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門親事,要是太后答應了的話,那也就沒什麼懸念了。到時候太后給賜婚,面子裡子,可就都全了。
劉氏是這樣想著的,心裡思慮了一番,便過來問顧婉,想從她這裡,打聽點消息。
顧婉看著她,眸色有些黯淡,回道:「這事,不好說啊。」
劉氏聞言,面容立即緊張了起來:「怎麼個說法?」
顧婉頗為無奈:「我只是聽太后提到了這事兒,後來說是把畫像全都送去了國公府,讓世子自己選,再後來,也就沒信兒了。」
顧婉斟酌一番之後,感覺自己能說的,全都給說了出來。
這麼說的話,想來劉氏該明白的。太后送去了畫像,讓他自己選,這表明了太后的態度,會尊重宋文修的意思,讓他自己做主,她不會從中干涉。
但後來一直沒信兒,其實也就是有信兒了。沒信兒,可不就是說,他誰也沒選嗎?
顧婉感覺她這麼說,劉氏肯定能明白的。再殘忍的話,她也不好說出口了。
劉氏聽聞此言,眉頭果然皺了起來。
那這麼說來的話,希望不太大啊。
顧婉沒接話,只是微微地笑了笑。
希望,的確是不大,而且,很渺茫。
宋文修是什麼樣的人?外表看上去,如春風一般和暖,但他的心裡,其實也有自己的固執。他會固守著自己心中的一方天地,一個執念,任憑是誰,都無法改變。
也正是因為如此,顧婉覺的她對宋文修,那種感覺,才會更為複雜。
心痛,惋惜,內疚……那些感覺,總之複雜的很。
劉氏突然又笑了起來:「既然這樣的話,那便算了吧,鎮國公本來就是高門楣,我最希望的是,馨兒能嫁個知冷知熱的人,能事事把她放在心上,疼惜她,這就足夠了,至於門第什麼的,不強求,若是太高了,我心裡還不踏實呢。」
宋文修雖說只是安陽公主的兒子,但到底也屬於皇室血脈。
顧婉聽她如此說,心情稍稍地放鬆了一些。
「馨兒妹妹是個難得的好姑娘,一定能找到更好的人家的。」顧婉笑著勸慰她說道。
劉氏點點頭:「但願吧。」
只不過她心中的擔憂卻無法放下,之前說了那麼多的人家,但是她的女兒全都不答應,如今好不容易,她鬆口了,但是那邊,卻並沒有這些意思。依她對女兒的瞭解,估計她心裡肯定會不好受,會放不下。
想著這些,劉氏更為心痛了起來。()
做母親的,有哪一個不希望自己的女兒,能嫁個好人?有哪一個不希望自己的女兒能夠心想事成,不管什麼事,都順順利利的?
但是有的事情,可不就是強求不來?
強扭的瓜不甜,這個道理,她懂。
顧婉見劉氏興趣缺缺,便轉移了話題,說些其他的話,來讓她開心。
但劉氏心裡一直帶著不愉快,勉強和顧婉說了一會兒的話,不久後便告辭了。
顧婉將她送到門口,看著她遠去的身影,不由得歎息一聲。
劉氏也怪可憐的,膝下只這一個親生的女兒,自然是恨不得將天下最好的東西給她,希望全都滿足了她的心意。但是結果,事與願違。
顧婉搖搖頭,歎息一聲,轉身進了屋。
劉氏才走了沒多久,寧卿便回來了。
顧婉起身相迎,笑道:「還以為你又要等到天黑才回來呢。」
寧卿微微一笑,將她的手握在了掌心裡,給她暖著微冷的指尖。
「不會,我想著你呢。」
顧婉聽他如此說,先是驚訝十分,待她反應過來之後,嬌羞得看了他一眼,向他吐了吐舌尖。
這種肉麻兮兮的話,他之前很少說,就算說了,也說的委婉含蓄,像這樣如此直接便說出來的,還真是少見。
寧卿見她這般反應,更是笑了起來,他愛煞了她和副嬌羞脈脈的小模樣。嬌羞之中,好像又帶著刺兒,能扎人一樣。但扎到人身上,卻不覺得疼,反而酥酥麻麻的,像是毒藥,能讓人上癮一樣。
顧婉又走回桌邊坐下,拿起書繼續看,一副要將他無視掉的樣子。
但她唇角那一抹幸福甜蜜的笑,卻透露了她所有的心意。
書上寫的是什麼,她實則一個字兒都沒看進去。
「你幹嘛不讓我看書?」
猛然之間,寧卿將她手中的書倏然抽走,顧婉忙抬頭,皺著小眉頭問道。
「你是在看書嗎?」寧卿問道。
「不是看書難道我是在看你嗎?」顧婉脫口而出。
寧卿淡定地一笑,雲淡風輕地說了一句:「書拿反了。」
顧婉愕然,拿反了?
瞬間,面頰上酡紅一片,連耳根處,都泛起了不正常的紅暈。
連書都拿反了,還好意思說自己在看書嗎?
她覺的又羞澀又尷尬,一雙眼睛,假裝很凌厲地瞪著她。
寧卿當做沒看見,輕悠悠地把書放回到了桌子上。
其實,她根本就沒拿反。
不過見她此時這副隨時要炸毛的樣子,他覺的,還是不要說了的好。
倘若顧婉知道她又被他捉弄了的話,她保證不了今夜不會將他踹下床。
寧卿在她身旁坐了下來,說道:「明日就要走了。」
一說起這話,一層憂傷瞬間在顧婉的興頭蔓延了開來,似乎剛才所有的尷尬和不愉快,全都被拋到了九霄雲外一樣。
「什麼時候?」她忙問道。
「一早。」
顧婉抿抿唇,不說話了。
昨天還說後日啟程的,她覺的似乎還有很長時間一樣,但眨眼之間,後日就已經來到了。
明天一早,他就要走了,也就是說,她與他相處的時間,只剩下短短的幾個時辰了。
想著這個,悲從心起,顧婉將自己送到了他的懷裡,把臉埋在了他的胸前。
寧卿將她緊緊地抱住,他也不捨得走,不捨得離開她,但是那件事情,他不得不去做。
「明天早上,我去送送你吧。」顧婉說道。寧卿搖頭,在她耳邊柔聲說道:「不必了,要走的很早,你起不來。」顧婉聞言,忙從他懷中抬起頭來看他,似乎不服氣一樣地說道:「我起得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