報,掌門與師傅他們此刻不知道因何故被困於翡翠之城,恐怕暫時來不了嬰落城了。」
「具體原因?」虞子嬰回眸,眼波一閃,一揚臂只聞「呯」地一聲,敞開的房門被應聲閉上。
鄭宇森轉過頭看了一眼緊閉的房門,走到虞子嬰身側,壓低聲音道:「師叔,具體的事情我也並不清楚,昨日我正準備將您的事情緊急飛鴿傳書給掌門他們,卻先一步收到師傅他們的來信,上面只是大抵提了一下,說翡翠之城惹上了一件大事,整個城池都被嚴密封鎖起來,他們與城中之人都暫時被困於翡翠城,無法離開。」
「信呢?」
「拿,在這裡。」虞子嬰接過捲起的一小紙張,捻開一目掃去,便望於冷陽西落,遠方雪覆群山,銀裝素裹,星子點點閃爍,相交映輝。
「你收拾一下行李,昨日我們便離開嬰落城。」
鄭宇森被虞子嬰的話驚了一愣:「師叔,您,您是打算去翡翠城?」
「他們可能趕不來了,我們等也是白等。」
「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虞子嬰淡掃眉骨輕佻,將手中寸長的信紙一揮,勾指一彈,一股玄氣疾射,噗地一聲,紙張四分五裂,片片紙榍飄飄灑灑落地。
「自己看吧。」
鄭宇森先是一驚,聞言卻斂眉,經虞子嬰下巴一抬示意,便撩起衫擺蹲在地面,俯首看著地面那落地十幾片紙榍,一片片白花花之中唯有四片是翻轉了過來,他狐疑定睛一瞧,但見這四個字依次組合起來讀便是:禍、至、無、歸。
禍、至、無、歸!鄭宇森腦袋嗡地一聲炸響,面如土灰。
虞子嬰瞥了他那絕望的表情一眼,眼神微閃,便是拂掌一揮,那些紙榍便被一道清風一卷統統掃出了窗外,她淡:「禍雖已至,無歸卻末必是死之劫,毋須太篤定?」
鄭宇森聞言這才茫然回過神來,他雙眼如濡慕的羔羊,濕轆轆地盯著虞子嬰激動道:「對!師叔說得對,無歸並非是必死之劫,掌門師門的大夥兒只暫時被耽擱而已,我,師叔,我們去救回他們便是了!」
連掌門與你師傅都為難棘手的事情,你認為你去能幫得了什麼忙?虞子嬰看著他,心下暗道,可她並沒有再次出言打擊這貌似精神已瀕臨邊緣的師侄了。
然而虞子嬰卻不知道,鄭宇森之所以能夠如此有信心,能夠在得知師門遇難時,能夠保持冷靜鎮定,全是因為有她的存在。
在經歷師叔種種神跡般的事情後,他認為這世上根本沒有什麼事情能夠難倒他的師叔,這種信心估計對掌門跟他的師傅他都不一定能如此篤定,但是只要一看師叔那張面無表情,萬事於她皆輕描淡寫的臉,他便有一種天塌下來,師叔都能撐手抗得起來的感覺。
「我得去跟易城主請辭,關於之前商計西郡圍剿影子部隊之事,如今師門有難,我等無能歉辭了……」
鄭宇森迅速站了起來,嘴裡唸唸有詞。
他們現在被人打得跟一條條落水狗似剛死裡逃生,估計也沒有心情去跟你圍剿所謂的影子部隊,解救西郡了……虞子嬰百般無聊地撇撇嘴。
「對了,師叔,您的喉嚨到底是怎麼好的?朱姑娘不是說您的喉嚨必須調理一個月才能正常說話的嗎?」
鄭宇森走到門邊,突然轉過頭,兩隻眼睛亮晶晶地撲來。
虞子嬰對他這種刨根問底的個性早已預料到了,翻了個白眼,便從懷中掏出一樣東西扔給他。
鄭宇森反應迅速伸出一隻手一接,涼涼的,圓圓的,他攤開一看,卻是一個瓷花空瓶子,況且這瓶子甚是眼熟,不正是早上被師叔討要回去的那個治喉嚨的藥瓶嗎?
「你,你一瓶,都吃了?」看著空空如也的藥瓶,別問鄭宇森是如何知道這個答案的。
「嗯。」
「真吃了?」嗓門驟然提高:「一下吃這麼多,不會出什麼問題吧?!」
「閉嘴!轉身!走!」
虞子嬰一轉身,站在門邊的鄭宇森便感到一種無言壓力噴湧而來,如磅礡海水席捲將他推擠出了房門,接著房門在他錯愕的表情中,啪地一聲緊閉上了。
虞子嬰懶得跟他解釋許多,這治喉嚨的藥的確是被她一整瓶都吞下去了,在她成功將體內的陽元精煉成陽精氣之後,便腦中多了一思想法,她假設將藥物也利用玄氣將最精純的藥效部分粹取提煉出來,那藥效自然瞬間便能提升數多倍,最後再施於傷患處,其功效必不言而喻。
有此想法產生,她便去做了,最終她的確成功了,只是需要耗費的玄氣量出乎了她意料,雖然需要一個月治癒的喉疾,在最短的時候內治癒不少,可她體內的玄氣也被消耗一空。
如今她已經能夠正常說話了,但基於速度的情程,她要保護喉嚨的長期作用此刻仍需要少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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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隆客棧入夜前便掛上盞盞粉荷燈籠,客棧小二上樓去請虞子嬰前往「凌波亭」用晚膳,說是隔避的客人特意吩咐準備下的。
虞子嬰考慮了一下,便披上一件鑲邊火狐毛,除此通體雪白無一絲雜質的披風,她由著卑躬小二在前帶路,穿過長巷,越過覆雪花圃,踏上一條石雕橋樑,來到了月下獨自淼淼,凌波亭。
借水開花自一奇,水沉為骨玉為肌。暗香已壓荼蘼倒,只此寒梅無好枝。
在靠近那一剎那只覺暗香浮動,心清氣爽,虞子嬰抬睫一看,廊台,幽池之中的水仙花開得正燦爛,那雪片一樣潔白的花瓣和那鵝黃的花蕊,妖嬈地於月輝下婀娜起舞,那裊娜的姿態瞧著有一種攝人心魄的神韻。
「子嬰。」
虞子嬰轉過視線,看向一片重重水仙花間,那換了一身潔淨雪衫的無相,他雙眸溫潤而繾綣地凝視著虞子嬰,那靜謐的目光彷彿與雪輝銀月融為一體。
亭中光潔而精雕細琢,亭外幽碧水池內水仙花妖冶自香清麗絕倫,香花錯落有致,廊簷下、石橋間,亭落間,盞盞燈籠凝出昏黃光澤,而他的存在卻硬生生將這一池美景壓了下去,落於此景,此影,她有一瞬間,分不清究竟是處在幻境抑或是現實。
「子嬰,過來。」
他的聲音於寧靜的夜晚,更顯清晰入耳,帶了那麼幾分微熏之意。
虞子嬰抬步上前,發現他的視線在她一身衣服上停駐了幾秒,便下意識地低下頭。
沒有人幫忙整理頭髮,所以她一頭細緻烏黑的長髮,便垂直披於雙肩之上,柔頸膚白,顯出一種別樣的風采,巴掌大的小臉精緻若瓷玉娃娃,讓人新生喜愛憐惜之情,那潔白的皮膚猶如剛剝殼的雞蛋,遠看,那大大的眼睛一閃一閃彷彿會說話般迷惑人……實則,近看才能知道那雙眼睛不泛絲毫漣漪,深沉幽深。
她現在穿著一套蝶袖長裙宮裝,沐浴時分由客棧的下人送上來的,她當時心中惦記著體內玄氣之事,是以並沒有留意那個下人於門旁細細低語什麼,現在她卻有一種恍悟。
若無人吩咐,下人怎麼可能替她去買這種看似來價格不菲的衣服,早上看易池神色沉重,憂心忱忱,想必是不會如此細心叮囑得事無矩細,再論鄭宇森她家師侄,看這套衣服風格顯然不是他的品味……
更重要的是……這次連肚兜什麼的都全部準備妥當?
難道這是——虞子嬰眉毛古怪地蹙起,覷向無相——是他買的?
「謝謝……衣服。」
小二退下後,虞子嬰啟唇開口,接著目光便膠著於他的面目。
卻見無相眼神一頓,然後看著她,唇畔淺抿,長睫如三月草長鶯飛,淺淺彎下:「不客氣。」
果然是他啊。
虞子嬰眨了下眼睛,一時無從適應,無相事先在亭中四角放了四個火盆,中央石桌上佈滿了各色葷素碟盤,精緻色香味齊全,燈火靡靡,氣氛增添了幾分溫馨,她坐下之後,無相便落坐於她側手旁,率先替她先舀了一碗熱湯,遞於她手邊。
伸手接過那香氣飄逸的濃湯,虞子嬰撇過臉,盯著他,眼中的探究一露無遺,不帶掩飾:「為什麼要替我做這些事情?」
這種類似於討好,紆尊降貴的事情,他為什麼要替她做?
無相略感詫異地回視她,她的喉嚨……她的眸光很冷,亦很執著,不容他忽視其它,無相視線柔光若膩,看著她當真不明白的表情,微歎一聲道:「你,當真不懂?」
「難道你想我替你對付惰皇?」虞子嬰苦思到一條可能性。
卻不知道,無相聞言表情一僵,手指不著痕跡摩挲了細膩的瓷碗一下,聲音多了幾分冷質感道:「為何會這麼想?」
虞子嬰理所當然道:「不然你幹嘛要對我這麼好?」
而因為這一句話,令無相那張略帶清冷的面目,染上幾分暖意:「你覺得我對你好?」
虞子嬰喝了一口湯,嚥下,才如陳述事實一般道:「你被我欺辱了卻不對我生氣,在九連雲峰的時候,你給我吃的,睡的,還派人暗中保護我,現在又替我買衣服,替我擋天伐,替我
……」
無相笑了,那一雙清潤漆黑的眸子一直認真而專注地盯著她,彷彿整個世界除她之外再也看不到別人:「你如果都記得,那你可知道為何我要這麼做?」
「這是我在問你的問題,幹嘛又拋回來給我?」虞子嬰板下臉,義正言辭地喝叱道。
看到這樣懵懂的虞子嬰,無相只覺滿心的無奈,他再度深深地歎息感概一句:「果然想你馬上開竅,是我太苛求了……」
罷了,有些事情不到時候,強求亦是無益,如今還是先解開她對他的誤會先吧。
「你忘記了嗎?你可是救過我三次的命啊,第一次是要國院闡福寺,你在嫉殿手中將我帶走,替了擋了一劫,第二次是在鄲單的城門口,你不僅救了我,更救了許多鄲單百姓,第三次便是在這嬰落城,若非你,我便是早就被炸成碎肉了……即使如此,我對你好難道不應該嗎?」
很明顯,虞子嬰信了,她眼神慢慢轉變過來了,有一種霍然開朗的感覺。
「這麼說,你這是在報恩?」虞子嬰正色問道。
無相聞言只覺心中的無奈更加深了,而在暗處的競二忍不住想抓住她的雙肩使勁地搖,咆哮狂吼——醒醒吧胖妞,你腦袋當真被豬肉腐蝕了嗎?他們家尊上分明是在跟你邀情、談愛,報恩,報個毛線恩啊!你可知道尊上暗中替你做了多少事情,究竟誰欠誰的恩啊!
而乾一則想得比較單純了,原來尊上是因為想報恩,這才做出一系列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啊,不過報恩能報到這個份上兒的尊上,果然令人尊敬啊,竟替恩人的一切事務不假於人手,甚至親自準備了一鍋藥膳……
看無相默認了(?)虞子嬰便直接道:「我不需要你報恩,也不需要你以身相報了,你只需要替我演算卜一卦……」
「卜卦?」
「沒錯,我準備擺一個七星轉運陣,我需要你的幫助。」虞子嬰黑瞳熠熠,面覆寒霜。
無相雙目猶如一泓清水,一瞬不瞬靜靜地與她對視半晌,緩緩起身,面臨一池水仙碧池,衣袂飄飄,翩若輕鴻的密睫覆掩而下,他一身玉骨清雅高華的氣質,出塵若仙,讓人為之所攝、自慚形穢、不敢褻瀆。
許久——
「好,我應允你。」
他聲音若玉指輕佻銀弦,於古琴上輕輕撥動著,聲音宛如天籟之音,最終落於虞子嬰耳廓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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