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叔公說的可真是可笑」,周氏冷笑著說道,指指地上跪著的一個丫頭,「就她,也算是證人?她說我與人私通你就信了,那我說這丫頭是在撒謊,你怎麼不信?」
那被稱作三叔公的老頭聞言,一句話憋在喉嚨裡沒上來,只向周氏瞪著一雙豆莢眼。
顧婉見他這樣,不禁感到十分好笑。他那對眼睛,著實滑稽的很。不過此時,可不是說笑的時候,她直接跨過了門檻,走進了廳堂。
裡面的人一見她來了,神色各異。
坐在上首的兩位老者先是神情一滯,隨後對看了一眼,之後又偏回頭去,正了面色。
鄂國公也在場,見到了顧婉,面上先是湧現出幾分喜悅,隨後又無奈地抿抿唇。
周氏則直接問道:「你怎麼來了?不是讓你在家裡好好的嗎?」
周氏的話帶著幾分薄慍,但顧婉卻明白,她還是擔心她的身子,不想讓她操勞,更不想讓她費心。
顧婉微微一笑,走到了周氏身邊坐下。
「三老爺這話說的,可著實有失偏頗了。說我母親有人有私,也得讓人相信才行不是?」顧婉淡然說道,眼睛直視著上座的老者。
顧家三老爺並不是在場的輩分最高的長輩,與他一起上座的,還有七老太爺,因為排行小,輩分高,所以年紀要三老爺還要小不少。他雖然沒怎麼說話,但絕對的是與三老爺串通一氣。
「人證物證俱在,還有誰不相信?」三老爺又接著說道。
顧婉聽聞此言,冷笑了起來:「至於是誰相信,也得看是什麼人了,那些阿貓阿狗的,自然不行。」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三叔公盛怒之下,「匡」一聲拍了茶几,震的茶几上的茶盞發出一陣清脆的撞擊聲。
他一雙豆莢眼瞪著顧婉,恨不得將她生吞活剝了一樣。
她在罵誰?
顧婉並沒有生氣,而是接著說道:「我並沒有說什麼,如果有些人非要對號入座,那我也沒辦法了。」
對付這些人,必須要鎮定,要不然的話,肯定被他們給吃的死死的。
顧婉來到這個世界,以前在楚湘的時候,家中只有她和哥哥嫂子,至於長輩們,全都死光光了,所以她也就忘了還有宗族一回事。
雖然現在承襲爵位的是她的父親顧瑾瑜,但他畢竟姓顧,是顧家整個大家族中的一份子。就算如今整個顧家多多少少地靠著鄂國公府的蔭蔽過著體面的日子,但長輩還是長輩,哪怕你身份再高,也不能武逆了。
此時,正是如此情況。
她此言一出,三老爺更是被氣的吹鬍子瞪眼睛。
如此明顯的挑釁,赤\/裸\/裸地辱罵,他要是忍了,他的面子往哪裡擱?今後在顧家,他還如何耀武揚威的起來?
不就是個女子嗎?還是他顧家的女子,那他就有權力好好地教訓教訓她。
「你說的什麼話?」三老爺一聲怒喝,又是重重地拍了一下茶几。
顧婉再次冷笑,拍的這麼用力,難道他不嫌震的手疼嗎?
拍桌之後,三老爺直接站起身來,指著顧婉說道:「別以為你現在出嫁了,是楚湘王妃了,就可以反過來對長輩無禮!你既出生是顧家女,就永遠是顧家女,如此不敬不孝,簡直反了天了!」
聽他這話,顧婉只覺的無噁心。
明明是靠著鄂國公府,他們才能有富足的生活和被人尊敬的榮耀,此時竟然和她擺起譜來了,可當真是太把自己當回事了。
他生氣,顧婉更生氣,也是直接起身,眼神直刷刷地看著他。
「既然你知道我是王妃,為何敢對我冒犯?自古忠孝難兩全,當以忠為先,你不但不對我忠,還要讓我對你孝?簡直笑話!」
顧婉提高了聲音,這豆莢眼老頭,著實讓她討厭的很。明明就是一副市儈嘴臉,竟還要裝的多麼道貌岸然一樣。
「你你大逆不道!」三老爺喝道,被顧婉氣得臉紅脖子粗。
顧婉嘲諷地一笑:「我大逆不道?」說著這話,她微微停頓了一下,「既然我大逆不道的話,有本事你就處罰了我試試啊,你就將我打倒了試試啊!」
三老爺氣得說不出話來,只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顧婉又是嘲諷地一笑:「你不敢了吧?如果我倒了,你們能有好日子過?說白了,你們現在所擁有的一切,哪一樣不是靠著鄂國公府得來的?」
鄂國公府早已露出衰敗之像,顧婉不想居功,但她也明白,如果她沒有嫁給寧卿的話,如果她沒有成為楚湘王妃的話,如果她沒有被太后和皇帝重視的話,哪裡會有鄂國公府的繁榮?
現在,她和鄂國公府,就是一體的。而顧家的其他人,和鄂國公府,本就是一體的。只要她出事了,那不管是誰,都不會安然無恙,更不會有好日子過。
這些,想來在座的人,都應該心裡明白才是。
顧婉在他們的臉上掃視了一圈,發現他們都開始在思索了。
最好好好地想想,該站在哪一邊,自己想清楚了。
「大逆不道!大逆不道!」三老爺口中不停地說著這四個字。
「我想其中的道理,三老爺該明白的很。」顧婉突然緩和了語氣說道,但依舊冷冷的。
三老爺口中仍在不斷重複著「大逆不道」四字,但顧婉的話,他又無力反駁,因為她說的,全都對。
有人承諾每年給他鄂國公府一半的進項。
周氏是楚湘王妃的生母,她必定向著自己的母親。他與周氏為敵,就是與王妃為敵。現在鄂國公都在靠著王妃,更別說是他?
但鄂國公府一半的進項,想想這巨大的利潤,他便心動了。
或許,王妃不一定向著周氏呢。畢竟,雖說是親生了她,但到底沒有養在身邊,感情必定不深。
還有,說周氏有人私通,也是證據確鑿,還怕她們抵賴了不成?
因此,三老爺便糾結了族中的輩分高的人,聲勢浩大地來了。
但顧婉卻覺的,他可真是給臉不要臉。之前好好與他說道他不聽,非要逼她說出難聽的話來。既然這樣的話,她更無須客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