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誰？」蕭貴妃忙問道，一雙眼睛灼灼地盯著周氏。
她的女兒不是十六年前就死了嗎？怎的突然又出現了？
周氏抬頭看著她，沒有意思畏懼，與她的目光相對。
「是十七王妃。」
周氏也不知道她是懷著一種怎樣的心情說出的這話，只是覺的，她說出這話之後，心裡釋然了不少。
而蕭貴妃，再次驚呆地說不出話來。
無論如何也想像不到，她的親生女兒，竟然是她的兒媳婦。
小婉如何會是她的女兒？
就算當初她的女兒並沒有死的話，那也不太可能去了楚湘。楚湘離京城，雖也不算太遠，但並不近。當初那些帶走她的強盜，就算沒殺了她，也不太可能把她帶去楚湘？
還有，小婉不是姓程嗎？不是程家的女兒嗎？怎麼突然就成了周氏的女兒了？
一個又一個的疑問，輪番在她的腦海裡上演，讓她徹底迷糊了起來。
「你確定你沒有弄錯？」蕭貴妃又看向她問道。
這一切，太匪夷所思了，讓人根本就難以想像。
周氏面色依然一片清明，不曾有絲毫迷惑的神情。
她點點頭，回道：「我確定，沒有弄錯。我特意去過了楚湘，去見了小婉的哥哥，確定了她並不是程家的親生女兒，而是當初他的爹娘，從山裡帶回來的，帶她回來的日子，正是傳出她死去的消息不久。還有，她的隨身衣物，我也辨認過了，的確是出自鄂國公府上。」
周氏定定地看著蕭貴妃說著這些話，停頓了片刻，又繼續說道：「更重要的是，當初小婉出生的時候，我的乳母曾經見過她後腰上有一塊胎記，而前不久，正是因為乳母又意外看到了，這才告訴了我。如若不然的話，只怕我這一生，都要被蒙在鼓裡了。」
她如此一說，證據確鑿，也由不得蕭貴妃不相信她的話。
相信是相信了，但一時之間，卻無法接受。
她的兒媳婦，本以為她就是個農家女，但誰曾想，如今竟然被證實為周氏的女兒，是鄂國公府的嫡長女。
蕭貴妃有些凌亂了，更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那這事，她知道了嗎？」良久之後，蕭貴妃這才又問道。
周氏苦澀地一笑：「知道，但她不認我。」
蕭貴妃聞言歎息一聲，顧婉不認她，也可以理解。畢竟在知道她是她的女兒之前，周氏對她，可是一點都說不上客氣。不但不客氣，且還蓄了險心。顧婉又是那樣的性格脾氣，能痛痛快快地認了她這個母親才怪。
此時蕭貴妃也明白了周氏臉上的悲愴之色，到底是從何而來。
明明女兒就近在眼前，卻不與她相認，這種痛苦，對於一個母親來說，只怕比一刀殺了她來的更為折磨吧。
蕭貴妃不由得歎息一聲，除了感歎一聲造化弄人之外，也說不出別的話。
誰能想到，當初彼此怨恨的兩人，竟然是一對母女。
「那你打算怎麼辦？」蕭貴妃接著問道，此刻，她對周氏更是同情了起來。
周氏抬頭看向她，突然又行了一個大禮，說道：「不管她認不認我這個母親，但她卻是我的孩子，是我的心頭肉，作為母親，我不能看著她受一點委屈。所以，懇請娘娘收回成命。」
她來這裡，剛剛顧婉看到了，但她卻並沒有與她說什麼話，也不會告訴她，她今日的來意。
不用告訴她，她依然會在她的身邊，守護著她，為她排憂解難，為她將所有可能讓她擾心的事情，全都解決掉。
蕭貴妃聞言，微微地笑了笑，也是頗為無奈。
「其實你不說的話，我也早已打消了這個念頭。你來的時候也看到了，卿兒和小婉剛剛從這裡離開，說的也正是這事兒。他們才剛剛成親沒多少時日，正是如膠似漆的時候，那邊也不想要人，我也就沒了辦法。」
說著這話，蕭貴妃歎息一聲：「其實我又何嘗不希望卿兒家宅和睦？所以，只要他們過的好，多多地生幾個孩子，我也就沒什麼好操心的了。」
她好不容易修復起來的母子關係，不想因為任何人，而被破壞了。所以，只要是寧卿說了不願意，她也不能一意孤行。
「多謝娘娘體恤。」周氏回道。
「快起來，一直跪著做什麼？」這會兒蕭貴妃回過了神來，才發現原來周氏竟然一直都跪在地上，於是忙讓她起來。
周氏又道了謝，這才從地上起來。
既然蕭貴妃這麼說的話，那就是她已經打消了讓顧婷為側妃的念頭了，那她也就不怎麼用擔心了。
只是沒想到的是，蕭貴妃的動作竟然這麼快，昨天顧婷來找過她之後，她就立即去了王府，說了這件事情。而且，必定是只對小婉一個人說的，如若不然的話，十七王爺也不會今天一大早進宮來拒絕。
周氏心裡有些埋怨自己，昨天聽到了這個消息之後，她就想著等和鄂國公說明了真相之後，就立馬過來和她說明白的。本不想讓她知道聽到這事，不想讓她的心受一丁點的委屈，但是誰料，還是晚了一步。
蕭貴妃想了想，又看向她問道：「那婷婷，你打算如何？」
就算已經真相大白了，但顧婷的身份，卻成了一個尷尬，她又想如何處置？
蕭貴妃問完這話後，又接著說道：「畢竟她也是無辜的，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世。」
蕭貴妃說這些話，帶著幾分別樣的用意，還是希望周氏不要太過於為難顧婷。
就算她只是個妾室生的庶女，但她對她喜歡了這麼多年，到底是有不少感情的。
所以，儘管這是鄂國公府的家事，她本不該插手，但一想到顧婷，她還是忍不住說了這些話。周氏也明白她的意思，於是說道：「娘娘您知道的，家醜不可外揚，我是不會大肆宣揚出去的。至於婷婷，我會一直把她養在我的名下，不會薄待了她。」至於到底怎麼待她，那可全都要由她說了算了，就算是蕭貴妃，也無權干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