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騰世紀 > 穿越重生 > 殿上歡·媚後戲冷皇

《》章 節目錄 第97章 皇上是要雙全嗎? 文 / 肖若水

    兩日後,養心殿。鴀璨璩曉君洌寒已然清醒。

    他昏迷的這段期間,聽聞太皇太后莊氏發了好大的脾氣,處置了幾個御林軍,杖斃了幾個侍候的太監與宮娥。連永河都被抓入宮訓斥了一頓。但所有人都知道,莊氏也僅限於發脾氣,小打小鬧的處置了幾個替罪羊算作交代。她絕不會追查下去,因為寧王才是她最疼的孫子。

    當年,薛太妃是莊氏欽點入宮,而瑾貴人不過是她帶入宮的貼身侍女,受了帝王幾次恩寵,珠胎暗結,即便生下永河與君洌寒一對雙生子,也只是冊封了一個小小的貴人而已。而君灝南卻是子憑母貴,大皇子身殘,他便等同於長子,地位極為尊貴。

    但先皇卻偏偏對君洌寒極為寵溺,為了給君洌寒一個公平的機會,先皇承諾,攻陷梁國的皇子,便可繼承皇位。然後,君洌寒做到了,順理成章的登上寶座。但太皇太后莊氏的態度,卻始終不冷不熱。帝王每走一步,都是舉步維艱。

    風清揚半跪在龍床前,兩指按在君洌寒腕間,片刻後,便放開。「皇上體內毒素已全部清除,再喝幾服藥稍作調養,便可痊癒。」他起身,拱手道甾。

    「嗯。」君洌寒淡應,又問,「飛瀾呢?她可有受傷?」那日飛瀾將他打昏,之後的事,他便都不清楚了。

    風清揚又片刻的遲疑,而後回道,「她很好,顧非凡不會忍心對她下手。」他聲音微沉,因為壓低著頭,以至於君洌寒沒有看到他過分凝重的神情。

    「皇上,該喝藥了。」瑜琳緩步而入,眉宇間鎖著擔憂與愁緒聞。

    「微臣先行告退。」瑜琳前腳走進來,風清揚後腳便識趣的離開。

    瑜琳坐在床榻邊,試了溫度之後,才將藥遞到君洌寒唇邊。「風御醫說這藥要趁熱喝才有效。」

    君洌寒並沒有張口,微瞇起鳳眸凝神看著她,半響後,才淡聲道,「聽徐福海說這兩日都是你在照顧朕。」

    瑜琳柔媚一笑,溫聲回道,「瑜琳照顧皇上是分內之事。」

    君洌寒伸出手臂,指尖輕柔的撫摸著她眼眸,看得出是哭過的,眼睛還有些發紅,容顏暗淡憔悴。「你為什麼哭?是擔心朕的傷勢?還是擔心他?」

    「皇上……」瑜琳剛要解釋,卻被他修長的指尖印住了唇片。

    君洌寒冷然的笑,帶著三分絕然的邪魅。「放心,這一次你不必為他求情,他倒是高明了,朕找不到把柄。」

    瑜琳抿唇,如玉的臉龐泛著蒼白。「皇上未必是抓不到把柄,而是為了包庇慕容將軍。只要繼續追究下去,必會牽扯出慕容將軍意圖謀害豫南王之事。」

    「這些是皇祖母告訴你的?」君洌寒哼笑,瑜琳還沒有那個頭腦分析出這些。

    「是瑜琳在太后屋外無意間聽到的。」瑜琳老實的回答。

    「還聽到了什麼?」君洌寒又問。

    瑜琳緊咬住唇片,美麗的眼眸中盈溢著璀璨的淚霧,楚楚誘.人。出口的聲音帶著幾分哽咽。「皇上是為了她才中毒的。這一次,換做瑜琳問你,皇上是不是愛上慕容飛瀾了?」

    君洌寒唇角微揚,笑靨絕魅,他從瑜琳手中接過藥碗,仰頭一飲而盡。「好苦。」他含笑嘀咕了句,話音剛落,手臂突然攬在瑜琳腰間,翻身將她壓在身下。唇傾覆而下,印上她柔軟的唇片,霸道的舌滑入她檀口中,帶著苦澀的藥香,在她口中肆意的掠奪著。

    瑜琳合起明眸,纖長的睫毛在白皙的肌膚上投下一片暗影。柔軟的雙臂糾纏上他頸項,順從的回吻著他。過了許久,他才緩緩放開她,溫笑道,「好甜。」

    瑜琳雙頰緋紅,嬌聲低語,「皇上又捉弄瑜琳。」

    曾經在梁國的時候,他生病了也是不喜歡喝藥,每次喝完藥,都會將她困在懷中擁吻。他說:藥是苦的,而她是甜的。

    他溫熱的手掌輕撫過她瑩潤淡漠的面頰,褐眸如水般柔和。「瑜琳出身名門,怎麼也學會那些小女人的爭風吃醋了。朕對飛瀾如何,那是我和她之間的事。至於我們的事,早晚朕會跟你算清。」

    「皇上是要雙全嗎?」瑜琳淡聲詢問。

    他唇角笑靨不變,反問道,「如果是呢?」

    短暫的沉默後,她低低呢喃,「瑜琳懂了。」

    他輕輕的放開了她,慵懶的翻身而起,對殿外道,「徐福海,送王妃回去歇息吧。」

    瑜琳緩慢的起身下床,情緒明顯低落。她衣不解帶的照顧了他兩日兩夜,而他卻依舊不肯留下她。「皇上保重龍體,瑜琳先行告退。」

    「嗯。」君洌寒點頭應了,手臂輕輕按在她肩頭,溫聲說道,「你看你都憔悴成什麼樣子了,回去好好歇息,朕晚些時候再去看你。」

    瑜琳一笑,隨著徐福海離開。

    君洌寒換了一身常服,對身旁大太監吩咐道,「朕要出宮一趟,你去安排一下,切莫聲張。」

    「老奴遵旨。」大太監拱手,話音剛落,只見徐福海匆匆返回,身後兩名侍女攙扶著昏迷不醒的瑜琳。

    「瑜琳!」君洌寒大步上前,將她打橫抱起,放在床榻上。大聲質問道,「她怎麼了?」

    「王妃剛走出養心殿,便突然昏厥了過去。老奴想,王妃許是這兩日不眠不休的照顧皇上,才會操勞過度,昏厥了過去。」徐福海躬身回答。

    君洌寒俊顏沉黯,急切道,「將風清揚叫來。」

    風清揚來的很快,為瑜琳診脈後,神色複雜的看著君洌寒,欲言又止。

    「她怎麼了?」君洌寒追問。

    「王妃,王妃她,她懷孕了。」風清揚吞吞吐吐的回道。

    君洌寒鳳眸冷瞇,沉默不語。氣氛一時間變得詭異,風清揚與徐福海面面相覷,忐忑之餘,連大氣都不敢出。而此時,床榻上的瑜琳已然清醒了過來,臉色蒼白的幾近透明,她緊抿著唇,欲哭無淚,很明顯,她已經知道了自己懷孕的事。

    她抬眸看向君洌寒,而他也凝視著她,四目相對,他褐眸深沉如海,瑜琳完全辨不出他此刻的情緒。她一手緊緊抓住身下明黃被褥,另一隻手死死壓住小腹。呵,是上天在懲罰她嗎,她與君灝南成親七載,一直不曾有過孩子,為什麼,為什麼偏偏在這個時候,在她即將抓住幸福的前一刻,將她推向地獄。

    「都退下吧。」君洌寒淡聲吩咐道。

    風清揚與徐福海微拱手,快步退了出去。

    瑜琳有些吃力的撐起身體,哭著撲入君洌寒胸膛。他輕擁她入懷,溫聲安撫,「瑜琳別怕,朕不會逼你的。若是你捨不得,可以留下這個孩子,朕會對他視若己出。」

    瑜琳窩在他懷中,哭聲逐漸低弱。她仰頭凝著他,明眸含淚,格外淒楚。君洌寒微涼的指尖輕拭掉她臉頰的淚珠。「別哭了,哭壞朕可是要心疼的。朕先命人送你回永壽宮。這兩日堆積了太多奏折,朕一時半刻抽不出時間陪你。」

    「那皇上還會來看瑜琳嗎?」她可憐兮兮的問道。

    「傻瓜,朕怎麼可能忘記你呢。」他傾身,在她額頭落下淡淡的一吻。

    瑜琳離開後,君洌寒獨自一人負手而立於窗前,窗外浩瀚明月,將他投在牆壁上的背影拉的修長。俊顏一片冷寂,三分落寞,七分冷嘲。

    嘎吱一聲輕響,風清揚推門而入,淡聲開口,「寧王妃已經有兩個多月的身孕了,應該不是皇上的吧。」

    良久的沉默,君洌寒默聲回道,「朕沒碰過她。」

    風清揚什麼都沒有說,隨手將一包藥丟在桌案上。「這藥很管用,半刻鐘就會發作,對母體並沒有傷害。」

    君洌寒回頭,幽冷的目光淡淡落在那包藥上,「你將藥送去給她吧,她想喝便喝,如果不想,也別逼她。」

    「皇上難道一點也不介意嗎?」風清揚蹙眉問道。

    君洌寒笑而不語,身上卻散發著淡淡冷寒。試問天下又有哪個男人會不介意心愛的女人懷著別的男人的孩子呢。但瑜琳並沒有錯,曾經,是他沒有保護好她,如今,他又有什麼資格來責備。

    「皇上連自己的孩子都不要,卻要留下寧王的野種,微臣真是欽佩之至。」風清揚冷笑一聲,抓起桌上的藥,轉身拂袖而去。

    作為臣子,風清揚的話顯然是越矩了,但風清揚有他的傲骨,而君洌寒君臨天下,自然有這份容人之量。

    風清揚進入永壽宮之時,太皇太后莊氏正在瑜琳的房中,他閃身躲入房梁之上,雙臂環膝看著好戲。

    屋內,瑜琳跪在莊氏腳下,哭聲不止。這可惜這梨花帶雨,也只對男人才有效,莊氏可不吃她這一套。

    「起來吧,不是懷著身孕嗎,別再動了胎氣。」莊氏慵懶的語調中,卻無絲毫關切之意。

    「皇祖母?」瑜琳驚愕的看著她。

    莊氏一笑,「很驚訝哀家怎麼會知道嗎?」她隨手指了下寢殿,又道,「這永壽宮都是哀家的,在這宮中又有什麼事是哀家所不知。你月事未來,哀家心裡早已有數。」

    瑜琳臉色慘白,神情有幾分恍惚,她的手用力壓在小腹上,顫聲問道,「不知皇祖母打算如何處置我腹中胎兒?」

    莊氏一笑,問道,「這句話應該由哀家問你才是。告訴哀家,你打算將腹中的胎兒如何?」

    「我,我……」瑜琳支支吾吾的說不出話來。

    莊氏又是一笑,犀利的眸子,似乎輕易的洞穿了她的心思。「怎麼?既想留在皇上身邊享受榮華富貴,又捨不得拿掉肚子裡的孩子,是嗎?」

    瑜琳抿唇不語,算作默認。

    莊氏輕哼,又道,「皇上既然不逼你,哀家自然也不會。你肚子裡的孩子畢竟是灝南的骨肉,哀家也有些捨不得。畢竟,灝南是哀家最疼愛的孫子。」莊氏微頓了聲,復又輕歎道,「只可惜,無論是才能還是魄力,他都無法與皇上相比。凡事只會蠻橫用強,做個一城之主還勉強,若是將聖朝交到他手中,這江山只怕就要易主了。」

    瑜琳跪在地上,身體顫抖的厲害。莊氏的意思,她又如何會不懂。原以為莊氏疼寵君灝南,必會權利輔佐他上位。卻沒想到,連莊氏都是不看好他的。那麼,他就連一點機會也沒有了。而她腹中的這個孩子,卻偏偏有一個如此無能的父親。

    「哀家也累了,琳琅,扶哀家回去吧。」莊氏慵懶的起身,將手搭在了琳琅的手臂上。在經過瑜琳身旁的時候,淡聲丟下一句,「你肚子裡的孩子是去是留,哀家便將決定權交給你了,不過,別拖得太久,孩子越大,想要打掉就越難。」

    莊氏在琳琅的攙扶下緩緩向外走去,卻有幽幽的聲音傳來。「琳琅啊,這後宮三千佳麗,但能停留在皇上心上的卻少之又少,你知道女人想要在後宮長久不敗需要的是什麼嗎?」

    「自然是皇上的寵愛了。」琳琅含笑答道。

    莊氏搖頭。

    「琳琅愚鈍,還請太皇太后賜教。」

    「是智慧……」

    莊氏的聲音漸行漸遠,瑜琳傻傻的跪坐在地,而樑柱上,突然飄下一道雪白的身影。

    「風清揚,你來做什麼?」瑜琳快速從地上爬起,收起了一臉的狼狽。

    風清揚啪的一聲將藥包甩在她面前,淡聲開口,「皇上讓我將這個給你,這藥發作的很快,半個時辰內就能將孩子送走。不過,皇上說過,這藥喝不喝由你。」他丟下一句後,拂袖離開。如此矯情的女人,風清揚實在無法生出什麼敬畏之心。

    他離開後,瑜琳身體瞬間癱軟,她伸出手,死死抓住那包藥,仰頭大笑著,淚卻如雨磅礡。入宮以來,君洌寒連她的一片衣角都沒有碰過,即便是想賴,都找不到理由。每個人都給了她選擇,可是,她真的可以選擇嗎?即便君洌寒有容人之量,但這個孩子遲早會成為他們之間的阻礙。她已經什麼都沒有了,不能再失去洌寒的愛。

    ……

    此時,養心殿中,君洌寒一身明黃,端正的坐在龍椅上批閱奏折,徐福海安靜的站在一旁磨墨。似乎想到了什麼般,他突然放下手中筆墨,出聲詢問,「飛瀾怎麼最近都沒有入宮?是不是還在生朕的氣?」

    徐福海磨墨的手腕突然一僵,而後堆笑回道,「皇上以身相護,疼她疼的像眼珠子似的,慕容將軍怎麼還會生皇上的氣呢。」

    君洌寒溫潤而笑,「女人心海底針,朕有時真猜不出她在想什麼。」

    徐福海曖昧而笑,說道,「皇上無須猜透女人的心思,只需將她困在懷中,她的人和心便都是皇上的了。」

    君洌寒搖頭失笑,起身吩咐道,「少貧了。替朕更衣吧,朕出宮去看看她。」

    「皇上要去將軍府?」徐福海大驚,啪的一聲連手中墨寶都摔落在地。他嚇得不輕,撲通一聲跪倒在地,「皇上恕罪。」

    君洌寒蹙眉看著他,眸色逐漸深冷。「徐福海,你現在的膽子是越來越大了,說吧,究竟什麼事隱瞞了朕?」

    「老奴,老奴……」徐福海支支吾吾,嚇出了一身冷汗。

    「皇上,皇上。」一個小太監踉踉蹌蹌的跑進來,撲通一聲跪在君洌寒面前。

    「什麼事兒慌慌張張的。」君洌寒冷斥了聲。

    「回稟皇上,瑜琳王妃,王妃她小產了。」

    「你說什麼?」君洌寒大驚,大步向永壽宮的方向而去。跪在地上的徐福海終於鬆了口氣,快速爬起,追隨上帝王的腳步。

    永壽宮偏殿,瑜琳痛苦的在床榻上翻滾,身下都是腥紅的血,順著雙.腿之間不斷的湧出來。莊氏只留了兩個侍女給她,畢竟,這並非是什麼光彩的事兒,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瑜琳!」君洌寒將她從榻上抱起,緊擁在懷中。她臉色慘白的沒有一絲血色,身上的薄紗都被汗水打透了,她痛苦的掙扎呻.吟,雙手緊抓住君洌寒衣擺。

    「皇上,皇上快離開吧,我不想讓皇上看到我現在的樣子,瑜琳現在一定很醜很髒,是不是?」瑜琳精緻的妝容都被淚水與汗水模糊了。

    君洌寒心疼的撫摸過她蒼白的小臉,低頭去吻她額頭。「傻瓜,怎麼會呢,在朕心中,你永遠是最美的。」

    「洌寒。」瑜琳哽咽著呼喚著他的名字。

    「你怎麼能這麼傻,朕說過,你若想要他,朕會將他視若己出的。」君洌寒緊緊的抱著她冰冷的身體,感覺到她痛的不停抽搐。

    瑜琳搖頭,吃力的擠出一抹笑,「不,瑜琳不能讓他玷污了皇上。皇上,瑜琳還會再有孩子嗎?」她握著他溫熱的手掌,可憐兮兮的問道。

    「嗯,會的,我們會有孩子的,會有屬於我們自己的孩子。瑜琳,好好照顧自己,等你身體好一些,朕封你為妃,再賜座宮殿給你,我們永遠在一起。」他的指尖穿透她濕漉的髮絲,動作異常溫柔。他輕撫在她耳畔,溫聲呢喃,「瑜琳,做朕真正的女人吧。」

    瑜琳笑著,頭輕靠在他胸膛,美眸微微的瞇起,柔聲低語,「其實,瑜琳不傻,我知道洛貴妃小產,我被陷害,都是一場陰謀,但如果這個陰謀可以讓我留在皇上身邊,瑜琳心甘情願。」

    君洌寒笑而不語,只是收緊了雙臂。

    「皇上,瑜琳真的很愛你,從很久很久以前,我們第一次相見,瑜琳就愛上你了。」瑜琳唇角笑意淺然,似乎回憶起什麼幸福的事。

    那時,她聽聞聖朝送來了皇子做質子,偷偷的跑去正殿看熱鬧。她見到翩翩少年踏風而來,眉宇俊逸,風姿不凡,猶如神祇般光芒耀眼。面對她父皇之時,進退有度,清高絕然,就連一向挑剔的父皇都不掩欣賞之色,往日裡追隨在她身後的王孫公子,頓時在她眼中失了顏色。

    只一眼,她便愛上了他,母后說,那種臉紅心跳的感覺,就做一見鍾情。

    「皇上,你還記得嗎?年幼時的青山別院,還有,還有皇上的承諾。」

    「嗯,朕記得,朕答應過給你萬千寵愛。」君洌寒在她耳側呢喃,而瑜琳卻已經連說話的氣力都沒有了,喘息凝重,呼吸越來越微弱。君洌寒急了,對身旁徐福海低吼道,「杵在這裡做什麼,還不去給朕將風清揚找來。」

    「是,老奴這就去。」徐福海絲毫不敢怠慢,匆匆忙忙的轉身出去。

    當他趕到御醫院的時候,風清揚將自己關在屋子裡,翻找著一本又一本的醫書古籍。已經多少日了,飛瀾依舊昏迷不醒著,時間拖得越久,對她來說就越不利。

    「風御醫,皇上命你即刻到永壽宮為寧王妃診治。」

    「走開,小爺沒空!」風清揚怒吼了一聲,依舊埋頭翻看著古籍。

    徐福海卻將房門拍的咚咚直響,風清揚不開門,他便直接將門撞開了。「風清揚,風大御醫,你這又鬧什麼性子,皇上龍顏大怒,趕快跟我去永壽宮。寧王妃似乎流了很多血。」

    「說了沒工夫,你煩不煩啊!」風清揚一把甩開徐福海的鉗制。他是當真惱火了,手臂一揚,將桌案上的古書筆墨統統打翻在地。「寧王妃,寧王妃,皇上心裡是不是只有那個女人啊!現在隨便去抓個鄉野大夫也能為她止血。但我若是再找不到方法醫治飛瀾,她可能就再也醒不過來了。」

    徐福海僵在原地,不敢再吭聲。

    風清揚雙手撐著桌沿,俊臉上儘是疼痛。「世界上還有比她更傻的女人嗎?她固執的將寒蠶留給皇上,才會導致昏迷不醒。可是,她在生死之間徘徊的時候,皇上的懷中卻擁著另外一個女人。」

    「風清揚,還不住口。」徐福海慌張的上前,摀住了他的唇,「這大逆不道的話,在咱家面前說說便算了,皇家之事,豈是你我能非議的。」

    風清揚沉重的低著頭,按了按發疼的太陽穴。

    「剛入夜那會兒皇上還念道著要去將軍府探望慕容將軍,後來寧王妃小產,便耽擱了。慕容將軍的傷勢很重嗎?」徐福海又問。

    「不是傷,而是毒。一直昏迷不醒。」

    「連你也不知道慕容將軍什麼時候能醒來?若皇上問起來,讓咱家如何回稟啊!」徐福海又是一副愁容。

    風清揚冷哼,「或許下一刻便醒來,也或許一輩子都醒不過來。皇上現在的心思都在寧王妃身上,哪兒還會想起飛瀾,徐總管這份擔憂倒是多餘了。」他說罷,背起藥箱便向外走去。

    「你這又去哪兒啊?永壽宮那邊兒還等著呢。」徐福海追了兩步,喊道。

    「去將軍府。」

    風清揚意氣離去,徐福海隨手抓了御醫院張院首前往永壽宮,此人同為帝王心腹,倒也合宜。踏入偏殿時,瑜琳已經在帝王懷中昏厥了過去。

    「老臣叩見皇上。」年邁的御醫院首跪地磕頭。

    君洌寒見來人不是風清揚,頓時沉了臉色。徐福海嚇得不輕,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顫聲道,「回稟皇上,風御醫正巧出宮了,老奴已命人前去尋找。怕耽擱了王妃的病情,便讓張御醫來為王妃先行診治。」

    君洌寒眸色深冷,似若有所思,片刻後,才點了下頭。

    張御醫戰戰兢兢的為瑜琳診脈,而後道,「回稟皇上,王妃脈象平和,已無大礙,只是腹中胎兒流掉了,開些補血補氣的方子,調養一段時間,便可恢復。」

    等瑜琳喝過藥,安穩的睡下,已是深夜。君洌寒回到養心殿,明黃的龍袍上沾染著腥紅的血跡,他眉頭深鎖,暗藏幾絲厭惡。「徐福海,沐浴更衣。」

    不過一盞茶的功夫,帝王已沐浴完畢,換了一身月色常服。徐福海心中升騰出些許不安,慌張開口道,「時辰不早了,皇上早些歇息吧。再過幾個時辰,便是早朝了。」

    君洌寒俊顏閃過一絲倦怠,卻溫聲道,「陪朕去將軍府一趟,這幾日都不見飛瀾,朕不安心。」

    淡淡一句,險些沒將徐福海的膽嚇破,慕容飛瀾此時昏迷不醒,若是被帝王見了,必是要興師問罪的。君洌寒極少動怒,可一旦動怒,那絕不是鬧著玩的。

    「皇上,今日實在是太晚了,想必此時慕容將軍已經睡下了吧,不如改日……」

    「徐福海!」君洌寒突然一聲低叱。「朕不追究,你便真以為朕好糊弄了。飛瀾究竟怎麼了?」

    徐福海戰戰兢兢的跪在地上,心一橫,繼續裝糊塗,「老奴愚鈍,不知皇上為何如此一問,慕容將軍那日的確受了些皮肉傷,卻並無大礙。」

    「是嗎?」君洌寒冷冽一笑,「那你告訴朕,風清揚去哪兒了?若非有事,他入夜後是不會離宮的。」

    徐福海無從狡辯,低頭悶聲不語。

    君洌寒的氣場冷到極點,越過他大步向外而去。徐福海認命的爬起來,快步跟隨。只盼著風清揚能想出醫治飛瀾的方法,否則,他們只怕都要跟著去陪葬了。

    ……

    初春乍暖還寒,夜涼如水。

    將軍府中,無憂一直守在飛瀾床邊,幾日的光景,人又消瘦了許多。風清揚推門而入,孩子起身,急切的問了句,「風叔叔,你可想到法子讓娘清醒過來?」

    風清揚放下藥箱,失落的搖頭歎息。飛瀾體內餘毒,他已用百種藥草清除的差不多,不知是不是餘毒在身體中停留太久的緣故,分明脈象平和,人卻一直醒不過來。「無憂,你去睡一會兒吧,我留在這裡陪著她。」

    「我不走。」無憂稚嫩的聲音卻極是堅定。

    風清揚本就心情抑鬱,這孩子又執拗,更是氣不打一處來。「慕容無憂,若是你娘親醒來,你又倒下去了,只會讓她平白擔心。」

    「我不會倒下去。」無憂嘀咕了句,剛預轉身,頸上一疼,逕直倒了下去。

    風清揚利落的接住他身體,抱去了隔壁的房間。他耐心的為無憂掩好了被角,才輕歎著離開。在這個世界上,飛瀾最惦念的,除了皇上,便是面前這個孩子。

    再次回到飛瀾的臥房時,屋內已經亂了套,君洌寒坐在飛瀾床邊,用力的搖晃著她的身體,而徐福海狼狽的跪在地上,一旁,永河戰戰兢兢,大氣都不敢出。

    「瀾兒,你醒一醒,朕來看你了。你睜開眼睛看看朕,好不好?」些微暗啞的聲音,帶著關切的疼痛。但飛瀾依舊緊閉著雙眼,蒼白的面容寧靜如水,長長的睫毛彎曲著,好似下一刻便會睜開眼簾。

    「風清揚,你給朕解釋清楚,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兒?」君洌寒的聲音溫怒,語音不大,卻透著一股刺骨的寒。

    風清揚斂眉不語,所謂的真相,只會讓皇上更自責。他寧願他相信,下一刻,飛瀾就會醒來。

    風清揚的沉默讓君洌寒的心瞬間沉入谷底,他將飛瀾緊擁在懷中,她幾乎沒什麼重量,氣息微弱的幾近全無。

    「瀾兒……」他溫柔呢喃,手掌輕拖著飛瀾後腦,毫無忌諱屋內幾人,低頭霸道的吻上飛瀾的唇,她的唇很柔很軟,四片唇瓣膠合著,難捨難離。他試圖去喚醒她,但是,她依然安靜沉睡,她越是安靜,越是讓他莫名的害怕。

    他將她柔弱的嬌軀扣在懷中,交頸纏綿著。而懷中沉睡的人兒,竟輕微的動了動,很輕,輕到他不曾感知。當捲曲的睫毛輕輕的顫動,掃過他側臉的肌膚時,君洌寒身體突然一震,幾乎不可置信的低頭,看著懷中緩緩睜開眼簾的小女人。

    她身上只有一件雪白紗衣,青絲披散,蒼白的肌膚幾近透明。一雙明眸如同朦朧了一片月光,帶著一半無辜,一半茫然。琉璃般的星光點點璀璨,誘.人心魂。

    「洌寒,你怎麼在這兒?」溫軟的聲音,如同一隻無形的手,撩撥著心房。許是剛剛醒來的緣故,她還有些搞不清狀況,下意識的脫口而出帝王的名字。

    「嗯,想你了。」他溫潤的笑,輕擁她在懷。而後側頭看向風清揚。後者三兩步上前,兩指按在飛瀾手腕內側。脈細平穩,與常人無異。

    「已無大礙。」風清揚淡然一笑,然後,十分識趣的隨著徐福海與永河公主離開,並悄然的合起了房門。

    門外,徐福海抹了把額頭,一手的冷汗。「哎呦,剛剛可嚇死咱家了。若非慕容將軍及時醒來,咱家這條小命,今夜只怕就要交代了。」此事若是發生在後宮嬪妃身上,不免讓人懷疑是故作姿態。但同樣發生在飛瀾身上,便無可質疑。因為,慕容飛瀾太驕傲了,她並不屑如此。

    風清揚輕拂了下雲袖,平聲說道,「我曾在醫書中見過一個病例,當人在受到某種傷害之後,大腦會自覺的陷入一種自我保護的狀態,表現出來的症狀,就是昏迷不醒。這個時候,只有她最愛的人才能將她喚醒,因為,只有這個人,是值得她全身心信任的。」

    或許是他的話太複雜,徐福海和永河皆是一頭霧水的模樣。

    「什麼自我保護狀態的,本宮可聽不懂。只要飛瀾醒了就好。」永河淡然一笑,「你們二位是要回宮,還是留在將軍府,請自便吧。本宮要去看看無憂。」她說罷,向無憂的臥房走去。

    而此時,房門內,飛瀾依舊被君洌寒擁在懷中,墨眸清明,已然恢復了往日的神采。她的側臉貼著他胸膛,安安靜靜的,若非睫毛一下一下的顫動著,旁人見了,只會以為被君洌寒擁在懷中的是一尊美麗的瓷器娃娃。

    「在想什麼?」他溫文爾笑,低頭在她唇片上輕咬了一口。

    飛瀾吃痛,才收斂了神遊天外的心神,抬眸凝望著他。「發生了什麼事嗎?」

    君洌寒下意識的挑了下左側劍眉,「為什麼這麼問。」

    「你身上,有血腥氣。」飛瀾墨眸清冷,平靜的回答。手掌卻觸摸上他結實的胸膛。

    君洌寒邪魅一笑,一把抓住她不安分的小手。在她耳畔曖昧低喃,「別亂摸,信不信朕現在就吃了你。」

    飛瀾緊咬唇片,蒼白的面頰卻浮起淡淡緋紅。

    君洌寒的薄唇有意無意的擦過她敏感的耳垂,卻並未再有過分的舉動。只溫聲低語句,「你這鼻子還真夠靈的。」他輕刮了下她鼻尖,「別胡思亂想,朕沒有受傷。」

    當然,他並沒有受傷,身上的血腥味是瑜琳小產時留下的。他的眸中,一閃而過薄涼之色。

    短暫的沉默後,飛瀾又道,「有些悶,我想出去透透氣。」

    君洌寒笑,不由分說的打橫將她抱起,大步向外走去。飛瀾沒想到,他會施展輕功,將她抱到房頂上。

    雖然已經入春,但夜風寒涼。君洌寒脫下錦袍,披在她肩上,然後,連人帶衣服一起擁在懷中。夜色,成為了極好的掩護,肌如雪、發如墨,此刻飛瀾容顏嫵媚,她的頭靜靜靠在男子肩膀,長長的睫毛輕斂,唇角揚著一絲淺笑。

    「好久都沒聽皇上吹過蕭了。」她淡淡開口。曾經,她不開心的時候,他便吹簫哄她開心。滅門後的第一個中秋夜,她獨自一人坐在屋瓦上望月,四周便迴響著溫婉悅耳的簫聲,他就是用這種方式,一直守護著她。

    君洌寒從腰間摸出一管白玉洞簫,卻並沒有置於唇邊,反而隨意的把玩在手中。「吹簫可以,不過在這之前,瀾兒是不是該解釋一下,那天你將朕打昏之後,都發生了什麼?」他低頭看向她,目光不變的溫潤,但那份犀利卻讓人無所遁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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