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雅聽了無相的話,下意識將視線撇向手中那條被她掐著七寸的小青蛇,乍一看類似劇毒的青竹蛇,但兩者之間卻又有些細微的區別。()∥!
它頭部並非呈三角形,而是一種橢圓稍扁形,頭頂覆蓋許多小鱗,後頭部小鱗微弱、起稜,吻鱗中等大,從背面可見。左右鼻間鱗小,由細鱗分開,第一上唇鱗與鼻鱗間有一縫合線,背面和側面呈一種碧透的草綠色。
將其翻過來一瞧,體鱗的最外一行有一條鮮明的縱走的白色條紋,仔細注意其白條紋下還能發現一條細小紅條紋,連接尾端是紅褐色,頭部雖是一種青綠色,但腹面卻是淡黃色。
縱觀其蛇身,不過六、七寸長,細長而透體碧綠,難觀其瑕疵斑點,即使是見識過不少各色毒物品種的阿雅,也依舊覺得這條小青蛇依漂亮得令人咂舌。
當然在毒界越漂亮的毒物,其毒性便會越強,此蛇看起來雖幼,但其毒性卻是難得一見的極別,若非阿雅體內種植了老大專門煉製出的抗毒性極強的蚋蠱,恐怕在它尖銳刺入她皮膚,將毒液輸送進她體內之時,便被這比青竹蛇毒性更猛烈幾分的小青蛇給放倒了。
本以為如此桀驁不馴之物必定是無主之蛇,阿雅心存顧惜,才沒有在第一時間將它捕殺了,卻不想它早已被人馴服了……她眸光一暗。
「阿雅!」阿康康從房簷上一鼓猛勁地翻身而下,急步走到她面前,他微仰的視線暴突地停駐在她的左臉頰處,那片肌膚夾雜著紅、紫、黑綠,幾種混交斑斕顏色,且骨肉被毒性腐爛稀泥成一片,看起來觸目驚心,即使以後好了,估計也毀容修復不了了。
阿康康那瘦骨嶙峋臉上,眼珠突起,烏黑厚唇翻滾著暴戾火氣:「該死的!你的臉怎麼回事?!」
阿雅端正男性十足的臉上露出一絲無奈,看著那像要吃人一樣的兄長,沉聲道:「我無事。」
那廂明顯察覺到情勢有變的薩蠻,眼珠子一轉,便一杖猛地擊擋住乾一的攻擊,不再蠻戰,便滋溜一聲狡猾地逃離了戰區,滑至阿康康與阿雅身邊,同時影子部隊亦集聚成兩排退後,一時之間兩方都並末動手,只是相互警戒絞著不動,四周氣氛凝滯,落針有聲。
薩蠻瞧了一眼阿雅被毀掉的左臉,皺起眉毛,視線一劃,便看到她手中所握之物,詫道:「青竹蛇?」
此時,阿康康也發現了阿雅的指縫間,握著一條耷拉著細蛇腦袋,整條蛇身豎下,已經奄奄一息的小青蛇,他怒瞪著眼,額角上青筋隨著呼呼的粗氣一鼓一脹:「是它傷了你!看我不撕了它!」
阿雅臉上的傷明顯是被毒液腐蝕而成,不用猜亦知道定是此毒物所為!
說著,阿康康一掌秉如薄片利刃,倏地朝著小青蛇襲去,但阿雅高喝一聲「阿哥」卻比他更快一秒地縮手,移開了他的攻擊,正松一口欲開口解釋,卻不想下一秒從上方鋪天蓋地輾軋而來的巨大威壓。
那威壓簡直就像要將他們的支撐整副**的骨骼一寸一寸地全部輾碎,那如急凍瞬間冰川萬里覆蓋而來的寒意,令他們彷彿血液凍結刺刺地逆流全身,毛髮著了魔一樣地冰冷地直立起來,而猝不及防的武林人士與影子部隊如同重擊一般搖晃,險些摔倒跪於地。
這完全是不分敵我,全面覆蓋壓軋而來的虐身又虐精神的兩重威壓啊,武林人士本領高強者少得可憐,再加是一堆傷了傷,殘的殘,累的累,感受到來自於虞子嬰的惡意時,簡直快吐血了。
他們緊張得汗一股腦兒往外冒,心臟「撲通,撲通」不受控制地跳動,接著脖頸發硬,抬起頭來朝上看去。
看到那姿態閒逸臨矗於簷上,背負一輪晶瑩圓盤的明月,她身影分明因一身毛絨裝束而顯得憨嬌可愛,但身影偏挺直如一柄三尺青鋒凜於風中,一頭烏絲燿燿如雪月光華流動輕瀉於地,挽迤三尺有餘,整個人好似隨風紛飛的蝴蝶,又似清靈透徹的冰雪……
明明長這麼可愛,為何偏偏性子如此冷酷冰雪,他們安靜地站在一旁當柱子的人何其無辜啊,求饒過啊!
「呃!」
阿雅既驚又懼地猛然抬頭,仰望著虞子嬰俯視投下的攝魂壓迫性視線,後退了兩三步。
而阿康康則整個人如散架一般,劇烈顫抖,雙目瞪直,嘴角溢出鮮血,彷彿陷入唯種恐怖卻無法自拔的幻境之中。
其實大部分壓力都懲罰在他的身上,誰叫他想要殺小青蛇的。
「若再不將師叔的小青蛇還給她,她可就真的不客氣了。」在場唯二不受影響的是無相與鄭宇森,而顯然比起無相鄭宇森更清楚知道濕叔的情形。
看那群武林人士撐得快吐血的模樣,鄭宇森對自家濕叔是既訝又敬,但為了避免咱們的人在沒被敵人幹掉,卻憋屈死在自家濕叔威壓之下,他唯有義不容辭地撐起好了許多的病殘身子起身,緩走到街道上來替師叔要蛇。
師叔?!這小姑娘竟是鄭少俠的師叔?
武林人士又驚又疑地投向鄭宇森,看他樣子不像是會拿這種事情開玩笑的人,但此年幼(絕對不過十三歲)卻彪悍的小姑娘竟是沖虛派的弟子?
易池斂神聚目盯著虞子嬰,任姬三將他扶起,剛才一番戰鬥之中他被炸傷了腿部,行走不便。
沖虛派是武林第一人桑昆翊於三年前將一莊該成一派,並成一派,並就此廣納五湖九洲弟子,三年間太虛便已穩穩站穩江湖最鼎盛的七派五門二閣一宗之首,可謂是後來居上的典型門派。
但儘管如此,他卻從來沒有聽說過此號人物,以女子之身如此年紀便成為沖虛派的師叔,何以會默默無聞至今?
想來其它人亦是如此想法。
阿雅聞言眸光一閃,薩蠻內力比較強倒是還好,但她側過臉看著像截木頭般呆愣愣戳在那裡的阿康康,她阿哥武功內力一般,他主要擅長的是暗器與製造火器,再這樣下次恐怕內腑會遭受到難以挽救的受創,於是她繃直身子,高喝一聲道:「好,蛇還我,你接著。」
此話是用中原話說的。
她算準了位置朝上一拋,暗中迅速對陰險的薩蠻使了一個眼神,薩蠻微不可見地點頭,而阿康康則在暗中倏地將手伸進裝著霹靂彈的兜中——
然而,就在他們緊繃如圓弓一觸即發之時,虞子嬰偏生根本沒有去接擲於空中的小青蛇,而是腳尖一點,其靜若何,松生空谷,其神若何,月射寒江,輕盈飛拂而下,她雙袖獵獵作響如簇繁錦花瓣蝶翼揚展,一落地,鼓動著風滿的衣袖緩緩散落,烏髮如染墨,於空中縷縷絲絲靜謐滑落於背。
那一刻,多少人禁不住誘惑,看失了神。
但有一些緊張得人,卻並沒有注意到別的,他們只疑惑虞子嬰為何不去接那條被扔過去的小青蛇,比如阿雅等人,要知道阿雅剛才扔蛇的時候特地加重了幾分力道,若虞子嬰不去接,這條看起來情況不妙的小青蛇可能直接便被砸死了。
可如果她當真不在意這條小青蛇的命的話,剛才在阿康康要殺蛇的時候,又何必如此生氣?
「咦,你看!」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那條看起來明明已經奄奄一息的小青蛇,竟身子一蜷,於半空中擺動蛇尾巴,一縮一彈,便自動準備無誤地掉落在虞子嬰的肩上,它伸起蛇身,擺了擺蛇腦袋地嘶嘶地吐出蛇信,好不得意的模樣。
周圍頓時響起一陣嘩然聲。
虞子嬰倒是沒有一點意外,這條小青蛇看起來像是一條普通的青竹蛇,實則它早蛻皮成為一條變異種了,它與虞子嬰相伴於深淵洞穴整整三年,別的盤踞周圍的動植物都抗不住千年鐘石乳的強度幅射能量,偏它竟能在那處存活了整整三年,亦於此守了虞子嬰整整三年。
「師叔,這條蛇你哪裡找來的,當真是聰明啊。」鄭宇森瞧虞子嬰下來了,趕緊走過來,雖然一張暖陽般的面容帶著些許慘白,卻依舊帶著活力,一臉驚歎地問道。
能不聰明嗎?竟還懂得活人一樣裝死,然後在關鍵時刻再「復活」,周圍人一陣腹誹。
虞子嬰看被藥宗師同門拽住的朱錦娘一臉激動地想奔過來,她面色不改,卻將肩上的小青蛇一拽,直接扔在師侄的頭上,再以一計輕緩卻壓力十足的眼神讓抗議的小青蛇靜止了鬧騰。
朱錦娘腳步一僵,整個人像電擊一般,恐懼又緊張地看著百般無聊地盤著蛇身,耷拉著腦袋貌似準備冬眠的小青蛇。
別人或許不知道,她是藥宗的人,如何能不知道這條小青蛇是變異的青竹蛇,這種毒蛇的一點點毒液便能將一個成年高手毒死。
風三趕緊將朱錦娘的手腕攥住,眼神略帶躊躇地覷向虞子嬰,剛才她看似隨意的舉動,分明是在警告他們不得妄動靠近鄭少俠。
已活了幾十年的老江湖,他如何能不知道,想必是鄭少俠為了救錦娘險些喪生之事,惹怒了那位護短的師叔,當時若非這位師叔出手搭救,估計鄭少俠可能就……
哎,到底是他們差點拖累了他啊……
「師,師叔,你是打算將這條蛇送給我嗎?」
鄭宇森感覺腦袋一冰冷之物,全身倏地僵硬,那、那可是毒蛇啊,不過想到什麼,他眼睛徒然亮了幾個瓦數,他雖然並不喜歡這種冰涼的蛇類毒物,可是如果這是師叔第一次送他的見面禮,他表示再害怕,也會咧開嘴頎然地接受的。
小青蛇聽到熊師侄的話,「騰」地一下堅起細長蛇身,褐赤的蛇尾「啪」地一下不輕不重地拍在他的腦門,而虞子嬰則不淡不鹹地瞥了他一眼,便移開眼睛,那眼神經鄭宇森的一番總結領悟,怎麼看怎麼像是一種無語呢?
原來是自己想太多了,鄭宇森臉皮顫動,訕笑一聲。
實則心中卻在撓牆撞頭,嗚哇哇∼濕叔對他無語了,都無語了那接下來離討厭也就不遠了啊∼∼
虞子嬰確定自家熊師侄有小青蛇的「保護」,不會有什麼她不願意看到的「危險」發生,便朝後不著痕跡掃了一眼,正是無相所在之處,此時乾一與兌二兩門守護神已經重新回到了無相身邊,那些倖存的白衣衛亦是統一圍成一道防護線,嚴守以待。
穿越重重人群,顆顆黑腦袋,她的視線準備無誤地捕捉到了他。
像是感受到了她的獨特視線,無相恰巧地轉過視線,但虞子嬰翎睫一眨,卻比他更快地轉過了臉,不願與他對視,亦不想讓他知道,她觀注著他。
然而,她是躲過了眼睛,卻忘了一併堵上一對耳朵。
「少俠,切勿令自己再受傷了,無相會在此默念藥師經,與榮焉等你而歸。」一聲耐人尋味,如同虔誠吟念佛經般悅耳的聲音,裊裊餘音繞耳。
「少俠」兩字彷彿一道閘門開洩,如洪水般的記憶奔騰而來,不禁令虞子嬰想起了一幕旖旎純白的畫面,在菩提樹花瓣瀰漫的國院闡福寺,他那張聖潔慈佛不容褻瀆的面容被蒙上一層薄紗,似因為熱度而臉頰微熏,不施粉黛,卻只增顏色,衣衫散亂,三千青絲鋪陣一地,淡淡光芒潔白的皮膚猶如剛剝殼的雞蛋,被她壓在身下,一臉搞不清情況地柔聲喚她「少俠」……
「無相會在此默念藥師經……」藥師經?當初不是她逼他ooxx之時,讓他念的佛經嗎?
不期然,因為他的話一聯想,她腦中想起來來了更多的ooxx片段,他的那美好的觸感,於莊嚴佛前的一室迷亂混和著**糜爛……虞子嬰眼皮一跳,整張臉倏僵硬無比。
他是故意的嗎?他是有意的嗎?——他絕對是特意的吧!
果然跑來翻舊債了,明明她救了他兩次,早就該算清了啊摔!
「這位小妹——」咻地一聲,髮絲激飛朝後,阿雅瞳仁瞠大,只覺一陣冽冷氣息以絕對無法反抗的氣勢滑過,她那張毒爛的臉頰二度受傷,一行黑血滑下,滴在地上冒出滋一聲的黑氣。
阿康康撫著胸,看著阿雅的臉再次受傷,當即怒急,而薩蠻想到剛才被那個小娃壓制著,連動都不敢動的時候,亦是臉色極度難看,一口中黃牙咯吱咯吱作響,然而他們反抗不甘憤怒以及準備爆發的殺意,全被阿雅通通制止了。
「人家光是威壓便能讓你們受傷,你們怒個屁啊!」分明是低啞的女聲,卻十足男子氣魄的一聲厲喝,炸響了阿康康、薩蠻與影子一眾部隊的耳膜,令他們神色一震。
阿雅獨自朝前一步,一張五官深邃的英氣面龐目不轉瞬地盯著虞子嬰,眸光是極寒的忍耐與詢問。
虞子嬰同樣冷冰冰地看著她,不發一言。
而一旁的鄭宇森刨了刨腦袋「蛇窩」,斜看過去卻莫名覺得此刻師叔的表情萬分熟悉,他沉吟仔細一回想,恍然,這不正是之前幾番調教自己該叫濕叔,卻被違背的時候欲下狠手的表情嗎?
於是在那廂劍張弩拔緊張氣氛中,他弱弱地插了一句:「我想,我師叔是不喜歡聽到有人稱呼她叫『小妹妹』『小娃娃』之類的稱呼。」
阿雅聞言,倏地看窺向虞子嬰的面目,果然看她煞有其事地緩和幾分臉色。
咳咳——武林人士與週遭人皆掩嘴猛咳幾聲,一時想笑想罵想怒想氣想暈皆有之。
對「小」如此執著的高人,他們還是第一次遇到好伐!
「是,高人,是阿雅口誤了,阿雅在此只是想問高人一句,您當真要站在皇朝那邊?」阿雅正色,眉色之中的陰冷褪卻幾分,倒是一臉恭敬。
虞子嬰想了想,皇朝與異域的事情,她為何要插手?
眾人皆一臉緊張,期待地盯著她,直到她搖頭之時,一半愁來,一半喜。
武林人士當即變臉,一陣如同對待叛徒般怒視,恨其不急地瞪著虞子嬰:某師叔啊,乃分明是咱們中原之人,腫麼能夠叛變呢,真白瞎了您這一身驚世駭俗的本事啊!
而異域則既驚又訝地盯著虞子嬰:奇葩啊,唷西,唷西,果然有前途,懂得汰劣擇優,來吧來吧,雖然剛才差點被你嚇得屁股尿流,但吾等仍舊熱烈歡迎您的加入!
而阿雅也驚訝一瞬,沉下眉眼懷疑道:「那高人為何要幫這群中原,這群人,若此事高人願意置身事外,我保證我們異域的惰皇,絕對願意與您接洽友好,若你願意效忠吾皇,必定是……」
阿雅的話在虞子嬰越來越詭異的眼神之中,卻怎麼也說不出口了。
她的話很好笑,很奇怪嗎,為什麼她要這樣看著她?阿雅表示有些惱羞成怒了!
惰皇?她竟想勸服宇文子嬰去當惰皇的手下?難道她真的不知道眼前這個人可是這座嬰落城起源的那個傳奇性的玄師嗎?無相浸雪細潤的雙眸,抑不住溢出幾絲笑意。
況且,當初的事情「貪婪」雖然保密工作做得很嚴密,不透出任何情報,甚至連嬰落城的人都不清楚他們當初的恩人為何失蹤了,但他依舊查出了些許蛛絲馬跡,當年惰突然出現在貪婪城,並施了些手段接近宇文子嬰,之後婪,怒,惰,龍嫿嫿,宇文子嬰幾人一同失蹤了一日。
最綜歸來的只剩下傷痕纍纍的怒,與一身寒意攝人,帶著毀天滅地煞氣的婪,想著這些年來貪婪一直不予餘力地各方針對打壓異域,要說此事與宇文子嬰失蹤無關,他自然是不相信的。
若當初真是惰設下的陷阱陰謀,這種情況下,讓宇文子嬰去給仇人當手下,這種事情何其荒謬?
事實上,虞子嬰也覺得很荒謬,甚至覺得這偽漢的姑娘腦子或許並沒有她表現出來的那般有深度。
「閉、z,ui!」閉嘴!虞子嬰終於吐出兩個還算清晰,十分有力的字。
卻如一顆深水炸彈砸進湖水中,轟炸起一片波瀾。
「咦?她在叫那些異域蠻子閉嘴,我沒聽錯吧?」武林人士細聲地交頭接耳。
「原來不是啞巴啊,不過她的聲音怎麼這麼粗,而且很晦澀難辨……」對於她第一次開口的人,表情訝異。
「看來不像是準備叛變我等啊,我就說嘛,沖虛派的人一向正直,怎麼可能做出那種齷齪的事情來呢?」
邊的嘰嘰喳喳虞子嬰充耳不聞,亦不想跟這群侵略的異域人廢話。
阿雅雖然是一個聰明人,但是她始終對虞子嬰瞭解不夠深徹,一番好言軟語亦不能撼動她一分,她自然亦怒了:「難道你當真要與我們惰皇、異域作對嗎?你該知道,就算我們不是你的對手,但是我異域內的高手絕對非你一人能夠對抗得了的,若今日之事無法善了,它日必是你身首異處——」
風一起,而阿雅的話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巨掌掐住,她臉色醬紫,眼睛暴突,動彈不得。
虞子嬰動了,她如同一道分身幻影般游梭在影子隊伍當中,眾人眼覺眼前一花,然後她又重新站回原地,然而那數百名影子殺手竟接二連三如塔羅一堆便全倒下了。
風止,阿雅終於恢復了正常,阿康康一把扶住她住著,而薩蠻一震之後,趕緊上前於倒下的影子殺手鼻間一探,竟是氣息全無。
他面如死灰:「死,死了……全部,都死了……」
而從不曾見過如此迅速地大規模殺人,卻不留一滴血的武林人士表情全體呆了。
連無相都難以置信地看著虞子嬰,這三年來她究竟去了哪裡,而她這一身詭異的能力,又是如何獲得的?
乾一與兌二下意識地嚥了嚥口水,殺好大啊!
鄭宇森呆滯著面目,默默地豎起大拇指:濕叔,乃是神,乃是妖孽,乃不用否認了,乃絕逼不可能是人類種!
虞子嬰剛動了能力,是以一雙幽黑的瞳仁隱約閃爍著幾縷金色,她嘶啞著聲音,盡量清晰地一個字一個字地崩出:「告、訴、他……瓦……我,等,著!」
薩蠻根本聽不清楚她的話,只覺耳朵一嗡,便是熱氣衝上腦袋,兩眼突然放射出逼人的光芒,拔地撿起手中金棧沖身而上,他嘴中嗷嗷地大叫,整個身子躍至半空,雙手掄著金杖朝著虞子嬰頭頂槌去,然而一切動作卻被一股堅韌的力量束縛住。
虞子嬰耷拉下眼皮,懶懶斜睨向薩蠻,伸出一隻手,五指微張,用玄氣射出千絲萬蛛直接刺透了他的全身經脈。
「呃!」薩蠻整個人像是被針在空中,四肢擺動,臉色由青轉紅,最後再轉白,眼珠翻白……像這種程度的人根本耗費不了虞子嬰太多精力。
「死!」
呯!虞子嬰隨手一甩,薩蠻身體內的全部紅色生命細線盡數被割掉,他被狠狠扔在地上,腦袋以一個詭異的角度扭曲著,倒地便一動不動了。
靜,死寂,靜寂……剛才那群武林人士,與群中士兵,平民百姓只是霧裡懵裡便看到數百人倒地而亡,可再怎麼樣也抵不上親眼看到她,用如此利落手段便殺了一個對他們來說如山般不可攀的高手來得震驚。
阿雅與阿康康也從末見過如此厲害詭異的殺人手段,分明沒有任何內力暴發,也沒有溢出任何殺意,彷彿如千里之外殺人探囊的巫蠱之術一般,輕而易舉。
「我、我會替你傳達剛、剛才那句話的,不、不過能否容,容阿雅問一問高人的,的尊姓大名。」阿雅小心翼翼地攜著阿康康,警覺地退後,雖已努力保持鎮定,可那顫抖的聲音,與那蒼白泛青的臉,無一不顯示她內心的恐懼。
虞子嬰瞥向鄭宇森,眸光遽深,如一道流光瑩轉。
鄭宇森一抬眸,呆呆地與濕叔對眼半刻,心慌慌,有些不確定地替她自報門面:「師叔是咱們沖虛派掌門入室大弟子……玄嬰?」
他帶著幾分確認的眼神移向濕叔,但見濕叔面目如常,方暗吁一口大氣,看來他猜對了。
在沖虛派每一個人入派前會經師們替其取一個道號,若拜師成功便會將其道號銘刻於其師的那塊大石碑之下,沖虛派雖非道門,但是前身卻是道觀,是以一直以來莊主們都沿用了這個習俗,在門派之中皆以道號相稱呼,只有重新踏入世俗才能恢復本名。
至於為什麼鄭宇森知道虞子嬰的道號,自然是因為而「玄嬰」這兩字被牢牢不可破的姿態被刻在掌門石碑名下,要知道掌門那塊石碑除了他的名字,其下一片空白,唯有「玄嬰」二字,那顯眼程度沒有唯二,他們此派誰人能不知道,甚至有人狂熱派還會每次下去觀摹興歎,究竟是怎麼樣一個牛人能被眼高於頂的掌門看中並收入其室!
好想看,好想看,好想看……
玄嬰?阿雅蹙眉,她收羅腦中全部的資料,只得出一個結果,完全沒有聽過呀喂!
「啊——」
就在阿雅想事情的時候,她身旁的阿康康一個踉蹌,整個人被猛地一扯,便狼狽地趴在虞子嬰的腳邊。
阿雅驚醒,叫道:「哥!」
虞子嬰一隻小腳看似輕輕地踩在阿康康的胸前,卻令他這麼一個七尺男兒完全動彈不得,如千斤壓身。
傳信什麼的只需要一個活人而已……虞子嬰垂下視線,無一絲感情地凝視著他,這個男人,他是很喜歡炸人嗎?一個彈得不過癮,還雙手齊用嗎?看著別人被炸得粉碎很爽是吧,看著滿城被毀成荒漠中的沙子,很得意是吧……
想著剛才若非她出手,她師侄估計被燒成一具焦屍了,「那個人」說不定也被炸成一堆碎屍塊的時候,虞子嬰眸色的黑色愈濃愈稠,彷彿一沼澤般泛起漩渦。
虞子嬰彎下腰,從他兜裡取出一個霹靂彈,先卡嚓卡嚓眼皮都不眨一下地掰斷他的手關節,接著直接卸了他的下鄂,在周圍人不解,略點怕怕的眼神中,將霹靂一點一點地塞進他的嘴裡,即使他的嘴擴張得快裂開,根本再也壓不進去。
他瞪大眼睛,眼白充滿紅血絲,看著這個不帶一絲表情,平淡冷漠地做著惡魔一般凶殘的事情的少女,整個人直接嚇得懵了。
「不要!」
阿雅慘叫一聲,想要衝上前來救人,卻被虞子嬰一腳揣飛。
噗——高大壯實的阿雅猛吐一口氣,她發現那少女隨便一腳便踹斷了她幾根肋骨,可她根本不顧傷勢,五指沾血,朝著虞子嬰腿邊爬去:「求求,求求你,你不要,放過我哥,我求——」
周圍的武林人士卻都是一臉興奮激動,看得滿臉通紅,看著剛才那群囂張猖狂,將他們這群中原人當成狗一個趨駛趕盡殺絕的人,眨眼晴變成這種慘兮兮的模樣,簡直太tmd解氣啊!
虞子嬰淡淡掃了阿雅一眼,眼中閃爍的薄忍流光,竟比那些殺人無數人更令人寒悚,她表情很平淡,甚至連一絲興奮,或激動的表情都沒有,就彷彿她要做的事情只是一件很稀疏平常的事情,並非是在虐殺一個人。
實則,虞子嬰的確不認為她要做的事情有多殘忍,這個男人不是很喜歡隨隨便便地就屠城,拿一城的百姓性命爆來賞煙花當景觀來玩嗎?她觀察過他,他很喜歡將炸藥直接扔在別人身上,當別人被炸成稀巴爛,他眼睛便會一亮,這說明他是典型性的虐殺心理犯罪者……
她並不是精神病院的醫生,也不懂得該如何治療這種類型的人,但她知道該知何讓他認識到自己的錯誤,比如讓他自己試一試他的作品,他自然就能瞭解了不是嗎?
「師叔——等等,這樣做——會不會太不人道了?」熊師侄到底是從苗根正紅的沖虛派陶冶出來的正直善良五好少年,自然看不得自家濕叔做出此等事情。
可惜熊師侄的立場終究太不堅定了,一碰上濕叔那雙攝人的黑瞳,便虛弱地退散了,虞子嬰沒再理他,繼續動手,直到一聲柔潤帶著一種馨和檀香般的聲音靠近:「少俠,逼不得已與虐殺是不一樣的,無相不想看到此人的血玷污了你的純潔。」
隨著聲音拂過耳畔,一隻溫暖的手上前握住了虞子嬰施虐的手,目光與她平視,不躲不閃,而虞子嬰蹙眉,不見動作,任著那霹靂彈的引線火星滋滋地作響,周圍人一瞧情況不動,早就逃到一邊兒去躲著了,生怕會被波及到,包括鄭宇森。
看著霹靂彈即將爆彈,乾一嚇了一跳,想衝上前去,卻被兌一緊緊拉住,他輕鬆道:「沒事兒,你瞧著吧。」
杏衫雪袍迎風飄忽,細雪如渺如霧而飄落,無相靜謐與虞子嬰相視,他周邊如飄逸墨筆遊走之雅卷,他唇畔瀰漫開一絲微笑,天之彷彿因為他而被淨化,無一絲戾氣,只剩祥和正氣。
面對著這麼一個傾盡天下聖潔如斯猶如瑤瓊佛仙不染芥塵之人,虞子嬰感覺若是就這樣被炸成個稀里巴拉,實在太浪費了,於是她板著一張臉,最終還是選擇掐斷了引子,起身一腳便將半殘的阿康康踢飛還給了阿雅。
「謝謝,謝謝……」
阿雅身手利落地接到阿康康,看他還喘著一口氣,便一陣驚喜,眼眶泛紅,連聲朝著虞子嬰,無相他們哽咽道謝,看來阿雅與阿康康倒真是兄妹情深,看虞子嬰沒有別的表示,她虎虎地一把扛起瘦弱的阿康康,不敢再在這小惡魔眼前耽擱一分鐘,便一溜煙地趕緊想逃了。
可是他們真的逃得了嗎?週遭武林人士、全城百姓、將士用行動表明了他們並非吃素的——只聞一陣陣慘叫、哀嚎不絕於耳啊——
「可是傷了喉嚨?」無相剛才一直觀注著虞子嬰,自然沒有錯過她發聲時候的異樣,便欲伸出手撫向她的喉嚨處。
但虞子嬰卻如同炸毛的貓一樣,迅速地連退幾下,一雙貓瞳警覺地盯著他。
之前因為一時鬆懈令他佔了便宜的事情,別以為她會再上當第二次!
無相一愣,薄唇微彎,有些無奈地輕笑:「我只是想看看你的喉嚨……」
「少俠,高人啊,謝謝啊!」
「少——不對,該是玄女俠啊,我等慚愧啊!」
不等無相說完,便是一群武林人士蜂湧而來,他們圍著虞子嬰,既是道謝又是感激,他們眼睛每一不是亮晶晶,得以親手報仇的感覺簡直樂壞了他們。
易池亦是一臉激動地由著姬三,與羅平將他扶至上前,對著虞子嬰便是要跪下:「易池在此多謝玄高人相救,亦替全城百姓謝謝您此等義舉。」
其它武林人士見此,面面相覷,便也通通跪下,隨著影子部隊的肆虐消失,滿城躲藏害怕的百姓相繼湧出來,黑魏巍一片片,瞧著眼前的情形,再經過一些知事人的傳播,他們在一陣吹呼喜哭後,便是不約而同地對著虞子嬰跪下。
一條長街跪滿了人,看著這副滿城跪拜的場景,令虞子嬰恍惚了一瞬,正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這種情況之時,突地,天空的雪片越來越大,亦越來越密集,那明亮懸空的月亮被烏雲遮掩住了,四周陷入一片黑暗之中,城中燃燒的火焰被一陣呼嘯而來的大風吹得忽明惚暗,虞子嬰一驚,有一陣熟悉的戰悚之感從腳底躥上。
風捲著雪花,在光禿禿的樹梢上怪聲地怒吼著、咆哮著,不少人抬起頭來四處張望:「咦,怎麼回事?」
「暴風雪來了嗎?怎麼感覺一下子就變了天……」
「啊!好大的風啊——」
城中的火苗眨眼間便被熄滅了,虞子嬰於凜風狂捲,髮絲颯颯舞動,她仰面望盡那猙獰蒼穹,卻臨於狂風之中巋然不倒,她冷沉下一張臉——她知道,事隔三年,屬於她的天伐即將再度來臨了。
想她此時若不離開,恐怕這座剛獲救的城池又要再次被毀了,於是她二話不說轉身便要走,而無相亦感受到這天色異樣,暴雪狂風的不同尋常,在看到虞子嬰臉色遽變之時,他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突然於冽風中大聲開口道。
「少俠,可需要我幫忙……」
虞子嬰腳步一頓,幫忙?轉頭望向無相那雙真誠清潤的目光,心中一陣古怪,他可知道等一下她需要他幫的是什麼忙?
不過,既然他主動要求了,她自然不會客氣地拒絕,虞子嬰伸臂一揮,便將迷離的風雪暴冽的風撕開一道口子,衝上去將微愣的無相一把扯近,然後抱著他,縱身一躍,便朝著城外方向掠去。
「尊上!」
乾一與兌二被突出其來的暴風雪迷亂了一下眼睛,等他們兩人回過神來之時,回頭一看,卻看見宇文子嬰竟帶著他們尊上走了,心下大驚,不顧風雪迅速追了上去,但……這女劫匪速度也太tm快了吧,他們只覺眼前一花,便什麼身影都找不到了。
他們兩個站在城牆之上,僵硬地相視一眼,尊上怎麼就這樣被拐走了呢,他們這三更半夜,這對孤男寡女究竟是要去哪裡做什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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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稿子丟了,靜難過了一早上啊,好在今天休息,能夠有時間重新再過,嗚嗚,幾千字哇啊啊啊,碼過字的親一定能明白靜的心痛無以言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