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婉瞪大眼睛看著他,他這是要做什麼?
都把她的衣服脫下來了,難不成,他還想給她穿上?
事實證明,顧婉想的完全是正確的。
寧卿拿起她的衣服,也不嫌麻煩,一件又一件,一層又一層地,給她穿好。
顧婉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看到了什麼?他在給她穿衣服?這怎麼可能?上回他自己換衣服的時候,都不願意自己動手,將她一番折騰的死去活來的,這回,竟然會親自動手給她換衣服?怎麼想,都有點匪夷所思。
「好了。」寧卿將她的衣服給她全部穿上之後,還低頭打量了一眼,似乎是在欣賞自己的傑作一樣。
顧婉見他這樣,也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服。
他給穿的,還挺周正的,那就這樣吧,其餘的事,不和他計較了。
「你還不回去嗎?」顧婉看著他問道。
寧卿也看著她,回道:「我送你回去。」
這還差不多,顧婉一個輕笑,他說的是送她回去,而不是強制帶她去哪裡。
「你先等一下,我去那邊囑咐一下護士照看病人。」顧婉說著話,便轉身先出去了。
那婦人經過顧婉的一番勸說,已經回去了,病人還留在這裡,已經被移到了重症監護室。
顧婉上前去囑咐了今夜值夜的護士,和他說了要做的事和注意事項,之後又回了自己的休息室。
「好了,現在可以走了。」她微笑說道。
寧卿沒答話,直接走了出來,跟在她後面。
兩人是走後門出去的,到了後門,果然見他的馬車正停在那裡,顧婉自己一躍身,便上了車。
寧卿在後面看著,唇邊漾起一抹笑意。
這女人,果然是與眾不同。
坐在車上,顧婉和寧卿坐在對面。
此時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馬車外面點著燈籠,昏暗的燈光照在車裡,讓他的臉,顯的更是迷離了起來。
「你怎麼會突然來的?」顧婉看向他,問道。
今天他一整天都沒有出現,這個時候會來了這裡,著實讓顧婉感到很意外。不過看到他,她的心裡,卻是踏實的,是甜蜜的。
寧卿只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
他來這裡,自然是因為他擔心她。以往每次手術的時候,都會有不小的阻力,遇到各種各樣鬧場的人。這女人在那種時候雖然凶悍,但是畢竟一頭還要掛記著治病救人,所以難免力不從心。因此,他不放心,他必須要過來看著。他要看著她,陪在她的身邊,為她掃除一切障礙。
顧婉見他不回答,也就不再問了。反正不管怎麼樣,她現在很高興。不只是因為手術做成功了,還因為,她更進一步地看清了他的心。
對於自己喜歡做的事情,他並不會反對,也不會阻撓,相反,還在在一旁,默默地守護著他。
在這個時代,遇到這樣的人,她何其有幸?
馬車在顧婉家門口停了下來,顧婉看著坐在對面的他,沒有要動的意思,便走上前去,拉著他的手,笑道:「下去吃了飯再走吧。」
寧卿微微一笑,點了點頭。本來打算將她送來之後就走的,不過既然她邀請,他也不能不去。
顧婉先下了車,之後寧卿才從車上下來。
剛到了堂屋,姚氏便迎了出來,急忙上前問道:「你可總算是回來了。」
她早就做好了飯,但是總等右等的,總不見顧婉和四喜回來。一直等到天黑的時候,這才見四喜回來了,告訴她說是那邊有個緊急手術,耽擱了,並且讓她不要擔心,說是寧卿也在那裡。
一聽這話,她便放心了。只要是有他在,就沒什麼好擔心的。
不過這回見他二人雙雙回來了,她也忙出來迎接。
「都沒吃飯是吧,快快進來。」姚氏一邊說,一邊讓寧卿進屋。
寧卿衝她微微一笑,喚了一聲嫂子,便進了去。
其樂融融地吃過了晚飯,之後,顧婉便將寧卿送到了門口。
徐清已經在門口等著了,車上有燈籠,但是距離遠,大門口處,仍然是一片昏暗,看不清彼此的面容。
「那我走了。」寧卿說道。
顧婉「嗯」了一聲,囑咐了他一聲路上小心,之後見寧卿轉身,向著馬車停放的方向走了過去。
「等等」,突然之間,顧婉又喊了一聲。
寧卿停下腳步,轉身看著她。
顧婉面上露出一抹不好意思的笑,低聲說道:「以後,你都不用起這麼早了,放心。」
說完這話,她再不多留,一個轉身,進了門,關上了大門。
寧卿見她這副樣子,不由得笑了起來。她這副嬌羞的情態,倒也是可愛的緊。
她的意思,雖然沒說明白,但是他能明白。
前幾日,為了防止出什麼意外,他每天都是早早地去春回堂,就為了看住她,不讓她再出什麼意外,起什麼心思,以至於改變了主意,又要鬧騰一番。這幾日,事情漸漸的過去了,她也安生的很,他這才沒有每日看著她。
她說讓他以後都不用起這麼早了,她的意思,自然就是說,以後不用看著她了。讓他放心,也就是說,她以後,再也不會不相信他,再也不會起那些糊塗心思。
這話,的確讓寧卿很受用,聽在心裡,也覺的很是舒服。
他唇角的笑意逐漸擴散開來,越來越大。
看來,他這輩子,他的心,全都被這女人給勾去了。不過,他樂在其中,高興的很。
寧卿看著大門處她消失的方向,看了好一會兒,這才上了馬車。
顧婉回去之後,好在姚氏也沒有多問,簡單地說了幾句話,便讓她早點上床去睡了。
因為惦記著病人,因此,第二日一早,顧婉便起來了,匆匆地吃過了飯,便去了春回堂。
一進門,便見昨天的那婦人正坐在外堂,懷裡,還抱著大概一歲多點的奶娃娃。
顧婉一見她,明白她的意思。她相公昨天昏死了過去,到現在她都沒看上一眼,是生是死也不確定,所以,她的心裡,自然是著急的。
「怎麼樣?」顧婉一進來,便去到昨夜值夜的護士身旁問道。
那護士回道:「也算是正常,子時左右有點發熱,用你說的法子給處置了,天亮之後就退燒了,這會兒還沒醒。」
顧婉聞言,點了點頭,發燒是正常現象,沒什麼危險,只要燒退了,就沒事了。
度過了發熱這一劫,接下來,就會很順利了,只等到病人一醒來,再輔以湯藥悉心調理,不用很長時間,就可以痊癒了。
「大嫂子,你都聽到了,沒什麼大礙的,用不了幾天,你就可以看到你相公了。」顧婉看向那婦人笑道。
婦人一直焦慮的臉上露出幾分喜色,忙點了點頭。
正在這時,她懷中抱著的孩子突然哭了起來。
顧婉見狀,便讓她到自己的休息室裡去坐著。
她知道,這個時候,讓她走的話,她是肯定不會走的。但是這裡是外堂,來來往往的人很多,她一個婦人帶著孩子,也著實不方便,倒是還不如讓她去她那邊等著。
婦人忙點頭答應了,心中不免對顧婉感念了起來。
一上午的時間,顧婉不是看診病人,便是與這婦人說話,慢慢地安慰她,開導她,等到中午的時候,她的情緒已經穩定多了。
吃過飯之後,顧婉照常去了宋宅,去看了宋文修。
那邊,安陽公主仍在每天悉心地照顧著。
現在,他的眼睛也已經恢復的差不多了,不必再每天躺在床上,因此,顧婉來的時候,他和往常一樣,站在院門口迎接。
還有幾天,眼睛上的繃帶,就可以拆掉了。到時候,每次她來的時候,他再站在門口,看著她的身影徐徐走近,聽著她那甜美的聲音充盈在他的耳畔。
「怎麼又出來了啊?快進去吧。」顧婉一見了他,便說道。
天氣雖然暖和了,但是春天了,風也大了起來,他久居室內的,這麼一出來,著了風,很是容易生病。
宋文修只微微一笑,沒有說別的話。
顧婉扶著他的胳膊,攙扶著他,進了屋。
才進屋坐下,便見安陽公主端著一碗燕窩粥過來了。
「小婉來了啊。」她笑著打了一聲招呼,便端著碗,要喂宋文修喝粥。
但是宋文修眉頭一皺,很明顯不想喝的樣子。
顧婉也是一笑,當初她照顧他的時候,一日三頓全是喝小米粥,他都是甘之如飴的樣子,現在換成了燕窩粥,他就不想喝了嗎?
安陽公主見他這皺眉的樣子,向顧婉無奈地一笑。
但是突然,她將手中的粥碗遞到了顧婉手中,又看了看宋文修。
顧婉會意,她這是讓她來餵他吃掉這碗粥。
因此,她便接過了粥碗,舀了一勺,輕輕地吹了吹,送到了宋文修的唇邊。
「快吃掉吧,你現在多吃點細軟的東西,對傷口的恢復很有好處。」顧婉微笑著說道。
宋文修一聽是她的聲音,離他這麼近,還有唇邊那散發著香氣的粥,無不在撩撥著他的心。